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寡妇生活指南——呦呦雨
时间:2021-12-09 00:44:36

  “我知道,我带着老姑和你们表叔在家住着,你们也有怨言,现在分家也有怨言,可是,多半也为彼此自在想一想罢,旁人说个什么,也不会少块肉,你们管别人说不说?!难道别人说话,咱家的日子就不过了?!”张兴柱道:“我是当老子的,与你们说以前的事情,你们没有经历过,自然也不会真正的懂什么,为我着想。但我执意这样,就别阻拦了吧!说什么孝心不孝心的,都是白话。我便是呆在这个家里,不分家,又能担多少你们的孝敬?!”
  见二子急着要说话,张兴柱叹道:“我就这么着了。都别说了罢,这事就这么定了!”
  “爹。”张强看他一副很伤感很累的样子,道:“儿子不孝,叫爹为难了!”
  张融融早听了半天,进来了,道:“倒是我这个老厌物,累的你们一家子要早早分家了。这要是真分了。哪张嘴能饶过我去?!哪个不说因着是我这个丧门的来了,才拖累的娘家的日子过不成?!父子不和,夫妻不睦?!我成什么人了?!”
  张兴柱要说话,张融融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张兴柱扶她坐下,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张融融却道:“兴柱,你既敬我,真心要侍奉我,就别分家,也别搬去我那住。你不光是一个侄儿,还是父亲,祖父。都是当祖父的人了,哪能那般的任性!?”
  “老姑,我……”张兴柱急的红了眼睛,他是真心的想侍奉老姑的。
  “你啊,就是魔怔了。”张融融知道他是想补偿,可若是补的天怒人怨的,又有什么意思?她便道:“你的心,我知道。然而,做事却别太过,做人也一样。掌家持家更是这样。兴柱,听我的,待我搬了,你两边呆着,咱两家当亲戚一样的处着,不挺好。两边都是你的家。我毕竟还需要你们照应。要是分了家,真断绝往来了不成!?难道我这个当姑奶奶的还使唤不得强儿和恒儿了?!你这要是分了家,得罪死了儿子们,可叫我怎么自处,以后还怎么有脸使唤得动他们?!”
  张强不住点头,道:“爹,是这个理!爹要孝顺老姑奶奶,儿子没有不跟着孝敬的理,真要分家,家就散了!”
  “可听见了?!”张融融笑道:“又不是出家,哪还有孝敬人要抛儿弃女的孝敬的。旁人也得说是我这个惯作怪的老妖精给搅和的娘家不成家了。又叫我怎么做人?!那我不和钱老太一样的人了?!难道我来了,就是祸害娘家的?!”
  张兴柱动了动唇,似乎被这个理由给震住了。不禁动摇了念头。
  怕他还有疑虑,张恒道:“爹,儿子再不敢嫌弃姑奶奶和表叔,儿子可以立誓。若爹担心以后生怨,多碎语,便是锤打我们,我们也不会还手。”
  张强也道:“爹,你放心。儿子若是有半句不敬,便是爹把我腿打折,也没半句抱怨。”
  张兴柱脸色黯然,似乎很是遗憾不能亲跟去侍奉老姑,很是郁闷,但也点了点头,道:“也罢。既都这样不好做人,那便先不提罢。”似乎还没死心。
  张融融拍拍他的手道:“做事哪有你这样做的?!难道不分家,你就不是我亲侄儿了?!又不是出家去,非得有个交代。弄这么严肃做什么?!”
  张兴柱不得不应了一声。
  张强与张恒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放回了肚子里。
  院子里李氏和陶氏也松了一口气。不分家才好。说怕别人说难听话倒是次要的。而是真要分家了,家就分成三份,爹的那一份以后恐怕是要给王安平了,她们能肯?!
  至少现在不分,还是家里的。爹要拿出去也有数。不到于直接就撕扯了三分之一的家底去贴补姑奶奶和表叔。
  能拖就拖吧。
  说实话,若是公爹坚持要分,恐怕这个事就没那么容易的了。少不得要把她们娘家兄弟叫来评评理,一旦撕破了脸,以后想要修复关系可就难了。
  堂屋里一时有点沉闷,张兴柱甚至有点发呆,黯然又可怜。可能自问对儿女们无愧于心了,对这个家无愧于心了,只想弥补一生中唯一的愧疚,却发现儿女们不是这般想的。残酷与现实,让他特别的不能接受。
  张融融看他也有点心疼。便更存了不能破坏他家里的心了。若是因为点点分家的事情,一点点财产的事情,弄的张家都不成家了。她心里又怎么过得去?!
  “我有个事要与你们商议商议,”张融融谈起正事来。
  张兴柱打起精神来,道:“可是为租赁小院子的事情?!已在寻了,姑且放心!不会耽误,定寻个好的。”
  张融融点头,笑道:“我手里有个方子,这两天和安平去城里看了看,本来是想自个做买卖的事也死了心。还是把方子卖出去好。不拘多少钱,也能支应个门户。”
  张兴柱急了,道:“老姑这是什么话,既来了我这,还怕没有奉养,门户自有我支应。”
  张融融道:“你叫你接济一时,还能叫你接济一世不成?!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张兴柱心里有点难受,道:“老姑这两天就在琢磨这个?!”
  “看看城里的情况,这心里就有了些想法,”张融融道:“自个儿做买卖,不现实啊。投入的本钱太大,辅不开,不如卖方子算了……也暂时有个收入。以后再做什么买卖,我再想。”
  张恒道:“姑奶奶,是什么方子?!能卖到钱吗?!”
  别是什么咸菜方子,那可搞笑了,哪里卖钱去?!
  “染布的方子,我在王家村时这些年无意中琢磨出来的。”张融融道:“这几日也看了城里的行人身上的布料颜色,大多数都是灰的,红的,绿的颜色,其它的却不多见,也灰蒙蒙的,布店里的布也多数不咋样。我这有个红布料子的染色方子,包管出来的颜色,比市面上的颜色更鲜亮些。估计与贵人们那种绸缎颜色不能比,但这个方子少说也能染染普通的布料,出来的色儿也正派,人家做喜事用起来也便利,我料着也能卖上几个钱。”
  张恒听了眼睛一亮,道:“果真是这样?!姑奶奶还琢磨怎么染布?不知道成本高不高?!”
  “成本不高,都是能寻来的常见的东西,若是成本高,还能卖吗?哪家染个布衣要成本高的色儿的,倒宁愿不染……”张融融道,“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原料,怕是染不了丝绸等物。”
  这也是她精挑细选的方子,为的就是不出色。不能染高价布料。就怕惹来祸事。她这小门小户的,竟有能染这样的方子,不是等人来杀来抢吗?!
  但是只能染个布衣麻衣的,反而不显眼了。再是眼皮子浅,想要抢。只要她肯卖,谁乐意抢?!能用点小钱买来的,也不至于这般的折腾,况且布衣利润也不怎么高,小利之中,没必要喊打喊杀。当然前提是,他们这些没做过染坊的人,别进这个行当里去掺一脚也做这生意就行了。否则哪怕只是小利,也要生祸事!
  想清楚这一点,张融融决定还是果断的卖方子,一次性卖断最好。
  手上没钱毕竟不是事儿,俗话说的好,不怕生来丑,就怕老来穷啊。她这精穷的都跟乞丐没分别,总不能手上一点钱没的。
 
 
第014章 染布方子
  她来都没给小辈们红封,这是不合礼的。张兴柱以为是一家人用不着这样。其实越是这样,越不利相处。
  长久下去,可不得把张家也给搅和散了?!
  之所以当着张强张恒说出来,也是透点风给他们的意思,不想让他们以为她会花张兴柱很多的钱。
  张恒道:“既是这般,不如把方子留着,自家做生意呢!”
  张强道:“咱家只有一个裁缝辅,向来都是进布来的,与染坊并不相干,若是去抢这个生意,人家不跟我们拼命?!”
  张恒想了想,也是,叹道:“这就是小门小户的不便了。便是有什么,也顾忌这个那个。但凡做个生意的,稍微利多一些,哪家不是从争抢来的,罢了!张家没那个命,不做也罢。这个方子若果然值钱,能卖出去,自好不过,若卖不出去,姑奶奶也莫要有负担,左不过咱张家再没发达的命,好歹供奉一个姑奶奶还是能供得上的!还能亏了姑奶奶的吃穿不成?!”
  张融融也笑了,道:“恒儿知晓厉害,虽活泛些,但不贪,保平安啊。这般才好!”
  她问张兴柱道:“县城里可有染坊或是布辅?!”
  “有好几家呢,”张兴柱道,“若是要卖方子,恐怕得寻个心思温厚的掌拒谈谈。”
  张恒笑道:“只怕人家温厚也是跟顾客温厚,不是跟咱小门小户的姑奶奶可看看他们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都说迎面不打笑脸人,然而,人与人哪能没个高低,便是在商言商,其实也还是讲究贫富的,就如咱们布坊,往常去进布匹时,价高比旁人进的高不说,有时候他们货不怎么齐全了,还各种不耐烦,各种的给脸色,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进来几匹布。为着的还不是咱们裁缝店用的布料并不多?!进货少,人家就给脸色……”
  张恒摇摇头,无奈的道:“想要卖方子,怕也不易。不过侄孙儿会为姑奶奶打听打听,问一问,先探探口风,哪家能透个风的。就怕人家眼睛长在头顶上,未必能瞧得上这所谓的方子。我说的,姑奶奶别生气,生意这一行,哪个都不易做。”
  张融融道:“就你多心,哪能会生气?!没事,这事不急,你先打听着,总得寻个厚道点的,不然卖不出去就罢了,还要惹一肚子闲气,那就不值当了!”
  “对,”张恒笑道:“姑奶奶经事人,才知事难人也难哩,姑奶奶不急才好,就怕姑奶奶太急,反而不好成交了。做生意,就怕急!”
  张兴柱黑着脸道:“老姑说一句,你说十句,就你话多。”
  “冤枉,爹,真冤枉,我这不是怕姑奶奶太着急太上心吗,万一做不成,那不是侄孙儿的罪过了!?到时不得上火?!”张恒笑道:“所幸姑奶奶是疼我的,没催着我,不然可把我催的如驴打一般,可不生生急死我去。”
  张兴柱也被气笑了,道:“还不快去寻院子去?!再敢胡说八道,削你!”
  张恒装模作样的告了个罪,这才出去了。
  张融融笑道:“老二这张嘴,倒是个利落的。”
  张兴柱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老二虽说的不难听,可是意思也摆明了,就是能不能卖出去,可说不准,话多,也把责任给推出去了。不揽事的态度。这老二,是真的鬼精。
  张兴柱欲言又止,看着张融融。
  张融融道:“分家的事就别再提了,不然真成了我的罪过了!”
  张兴柱一脸郁闷,也一脸羞惭,良久道:“不管如何,总不能叫姑在家里住的真生了怨,那我真的大罪过了。索性不分家,但我还跟着姑过,等找着小院儿,我跟着姑搬过去。”
  张融融想说什么,张兴柱道:“就这么着吧。姑要再说,侄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摆正心态了!事情万万都不随心,我还能有啥用?!”
  “行吧。”张融融也算妥协了。
  堂屋里发生的事情,陶氏都是用心听着的,见张恒回了屋,便跟过来道:“……这又是赁小院又是卖方子的,怎么这么能折腾!?赁小院得花多少钱去?!这一进一出的,虽未分家,还不是全搭姑奶奶一家身上去了?!”
  张恒横她一眼,道:“留咱家里,你伺候?!”
  陶氏听的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我伺候就我伺候,说的我好像不孝长辈似的。只怕是我想伺候,公爹也怕姑奶奶在咱家里受了咱的气,看了咱的眼色呢!”
  “你既知道是爹坚持,还想说啥?!”张恒道:“爹是铁了心,你就闭嘴!”
  陶氏气不打一处来,噎了噎,道:“方子又是怎么回事?!她老人家哪来的方子?!一个农村老太太,能折腾出什么破方子来,别是骗人的。到时候卖不出去,哄公爹给她银子罢?!这要是真这样,今儿这个方子,明儿那个方子,家底还不得被掏空去?!这样还不如分家呢!”
  张恒白她一眼,没吭声。
  陶氏见他不悦,道:“我这也是说句气话。分家是不能分的。”如果还想在县城里过下去的话,老子还康健,哪家有这样还分家的?!不知道得怎么被人骂死。
  陶氏见他不吱声,当真是气急了,也不能多说,只骂道:“我就不信你不会这般想。这个事,你得想法子顶回去才行。若不然以后你挣的银钱,全填那一家子了。你可想想吧,一年到头,靠个辅子活着,才挣几个钱?!你可自个儿想想罢。”说罢便出屋做饭去了。
  因为要避嫌,王安平都不怎么出屋,在西厢里闷土豆似的。好好的男儿,真的要闷成土豆了。
  这样住下去,的确不是办法。时日久了,就是家里没怨气,邻居也有闲话。
  还好找个院子赁下来,倒也不难,张恒很快就打听到了,就在隔壁巷子里有一家要出赁自家的小后院,有二间屋,还有厨房和水井,把前院一封,后院可以单独开门进出,看着也干净,最重要的是院子不算小,还有一颗枣树。
  张兴柱亲自去看了看,又带着张融融去看了,也都十分满意。
  张兴柱是觉得这里离的近,太方便。若是住的远了,还真不好来回。虽说贵一些,但值得。也有便宜的院子,但是张兴柱一看那等条件就不满意。只有这间,屋顶都是翻新过的,雨水季节也不会漏雨,墙面都刷了石灰,也能防生虫,还家具齐全,锅灶之类的都是现成的,生活特别方便。
  因此一眼便相中了。
  当下便作主要赁下来。
  便是连张强都哽了哽,但是啥话也没说,便赁下来了。签字画押,写了赁书合同。因房主也是邻居,也方便。但是价钱却是一文还不下来。
  那房主笑着说了,道:“虽说左邻右舍的,我也没怎么要价,但是若说这院儿贵,我是不认的。咱这县城,虽说是个小破城,但是因有一个码头能停渡,院儿自是不愁赁不出去的,这价钱自然就下不来。再加上这地段,这个屋子的成色,想你们也是看得到的,往常便是连衙役都能往这多跑两趟,再安全不过的……姑奶奶跟小哥住这,再好不过的。出了巷子就是街市,便是想逛逛也便宜。我也是想赁个长久,才赁的,若不然,赁给那些行商的当个存货的仓库,不也便宜,只是短租我实在嫌麻烦,又怕进进出出的人太杂,对周边邻居不太好。这才想着长久的赁的,若是想短赁,不嫌麻烦,只怕赁的价钱比这还高呢。现这个价,也是图个省事。若是要赁,可别还价了罢!反正只要一直赁,以后涨价应不至于,也少了搬家之苦,张掌柜,您说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