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五点,单刀赴会的严筝离开TZ战队,上车后将结果同步给炎夏公关部和西柚TV——赔偿总计五十万,双方达成私下协议,公共平台上各自发文表明存在过失并且已经和解,平台方不需要再做任何对接,等炎夏公开官方声明后转发即可。
“那么多人,真的就要了五十万?”安若围观他收尾都惊呆了,“你知道他们一开始开出的价码是多少吗?”
他也是在公关部程经理打电话时凑巧听到的,知道他是真傻,程经理便没避讳他:“光家属就打算问夏初和平台一边要五百万,战队另算,还要按头夏初道歉,承认诽谤和故意伤害,不然就拿证据告,直接送夏初去坐牢……但这罪名要是公开认了,夏初再大的咖也至少两年不会有任何导演敢用,西柚TV那边的徐总为了保夏初,差点就要商量赔偿双倍换夏初不发道歉声明了。”
“筝哥,我真觉得你帮他们平了这么大的事应该报五百万,你报五百万他们都得感谢你。就你这个公关能力,放在市面上怎么不是几百万起价的。”安若说,“反正全世界都觉得你薅夏初的钱,你实际上一分不薅多亏啊!”
“薅个几百万又不好干什么,顶多再给你砌一面手办墙。”不同于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安若,严筝知道事情到此为止还剩最作孽的一个步骤,把这个走完才算真正解决,“小孩子家家三观要正,又没缺你吃缺你穿,琢磨什么歪门邪道,开你的车,回炎夏。”
严筝的预判是对的,因为此时此刻的炎夏传媒,正在自己的专属健身房拿沙袋发泄的夏初根本不觉得严筝堪称公关教材的策略操作有多成功。
“要我承认冲动,他还不认性骚扰……”夏初听严筝汇报完,都不顾一旁还有炎夏公关部的程经理和到底不放心严筝一个人过来,非要陪同的陈酿和尹志浩,当即把手上的拳击手套一摘,“啪”地砸到严筝面前。
第六十五章 鲜血沿少年下颚滑落,绽放……
“要我承认冲动, 他还不认性骚扰……”夏初听严筝汇报完,都不顾一旁还有炎夏公关部的程经理和到底不放心严筝一个人过来,非要陪同的陈酿和尹志浩, 当即把手上的拳击手套一摘, “啪”地砸到严筝面前, “你特么管这叫公关?公的是哪边的关啊你和我讲?合着少赔几个钱我就得夸你好棒棒?这结果还用得着你特意从巴黎飞回来邀功?老子都怀疑你是不是收了对面的好处,反水回来公关我的!”
“夏初哥,我知道这需要你做出退让,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已经是最优的解决办法了。”严筝跟他多年, 知道他一定要作要闹,便弯腰把手套捡起来, 再怎么心累也耐下性子哄,“你一步不退的后果就是彻底把对面逼急, 到时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看了‘虎哥’近两年的战绩, 本身他到了这个年纪也要开始筹备退役,他完全可以豁出去和你对簿公堂, 但是你不行。我的狠话是放出去威吓对方的,实际上你根本耗不起, 你的电影即将上映, 你还在转型,需要开辟国际市场, 你不可能不管口碑名声, 什么事不干陪他打两年官司。”
严筝说的句句在理, 可作起来的夏初从来不是讲理的人,当下指着严筝的鼻子拔高音量:“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还有脸和我提转型和开辟国际市场的事?严筝, 你知不知道我没去巴黎的时候,真的差点就开始反思好莱坞一直让我跑龙套是不是也有一丢丢我自己的原因了。不成想没过几天你就抢了我难得等到一次的男主角。咱也不知道你背地里和卡米尔搞了什么乱七八糟的PY交易,找我试镜能挑上你……那时候我就顿悟了,我这么好看,我还拿过这么多的奖,我怎么可能没机会,你推(BR)-EIGHT都能推,你也不是能力不够。你觉得你摆明了对我有所保留,靠我发家的你亲哥能饶了你浪费我这么多年青春?”
“夏初哥,我知道你正在气头上,但如今有外人在,请你不要太口无遮拦……”严筝顾及一旁的程经理,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而且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关于我究竟有没有对你保留,在你身上我有没有拼尽全力。”
是,他可以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怎么想,但夏初即便到了现在于他而言也是亲哥哥一样的存在。
所以他才会宁可对祁姗隐瞒也不叫她了解他的真实处境——他心里始终是藏着期冀的,如果有一天,夏初和严穆能够真拿他当一家人,那他就把之前的一切都归为赎罪的必经之路,不想祁姗因为他受过委屈,再和他们生出间隙隔阂。
严穆对他猜忌忌惮,严筝能够理解。因为他清楚哥哥生性多疑,又无法完全放下之前的仇恨。
夏初只拿他当条好用的狗,从未给予什么真正的兄弟情义,严筝也能够理解。毕竟生性使然,他又和哥哥苦过难过一路走来,总不能因为亲近自己,再一并被哥哥列入不信任的名单。
但他跟夏初七年,凭他对夏初的了解,早就心知肚明这位干哥哥识人极准,要说夏初会瞧不出他根本没有二心,严筝不信。
两双极端相似的桃花眼中视线焦灼,半晌,许是心虚,夏初先看向别处,哼笑一声:“我用不到你搁这儿表决心,也懒得管你要怎么作怎么死,我只看结果。结果就是我还在跑龙套,你承诺的转型也是直眉瞪眼奔着龙套转……成,看在你跟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咱今天所有旧账翻篇,单纯就事论事,说现在!我可是全中国唯一一个三金奖拿全的影帝,你居然要我给个性骚扰的辣鸡主播道歉,怕是在想屁吃!”
“那你想怎么办?”连日的殚精竭虑本就再次透支了他已近极限的身体,加之如今夏初的无理取闹,严筝的焦虑不可避免地再次发作,太阳穴一跳一跳,疼得他发晕。
可惜夏初才不会因此体谅他,格外想当然的语气,十足的“爷好看,爷有理”派头:“简单啊,让他跪我面前道歉,承认自己手爪子贱,就他妈是性骚扰,然后你再找个人把这段视频拍下来发网上,买波水军营销一下,把老子塑造成教训性骚扰流氓的民族英雄,跟谁俩和解道歉呢。”
“……”严筝听他这么说,头疼得更厉害了,“夏初哥,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觉得你的要求现实吗?”
夏初嚷了半天,招呼一旁点头哈腰的程经理过来递水,润过喉咙后,声音更加无赖放肆:“要怎么样是我决定的,现不现实是你决定的,你的任务就是把不现实变成现实,不然我还要你何用,我家又不缺白眼狼当吉祥物。”
“夏初哥,你话不要说这么过分。”注意到严筝愈发剧烈起伏的胸腔和捏紧至发颤的拳头,哪怕来之前答应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夏初起冲突,陈酿也无法对目前的局面坐视不理,“严筝不该你的,更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夏初哪里会不清楚B团成员的立场,看他替严筝说话与看狗拉狗组团忽悠人无异:“他是没做,可他也没做什么对得起我的事啊!关键他不在我这儿做,别的地方就没消停过,从五年前憋着给徐念当小三儿开始,也不找面镜子照照自己,还想撬人家特战队长的墙角,当未来军嫂瞎?”
“夏,初,哥,可以了,你不要再说了。”陈酿之后,尹志浩同样忍不下去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严筝现在的情绪已经非常不稳定了,他还提这段对于严筝来说不堪回首的过往,简直是在杀人诛心。
可陈酿不行,正大开嘲讽的夏初自然更不会买他的面子:“怕别人说他别干啊,能看徐念不成又去勾搭祁姗吗?哦,对,不提这茬我差点忘了,祁姗还是妥妥的二进宫。祁岚找上门的时候我都惊呆了,因为在我的认知里,一般人再缺德都知道薅羊毛不能可着一只羊薅。他倒好,逮着祁姗那个宁可恶心亲嫂子也愿意乐颠颠和他厮混的二傻子就薅得跟葛优似的。你们口口声声说他在我这里尽力了,知道他在巴黎,人家霍华德家的地盘,搞出了多大的事吗?我要求不高,但凡他对我能用上爬女人床十分之一的精力,我都不会对他这么大意见!”
“那件事是我不好,给夏初哥你添麻烦了。”夏初口无遮拦是习惯,但这些话落到严筝耳朵里着实刺耳非常。
他抬起头来,复杂的情绪在眼底起伏。
他是拿夏初当哥哥,夏初也确实对他有恩,可他能做到的极限也只是无视那些针对自己的恶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并不意味着夏初可以一并诋毁他心爱的姑娘:“姗姗没做错什么,你把嘴里放干净一点,不要随便迁怒她。”
严筝跟了夏初整整七年,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顶撞夏初,叫作天作地的大影帝愣了一下,继而似乎被他姗姗的称呼和护祁姗的言论逗笑出声:“小筝,我发现你真是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居然敢瞪我,还敢这么和我说话。怎么个意思,觉着让霍华德家按在地上摩擦虽败犹荣,打算回来继续跟我和你哥试试?来来来,你哥喜欢来阴的先让他候场,我就摆明面上教教你谁是爹,你残那只手我让你,你看我几秒内能废掉你另一只手。”
夏初边说边背过左手,和当时卸掉“虎哥”胳膊一样的擒拿手法,可惜这一次他面对的人是从十六岁开始便在他各种招式下摸爬滚打的严筝。
在夏初动手的瞬间,严筝内心一直压抑的激烈情感终于爆发,理智的神经也随之崩断,满脑子里一时只剩下了要为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儿讨回公道的想法。
——他不允许!谁都没资格叫祁姗受委屈!
一旁的尹志浩和陈酿发出惊呼,可是严筝已经听不到了,早便印在心里的反击模式如本能般行云流水地用出,先是后撤一步让夏初扑空,右手顺势一捞控住夏初出招的那只手,没有给他任何解放左手的时间,当机立断向下一按,根本没想过他会还手的大影帝就这样在极度震惊中被他牢牢压制在地。
“严筝!”
“夏总!”
陈酿,尹志浩和程经理急忙上前制止,这两声呼喊一定程度唤回了严筝被愤怒冲垮的神志,还打着石膏的左手握拳挥出,却拳风一偏避开了夏初的脸,只是擦着他的侧颊,重重落到他耳侧的地板上。
“严筝,冷静点。”怕严筝继续动手,更怕一惯手黑的夏初趁机用什么阴招,陈酿赶紧把严筝拉开,然后在看清严筝的状况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最终也没狠下心来伤夏初,可那一拳用的力道太大,几乎全震碎了他手臂上的石膏,掌心的伤口也再度崩裂,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的左手臂上,那么厚的绷带都被血浸至湿透。
“志浩,下楼开车,去医院。”陈酿没工夫再去纠结夏初,只知道严筝的伤势十分危急。
尹志浩也分的清轻重缓急,赶忙先行一步提车,殊不知被他们忽略的夏初在任由程经理扶起后,脸上最初的震惊已然褪去,紧随其后闪过的就是一抹格外骇人的狠戾。
“艹!”
从来只有他打别人的夏初几时受过这个,一把推开程经理,随手抄起刚才放在杂物桌上的玻璃水杯,二话不说朝严筝砸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包括严筝在内的其他人甚至来不及反应。
“砰”地一声,玻璃水杯在那少年的额头上碎裂,严筝本就因为左手的失血站立不稳,这下更是直接跪倒在地。
陈酿片刻不敢耽搁地扶住他查看情况,只见他一头一脸的血,分辨不清具体伤在哪里,又或者伤的不只一处。
“严筝……”陈酿试图帮他按住伤口,却徒劳地摸到了一手鲜红,滴答滴答的鲜血沿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颚滑落,在地板上绽放出艳丽到刺目的花。
第六十六章 你好好的,我等你回来抱抱……
双层玻璃水杯碎在严筝的额头, 玻璃残片掉落在地,上面触目惊心地沾满了血。
“严筝,走……没事的, 我们走……”陈酿见状, 愤慨和震惊交织, 背脊一阵阵发凉,“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艹他妈的!”收到消息赶过来的艾盼和安若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惊诧过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艾盼险些立刻冲上去和夏初拼命, “这是人干事?!他夏初还算个人吗?!”
“算账的事待会儿再说, 先去医院。”陈酿也气,可他了解夏初那个无理辩三分的无赖性格, 炎夏又是他的地盘,真放任艾盼找上去没准又会出多少幺蛾子事, 现在严筝的伤势拖不起, “志浩,找最近的医院, 他头上的血止不住。”
同样知道耽搁不得的尹志浩抿紧嘴唇把车开得飞快,也顾不上会不会被拍, 四个人带着严筝直接就近杀到了医院急诊处, 叫急诊的医务人员做了紧急处理后才完全看清严筝头上的伤口——伤在额角靠近发际线的位置,创面很大, 足足七八厘米长。
“什么东西伤的?怎么伤的?”医生为了确认有没有可能造成脑震荡和颅骨损伤, 问道。
陈酿刚要如实作答, 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的严筝用极其虚弱缓慢的声音开口:“玻璃水杯,从架子上掉下来砸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