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恕罪,清蓉未曾当日来拜公主实在事出有因。清蓉前几日身上染了疾,大夫告知清蓉千万莫把风寒传给公主这才闭门不出,今日身上大好了,也是斗胆趁大夫不在府上才趁空过来,想与公主跟前混个脸熟,公主若不信可传大夫来问。”
沈灵语看着那清蓉说到最后身子更往下低了几分,抬眼看向远处。
感谢,送瓜的终于到了!
自觉差不多了,在心中问系统这样行不行。
【恭喜您完成任务,获得威望值100,积分10。】
沈灵语好奇:这就完成了?也太容易了吧。还没有发挥出她这些年的宫斗剧经验就结束了?
【新手任务自然不会太难。】
行吧。
“咳咳!”沈灵语清了下嗓子,敛了肃容,表现恢复如常道,“妹妹快起,姐姐方才只是与妹妹开个玩笑,姐姐我既然嫁到了王府,以后自然与妹妹是一家人,这一家人就别见怪了。近日天气热,心情难免浮躁了些,姐姐在燕国时就被几个兄弟宠坏了,妹妹可莫怪姐姐!快起来罢!”
沈灵语示意一边的丫鬟去把人扶起来,那清蓉被人搀起来,眼睛已含着几分泪光,也不敢再与她再称姐妹,只道了番谢,又道:“最近天气毒热,殿下心情难免不好,是清蓉冒犯了殿下,殿下却不计嫌隙,此番度量,清蓉心悦诚服。”
沈灵语面上笑盈盈道:“且说近日大旱,妹妹来时我正与何公商讨如何处理灾情之事,我看妹妹对王爷甚是上心,想来也愿意为歧郡分忧罢,不如与我们一共商计这赈灾事宜?”
那清蓉哪懂什么赈灾之事,一听便觉头大,推托自己身上还不大好,便告了别。
沈灵语也不想再与她多啰嗦,只笑了笑随口寒暄两句后就让她走了。
唉,还是瓜好吃!
沈灵语抱着刚送来的西瓜感慨。
那何公见清蓉走了,才开口,语气却比先前要恭敬几分:“这清蓉夫人平日里倚仗着早些年救过将军一事在府中行事乖张,又泼辣得紧,今日得王妃治理一番,想来府中能清静大半月了。王爷走前便交待何泉歧郡若有拿不定主意之事只管来找王妃,何泉还犹疑了几分,现在看来,是何泉多虑了。”
沈灵语莞尔一笑:“何公过奖。”
那何公也未多浮夸,又提醒了一遍:“西郡大旱之事,还请王妃早下定夺。王爷又北上处理番寇,何泉不敢妄下决定,只好来问夫人该如何解这燃眉之急。”
歧王赵景行骁勇善战,早年间跟着天子讨伐外敌立下不朽战功,封了地后又得赐定西大将军,常年镇压边镜番邦,一年到头难得回趟歧郡。
听他这话,沈灵语看着折子上的灾情直摇头。
这也太惨了!
本月大旱,西郡粮食皆烤作炭土,境内唯二水源又相继枯竭,百姓苦不堪言。前几日难民纷纷逃窜至东郡,如今已聚集至王城外,灾情刻不容缓。
沈灵语心中直打鼓,抬头看一眼屏风外立着的何公,又把手里的公文翻得哗哗作响。
“这本是?”打开另一本折子疑惑念出:“谢绅家产清单?”
那何公一听,忙道:“这是依将军之策抄的东郡平乡豪绅谢广金的家所得之财产,这谢绅作恶平乡许久,欺压百姓,强占山林数众,又霸夺良田万亩,家中豪宅贵马自不用说,金银财宝琳琅满目,大小儿子更是强占民女,草菅人命,致平乡民怨已久,年初时就已被抓获,上月方才抄家完毕。”
“哦~”沈灵语一边点头一边震惊,“一个乡绅竟有钱至此!”
“那谢广金也是仗着娘家舅舅在将军眼前当差,自以为得了靠山,才如此豪横。如今那靠山也被将军连根拔了去,自然要抄底除瘤。”
第三本折子名录上写着中书侍郎谢晋家底,想必就是那谢绅的舅舅的家产了。只粗略扫过,那谢绅的家产与之相比竟是九牛一毛。
沈灵语啧啧叹奇,怕是连半个歧郡都被这谢晋掏空了哟。
沈灵语心中生出一番盘算,抬头问何公:“这抄家得来的钱团田地将如何解决?”
“按规定当收缴充公。”
沈灵语点头,倒没急着将心中思路托出,只再翻了翻那几本折子,缓缓道:“那这西郡难民如今如何安置的?赈灾的款项可有下拔?”
“灾民分散得厉害,难以仔细清点,目前只在城东集中了百余人,皆安置在城隍庙附近的旧街,昨日才将名录登记下来。今日一大早已派人往下分发救济的口粮,然灾民越来越多,粮库撑不过半月就要告急。且近几日天干还好,若是遇上暴雨大风天,那旧街的老房只怕岌岌可危...”
沈灵语一边听何公陈述一边看公文,上述罗列下拔的各类款项物资,现在那些灾民还住在一处荒废很久的旧街,里面的房屋破损严重,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而这么多灾民集中在一起,其中老弱妇孺居多,又多患疾病,若是再遇上下雨,只怕会滋生疫疾,这古代医疗条件何其简陋,到时候...
唉!
那何公见沈灵语直摇头叹气,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又问了一遍:“如今虽暂时将灾民安置下来,却不是长久之计,将军临走前叮嘱微臣若是歧郡有事自当禀告王妃,由王妃代其定断,微臣这才来请示...”
“这样。”沈灵语合上折子打断他,“明日你且带我城东现场看看情况,介时我们一同商议该如何处理眼下灾情。”
“这...”何公为难,“那城东安置点如今人口复杂,又脏乱拥挤,王妃千金之躯委实不适合冒此风险。”
“无妨。”沈灵语心说再脏的环境她也不是没去过,面上却坦荡:“知百姓苦方解百姓忧,将军还在北方打仗,这家中之事,我岂能让他操心。明日你便同我一齐去城东看看...不过为避免声势过大,你我便着微服罢。”
何公听了只好应下,躬身又行了礼后便退了。
日沉西山已久,暑气消了大半,有凉风夹着水汽阵阵袭来,沈灵语转头向外望去,连晚霞也染上墨色,竟快天黑了。
在这自雨亭躺了一下午,这会儿总算有了些精神,扔了瓜就起身出了亭子,在歧王府中散起步来。
原著对赵景行的描述不多,而且是由女主的丫鬟口中传出,只说其是个只会打仗的粗人。沈灵语在府中转悠,心中奇道这歧王府中景色优美,灵石绿湖颇有意境,各门各院设计皆有精妙之处,虽不及皇宫富丽,但一看便是花了心思修建的,与她脑补的歧王画风竟是格格不入。
好奇地又转了会儿,就有人来请吃晚膳,沈灵语摸摸满是西瓜的肚子,实在是提不起食欲,只挥手说再等等,她此刻只想往那前方的假山林中去一探究竟。
自那何公来时她就觉得有些不自然,似乎总有一道视线由不知何处递来,抬头去探,却寻不着方向。
一路追到这后院中,依旧不见踪迹,前方的假山林似乎有些奇怪,便没多想就爬了上去。
“夫人,危险啊!”假山下站着两个丫鬟,此刻正焦急地看着那爬上爬下的沈灵语,“您要寻什么,奴婢找人来帮您就好!”
沈灵语没理会,自顾自攀了上去。这假山做得很大,背靠一座小山坡,半真半假的融在一处,浑然天成。
石缝中杂草碎石遍步,她穿着双木屐不大好走路,干脆脱了鞋袜光脚踩在地上。
月亮已高挂在天边,弯似眉黛。
银白月辉下,一抹妖俏的身影在假山上碎步慢走,拔开一抹细竹清瘦的脚踩着月光来到一处平坦望台边。
“竟有这种地方。”沈灵语不禁感慨,假山上面居然别有洞天。
她站在一处空旷地方,不怎么大,隐在竹林后面。只有一张石桌两方石凳,石桌上摆了副茶具。
沈灵语拿起杯子看了看,杯子是干的,茶壶里也没有水,石桌上积灰许久,桌下还结了蛛网。
扫一眼四周,并未见着有其他人。
那目光又是从何而来?
又在四周仔细查看了半天,未得所获,这地方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夫人——!”
“快去叫人拿梯.子来,夫人许久没应声了,我好担心!”
下面传来丫鬟的呼唤,沈灵语听见有人说去找梯.子要上来寻她,也没了逗留心思,急急应了声就想回去。
“啊——”
夜色渐浓,她又走得急,没注意脚下踩到根细竹,瞬间滑倒在地。
“嘶!”沈灵语将双手摊开一看,右手手掌被什么磨破了块皮,已有血星子冒了出来。秀眉一拧,咬着嘴唇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拔开竹林走了。
跌了一身灰,头发上还沾着几片竹叶,沈灵语一脸狼狈地提着木屐回到地面,见着焦急等待的一众下人,尴尬地笑了笑:“先回去吧,我好像...有点...内急...”
众丫鬟:“......”
沈灵语刚走,另一边的竹林后就传来一阵异动。
穿着玄黑长袍的男子负手来到刚刚歧王妃跌落之处站着。
竹影稀疏,月色从斑驳竹叶中透过来,照着他清俊明亮的眼睛,此刻里面正酝酿着一些看不懂的情绪,注视着沈灵语离去的方向。
竹枝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剑眉一挑,黑衣男子往前两步,手中折扇将那挂在枝叶上的布料挑过来借着月光一看。
紧紧抿着薄唇突然勾起了一丝弧度,倒与那斜挂的弯月一般。
第3章
沈灵语被丫鬟扶着一路回了寝殿,打水、沐浴、更衣一阵忙完后又拿了膏药过来。
“夫人刚刚可吓坏月儿了。”自称月儿的丫鬟此刻正蹲在地上给沈灵语的手上药,刚刚跌了一跤,沈灵语手擦破了皮,这会儿已没有流血,就是还有点疼,沈灵语皱着眉听她念着:“月儿在下面叫了夫人许久,夫人也未应答,吓得月儿腿都软了...”
“...”沈灵语自知给人添了麻烦,面色讪讪,忍不住问:“那假山上面可有路通过?”
月儿懵懂:“没有呀,夫人何出此问?”
“没...就随便问问。”沈灵语有些觉得饿了,另一只手摸摸肚子就想站起来,但她的鞋子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的鞋子呢?”沈灵语四处看了看。
“夫人的木屐刚刚摔坏了一只,马上给您送新的过来。”月儿抬头跟门外的丫鬟示意,“不过...夫人怎能在外面就脱了鞋子,连袜子也丢了一只,幸好如今天黑看不见,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只怕要生不少闲话。”
“额...”沈灵语当时只想着这么白的袜子别弄脏了才连同木屐一起脱掉,这会儿才想起古代的人似乎对女子着装要求比较高,这女子的脚不能轻易让人看见,此刻听月儿这么说,不免对这公主的人设有些抱歉,只好扯着嘴角再次尴尬地对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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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才刚亮,沈灵语就起来了。洗漱完出了歧王府,那何公早已等在马车前。
沈灵语心道果然上了年纪的人瞌睡少,若不是因为夏日炎热,只有早上才凉快些,她这会儿还在床上睡觉。
何公见着来人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捊了胡须躬行礼:“王妃万福。”
“不必。”沈灵语一身男装,摸了下贴在嘴唇上方的两抹小胡子,笑答:“你我此行只装作主仆,莫再叫夫人罢。”
何公十分上道,立即改口:“是,公子。”
二人一车一马,后面又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侍卫,马不停蹄地往东城方向行去。
还未行进旧街,便能看到有许多衣袖褴褛的人聚集在城隍庙门口围作一团,沈灵语下了车站在不远处观望。
官府的人正在分发口粮,一人一小袋糙米加一袋荞麦,旁边有人逐一在登记。
沈灵语问旁边站着的何公:“这口粮是怎样发的?”
何公说道:“有人专司统计完后,按四人为一组,每组发放一次,一次管两日。”
沈灵语好奇:“就这点口粮竟能够四个人两日饮食?”
何公听这话也叹气:“这也没办法,去年发了大水,东郡粮食收成不好,存粮剩余本就不多,本来养东郡勉强能够,如今还要拿来赈灾分发。今年又逢大旱,只怕到了冬天,连东郡也要告急了。”
沈灵语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跟着何公进了旧街。
她今日虽打扮一番,身上穿的料子却是上好的绸缎,面色白净,身段纤细,与街边随意摊坐的难民截然不同,走在路上饱受着四方递来的打量目光。
有胆大的孩童想上前与她接近,又被父母慌忙拉了回去。
沈灵语跟着何公走完旧街,果然此处破败不堪,蛛网遍结,又有蚊虫鼠蚁多不胜数,通水的官沟也早被堵了,如今淤积了许多馊水,熏得沈灵语头昏脑胀。
“昨夜我查过书籍,与歧郡相邻的益州去年粮食收成不错,赈灾的口粮先按着现在的标准发下去,若是不够了,就去益州收购。”沈灵语出了旧街,站在棵老树下乘凉。
何公答道:“可每年赈灾的银两统共也就那些,今年灾情严重,只怕不够。”
沈灵语反驳他:“只需坚持这一两个月,等晚稻成熟了,介时粮食危机自会解决。”
“不瞒公子,这秋稻今年也...”何公眉头一皱,低声叹气。
对此沈灵语早就从系统那知道了,她却仍不慌:“趁现在来得及,再种一些。”
“可哪里来的地啊?”
沈灵语笑了:“怎么没地?那谢氏舅值一家,不是刚被抄了良田几万亩?”
“这...”何公为难道:“虽是有田地万亩,可都是搜刮百姓得来,按照以往规定,俱是要划分完再细分给公家百姓...”
“既是要分给百姓,那直接拿给他们种不就好了?”
“话是如此,可怎么分,要分多少还要等...”
“再等下去都饿死了。”沈灵语看着何公头顶上的白发,眼珠一转,说:“这样,那些田地该如何划分你便如何划分,但同时也要找人来种地,这地不能闲着,先种上晚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