两个儿子站直了,道:“爹说的哪里话?!再不像季家那样的,难道看到一个不好的例子,就非得去学了?!儿子们也会明辨是非!”
张兴柱笑道:“那可说不准,人心嘛,拧成一股绳当然好,但只要有一股一定要分,那也是非分不可的。你们知道就好。不叫你们学那多好多孝敬的,但也别学那些打着歪主意的,若是把自家家风给弄坏了,早晚要贻误子孙!”
张强笑道:“我和恒子有事商量便是,哪里会分家,爹想多了。”
“就是,我和大哥好着呢。”张恒道。
张兴柱知道他们就算偶尔也会有拌嘴,但还算和睦,也就放心了,笑道:“我就是提个醒。将来便是分了家,也不许像季家一样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得像亲戚一样处着的。谁敢玩仇家这一套,看我不打断腿!”
兄弟二人忙应了,然后就笑。
一时吃完饭,调侃了一顿大牛的伤,便各自回家歇着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牛也闲不住,就跟着大妮小妮出摊去卖锅贴,因为伤势看着可怕,还被县里人缠着问是咋回事,追问不停,这生意做的,把季家的事给宣扬的全县都差不多知道了,也不是故意说,只是这伤摆着大牛脸上,这货也不知道避一避人,这么大喇喇的往外一站,能不八卦吗?!
张兴柱去看了,特别无语,这大牛,遇事想要让他多想一分,那也不能够!
张强铺面外面今天人就特别多,一个两个的都在说着季家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见过一般。
正说着呢,有人跑来道:“王婆子抓到了……”
第086章 人山人海
人群就像野鸭子一样, 三口两口的塞完早饭,呼啦啦的朝着喊的人围了过来,道:“哪儿呢, 哪儿呢?!在哪抓的?!”
那人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把人也急死。越来越多的人听见,盲从一般的围了过来。
他半晌才道:“你们道她藏哪儿了?!她出了咱县了。那天一听风声不对,就跑到码头改了名姓, 租了条小船就往下游去了,官府之前还往下游找过问过那附近县城和村镇的百姓, 都没找着。结果是这王婆子根本就没进城进村镇,而是爬到一个野山沃里去了!”
“好家伙,愣是没吃没喝躲了这么天啊, 也不知道怎么躲的, 估计是想等风声过去了再远走高飞, 结果人就是不走运,本来在山上躲的好好的, 最近不是入夏了吗!?那山里的动物野兽也活跃的多,也不知道她咋就惊动了一头野猪, 躲野猪的时候掉到陷阱里去了, 本来这也没那么快被发现,结果就是不走运,有几只山里的猴子看到陷阱里有人,就把她包袱抢了, 还以为是有什么吃的喝的,结果打开一看全是金银细软,那猴子也不玩闹那些个, 挑捡了些把玩,叫附近村民的孩子瞧见了,再进山去找,结果发现被扔在水边的包袱,还有干了的血迹呢,把村民都给吓了一大跳,结果回去叫人,一叫人全村人就去了……”
“村民是以为有人在山上盗墓,或是山贼抢财杀人什么的,全村的人都去了,扛着扁担板凳的就要去打山贼,结果这一出动,其它村也看见了,二话不说,扛着锄头的也都去了,好家伙,浩浩荡荡的去了好几百号人……”
古时候一般很少有这种大新闻,所以一遇上事,那几乎都是全村出动的。甚至还有为田的水源问题,几个村混战械斗的。倒也不是什么刀啊铁类的冷兵器,一般都是铁锹,板凳,扁担。所以甭管是遇上打野兽,还是打山贼了,那几乎都是全村出动的。
“结果野兽没找着,山贼也没找着,就看到了在陷阱里渴的饿的半死的王婆子,她摔伤了,流了点血,也没大碍,村民们也不知道她一个人为啥这么多钱,想来想去的就把她给抬回村里去治了,反正她有钱嘛,在村里照顾的还特别精心,村民好奇,就问她是哪里人,听口音吧,与咱县的口音相差也不大,她却说是哪里哪里的人,胡编乱造的一通,问家里有什么人,也是支支吾吾的,村民们觉得不对劲,就报了官……”
“那县太爷当下就对照上了,写了信来与咱县青天,知道咱县要人要的急,要亲自派衙门把这王婆子给押回本县来,现在就在路上了,估计着中午船就能到。顺流而上,能有多远?!”
说起八卦来,那是眉飞色舞,口水直喷的。气都不喘一口。
而且说的精彩纷呈,有传奇的色彩,把百姓们说的一愣一愣的。
当下便浩浩荡荡的跑出城要去码头上看热闹去了。
然后半个县城的人都听说了,疯了一般的往城外去等王婆子的船。
人类爱凑热闹的天性,是改不了的。况且那两家才刚下葬,这个事又折腾个整个县城好几天,所以人人都关心。
大妮一看这情况,便道:“走,赶紧收摊回家,帮表叔多做点鸡蛋糕,下午咱去码头上卖!”
小妮一听眼睛都亮了,忙推着摊子回家,小腿跑的飞快。有钱赚,谁嫌钱多?!
大妮,小妮,王安平,和大牛四人,回了家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做鸡蛋糕了。那速度,像有残影,尤其是大牛力气大,那和起面来,特别迅速,天又热,面发酵也快,出锅的特别容易。
王安平道:“我去炒点瓜子花生,下午一道去卖!”
四人忙的飞起。
整个县城都对季家的事不感兴趣了,全去码头上看热闹。
因为抢着做生意,所以中午饭就随便吃了点。连张融融都要出门去看看。
张兴柱道:“老姑,你去会不会挤着?!”
“没事,我哪这么脆弱,以前还有点虚,现在天天好吃好喝的,又天天散步锻炼,没这么弱的,”张融融笑道:“倒也不是去看热闹,就是想出去逛上一圈,天天呆家里人也闷的慌!”
张兴柱道:“成,我陪老姑一道去。万一挤,我也扶一扶。叫张恒那小子,也一并跟老姑左右。”
张恒早收完花草回来了,刚摊开晒完,笑嘻嘻的道:“有我这护卫金刚在,包管不叫人挤着老姑奶奶!”
这一下子连李氏,陶氏也想要去了。
得,都去吧。反正也没啥事,况且陶氏还没显怀,往人多的地方挤挤也不怕。
一家子就锁了门,除了张强苦逼的要看店以外,大人们拖老带小,背着箩筐带着瓜子花生,鸡蛋糕出城去了。
一出城看,好家伙,人山人海,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直往水面上看,尽管这个时候往水面看,是没有衙门的船来,只有一些出货进货的人家的船,可也不妨碍人人脸上拥有着的热情。
好多小摊贩也感觉到了这里是做生意的好时机,什么卖糖人的,卖粽子的什么都有,就往那抱着孩子的人家身边凑,有些孩子要吃,家长不给买,一片娃娃的哭声,还有家长骂娘的声音,就知道引孩子买糖人,牙都吃坏了,但大多数还是会买上一只两只的给孩子们尝尝味儿的。
这简直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小妮一看,眼睛都亮了,急忙往人堆里扎着去卖东西,大牛和王安平一边护着大妮小妮,一边也在推销,“要花生瓜子吗?!要鸡蛋糕吗?!五文钱哦,一个鸡蛋糕加一纸包瓜子花生,好吃不贵……”
有熟人瞧见了,顿时乐道:“……兴柱啊,你家这些娃娃,这生意做的,咋就这么的敏锐呢?!服,不得不服,给我来一包!”
张兴柱呵呵笑,扶着张融融道:“孩子们闹着玩,能赚几个是几个,赚不到也就凑个热闹。”
“这般多好,既看了热闹,又赚了钱,”那人磕着瓜子,笑嘻嘻的道:“老人家身体还好吧?!看着还硬朗呢,兴柱有服气啊。”
张融融笑道:“好,好极了,都是兴柱照顾的好。”
“老人家有福气,”那人笑着,吃了会瓜子,道:“得,渴了,还得去买水,今儿图个热闹,还得花点小钱钱买吃买喝……”
往那边一看,果然有卖果子,还有甜水的。
好家伙!
无论古今,会做生意的人,从来不缺乏嗅觉。
还有衙门里衙差在那赶人的,见赶不回城,只好组织起了秩序道:“别挤,老人小孩要注意,注意拐子,还有,别站水边,掉下去不是玩的……”
张恒跑过去买了点果子来,用衣服兜住了,道:“姑奶奶,吃果子,都洗干净了,甜着呢。”
里面都是桃子,杏子啥的,甚至还有黄瓜什么的。
妥妥的古代版的爬山类的售卖方式,贼像一个景点的样子啊。
张融融挑了个杏子啃了啃,道:“又酸又甜,还不赖。”
张恒又递了个最红的桃子给张融融,这才递给张兴柱,道:“爹,吃,这里怪晒的,又渴的慌。”
还好在码头上有风吹来,虽然晒,但是也不算太热。还没到三伏天那种流汗如雨的程度。
张恒又跑去找王安平他们了,递给他们吃的叫甜甜口。
大牛最能吃,一口气啃了五个大桃子还没吃饱。
张恒看的嘴角直抽,这货一顿饭吃三大海碗就算了,吃个果子都跟猪八戒一般,唉。要不是有钱,谁家能搁得住他这么吃。但是一想到他也吃不穷,一时又心中扎痛的慌。就算季家老两口那五百两私钱不给他,他的家底也有百来两,再能吃还能吃得穷么?!况且又不是吃山珍海味,只不过平常的果子瓜菜肉之类的,一辈子混吃等死也饿不死,还过的非常好……
扎心了,这!
张恒啥话也没说,比起家底,娘的,他兜里只几十两的钱,算个屁!
季大牛是不光有现银百来两,还有家里的田呢,分成五份的中的一份都比他们张家在村里的田多。张家还没分家呢,以后分到他手上,估计那几亩田,一家人一年吃喝都不足。
比不了。这憨子,是个有家业有福气的。
“好妹夫,我对你好吧,”张恒揽住他的肩道:“以后有好吃好喝可不能忘了我,知道不?!”
别的不图啥,有吃有喝,别忘了二舅子就行。
“嗯。”季大牛道:“我吃的多,不过到了秋里,我的田里出息就上来了,到时候都带过来,家里人都一起吃。村里鱼塘每年都分鱼,村里正说了,到了过年要是分了鱼,有我的一份,就直接叫人送来县城,以后过年咱们家不愁鱼吃了。鱼塘很大呢。我还会赚钱,会一家人一起吃的。”
这憨子倒是不藏私,但这话实在太扎心。
他们张家村里都没有鱼塘呢。或者说,他张家的家底,实在薄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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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酸了
张恒一脸复杂, 表情古怪,拍了拍他像铁一样的肩,拍的手疼, 道:“好,好!”
除了好还能说啥啊。
大牛笑的跟菊花一般。
以后就要跟这个憨子一起做头油生意了。得,索性他虽是个憨子,但不是抠门的,心也正。这样就得了。大不了他这个二舅哥就操心一点。
这样的人, 不抠门不藏私,倒是省心。至少不会玩心眼。
娘的, 这货,怎么就这么好命呢,想到那五百两, 张恒就恨恨的咬了一大口杏子, 差点酸倒了牙。
陶氏抱着孩子过来, 将孩子塞他怀里,拿了个桃子吃, 笑道:“从昨晚起就有心事,这一脸的怪模怪样, 是咋回事?!”
张恒道:“杏子酸的。”
陶氏一脸古怪, 道:“那倒是,妹夫是个家底厚实的人,分个家就有百来两,啧啧, 比咱家没分家的加起来都多。你酸我也酸。”说罢吃了口桃子,怪甜。
“不是我说,对妹夫这么客气, 不像你这威武的性子啊……”陶氏道:“可是心里筹谋啥事呢?!”
张恒当然不可能说那五百两的事情,只道:“姑奶奶要我和妹夫一起做门生意,以后就是生意伙伴了,我能不上心?!”
陶氏都没听他说过,道:“什么生意?!是不是跟你最近收花花草草的有关?!”
“你这鼻子还挺灵!”张恒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陶氏瞪他一眼,又拿了颗杏子吃,结果酸的不行,又扔了给他吃,张恒复杂的咬了一口,道:“得,酸儿辣女,你这不吃酸,怕又是个闺女。”
陶氏一听就急了,拧他道:“你再敢说!我非生儿子不可,不然大嫂该笑话我了。便是大嫂不说,其它人都得说,我能不急吗?!街坊邻居的哪张嘴是客气的,要是生了儿子还好,要是生不出,就天天受气吧,你还气我,真没儿子,看你急不急?!闺女再好,以后也是要嫁人,哪里能成为依靠呢。就算在家里招婿,若是招的好还好,女婿虽然不及儿子贴心,但只要人品好,老了讨好些女婿,还有的依靠,若是招的不好,不光咱俩没个依靠,将来还得把咱家给坑了,吞了,也害了闺女,你还说,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世情就这样。女儿家向来艰难的。”
张恒沉默,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过就是白话一句,我们还年轻呢,你急啥,便真是闺女,难道我就不疼了?!别瞎想。要真是闺女,咱歇上两年,再生便是。”
陶氏啐道:“一定是儿子,再瞎说!”说罢拿了杏子来吃,也不管酸不酸了,道:“好吃,我喜欢酸的呢。”
张恒一时之间特别心疼她,本来想劝她不必勉强,但看她这样,不觉有点心酸,便没再能说得出口,只道:“便是喜欢,也别吃太多,仔细把胃酸坏了,倒累了孩子。”
码头上人多,不一会子,鸡蛋糕和花生瓜子都卖光了,四人背着空箩筐回来了,小妮兴奋的道:“姑奶奶,卖光了。要是这样的机会更多些就好了,天天过节,就天天有钱赚了。”
人聚集看热闹的地方还是比较好做生意的,人一得闲,这嘴巴就不得闲。平常在城里不会买东西的嘴,在这种时候就感觉特别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