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七丫是她们家的,结果七丫算完,大家就去看算盘先生,算盘先生点头,买鱼的就欢呼一声,兴高采烈的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剩下的人买鱼。
张秋果有些得意,心想,不就买条鱼吗,激动的好像七丫是他们家的一样。
真是的,七丫可是自己生的,在医院生的,有证明的!
老天爷可真是太会安排了,她生了七个孩子,就这个在医院生的,就属这个最聪明,这下不怕人怀疑不是亲生的!
哎?
不对,这条鱼是哪个的?刚才刮好鱼鳞的又是哪个的?
真难为张秋果坚持到现在,她本来记性就不好,这会思想一跑神,完都完了,彻底分不清谁是谁的鱼了。
她也不敢说啊,怕郭建设训她,怕买鱼的说她,怕影响自家生意。
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按着刮了一半的鱼,她不知道咋整了,可怜巴巴的望着七丫。
本也没指望七丫能咋地,结果七丫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一条鱼,跟着指了指一个人,张秋果就知道把鱼给谁了。
这个时候她无条件的相信闺女,谁让她生了个聪明蛋。
这一来一往的,围观的人也发现了。
这小娃娃不光算的一分不差,竟然连哪个人买的是哪一条或者哪一堆的鱼都能记得!
乖乖!
还带这样的?
这咋不是自家孩子呢!
意识到这个之后,大家没法和谐相处一起瞧热闹了,没买的开始抢,买了点还想再买,竟然不用郭建设抓鱼了。
自己抓!
生怕抓晚了鱼就没了,鱼抓在手里再慢慢地等郭建设挨个称。
这么个架势一出来,只用一会功夫,鱼全卖完了。
那些没买到遗憾的不得了,“大兄弟,下个集你们还来不?”
“来,我天天都卖鱼,阳东镇赶一天集,阳西镇赶一天集。”
“行!那我下个集来买你的鱼,你可给我留着。”
“给我也留着,我也来。”
郭建设完全没有自己想法了,原来卖鱼还能这么卖,他都没捉到呢,买鱼的就约好要来了。
乖乖!
全亏了他家的聪明蛋!
第24章 第一更
“建设卖鱼回来啦?今天生意咋样?”
“建设, 你说你卖啥鱼啊,大丫现在中用了,让她给家里出门打工呗, 反正她又不上学。”
“对头对头, 过几年二丫三丫她们一个一个都大了,挨个打工去, 挣钱给你盖房子, 给你们家盖个大平房!”
“那建设你可享福喽,用不着挤在暗棚子里喽,整天黑咕隆咚的, 夏天热,冬天又冷, 多难受啊, 你又没儿子, 这么拼干啥?”
竟然还有人出主意:“建设,要是舍得让大丫出去, 我帮你找厂子,过了年让她跟我闺女一起!”
这种直接打趣的就算了,还有更过分的呢!
竟然有人蹲在地上,一边嘎吱嘎吱啃黄瓜,一边很悠哉的说:“建设,我跟你一样,我闺女也没钱上学, 我手里也没钱啦, 咱跟你不能比, 你是生意人,能不能借我一点?不然我闺女今年又上不上学, 要跟你家三丫四丫搭伴了!”
往常这些话郭建设听听就算,顶多敷衍的笑一下,加快脚步走过去,走远了也就不说他了。
今天竟然停下来,脸上没有麻木和妥协,有了像正常人一样的鲜活气,他还是先笑一下,不过笑容里多了以往没有的希望,说道:“我家孩子还小,不出去打工,我家也不盖房子,攒钱让娃上学。”
三丫也不同于以往的沉默,她壮着胆子跟借钱的人说:“我们家也要上学,我姐我妹上学都没钱,哪里还有钱借给你?我爸做生意咋啦,我爸为了我们去做生意,不管能不能挣钱,总比你在这说风凉话啃黄瓜强!”
“嘿!你这小孩!咋说话呢?知道我是谁吗就跟我没大没小,你爸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你谁啊你,你谁你都不能讲我爸!”三丫声音不大,态度很坚决,反正不能欺负她爸。
这是三丫第一次跟人大声理论,郭青青给她壮胆,给她和声:“对,啃黄瓜吧你,不能讲我爸!”
被闺女这样维护,郭建设肯定很高兴啊,但他怕闺女坏了名声,假装生气的说道:“三丫咋说话呢?带着你妹给你学!这是你四爷,不能跟四爷没大没小知道吗?”
那人正要发火呢,因为旁边看热闹的太多他下不来台,闻言便顺着台阶下了,说道:“对对对,就是就是,我是你四爷,你爸都不能这样跟我讲话。”
三丫气哭了,委屈的不得了。
她这一哭,大人反而不跟她计较了。
“算了建设,说啥呢,娃还小,说她干啥。”有人出来打圆场。
“就是就是,四爷你跟小孩犟啥!”这人跟郭建设一个辈分,有件事早想说了:“上次我家在灶屋正吃饭呢,你儿子跑我家玩,拉我灶屋门口,我说啥啦?哪能跟小孩计较。”
叫四爷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哈哈哈,小心下回尿你锅里。”
一群人哄笑出声,郭建设瞅了瞅,没他啥事了,拉着驾车子继续走。
郭青青拉着三丫的手,夸她:“三姐,你真厉害。”
三丫哭的打着抖,委屈的看着她。
郭青青晃了晃她的手,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农村里面大都这样,有时候一个村儿全是一个姓,往上数谁家都是亲戚,近门的亲近会相互走动,因为大家近几辈人有血缘关系,是亲戚,远的已经续不上血缘就不互相走动,但是先辈都是一个族谱上的人,按照辈分排的话,那辈分高的人,有些人有时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很维护这些,也很计较这些。
言语上自觉高人一等,不能被小辈欺负了,小辈得给他面子,有些人还喜欢指手画脚。
就像郭青青上辈子,她为啥能怕她妈败坏她的名声,除了怕婆家看不起她之外,还有这些闲言碎语,自以为是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对她孩子指指点点,烦都烦死了。
她压着心里的火去应付她那极度重男轻女的爹妈,也不愿意一天到晚的应付这些人的闲言碎语。
现在想想,她也真够活该的,如果能早点豁出去,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也不在乎那一世压根不在乎她的爸妈,也许就不会过不好,活的时候没有好活,死的时候不得好死。
但是如果她没有死的话,也许就不会穿越到这个家庭,不会碰到这样好的爸妈还有六个很好的姐姐们。
前路已过,无需回首,现在拥有的这些才是最珍贵的,她早已经想通了,以后的路,这些闲言碎语再也不能成为伤害她以及伤害她家人的利器。
三丫做的没错,就应该这样!
值得表扬!
“三姐,我给你买糖吃!”
三丫破涕为笑,推着驾车子的张秋果也笑了。
这小孩,小大人!
郭建设也笑了,说道:“买买买,都买!爸给你们买!”
一路上三三俩俩站了不少人,走着走着,有人发现今天郭建设跟往常不一样。
“建设啊,你今天有啥高兴的事?咋这么高兴呢?往常也没见你笑成这样,是不是给你家大丫说亲了?收了多少彩礼?”
张秋果呸了一声,她性格过于内向,男人们说话的时候很少开腔,但是牵扯到她闺女的名声,她就不愿意了,“我家大丫还小,说啥说呢?没有的事,你可别瞎说。”
大家就笑了,这是带着善意的笑,毕竟都觉得说亲是好事。
狗蛋爸也在里头,就有人顺势问他:“狗蛋爸,大丫跟蒙蒙一年的人,十六了?蒙蒙是不是要毕业了?你让她干啥?出门打工?还是在家干活等着说亲?”
狗蛋爸自己都忘了,他掰着手指头算。
郭建设说:“虚岁十六了。”
狗蛋爸终于算完了,“对对,虚岁十六,上完学在家玩,帮忙带狗蛋,狗蛋大了她再出去,七丫,你爸高兴啥?”
“叔。”
“叔。”
三丫和七丫一起打招呼。
三丫看着郭建设,跃跃欲试,想说不敢说。
因为狗蛋妈奶过七丫的关系,两家关系好,郭建设愿意跟他说,就是关系不好的人来问郭建设,这会他也愿意说,他闺女这么聪明,他凭啥不说呀?
然后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家七丫有本事了!
郭青青就像那些被家长拉着表演节目秀才艺的小孩一样,在大马路上给郭建设算了两道题。
还有人要出题,郭建设不让了:“不算了,不算了,我闺女脑子累了,我拉她回家歇歇。”他这话说的十分有优越感。
“建设,这下没儿子也不怕了,你家闺女个个能干,七丫更是了不得!脑子太好使了!”
郭建设把葛老师的话学一遍:“人家镇上老师说了,我闺女是天才,天才什么意思你们知道吧?天才就是脑子好,万里……万里挑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三丫补了句:“我妹以后当状元!”
对头,还有这一句,郭建设使劲点头。
这个真是难为他了,他记性一向不好,现在竟然能够记得这么多,可见一路走回来,他脑子里面一直琢磨着,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
怪不得他一路上都不说话,原来是忙这个呢!
郭青青嘻嘻笑了,第一次发现她爸原来也这么可爱。
郭建设本来是变相的跟人炫耀,回到家真的觉得七丫今天费脑子,得好好歇歇,再吃点好的。
他让张秋果在家给闺女做饭,风风火火的出门了。
“爹,娘,你们在屋不?”脚没踏进奶的院子就开始喊,声音异常洪亮。
奶正炒菜呢,一听,慌着从灶屋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咋啦咋啦?老三你捡钱啦?”
就连爷都好奇出来了,“你捡了多少?”
郭建设进了院子,“比捡钱了还高兴,你们知道我今天在集上碰见啥事了?”
他的声音特别的兴奋,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爷感叹道:“是啥啊?咱家里好久没有喜事了,上一次有喜事儿还是老二进了钢铁厂吃上商品粮,这都多少年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啥喜事。”
奶小声的提醒爷:“老头子你忘了,春红跟春雨结婚也是喜事啊。”
爷不高兴的打断了奶:“那算啥喜事,姑娘家的出门子,出一个少一个,这能算啥喜事?你没瞅老大跟老大媳妇,嫁一回闺女肿一回眼泡子!”
那咋不是喜事了呢?
那结婚不得贴喜字啊?
那时候老大家里的红双喜还是奶去贴的呢,咋不是喜事了?
奶不跟爷一般见识。
举着手里的锅铲问郭建设:“老三,我俩猜不出,你快说到底是啥喜事?是不是有人给大丫说亲了?干啥的啊?家里有没有钱?兄弟几个?”
奶想破脑袋,能想到的喜事也就只有这一件。
爷觉得肯定是大好事,不然他家的老实疙瘩老三,咋能高兴成这样事儿,一直乐,嘴都合不上了。
爷性子不好,这两年稍微消停一点,但是耐烦心依旧没有,几句话话的功夫等急了,发火了:“赶紧的快说,来了你不就是告诉我们吗?来了又不说,让我们猜猜猜,猜啥呀猜!大馍吃多了你撑的发慌是吧?”
这就是爷,明明是好事儿,搁他这就马上变成烦心事。
典型的心气不顺,干啥都不高兴,就没有他高兴的时候。
郭建设惹不起,把想了一路子的话,原封不动的跟爹娘说了。
爷不相信,这听着咋这么玄乎呢?他十分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建设,你没发烧吧?你脑子烧坏了做梦的吧你?”
第25章 二合一 (捉虫)
奶也不相信, 浪费奶的感情了。
她举着锅铲回了灶屋,呱唧呱唧炒着锅里的吊瓜。
奶属于从不买菜的人,地里有啥就吃啥, 现在是五月天, 地里长的最多的就是吊瓜。
吊瓜是很能结的一种瓜,长的多, 长个头很大, 奶天天吃,早吃腻了,现在菜糊了, 都怨老三!
奶很不高兴!
“我看中邪了!做啥梦啊?好好的做啥梦啊?八成就是中邪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对,往锅里舀了一瓢水, 噗嗤一下冒了很多烟, 随便搅和两锅铲菜, 撒了一勺盐,接着又往锅底添了一根木柴, 让菜自己在锅里咕嘟,奶跑出来了。
郭建设正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子里,就很无辜啊,他咋地了他,他哪句话说错了。
奶从灶屋的窗户棂子上取下她插在那里的针线,咬了三咕节的线,“建设来来来, 娘给你悠悠坠儿, 不管黑鬼白鬼, 娘给你找出来!”
爷拿着个水银温度计出来,前几年病的很严重那回, 老二给他买的,比手摸的准。
就像奶动不动悠坠一样,爷动不动就量体温计。
人知道爷家里有温度计,都来问爷借,每次爷都给人把刻度甩好。
这会给郭建设也甩好了刻度,招呼他:“建设,来,先量咯吱窝多少度,看看有没有发烧,量完了再悠坠。”
“先悠坠!”奶已经用锅底灰搓好了黑绳,再接半碗水就行。
没人相信就算了,关键是,他这会儿该听谁的啊!
郭建设左右为难,挣扎道:“爹娘你俩先等一等,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不信你俩去南路口,南路口的人都看见七丫算账了,再不信,你俩去家里问秋果和三丫,你去问问她们,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郁闷惨了:“我没发烧,我也没中邪,是真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难道我们都发烧了,我们都中邪了?”
“你是说真的?”这是爷。
“七丫真有这么聪明?”这是奶。
同样狐疑的语气暴露他俩依旧不相信的事实,爷和奶一样,这辈子认命了,就算天上掉馅饼那也会落在有儿子的家庭,有儿子的家里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