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票数差,就是村长有心包庇都不行了。
在场的人脸色各异,许念冰看了一圈,找出那几个当时给胖虎喝彩的人,发现他们都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
好像那种秘密就要从此消失的喜悦,完全遮掩不住。
唱票结束后现场停顿了很久,其他人在等村长出声宣布结果,而村长还在考虑这个事情,要怎么收场。
许念冰看着这个场景,说:“应该是那几个怂恿胖虎杀母的人私底下做了工作,不然不至于这么多人都希望胖虎他爹死。”
男人总是有很强的性别荣誉感,他们会互相包庇,而且在这样一个女性完全没地位的村子里,他们根本不可能会为了一个不太讨喜的女人去让自己的同胞死。
木诡想了想,说:“是怕这件事牵连到自己,所以提前做准备,把能说清楚事情的胖虎他爹先弄死?”
“应该吧,他们有心看热闹,可不想为了一个热闹把自己搭进去。”许念冰回说。
话音刚落,墙壁上仿佛按了暂停键的场景突然动了起来,胖虎他爹直接跑过去跟村长大声吼着自己不想死,人是胖虎杀的。
“村长,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包庇我儿子,你也知道,昨天我在睡觉,他杀了人,你过来我才醒的!是那个小崽子下的手,他是恶鬼!连自己亲娘都杀!”
胖虎他爹嘶吼着,给村长跪下了,生怕村长真的按照投票的结果让自己去死。
村长为难地看着他,本来他们都说好了,好好操作,胖虎他爹既可以包庇儿子,他也不用死,谁都没想到投票的结果跟他们预测的完全不一样,现在胖虎他爹反水了,他也在考虑,是不是直接处理胖虎。
突然出现的意外,让这场投票暂停,村委会要商量过怎么办,还有就是杀人者到底是胖虎还是胖虎他爹,即使每个人都知道是胖虎。
投票大会结束,胖虎他爹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后面的情况梦雪就没有转播了,她要收回心神继续关注后续。
这场几次反转的投票大会比电影还精彩,店里的四人看得久久无法回神。
男人们从投票都地方出来,街道上渐渐有了人。
喧闹的人声传到店里,给店面渲染了点人气。
唐雅问许念冰:“班长,后面会怎么样?”
“后面他们会送胖虎去镇上的派出所,然后胖虎他爹和村长又舍不得男孩,就把胖虎捞了回来,毕竟,他年纪真的太小了。”许念冰道。
“二水,你想想办法吧,总不能真的让他混过去啊。”许念水焦急道。
许念冰闭了闭眼,说:“没事的,过了今晚,胖虎他爹,就不会想要这个儿子了,他会亲手送胖虎上刑场的。”
只要,他看到自己那个未来。
得了许念冰准确的答复,许念水和唐雅都放下了心,她们对许念冰总是盲目信任。
当晚,许念冰在晚上出门,到了胖虎家,找到胖虎他爹的房间,送了他一个特别真实的预知梦。
按照许念冰的推算,胖虎他爹在胖虎长到三十岁的时候,就被胖虎折磨死了,真的是折磨,比胖虎他娘的死法更痛苦。
因为常年喝酒,胖虎他爹不到四十岁就有了痛风,加上胖虎年纪大了点,继承了他的暴力倾向,家中没有女人给他俩发泄,他们经常对打。
胖虎十来岁就已经可以打得胖虎他爹嗷嗷叫,也就过几年的事情。
每当胖虎他爹被打的时候,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就会过来围观,像当年胖虎杀了他娘的时候那样,继续怂恿胖虎对他爹动手。
不过胖虎怕没人给自己钱了,所以留着胖虎他爹的命领政府补助。
胖虎他爹一直被打,又喝酒痛风,没多久,一口气没上来,偏瘫了,这下更惨了。
毕竟胖虎从来没照顾过人,嫌弃只会拉屎撒尿的亲爹,就在河边找了个茅草屋,搭了个木板床给他住。
前面几年还有人看胖虎他爹可怜,试着给他送点东西,可没人照顾的偏瘫,很快就饿死在了寒风里。
即使如此,胖虎都没过去,也没宣布死亡,偷偷多领了很多年的补助,直到村里人看不过眼了,跑去举报说人早死了,政府的补助都发到了那个丧天良的儿子手里。
停了补助之后胖虎就开始抢钱,当然,这部分的未来就不用给胖虎他爹看了。
那些死亡前的痛感,被许念冰运作他们家里的那个阵法,作为惩罚一一让胖虎他爹体会了一遍。
这绝对是个恐怖到极点的梦,真实又漫长,怎么都醒不过来,直到死去。
有些人用这些梦杀人,可以让人觉得自己在梦里死了,意识传递到全身,人就真的死了。
不过许念冰没让胖虎他爹死去,而是将梦中的痛苦翻了个倍加注在他身上,绝对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被儿子虐待致死的恐惧。
布置完一场梦,许念冰准备回去睡觉,转身看到胖虎的房间,想了想,走过去。
房间里胖虎呼呼大睡,毫无负担,似乎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睡不着的事。
说起来,胖虎他爹也睡得很沉,根本不需要许念冰先动手让他睡着,可见也是个觉得死了老婆没什么的人,大概还高兴终于换个新仆人了呢。
最可怕的,是胖虎他爹竟然这么坦然地跟一个杀人犯睡在一个院子里,他不怕胖虎高兴起来,连他都杀了?
“既然如此,我也送你个好梦吧。”许念冰抬手将算出来的未来也送入了胖虎的梦中,不过梦停在他的七十九岁。
希望他不要太羡慕未来的自己的,有了那样的预知,难免……会希望别人顺着梦里一样,事事包庇他。
沉默的孩子令人心软,可嚣张又不知好歹的孩子,就会被人丢山上去。
许念冰笑着离开了院子,坐等第二天的天明。
七天假期要过完了,许念水得回省城上学,她早早就起来收拾东西,等着许瑞和回来送她去车站。
国庆七天里许念冰自从知道鬼王是她姐夫后就做了另外的计划,本来还想着是不是先准备个替代品暂时代替一下还没跟许念水结缘的姐夫。
结果现在胖虎的娘先死了,其他人又没有特别明显的看不得他们家好的想法,许念冰就想着是不是可以选个中规中矩的、可防身、促进姻缘的物件给许念水带着。
杂货铺阁楼上只有四百个物件,许念冰看来看去都没选中满意的,挑来挑去,挑了个许姻缘的桃花。
那是棵小小的桃树,从记录上看,应该跟张家那棵不败桃树是同根出的,不过她家这棵只点了姻缘技能,所以开的桃花里,只能促进姻缘,没别的效用。
许念冰在七号那天提前到店里供奉,接着用一滴血跟桃木换了朵花。
桃木本就属火,这么多年没见过天日十分憋屈,得到许念冰一滴遇阳化火的血十分高兴,很爽快地多送了一指甲盖大的桃木给她。
会说话的物件帮忙解释说:“桃花的意思是,这块桃木是辟邪的,她很多年才出一小段,她很喜欢你的血,算送你的。”
“这么珍贵的桃木,赶上她兄弟了吧?真的可以送我吗?”许念冰诧异道。
“嗯,你拿着吧,你跟往届的老板都不太一样,我们都挺喜欢你的。”
许念冰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东西会顺带喜欢自己,不过它们既然送了,她就收下,认真感谢了桃木和回答的货物后离开了店里。
桃花和桃木都没法直接带着,许念冰干脆找到许念水,跟她商量她想要做成什么。
“姐,我给你找了辟邪的桃木,这个呢,是我的血画的黄符,你都带着,不过带着不太方便,你要要香囊还是别的物件?木诡都可以做的。”许念冰道。
一旁的木诡含笑点头:“对,我手艺不错,只要你说,我能在你出门前赶出来。”
许念水看着那朵桃花,问:“其他都可以,不过这朵桃花是做什么的?”
深粉色的桃花花瓣边缘还带着一点点金边,看起来就跟普通的桃花完全不一样,是个稀有物件。
纠结了一会儿,许念冰认真说:“给姐姐你招姻缘的,你对象、我姐夫,很强大,我想了很久没有合适的人来保护你,思来想去,不如请未来姐夫来。”
“哎呀!”许念水猛然想起许念冰说的那句很好看,顿时不好意思地捂住脸,“二水!怎么说这个啦?我年纪还小呢……不过他几岁呀?很强大的话,年龄会很大吧?”
许念冰干笑两声:“也、也还好,看起来……二十多岁……吧……”只看脸的话。
已经被好看对象迷了眼的许念水,根本没注意到许念冰的用词,脸红扑扑的,黄花大闺女一个,完全不禁逗。
最后许念水挑不出来,就由许念冰做主,跟木诡合力将三样东西混合做成了一根串珠手链,看起来就像一串黄色的木头珠子下面挂了一朵廉价的塑料桃花坠子。
许念冰将手链亲手给许念水戴上:“姐,你别嫌弃它丑,我怕做得太好看有人偷,毕竟外头什么人都多,防人之心不可无。”
“没关系的,丑就丑一点,反正愿意跟我玩的一定不会嫌弃,会因为它看起来廉价就嫌弃它的,也没必要深交。”许念水对这种事看得很清楚。
知道姐姐心中就数,许念冰就安心了,她提醒道:“对了,这手串呢,不怕火不怕水,也不会被剪断,但是姐姐你要注意不要被人摘下来,它挡不了被偷。”
手串不怕火是桃木的附带特性,加上手串中间的绳子是用木诡的树枝做的,也不怕被剪。
许念水一一记下哎,而且认真跟许念冰说:“我会努力找到你姐夫的,这样,二水你就可以放心了。”
听了许念水的话,许念冰蹲下来,抱住许念水的腰:“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注意安全,无论什么话,都只听三分,信一分,或者连一分都不要信,我希望你好好的。”
“放心吧,你姐姐我啊,比你想象中的惜命,我还要看着你长大成人、读高中、念大学、找到喜欢的对象呢!”许念水轻轻摸着许念冰的头。
许瑞和是早上九点到家的,刚回来就牵了马车,准备立马送许念水和许念冰、唐雅去学校,结果许念冰没上车。
“爸,你送姐姐吧,胖虎他娘死了,这几天,大概要举办葬礼。”许念冰沉声道。
刚高高兴兴买了东西回来的夫妻两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出了这样的事,原本高高兴兴的心情,瞬间就没有了。
许念水跟许瑞和一块去镇上,由许念水跟许瑞和解释这几天发生的事。
留下来的林春秀则是听梦雪、唐雅两人绘声绘色描述的,尤其梦雪,她亲眼所见的东西,总事讲得特别生动。
林春秀听得头昏脑胀,心中一片唏嘘。
“所以,二水你还动手了?”林春秀无力去评价其他的部分,只担心许念冰参与了这件事会被老天反噬。
许念冰握住林春秀的手,安慰道:“妈,我真没动手,他们命中注定有这一劫,我只是,送了他们两个预知梦。”
林春秀隐约想起这预知梦是个什么东西,稍稍放下心来:“那就好,不过,二水你和小雅都留下来参加葬礼的话,是不是得跟学校请假啊?”
请假的事只能去村委会打电话给班主任,而班主任晚上六点才会到学校,现在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村子里突然死了人,林春秀可不能在家坐着,她得出去跟村子里的其他女人讨论这些事,等确定了死亡,要办葬礼了,还会是她们忙活。
最重要的是,村子里的葬礼要有人主持,以前是请张九英来,张九英不下山后就只剩林春秀操办,可她只会个把式,根本不是真的会送葬,去了也是个顺带哭丧的。
今年还得准备让许念冰顶上去,一堆事要跟村子里的老人商量,林春秀愁得头都大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跟那些总爱说闲话、办事又不利索的人凑一块,可遇上婚丧嫁娶,还得去,加上她没张九英那个威望,总是被捉弄。
现在她要去商量着能不能换成许念冰,接着林春秀又开始担心,许念冰去的话会不会直接武力镇压全场敢乱动的人……
于是,看店的人又成了许念冰、木诡、唐雅。
收钱的许念水不在,就变成了许念冰收钱,唐雅招呼客人,木诡继续煮茶,她比较爱做东西。
店里的水果已经卖了个七七八八,剩下一点,木诡手痒想做糕点,加上唐雅嘴馋,许念冰就同意了,让她们去店铺后面的小厨房折腾。
不过说实话,顶级糕点师傅就是厉害,唐雅每次出来都端了一碟小糕点跟许念冰分享。
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许念冰忍不住捻起一块尝尝,果真是记忆中的味道。
这么多年,木诡的手艺,一直都在进步,可永远能尝出来,是她做的,糕点里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能吃的人,暖到心里去。
唐雅吃得有些飘飘然了,直在旁边的小躺椅上打滚:“太好吃了呜呜呜……怎么会这么好吃呜呜呜……”
许念冰吃过一块就不吃,她见唐雅喜欢,想给她留一些。
糕点一点点送到了前面来,木诡不好意思地说:“二水,我好像做多了。”
“没关系,可以卖的。”许念冰看了眼已经摆满桌子的糕点,无奈笑笑,纵容了木诡停不下的手。
得到了允许,木诡眼睛一亮,继续跑小厨房里折腾,而唐雅已经吃得晕乎乎的了。
许念冰将重复的端了一些到摊子上,回来发现唐雅还想去拿,急忙阻止她,硬给她灌了杯茶。
“唐雅?清醒没?”许念冰抬手在唐雅眼前晃了晃。
唐雅摇头晃脑的,突然打了个嗝:“嗝!我怎么,这么晕啊?”
许念冰哭笑不得:“这些糕点里有几样放了酒,你吃了多少啊?”
“一碟?”唐雅举着两只手,四个手指晃来晃去,看不明白,“咦?这不是八碟吗?我明明只吃了一碟……”
跟醉鬼说不清楚,许念冰将含酒的几样收了起来,还给唐雅手里塞了茶杯,随后走到小厨房门口。
“木诡,唐雅吃了多少含酒的糕点?她都醉迷糊了。”许念冰哭笑不得地问。
木诡从面团里抬起头,思考了一会儿,说:“装过糕点的碟子在那,你数数吧,没洗过的碟子,我不会重复装糕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