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万丈辉光——夜羽乱
时间:2021-12-10 09:39:28

 
  “也是。”祁姗自我安慰是想多了,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夏初和严穆过命的交情,不可能把自家兄弟的亲弟弟怎么样。
 
  她不再怀疑,而严筝脸上的笑,一直等到她的车拐过弯,才彻底从脸上消失不见。
 
  像是最后的气力用光,少年的神色归于疲惫,骨节分明的手指捏成了拳。
 
  他本就瘦得过分,青筋一根根盘踞在手背上,指甲恨不得戳进掌心里,哪怕痛,也停不下来。
 
  究竟是什么时候染上焦虑病症的?
 
  他也说不清,只知道从某一天开始,情绪总会时不时失控,再之后,抑郁,厌食……一样样并发症找上来,要不是记着这条命是她捡回来的,可能已经无数次一了百了。
 
  他走进酒店,指甲也把手心的皮肉戳出了血痕。
 
  可等待他的从来不会是安抚或劝慰,他刚下电梯走到他们入住的楼层,就看到急成热锅蚂蚁的队友尹志浩。
 
  “严筝,谁又惹到这尊大神了,一回来就让我们所有人收拾东西,说他是我们老板说了算,演唱会不开了,要不是艾哥和陈团在里面按着,他真能把取消演唱会行程的微博发出去。”
 
  夏初喜欢胡闹,这人尽皆知。B团的成员们一开始被签进来时以为他只是小孩子脾气,好歹比其他满脑子压榨艺人的老板强很多,为人又没架子,便想着当多个小妹妹宠着闹着陪着玩也不错,甚至和无知网友们一样调侃严筝是公司实权。
 
  后来才慢慢发现这个凭一己之力助严筝他哥打造投资帝国的影帝根本不是傻白甜。
 
  傻白甜不可能每次都拿捏住作又不真正把人惹火的度,更不可能之前严筝犯的事件件和他有关,他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
 
  今天也是如此,他一个武替出身的练家子,真想发微博单凭艾盼和陈酿根本不可能按住,但他明白打人和取消演唱会触及到B团成员的底线,所以只是连哭带闹地一直折腾,宣泄情绪之余,也可以等之前被他丢在剧组的严筝回来。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严筝敲响了他原本就虚掩的房门。
 
  “艾哥,陈哥,你们先出去吧,剩下的我单独和夏初哥说。”
 
  他首先做的是把艾盼和陈酿支出去,一直推着他们送到门口,故作轻松道:“没事的,跟他这么多年,怎么哄他我门儿清。”
 
  清走队友又关严门,严筝重新回到夏初面前。
 
  “刚才你试镜的角色,我接了。”
 
  没有试探夏初的态度,也没有含蓄地找借口,严筝确实对应付夏初门儿清。
 
  也许这位影帝对怎么管理公司一窍不通,甚至没知识没文化连稍微有点深度的剧本都看不懂,却从来没人能真正骗过他什么,没有和他拐弯抹角的必要。
 
  夏初从游戏中抬起头来,像是没看见他掌心的伤一样,手机往他身上一丢:“让对面杀成狗了,翻个盘。”
 
  严筝顺从地接过手机,在“是否接受投降”的选项中按了否,他的业务范围早就囊括了游戏代练,从十六岁开始,市面上的游戏,只要夏初碰了,没有他玩不好的。
 
  十分钟过后,数据从1杀5死0助攻逆袭成15杀5死5助攻,刚才还口吐芬芳大骂菜鸡小学生的队友被一番神操作carry得飞起,游戏结束后纷纷发来好友申请,至于是否同意就不在严筝的处理范畴内了,他把手机还给夏初,等他的答复。
 
  “这个赛季还有两周结束。”夏初托着腮,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你尽管玩,不会让你掉段。”严筝明白他想说什么。
 
  夏初退出游戏,又从相册里翻出一条电影快报截图:“这个特工电影我蛮感兴趣的诶,想个办法把你哥我弄进去当男主角呗!”
 
  严筝低头看了眼快报的具体内容,是一部翻拍自经典美漫系列的好莱坞特工片,原著男主是个白人肌肉男,暂且不说他的资历,单从还原角色的角度,选角八竿子都打不到他身上。
 
  焦虑和疲劳一同发作,严筝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但他还是随手把这张图转发到了微信,他自己账号的会话内容中:“我知道了,还有吗?”
 
  “哎呀,干嘛弄得和我故意找你茬似的。你抢了我的角色,我档期就空了,我这么贵的身价,空好几个月多亏啊,再让你赔一部不是很正常吗?”夏初笑得眉眼弯弯的,“别板着脸了,走走走,为了庆祝你第一次接戏,一起出去喝一杯。”
 
 
 
 
第十九章   入V三合一。
 
  【入V第一章】
  凌晨两点, 忙内安若接到了严筝的电话。
 
  因为严筝被夏初拉出去喝酒,B团所有人都没睡,可当他们把车开到严筝指定的酒吧, 看到那个坐在后门台阶上, 虚脱到连起身气力都没有的少年时, 还是震惊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筝哥。”安若把手递过去,几乎用搀的方式把严筝拉起来,“他人呢?”
 
  安若问的,自然是夏初。
 
  他叫严筝出来喝酒, 把严筝喝成了这样, 他自己还甩手走人,简直不是人能干出的事。
 
  “艹!”地下Rapper出身的艾盼一脚踹翻街边的垃圾桶, “真他妈给他惯的。”
 
  他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他们不了解法国的法律, 也不知道这属不属于破坏公物, 反正因此惹上官司不值当,队长陈酿急忙上前制止:“行了你, 还嫌不够乱?”
 
  看安若把严筝扶到车前,陈酿赶紧拉开车门, 看了一圈周围没有偷拍的狗仔, 才在所有人都上车后催促负责开车的尹志浩启动保姆车。
 
  “大哥说夏初已经回去了,昨天送他那个本地二世祖今天又送的他。”尹志浩放下手机, 递过去一个保温杯, 里面是温水, 严筝刚喝了酒,对肠胃刺激小一些,“他一个人还不过瘾, 非得找个人一起折腾你?”
 
  严筝只小小地抿了一口水,但涮下喉咙时还是火辣辣地疼,咳了几下都压不住,颓唐地靠在座椅上,双眼几乎失了对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从他第一次和夏初喝酒开始,一直是单方面被灌酒,一开始是不相信他会在生母被同父异母的哥哥送入监狱后非但不记仇,还试图替父母赎罪,想逼他酒后吐真言,后来……
 
  刚才喝进去的水落进胃里,又连同酸水一起反上来,他让尹志浩停车,挣扎拉开车门后,干呕着把胃里的最后一点东西都吐干净。
 
  安若痛心地给他拍背,21岁的男孩子,三年前跟随组合出道时才18岁,严筝护他们,让他们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音乐也好舞蹈也好,给予最好的资源却从来不叫娱乐圈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到他们,以至于少年出道的安若根本没长出多少心眼,想不通什么仇什么怨夏初会这么对待严筝。
 
  “筝哥,要不你带我们走吧。”安若的声音带着哭腔,“反正现在组合里的一切事也都是你负责,走了你还省得替他管公司,我们自己开公司自己运营,多少违约金大家一起拿。”
 
  严筝头疼得像是要炸裂一般,抵在车窗上闭了闭眼:“别闹,现在没力气哄你。”
 
  明明只相差两岁,却仿佛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
 
  安若还想说什么,让坐在第三排的艾盼敲了一下头才住口。
 
  “他要走早走了,轮得到你说?”艾盼没好气地哼出声,“他哥给他扔下夏初这尊大佛就不管了,这些年他给夏初接戏接代言,知道夏初现在需要世界知名度,每次海外活动都带着夏初帮忙立腕儿,一分钱股份没有全权管炎夏整个公司。结果他哥和夏初怎么对他的,有应酬肯定拉着他陪喝酒,没应酬还时不时来这么一出,叫一群狐朋狗友灌他酒玩。当年要不是因为这个,他能做了小三吗?未成年的孩子次次让人这么欺负,好不容易有个女孩儿心肠好给他挡了一杯,可不在他眼里跟天使下凡似的。”
 
  “小三那件事也不全是筝哥的错啊!”安若捂着头撇嘴,“筝哥是不该弄混喜欢和感激,也不该去套路那女孩儿和他男朋友,可归根结底是她自己家想拿筝哥当撬墙角的备胎。不是说她家还对严穆和夏初有恩吗?他们俩是得罪人惯了,帮着人家私奔和家里面斗,筝哥还不是为了不让他俩成白眼狼,到最后其他人全有苦衷,该和解都和解了,就筝哥一个人背锅。还有那时候爆出筝哥睡粉也是,明明是女朋友,割腕第十天,伤口都没长好就拉出来开记者会承认睡粉,因为说是女朋友怕网友一并谴责他们有责任不可能之前不知情。这么多锅全扣给一个人背,天天几万条私信被骂了一年,放谁身上能不焦虑不抑郁?”
 
  “好了,都少说两句。”他们越说越激动,看出严筝不愿意提这些旧事,陈酿叫停他们叹了口气,“你这次到底怎么惹他了,明天晚上就是伦敦演唱会,他照死里灌你酒。”
 
  严筝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半晌,惨惨淡淡地挑了一下嘴角:“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把他这次试镜的角色抢了。”
 
  陈酿准备好的安抚说辞一下全噎了回去,吞了几口唾沫压惊才开口:“你居然抢他角色……你疯了?”
 
  严筝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歪在座位上连头都没抬:“世界太小,电影女主角和姗姗家里关系很好,不知怎么非让我来演,她求我的。”
 
  说到这里,陈酿几人听明白了,搞了半天严筝这是搏命为红颜,就是不知道红颜会不会有朝一日了解到严筝因为她轻飘飘的一求付出了多少代价。
 
  “所以他这次灌你其实是警告你,他和你哥还是想摁就能摁死你,虎口夺食这事儿只此一次,让你摆清自己的位置?”艾盼都给气笑了,“有意思吗?都多少年了,就因为你妈干的事,你再事事为他们考虑替他们背锅,他们依旧拿你当狗还觉得你会咬人?”
 
  “也许我看着就像能咬人吧……”严筝自嘲地抹了一把被酒浸透的头发,刚才最后一杯他实在吐得喝不下,夏初就把酒杯递给祁诺,本身也喝了不少的祁诺借着酒劲儿扬了他一头一脸。
 
  这不是第一次,跟夏初五年,怎么也得不到信任的严筝也确实想过,该还的是不是还清了,不做出自立门户的事是不是都对不起他们防他这些年。
 
  但这些想法都截止在两年前,因为她对他说,希望他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有一天,他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祝福,她或许会回到他身边。
 
  ……
 
  等严筝回到酒店再强撑着洗了澡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连轴转了两天两夜,他把身体摔在床上强迫自己闭眼入睡,等天亮了还要去签合同,下午直接出发去伦敦,再不睡一会儿,明天演唱会怕是会让陈酿担忧的情况真实发生。
 
  可头仍然疼得厉害,他只能又打开灯,明知道刚喝了酒不该吃安眠药,还是从随身的医疗包里找药吃。
 
  这时手机“嗡”地振动一声,像是拨通了又突然觉得不妥一样,振动只有一声便戛然而止,待到严筝拿起手机看清那个许久未出现的号码,只剩了一个未接来电的提醒。
 
  想了想,严筝给那个号码拨回去。
 
  “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事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低沉又温柔,听起来毫无疲倦和宿醉的影子。
 
  祁姗那颗因为担忧而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她站在房间外的露天凉台上,让夜风带走她脸上热气。
 
  “没什么,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我哥才回来,他说是和你还有夏影帝喝的酒,还说……”
 
  还说把他灌了个半死,让他欺负夏初抢夏初的角色,平时仗着夏初什么都不懂在公司事务上全权架空夏初就罢了,他们家初初人美心善不计较,只要公司还能运营下去,看在兄弟情义的份上让他想捞多少就捞多少,但这次他居然抢夏初的角色,夏初在好莱坞跑了两年龙套,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在国外的电影里挑大梁演主角。
 
  祁姗才不信严筝会去黑夏初的钱,毕竟他从十八岁那年接管夏初和炎夏,直到祁姗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他还是租房子开二十几万的车,哪怕一并拿着学校的奖学金,经济实力也没比他被原公司剥削的队友们强多少。
 
  但她怕她哥把夏初哭诉被架空和抢角色的戏言当真,为了在夏初面前逞英雄真往死里灌他。
 
  “你是不是喝了很多,很难受吗?”
 
  严筝慢慢停下翻找的动作,一旁的桌上早已放了两片安眠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够,这会儿才伴随着她的声音回过神来,攥着那两片药呼出一口气。
 
  “没有,都是闹着玩的。”
 
  “哦,那夏影帝没因为你接这个角色生气吧……”祁姗想到严筝接角色毕竟有自己求他的原因。
 
  “嗯……生了呀。”否定得太坚决反而可疑,严筝便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不过他那个脑子,也就今天气一气,明天估计全不会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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