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假孕太子妃——天行有道
时间:2021-12-11 00:11:28

  太子一怔,所以是他说的太少?她总是油嘴滑舌,嬉皮笑脸,他以为即便说出那些话,换来的也不过是打趣和讥笑,但,若是她单用这样玩世不恭的外表来掩饰内心脆弱,也许等的就是那一句话,自己迟迟不肯表露真心,又怎能叫她信服呢?
  仿佛漫天乌云里忽然泄出一道亮光,太子呼吸急促起来,他揪住小萝卜头,“她走前最后见的是你,你知道她几时走的?往什么方向?”
  得到答案后,太子便拿上令牌,疾驰而去。
  李天祥望着哥哥背影,觉得大人的世界真是复杂,明明彼此喜欢,却还要闹别扭,也许这样分分合合才是人生的乐趣?
  依着李天祥的说法,何苗此时已出城老远了,但其实不然,她此刻仍被堵在城门口,和护卫们僵持不下。
  盖因她遇上了一个分外固执又墨守成规的小吏。
  原本出城只要有路引作凭证就能畅通无阻,然而何苗那封路引上落款并非京兆府,而是太子的私印,虽然效力更大,但同时带来一个严重后果——没人肯相信它是真的。
  试问太子怎么会将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只怕其中有鬼,甚至有可能是别国奸细来打听情报的。
  何苗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法证明清白,又不好明说自己就是太子妃,太子马上就要登基了,太子妃怎么会在这时候出城?何况,看她的打扮也不像贵人。
  何苗懊悔自己自作聪明,特意打扮得破破烂烂的,以为能瞒天过海,哪知反而招人起疑,要是以原本模样说不定还能将这些侍卫唬住。
  此刻却是骑虎难下。
  好在她人长得漂亮,一急起来泪水在眼眶打转,侍卫们到底有些心软。那小吏也松口,“这样吧,我让兄弟把这封路引拿去京兆府,请他老人家看看是否真迹,若确凿属实,再放你通行。”
  府尹的眼力倒是可信,不过……何苗可没把握他会不会将自己拦截下来,毕竟这是她跟李天吉的私事,旁人皆不知情。
  正踌躇间,斜刺里一只手臂伸来,将路引夺去,旋即便听到李天吉低沉而悦耳的嗓音,“原来你还在这里。”
  何苗仿佛见了救星,急忙唤道:“殿下。”
  也只好厚着脸皮请他帮自己作证了。
  太子晃了晃那封文书,“占完便宜就想溜走?”
  何苗心想这人吃错什么药了,到这儿唱霸王别姬呢?
  无奈道:“这位爷,莫忘了我曾骗过您,连孩子都是假的。”这段婚姻一开始就不作数。
  小吏因是新调任,非但没见过太子妃,也没见过太子,只觉得两人的腔调怎么看怎么诡异——不会真是在排练戏文吧?
  好像挺有意思的。
  行人们亦皆驻足,但凡涉及到狗血八卦,很少有人能忍得住好奇心。
  何苗无形中成了焦点,浑身如针扎一般,简直坐卧难安。
  李天吉倒像是毫不在意,眸光湛湛盯着她,“何妨弄假成真?”
  随即便唤来李忠——可苦了这位忠心的老仆人,偌大年纪还得拎着包袱健步如飞,随叫随到。
  主子一声令下,他便将包袱散开,里头却是一大摞密密实实的纸张,但见他有条不紊地朗读起来,念了快半个时辰,还是没看到底。
  何苗没想到太子竟有这样多的私产,都快赶上十个何家了,仅拿这城中铺子而言,就足足能塞满五条街,更别提李天瑞死后,他那些产业也都半数充了公。
  李忠板板正正将包袱塞到她手里,压得她手腕一沉,随即肃声道:“殿下说了,以后这些都交由您处置。”
  一同送出的还有三十来把大大小小的钥匙,堆在一起咣当作响,据李忠所言,是散布在各个州郡的仓库,当然,这些原属于太子名下。
  何苗简直三观颠覆,只见过用钱来赶人的,没见过用钱留人的,她这算不算玛丽苏附体?
  悄悄咽了口唾沫,何苗小声望着对面道:“殿下,我这个人虽然贪财,可也是有原则的……”
  这样千金买一笑,日后一定会传为笑柄,况且,这样庞大的财物,他怎么能擅自做主呢?傅皇后知道定会勃然大怒。
  太子淡淡道:“孤也很有原则,只不过,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原则又算得了什么?”
  何苗傻眼了,她一直以为李天吉是个闷骚又内敛的人,哪曾想这样豁得出去——尽管赤红的耳根泄露出他多么窘迫。
  何苗不禁左右两难,她确实想看看湖光山色,但似乎不急在一时,而眼前巨额的宝藏也在攫取她的心神——该死,连钥匙都像是纯金做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想不看都不行。
  太子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动摇,此时倒好整以暇起来,从容道:“你想去看西湖,看雪山,日后有的是机会,孤还会尽量陪着你,可这些钱一旦错过,却是再也不会露面了。”
  何苗内心像有两个小人在交战,理智告诉她不该屈从于诱惑,李天吉这么狡猾,必然有备而来,她一旦落入他手,定会被吃干抹净;可是感情上,何苗又实在割舍不下,那可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快乐呀!
  或许是所受刺激太大,何苗望着李天吉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孔,蓦地侧身,呕出一口酸水来。
  太子满脸黑线,不至于吧,他觉得那番措辞还是很动人的,怎的听完却想吐?莫非太肉麻了?
  本想上前帮忙擦拭,哪知何苗也顾不得尊敬不尊敬了,哇的一口,又吐在他袖口上。看她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狼狈情形,倒不像是故意。
  难道真是生病?
  路旁几个有经验的妇人已然指指点点起来,“看这模样,必是害喜无疑了。”
  “我家儿媳妇头两三个月也是可劲吐,可怜见的,饭都吃不下,比她还厉害呢。”
  太子心念一动,即刻吩咐李忠,“请郎中过来。”
  又沉着脸问何苗,“上次来癸水什么时候?”没见过这样糊涂的人,怀了身孕都不晓得。
  何苗吸了吸鼻子,掰着指头数数,“一个月前……两个月前……呃,忘了。”
 
 
第53章 . [最新] 结局   母子平安
  她每往外蹦一个字, 太子的脸色便黑下去一分,到最后简直滴水成冰,却也不能担保是否他所想的那样, 少不得请太医验证。
  何苗脸皮再厚, 也无法堂而皇之坐在城门口等人来验喜脉,只得先灰溜溜地跟太子回宫去。
  小吏张嘴欲唤, 身旁同僚重重拍了他一巴掌,“傻东西!人都走了, 还拦什么?”
  可最后也没说那份路引真假如何,小吏稀里糊涂的, “那,万一她再来呢?”
  同僚笑道:“没看殿下都亲自来领人了,用得着你我多事么?”
  瞧方才的模样, 想来无非夫妻口角——昔年杨妃受气回娘家,玄宗还得俯首去接她呢, 可见此等事古来皆已有之。
  小吏叹口气, 可怜他都二十有四了,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个,连吵架的滋味都不能尝尝,想想倒羡慕得很。
  何苗重回东苑, 里头已紧锣密鼓地布置起来了, 想来方才城门口那场大闹已传遍京师,丫头们个个屏气凝神,唯恐两位主子迁怒到自己头上, 可不是好玩的。
  为了确保无虞,太子连请了五位太医,其中还包括德高望重的院判与副院判, 几人也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毕竟先前类似的戏码见得太多,谁能保证不会故技重施?
  何苗因为李天吉问起那月信的事,自个儿也有点疑疑惑惑,不过仍是不能完全相信——明明她都按照叶嫔的法子一丝不苟去做了,怎可能还怀上身孕?那也太天赋异禀了些。
  几人轮流把完脉象,商量一阵后,院判出列道:“启禀殿下,夫人脉象流利,如盘走珠,确属遇喜无误。”
  到底册封的旨意还未下来,不能直呼皇后,只能暂以夫人相称。不过众人倒是松了口气,接连被耍两回,这回可算来真的了,试想准皇后若再以权势要挟他们作伪证,谁受得了!
  李天吉听闻结论,脸色和悦了些,哪知何苗张口便道:“这不可能,你们是不是验错了?”
  此言一出,太子又变得杀气腾腾。
  众太医叫苦不迭,这位主子娘娘是哪儿来的毛病,没怀孕时偏要他们谎称有孕,如今真怀上了,又好像满不高兴似的,这俸禄赚得也太艰难了吧?
  少不得苦口婆心相劝,“娘娘年轻体健,如若房事和谐,有孕必是情理中事,况且,诸位太医一齐诊脉,这般还能出错,老朽们便该摘下乌纱,回乡种地去了。”
  言下之意,她再提出质疑,便是不信任太子的生殖机能——反正不关他们的事。
  何苗只好闭上嘴,等太子分发完赏银回来,她仍在小声嘀咕,“怎么偏偏就有了呢?”
  太子听出蹊跷,淡淡道:“听你口气,仿佛不想要这孩子。”
  “倒也不是,只是来得太突然了些。”何苗一时没忍住,还是把叶嫔教的那妙招说了,又撩起衣裳,指了指肚脐旁,“事后戳这里的穴道,那些脏东西会自己流出来,她是这么跟我讲的。”
  太子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她,继而捧腹大笑起来,把以往的清冷矜持都给抛到脑后。
  何苗被他笑得有些恼火,“乐什么乐,你才傻哩!”
  虽然知道自己上了叶嫔的当,可木已成舟,唯有顺从天意,何况叶嫔早就离宫,天南地北的,也没法寻她算账——难怪她当时那样急切地找她要路引呢。
  接下来的日子,何苗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当团宠的滋味,除了各宗室家眷隔三差五送东西来,连移居慈宁宫的诸位老太妃们都时不时前来造访,嘘寒问暖,比亲娘对她还体贴——都知道日后要在皇后娘娘手里讨生活的,少不得留点心眼。要说何家的风水还真是养人,本以为出个贵妃就顶天了,如今这位新后不但占据了嫡妻名分,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更于陛下登基之初就有了孩子,地位可谓稳于泰山。
  可见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
  何苗也觉得这个孩子来得很是时候,当时李天吉追到城门口,又提出那样优厚的挽留条件,她其实已然有所动摇,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话,怕人说她贪慕虚荣。
  现在好了,她不必为五斗米而折腰,光是腹中这块肉就压得她直不起腰来。
  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建元,何苗这位结发也顺理成章成为新后,唯一令她不悦的是册封那天的衣裳稍稍紧了些——凤袍少说得一月时间制成,而她腹部的轮廓又是日新月异的。
  好在衣裳的料子颇有弹性,不至于轻易撑破,绣娘们也考虑到她身躯重坠,没敢用太繁复的饰物,只多用流苏碎花点缀,看去倒是清新雅致,独欠了点飘逸。
  而因为她不肯饿着肚子参加庆典,出发前吃得略饱了些,过程中不得不时时注意自己的喉咙,以免发出破坏气氛的打嗝声。
  李天吉的视线同样没有离开过她,目中隐含忧虑——都怪他早上一时心软没拦住,倒不是怕她失礼,而是待会子反酸起来,可不方便立刻请太医,虽说过了头三个月,害喜是依然有可能的。
  好在最后倒也相安无事,中间虽发生过些小插曲,譬如某位历经三朝的老臣倚老卖老,公然请新帝下旨选秀,充实后宫——其心昭然若揭,谁都知道他家有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嗷嗷待嫁。
  李天吉回以春风般的一笑,随即就让侍从摘下他头上官帽,送这位老大人致仕养病去了。
  自此再无人敢提选秀之事。
  傅太后知道儿子性情果决,可她身为人母,终不能不多些考虑,“倘妙瑛此胎是位公主,朝中免不了风起云涌,你当作何打算?”
  李天吉道:“能生公主,那早晚也能生下皇子,此乃朕的家事,要他们操什么心?若朕与妙瑛命中实在无子嗣缘,那立位女君也未尝不可。”
  傅太后张了张嘴,想说大周百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妄为之事,何苦与祖宗法度对着干?惹来许多反对的声音。
  可见儿子神情坚决,她便知晓劝阻无用。她自己当皇后时便吃够了宠妃势盛的苦头,自然不愿儿媳妇与她有相似的经历,真招进一个冷宫贵妃那样的,还不知道是喜是忧呢。
  傅太后唯有在佛前默默祝祷,祈祷妙瑛能平安诞下皇嗣,免却朝中一场纷扰。
  不止傅太后做此感想,宫中人人皆提心吊胆,并非她们多虑,实在这位前太子妃、当今的皇后娘娘太能折腾了,不但自己作妖,还拉着姊妹一同假怀孕,倘这回又是场乌龙该怎么办?
  好在,何苗的肚子眼看着大起来了,入冬之后更是鼓胀得如气球一般,到这一步仍有人半信半疑,毕竟隔着层衣裳,里头装的是枕头还是棉花都说不准的。
  直到临盆那天,产房里腥气阵阵,一盆一盆的血水从里头端出来,这桩悬案才终于宣告终结。
  何苗都不记得那天早上怎么熬过来的,她几乎喊破喉咙,嗓子都哑了,孩子却迟迟下不来。最后是皇帝听闻消息,连朝会都不开了,中途便匆匆赶来,握着她的手给她打气。在身边人的鼓励下,何苗用尽全力,总算让肚里的小胖崽子呱呱坠地,她自己则累得近乎虚脱。
  是个七斤重的大男孩,稳婆们笑开了花,连声恭喜。傅太后与诸太妃们也松了口气,皇后母子平安,这宫里往后的日子才好过些。
  李天吉手臂上一排牙印,顾不上抱孩子,只紧张看着她,“累不累,先歇歇?还是先喝点汤?”
  何苗摇了摇头,看着窗外搓绵扯絮一般,是今冬的第一场雪,“陛下,我想给孩子取个小名,不知您能否答应?”
  大名是要请礼部商榷的,私底下的乳名却无妨。
  李天吉重重颔首,“自然,你说吧。”
  何苗想了想,“叫他丰年好了,瑞雪兆丰年,这孩子鸿运当头,明年必会有场好收成。”
  李天吉爱怜地吻了吻她被细汗沾湿的鬓角,“都依你。”
  傅太后看出这两口子还有体己话要说,便让稳婆先将孩子挪到暖阁喂奶,自己也借口更衣避出去,众太妃跟着有样学样。
  等里头只剩下夫妻二人时,何苗才笑道:“从晨起到现在,陛下仿佛一口水都没喝。”
  唇上有着深深沟壑,跟干枯的山脉一般缺乏滋润——可见他当时多么着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