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寒门崛起——颜月出
时间:2021-12-12 00:28:31

  她在这坐着的时候,看见这老头过来摆摊,后头看见大姨过来,她鼓起勇气想打照顾,结果这老头发脾气了,大丫不敢动了,等大姨走了偷偷摸摸看着老头。
  老头站起来了,老头走过来,老头说:“大丫,大丫,你是大丫不?”不等大丫说话,他先说了:“你肯定就是大丫,跟你妈小时候一个样。”
  大丫这下真哆嗦了,她抱着七丫站起来,抖着声音说:“姥,姥,姥,姥姥爷!”
  “走走走,跟姥爷回家去,在这多冷啊!你抱的是老七吧?站着的是老几?姥爷给你抱着,咱回家去。”
  大丫差点哭了,她不走,她要在这等爸妈还有妹妹们!
  她抱着七丫死活不丢手,关键时刻突然聪明了,瞅着外边的摊子说:“姥,姥爷,你还要卖老鼠药呢!”
  姥爷哈哈大笑:“傻妞妞,大年初二卖啥老鼠药,谁家大年初二买老鼠药。”
  大丫懵了,连四丫也懵了,这老头刚刚不是这样说的呀。
  终于一家人凑齐在姥姥家的时候,大舅妈和大姨做好饭,可以开饭了,小舅还没结婚,他负责给大家倒酒。
  姥爷喝了一口酒,开始问话:“建设你们还出去不?”
  “不出去了,咋也不出去了。”
  “开春化冻了,你打算干啥啊?”
  “卖鱼,继续卖鱼!”
  郭建设也只能干这个,他得拼命攒钱,他打算结张网,化冻了去撒网。
  这一卖就连续卖了三年的鱼,转眼几个丫都大了,连最小的七丫也满了三岁。
 
 
第21章 天才 (修)
  卖鱼的生意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做。
  生意最好的时候只有一个月,腊月底到正月初。
  腊月底的时候,不管爱不爱吃,不管是穷还是富,全都要买鱼,过年必需品,图个吉利年年有余呗。
  正月出头呢,鱼是走亲戚的节礼,也是招待的亲戚的荤菜,谁家都少不了。
  其它的时候就不行了,生意不好做。
  有的时候打的鱼多,但是卖不掉,有的时候生意好,但是鱼又没打那么多,鱼接不上生意。
  郭建设不怕吃苦,但是挣的就是份遭罪的辛苦钱,钱多钱少真的要看运气。
  运气控制不了,身体遭罪也控制不了。
  他病了一回,挺吓人的,用渔网洒鱼的时候,网抛出去的那一刻直接倒了,人掉河里了。
  四丫简直要吓死了,大声的尖叫,喊爸爸,喊人来救命。
  父女俩大河里捞鱼,周遭没人能来救命,是四丫拼命喊叫的声音拉回了郭建设最后一丝意识。
  他那时候晕到睁开眼睛都看不见东西,泡在水里挣扎着往前游,顺着四丫的声音爬上岸,然后彻底昏过去,烧到四十多度,弄到医院躺了两天才醒,差点人就这么没了。
  爷那个时候已经起不了床,瘦的皮包骨头,眼看着不行了。
  邻里邻居里边处得好的老头老太太搭伴来看他,来跟他讲讲话,算是送他最后一程。
  郭建设昏迷的事,奶本来想瞒着爷。
  可有人觉得这件事儿不能瞒,劝奶跟爷说,得让爷心里有个底,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建设挺不过去,爷俩在底下能搭个伴。
  奶那个时候慌的不行,没主意,被人一劝就跟爷说了。
  爷昏昏沉沉的本来在等死,他天天梦见老太爷,知道自己时候到了,没多少日子了,突然听到三儿子的事,惊惧担忧之下愣是靠着最后一口气儿挺过来了。
  他以前经常骂儿子,尤其骂老大和老三,不孝子!不如死了算了!看着糟心!
  这话就是说说而已都是气话,他哪能真的舍得儿子死。
  爷心里就想,我可不能死啊,得活着照看小孩啊!我要是死了老婆子没依靠了,三个儿子各有各的难处,有都没有儿子养老,以后可咋整啊?不行啊,我不能死啊,我得活着,好歹有个爹活着,三个儿子就是再难再苦,那咋也比没爹强啊。
  有爹的孩子是孩子,没爹的孩子命苦,没爹的娃命苦啊!
  死活都得活着啊,得给老大老二老三靠着,得给俩姑娘靠着啊!
  爷就这么硬生生的撑下来了,能吃进去东西,能睡得着的觉了,慢慢的也能下床了。
  郭建设醒来,从医院回家,爷马上让奶把家里的驾车子拉过去给老三,让老三拉着去卖鱼。
  张秋果最近差点吓死了,眼睛哭的肿成一条缝,顾不得心疼砸到医院的钱,磕头烧香感谢老天爷保佑孩他爸没事。
  就这,她好多天晚上睡不好觉,动不动就惊醒,梦魇好几回,每次梦魇会尖叫大哭,都吓得闺女们一起哭。
  张秋果咋样也不让郭建设三更半夜起来去捉鱼,两口子商量之后,决定每天早早的起床去卖鱼,卖完鱼回来接着去撒网捕鱼,把鱼拉回家过一夜,第二天一早再去卖。
  这样不管多辛苦,好歹郭建设能睡个好觉。
  为了让他睡个好觉,再也不让他棚子角落里靠着睡,他们挨着又盖了一个小棚子,郭建设和张秋果带着七丫一起睡,大丫带着其他几个妹妹睡。
  等到白天的时候,郭建设拉着驾车子,张秋果在后面给他推着,两个人一起使劲,拉到集上去卖,咋也比郭建设靠肩膀担着省劲。
  孩子们咋安排?
  大丫和二丫在家看家,照顾几个妹妹,三丫带着七丫跟爸妈一起卖鱼。
  你卖鱼,别人也卖鱼,别人家里就住街上,有自己的摊位,有鱼贩子送鱼,有事了呼朋唤友人多的是,这种生意人欺生,会打人,会撵人。
  郭建设不敢跟人争,他得离人家远点,离卖鱼肉的远点的话,位置就不集中,这生意就不大好。
  集上有固定摊位,都满了,郭建设租不起,也没那个关系租。
  他跟张秋果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早早的起床,在那些免费的流动摊位上抢个好一点位置,尽量固定在同一个位置上卖鱼,让老顾客们能找到他们。
  他称鱼不少秤,老实人嘛,不会干缺斤少两的事,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挣的不是实在钱,两口子会睡不着觉的,就凭这一点,倒也有些老顾客,生意好歹能维持下去。
  郭青青小的时候无能为力,现在三岁多了,总算长大了!
  她开始琢磨,自己能干点啥呀?
  她没做过生意,做生意需要啥呢?她家位置不好,首先第一步,就是要把人聚拢过来,那就得有噱头,让人家能来。
  “震惊!11岁小孩为谋生计,在菜市场帮爸妈卖鱼!”
  大概二十年以后,这种新闻可以刷爆网络,可现在不行。
  因为现在穷,现在没有网络,现在小孩都能干,像三丫这样的,顶多被人夸一夸小孩懂事,吸引人过来买鱼还不够。
  郭青青斟酌一下,她决定自己上,自从她会走会跑之后,三丫不用一直抱着她。
  三丫去给妈帮忙,跟妈一起迟鱼,刮鱼鳞,开肚子掏内脏,做的有模有样。
  郭青青呢,在驾车上坐着,天冷的时候裹着被子,天热的时候拿着蒲扇赶蚊子,她能照顾好自己,不乱跑就算给大人帮忙了。
  这会,郭青青手里拿着一个蒲扇,坐在驾车子上,终于等来了一个顾客。
  这人应该是个老师,四十多岁,面相温和,咯吱窝里经常夹着书,郭青青看不清什么书,猜测应该是课本,因为她听人打照顾喊这人‘葛老师’。
  就是他了,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郭青青猜的没错,这确实是个老师,葛老师,教语文的。
  他要买小鱼,今个孩子生日,买小鱼回去让媳妇炸了给孩子吃。
  小鱼便宜,卖不上价,买的人还少,因为懒得收拾,鱼刺多,不耐烦吃,像葛老师直接油炸很少,费油!舍不得!
  葛老师有工作,吃商品粮,偶尔会改善一下伙食。
  他不是第一次在这家买鱼,主要这里两大人带着两小孩瞧着怪可怜的,他泛同情心,会来照顾生意。
  知道这家鱼新鲜,知道这家卖鱼的老实,小鱼就算死了也是刚死的,不是那种放了很多天的,既然是照顾生意,葛老师主动说死鱼活鱼一块买,剩下的小鱼他都要了。
  郭建设算他两毛一斤。
  三丫问:“要帮忙迟鱼吗?”大鱼免费清理,小点点的小鱼要收费。
  这个真心是个辛苦钱,那么小的鱼,母女俩费劲迟一堆,才收两毛钱的手工费,不划算,主要是为了卖鱼。
  葛老师想了一想,估计媳妇也没时间整,说:“那迟吧。”
  三丫就站起来,等着接郭建设称好的鱼。
  郭建设把秤杆往前递一递,给客人看一眼,说:“四斤二两,算你四斤好了,两毛钱到一斤,四斤的话……”
  他还没说完,后面有人接话了,“八毛钱。”
  “对,就是8毛钱,加上迟鱼的钱,正好一块。”咦?不对啊,郭建设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谁在说话?
  他扭头看,后面只有七丫,孩子妈和三丫在他旁边站着,不是她俩讲话,也不会是七丫,七丫那么小,郭建设不敢相信,纳闷道:“谁在说话呢?”
  葛老师刚才听见声音了,小娃娃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他就问郭青青:“是你说的吗?跟叔叔说,你几岁了?”
  郭青青对着他甜甜一笑,回道:“三岁了,我今年三岁了。”
  三岁的小孩能干啥?
  懂事的可以给爸妈干活,会烧火会扫地,会喂更小的孩子吃饭,那不懂事的呢,不懂事还在当妈的怀里,等着妈给他喂饭。
  但是不管是哪种,说三岁小孩会算术,他有点不相信,要不是刚才听到这小孩说话,他都觉得这是个大笑话,不可能的。
  心里好奇,他付了买鱼的钱,又从兜里掏出一毛钱,哄小孩说:“小孩我跟你打个赌,我给你出题,要是你回答对了,我就把这一毛钱送给你。”
  那还有这好事!
  郭青青想也不想,马上答应了:“你说吧,我能对。”
  葛老师点点头,别的不说,这小孩还挺拿得出手,理解能力没问题,表达能力也没问题,不像有些小孩,三岁了就会躲大人后边,问啥都不吭声。
  张秋果听到这听不下去了,把鱼给三丫,让三丫刮鳞,她跟葛老师解释:“我这孩子不会,不用出题了。”说着这话,张秋果其实有点自卑,她家七个孩子,小的没到年纪不说了,大的没有一个上学的,感觉抬不起头,也对不起孩子,经常被人笑话。
  葛老师不管,农村里三岁的小孩基本1到10还数不清楚,如果这个小孩会乘法的话,那就是个天才!
  他迫不及待的开始出题,先来个简单的。
  “2加3等于几?”
 
 
第22章 天才(下)(修)
  郭青青听完一直微笑,不回答,她不敢回答啊,她又没学过。
  葛老师又问:“2乘以3等于几?”
  郭青青还是笑,假装感兴趣的看他手里的那一毛钱,人坐在车子上还是不回答。
  葛老师不死心,又问一个简单的,“2加2等于几?”
  如同之前一样,又没有等来回答,他放弃了,兴奋的表情从脸上消失,转而换成了失望。
  也是啊!
  哪来的那么多天才?
  葛老师刚毕业执教的时候,怀有满腔抱负,一心出人头地,可是从业这么多年来,并没有遇到惊艳的学生,别说他了,就说他所在的阳西镇中学,每一届的毕业生考上高中的人数不超过十个人,两个巴掌数的过来的人里面,基本上都是复读生,靠苦读、靠熬,这才能上高中,概率如此的低。
  老师靠啥出成绩?靠啥评优评职称?
  还不是靠学生,学生的成绩就这水平,所以他的教学生涯平平无奇,没有什么闪光点。
  有时候吧偶尔也有不死心的时候,就想着给他碰到一个灵醒一点的学生,哪怕不灵醒但是特别努力的学生也行,他一定拼劲全力培养出去。
  不光为了前途,也是他作为老师,在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学校里,面对着懵懵懂懂进来又懵懵懂懂出去的孩子们,能够给予的一份责任心。
  寒门怎么出贵子?
  唯有学习,唯有努力!
  可惜,这么多年来,从没碰见过有天分的孩子,今天原本以为见到了一个,哪怕她年纪小,哪怕她出息了也不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学生,葛老师还是万分激动,要考教这个孩子。
  实在是有天分的娃太难得了。
  唉,没想到,是他想多了,这小娃娃最开始能说出鱼的价格,只是凑巧而已。
  但是钱都拿出来了,没有拿回去的道理,可能这孩子合他眼缘吧,虽然希望破碎,他还是打心眼里喜欢。
  他把一毛钱放在郭青青手里,说道:“小娃娃收着吧,你拿着买糖吃。”
  一毛钱能买什么?
  比花生大点的软糖,两分钱一个,一毛钱能买五个。
  要是含在嘴里舍不得嚼,一个小孩能吃一上午。
  郭建设自己都很少给孩子买糖吃,哪能让人家买,他不让收,把钱拿到自己手里,要还回去,他很坚持,“她都没回答对,收啥钱呢,不能收不能收。”
  郭青青一直等到这个时候,她觉得差不多了,都设计好了,哪能让葛老师就这样放弃。
  在郭建设跟葛老师因为一毛钱的归属问题不停的推让之间,郭青青开始说话了:“一共4斤鱼,两毛钱一斤,一共八毛钱。”
  葛老师动作一顿,郭建设把钱塞到他手里了。
  葛老师哪还顾得这些,脑袋里轰的一声,就像是那种灵光一闪一样豁然清晰,他突然想明白了,迫不及待的看向郭青青,换了一种问法:“5斤鱼,1斤两毛,一共多少钱?”
  要的就是这种反差效果!
  要的就是不能露馅!
  郭青青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奶声奶气,但是很干脆很利落的回答:“一共一块钱。”
  “5斤鱼,三毛钱一斤,一共多少钱?”
  “1块5毛钱。”回答的特比快,想都不用想。
  葛老师的眼睛啊,那种熠熠发光的神情,当初他老婆生儿子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兴奋成这样吧。
  多少年了都,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压都压不住的兴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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