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富商之女,她爱上了一个穷小子,不顾众人的反对嫁给了他,养育了一个女儿。富商死后,资产就到了女婿手上,可是那个穷小子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把生意做得乱七八糟,原来富商的人脉也被那小子败的差不多了。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觉得现在当家养活妻子女儿的都是自己,对她们很不好。妻子不堪受辱,便联系上了以前的亲戚,希望他们能帮自己把家产夺回来。但他们认为那些东西当然是留给男人的,就算你是富商之女,也不能继承那份财产。富商之女最后与丈夫和离,带着女儿单独生活,靠着父亲当初留给自己的几间房产过活。她教女儿读书写字,刺绣洗衣,自己会做的都教给了她。女儿见父亲最多的时候就是父亲败光家产的时候,每个月母亲收房租时,父亲就会赖上门来讨钱花。”
“但这个故事和巫女没有关系。”
“但富商之女的女儿决定终身不嫁,她也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在她眼里,男人还没有一座可以每月收租的房子可靠。嫁给一个男人,似乎是很重要的,但是它也可以不重要。”泷若叶看向静,“你觉得呢?”
第一卷 第10章 约会
“我可以理解她。我的话暂且不说,在你眼中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这个孩子总是避讳自己的意见与想法,转而询问我,她想了解我,同时并不想让我看透她。泷若叶朝着静微笑。嗯...也不一定,或许她的逃避并非出自对我的抵触,而是习惯,或许与之相反,她对如何表达自己想法手足无措,才会躲躲闪闪。
“这个就放在下一个故事说吧。该你了。”
“那我说了。”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静看着静静燃烧着的烛火说道,那冷然的语气似乎是认真起来了。
“相信。”
“为什么?”
“因为我见过让人难以相信的景象,那不是人类可以解释的东西。”
“是吗?”
“那我要讲的故事,就是一个小妖怪,它专门偷人心中的志气,每当人下定决心,要去做某事,这个小妖怪就会去偷他的志气,让那个人再也无法拥有那份志气去拼命了。”静看向泷若叶,“我的故事说完了。”
“那个妖怪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世界上一定有这种妖怪。如果没有,那为什么我心中满满的志气,在第二天就会消失不见呢?”静屈起膝盖,把头埋在了膝盖间。
“志气对于静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的是我能变成大家想要我成为的那个样子,如果我能保持志气的话,我就能努力下去。因为我什么都不做都能够有足以活下去的物资,所以我曾侥幸想过,就算我什么都不努力,吃喝玩乐活下去,也是一种活法。但我度过那样一段时光后,我很难过,无法找到任何一个人认同我的人,我无法从任何一个人身上汲取认同感,我的存在也黯然无光起来。做到现在这个份上,按时上课学习,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了。”
“我明白了,你已经不想再努力学下去了吧。”
静被堵了一下,“虽然你说得过于直白,但就是这样一回事,在一般人的眼中,我做得已经合格了,但是我知道我其实可以做得更好,但是,我做不下去。”
“或许努力也是一种天分。就算你不想学习那些东西,那么交给我就好了。”
静苦笑了一下,“你是打算放弃我了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要学习那些东西,但其实......”
“你要学习的东西,都交给我吧,我会替你学习一切需要学习的东西,就算将来到了伊势神宫,我也会一直像现在一样帮助你,把那份苛责自己的心情,就这么抛弃掉也可以哦。”
“这算是你给我说的第二个故事吗?”
“人生有时比故事还要荒诞。”泷若叶拢了拢自己的鬓发,“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等等,把一切都交给你的话,那我算什么?坐在斋宫位置上的木偶吗?”
“我只是你的退路而已,你在这里似乎一点也不开心?”
“......如果养尊处优的我说我过得一点也不开心不知道会被多少人骂死呢...就算...我只是一个被抛弃也无所谓的内亲王。”
“但是我想让你开心起来呢。”
“-----哈?”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唉唉,我现在学这些可是为了当那个被诅咒的斋宫,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死期还开心得起来吧?虽然我可以说是牺牲自我保全大众,但是想到这我就更笑不起来了啊!”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所以如果你坚信自己会死的话,那么也宣判了我的死期呢。”
“你......不妙不妙,我完全搞不懂你这种人...”
“而且,我对于我要侍奉登上斋宫之位的姬君,是这样一个可爱的人而感到非常得幸运。”
哈?可......可爱?静猛得盯住泷若叶的脸庞,不妙不妙,看她的表情和那眼神,我怎么看都觉得她是在说真话,没有撒谎啊!可爱的是你才对吧!难道......难道男人就算这么被美女迷住的吗?!
第二天清晨,静和往日一样的时间起了床,不同的是她这回是自愿的。
双樱只觉得是泷若叶的方法奏效了,更加稀罕泷若叶了,只要是泷若叶请教的,她都倾囊相授。
双樱在教授静时,泷若叶也在一旁听着,她发现,静的资质可以说是中上,只要中规中矩地读背,学习效果都不错,但她从来都是点到即止,不愿意深入研究。
这样平静的时光过了一月,一日,外面有侍女向泷若叶送来了一把扇子,说是外面的男人叫他转托的。
泷若叶倒是想不到谁会给自己送这种礼物,她往扇面上看去,写的是一首和歌,言语大抵是有些暧昧不明的,宫廷中的人就喜欢这个调调。泷若叶心念一动,倒是猜出一个人,她也很想见见,便出门了。
“没想到橘虞山大人还记得我。”
“当然,我在这附近赛马,之前听明间御前说你也在这里,就顺便来拜访。”
“这把桧扇也是‘顺便’吗?”
“也是,它看起来也不像是‘顺便’,这把桧扇我在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写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现在你倒是圆我愿了。”
泷若叶轻笑了一声,“居然是我圆大人的愿吗?”
“...以你的身份,不必称呼我为大人了。”
“怎么不见与你赛马的人呢?”
“他输了,脸上挂不住就先回去了,你想和我出去看看风景吗?”
“自然是很乐意的。”泷若叶披了一件唐衣,随着橘虞山走在小路上。
“你的剑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泷若叶问道。
“它们可是很重的哦,你小心一些。”橘虞山大大方方地解下佩剑给泷若叶看。
“制造它们的工匠,手艺真是巧夺天工,真不知道挥舞它们的时候是有多么威风凛凛呀。”
“你先看吗?”橘虞山笑了笑,“我以为你会更想看我跳舞。”
明间御前似乎说过,橘虞山的舞蹈是宫廷中数一数二的。
“能见到你舞剑,我已经很幸运了。”
“你可以更贪心一些。”
橘虞山抽出一把剑,就开始一招一式演练起来。
他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剑术也入木三分,泷若叶看得很认真,橘虞山偶尔分神去看泷若叶的反应,发现她看得简直比平时面对面打上的敌人还认真,更不敢有一丝放水。
“太精彩了,我忍不住入迷了。”在橘虞山舞完,泷若叶连忙凑了上去,十指合在一起,“让人的心怦怦直跳,平日你一定也都在很努力地练习吧,才能有这样行云流水的动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样才能膝盖弯下的同时保持出剑的迅猛?那种破空的声音又是怎么发出来的?”
“你...我还以为你不会露出这样欢欣雀跃的神情,之前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你都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
“因为和你在一起让我觉得非常放松,我来到平安京后一直战战兢兢,从来没有交过真心的朋友。”
“朋友?”橘虞山想到自己写给泷若叶的和歌,又觉得泷若叶不该看不出来其中的意思。
“我已经决定了,要随静内亲王,侍奉神明左右。”
“静内亲王......”橘虞山若有所思,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他的眼神避开了我,往一旁看去,说明他正在处理信息。橘虞山很可能知道伊势神宫斋宫之位的诅咒更深一层的信息,但显然,我和他现在的关系不足以让他开口。泷若叶微笑着转移了话题,“你的剑术一定是经过了刻苦的训练才会如此高超的吧。”
“在练习剑法前我们要练很久的基本功,才能被师傅允许学习剑法,基本功练好了,剑也练得稳了。破空的声音是要你的手劲要从手一直传到剑尖端,有斩破空气之感。”
“那你练习的基本功是什么呢?”泷若叶显得很好奇。
“都是一些枯燥基本的动作,就是考验人的耐力。”橘虞山做了几个动作,“就像这几个。”
泷若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下回还会来吗?如果有下次,我就把我的笛子带来,空暇时为你吹笛子解闷。”
依然是那样宏伟美丽的宫殿,只是看过了一次给人的感觉也没有那么惊艳了,泷若叶抬起头,从低垂着头为她们拉开帘子的侍女身边走过。这是她第三次来到皇宫。
明间御前和泷若叶先是在一旁的偏殿休息,泷若叶跪坐在明间御前的旁边,看到了一个与她差不多同岁的男孩,正拿着一本棋谱专心致志地翻阅着。
是围棋啊,如果有机会,自己也想学学看。但是音律与舞乐才是自己应该尽快去学习的,而非是围棋。
“你也喜欢围棋吗?”男孩察觉到了泷若叶的目光,却发现她的目光不是看向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棋谱,便兴奋地凑了过来。
“你是藤原家的孩子,应该好好学习书本才对啊。”明间御前捂嘴轻笑道。
“我才不管,我只喜欢下棋。”男孩再次问向泷若叶,“要和我一起下围棋吗?不会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你!”
他有着深紫色的长发与深蓝色的眼睛,非常好看,毫无疑问将来他会成长为一名出色的美男子。
“佐为想要下棋的话可以去找宫中的棋待诏,不要趁着年纪轻就和到处找女孩儿玩。”明间御前并不打算让泷若叶的时间浪费在围棋上,打发走了藤原佐为。
明间御前喝了一口茶,就见一道影子从上面落下,掉落在了她面前的矮几上。
“啊!”
侍女连忙抬起头,凑了上来,“怎么了?明间御前?”
“啊——这——没事。”明间御前的矮几上只有倾倒的茶水,侍女疑惑地看着惊魂未定的明间御前退下来。
看到侍女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下来后,明间御前用微妙的眼光看向泷若叶,轻声道,“那是蛇吧?是蛇吧?”
“是的。”泷若叶不动声色地把按住蛇的七寸的手往宽大的袖子里缩了缩。
“死蛇?”
“不,是活的。”
第一卷 第11章 约定
“呀,我的香囊好像落在外面了,若叶你知道在哪的吧,帮我拿一下好吗?”明间御前感同身受地觉得那条蛇好像就在自己手里扭动一样,浑身抖索了一下,故意支开泷若叶,让她把蛇处理掉。
泷若叶起身,走向了殿外,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等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泷若叶把手伸了出来,那条细长的小蛇身体缠在泷若叶手腕上,吐着长长的蛇信子,却因泷若叶的按压而无法下嘴。
“这样看你还挺可爱的,不知道你是被谁抓来的,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泷若叶蹲下身,“如果你打算咬我的话,我会杀了你哦。”
泷若叶的黑眸透露出一股寒意,小蛇愣了一下,仿佛真的听懂了一般在泷若叶松开手后乖乖地划入草丛中。
从远处传来了喧哗声,泷若叶停顿了一下,转过身猫着腰在绿植的遮掩下往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没想到还能看到鬼舞辻无惨还有被人欺负的一幕啊,泷若叶诧异一下,又想通了。之前在泷若叶眼中,她们是低贱的侍女,而鬼舞辻无惨是高高在上的家主。但在别的贵族眼中,鬼舞辻无惨只是一个死后连家产都无人继承的独系贵族,仅仅而已。
“鬼舞辻无惨,你已经说不上话来了?真是可怜啊?就你这幅身板真不知道是怎么讨到女人欢心的。”
为首的贵族子弟拿的正是鬼舞辻无惨的应急药,随意地在空中摇晃了一下。
“给我...药...”鬼舞辻无惨扶住身旁的假山,手一直在抖,脸色狰狞得可怕。
“我还在想,你一向是不怎么参加这种宴会的,这次居然会来......但是,就是你的出现,才这么碍眼!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你凭着这张脸就能获得原谅?”他把药丸从竹筒中倒出,“你不是想要吗?给你。”
他将药丸洒在了一旁的水池里,一下子都化开了,鬼舞辻无惨见到这一幕,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但只能盯着他的救命药,拨开面前之人的手,颤颤巍巍地伏到水池边,企图捞到一点漂浮在水面上的药。
“真是狼狈的样子,也是,你是一个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嘛。”他拍了拍手,“想到明天听到的就是你的死讯,还真是让人高兴呢。”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侍候过鬼舞辻无惨几个月,泷若叶当然知道鬼舞辻无惨现在是什么状况,用命悬一线来形容毫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