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日就是向许太后请安的日子。估计到了明天一早,满后宫都会知道苏嫔有孕这个消息了。
就是不知,这个消息会给后宫带来多大的震动呢?
而向来温顺的苏嫔,是否能凭借这这个龙胎,在宫里搏出一个主位呢?
这些都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蒋乔也暂时不知道答案。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苏顺仪估计是最生气的那个。
明天又可以看戏啦。
蒋乔在心里拍拍手,第一次对请安有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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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恭喜皇上!”何长喜看着去送小寿子的背影远去,这才重新一头扎回御书房,向永宣帝道喜。
知道苏嫔有孕这个消息的永宣帝,眼角眉梢都带着高兴:“宫里也是许久没有好消息了。不过这都要幸亏文充媛及时发现,并给予照顾。”
何长喜见着永宣帝心情颇好,就赶紧上前又说了几句讨喜的话,顺利获得了永宣帝今日挂在身上的玉佩。
“只盼着苏嫔能为朕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呢。”永宣帝将玉佩随手赏给何长喜,语气中带着几分盼望,低声说了这一句话。
何长喜瞬间就是一抖,不敢接话。
大皇子体弱多病,二皇子天生痴傻。
这可是永宣帝的一块儿心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回到六千啦
我记得很早之前就有小天使猜到苏嫔怀孕啦,这里重点表扬一下!
明天我争取白天更新(可能)
笔芯,爱你们
第五十六章 ·
何长喜在底下不敢接话, 永宣帝倒也不在意,转头问起了另一件事情:“今日似乎是蒋家女眷充入浣衣局的日子?”
何长喜赶紧点头道:“回皇上,正是呢。”
永宣帝提笔写圣旨的手微微一顿, 抬首问道:“明婉仪可有什么动静?”
何长喜微微屏息, 回道:“禀皇上,明婉仪并无什么动静, 只是让身边锦瑟去了一趟殿中省。”
“哦?她派锦瑟去殿中省说了什么?”永宣帝神色平淡, 好似随口一问。
“回皇上,明婉仪是让锦瑟去给周德福送了吩咐。”何长喜弯了弯身子,缓缓回道:“说是让周德福不要因为自己, 就对蒋家女眷有所照顾,违背皇上的圣意。除此之外, 就只请了周德福按时发放蒋家女眷的分例。”
永宣帝面色缓和, 低头继续写圣旨, 向何长喜吩咐道:“朕知道了。你去向周德福传一句话,将正四品用的轿辇早早备好, 记得在轿辇的帷帐上绣一些茉莉与栀子花。”
何长喜赶紧应下,心里明白:皇上不但打算好好置办仲秋节,而且还准备封赏一批妃嫔。如今瞧着皇上的意思,这明婉仪定然是有一份的了。
在去往殿中省的路上,何长喜就不禁感叹道:后宫妃嫔们总是觉得得宠难,成日里不是相互争风吃醋,就是想尽心思去猜皇上的心意。可如今只看这明婉仪就知道了——皇上哪里需要被人猜中心思呢?只要安安分分的, 凡事都从皇上的角度考虑, 就能叫皇上舒心了。纵然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在皇上看来也是无伤大雅的。
既然都叫皇上舒心了,那这宠爱不就随之而来了么?
可是这道理, 宫中有许多的妃嫔都不明白,反而是明婉仪看着不算精明,做事却总是能顺着皇上的心意。
这明婉仪呀,瞧着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何长喜这样想着,见到周德福的时候,面上就挂了十分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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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长喜和周德福见面的时候,含章殿正迎来周德福的徒弟小夏子。
“奴才见过青麦姑娘。”小夏子向站在东侧殿院门口的青麦行了一礼,颇为客气地询问道:“不知娴容华此时是否有空见一见奴才?”
青麦朝着东侧殿紧闭的屋门看了一眼,笑道:“小夏公公来得不巧呢,娴容华正巧在午憩,还没有起身呢。不知小夏公公有什么事情,若是不要紧,就同我说,回头转述给娴容华也是一样的,”
小夏子闻言,就将手中的雕花填漆木盒双手奉上,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皇上曾经在避暑行宫的时候,吩咐周公公送东西来。当时正巧没货了,如今有了货,周公公就赶紧让奴才送过来了。”
青麦就接过木盒,笑眯眯地对小夏子道:“我知道了,等娴容华起身之后就将皇上的赏赐交给娴容华。”
说吧,青麦就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给小夏子:“辛苦小夏公公跑着一趟了。”
小夏子接过荷包,然后说殿中省有急事,快步走了回去。
青麦看着小夏子走得飞快的背影,心里头觉得有点疑惑,但也未曾多想,转身就进了里屋。
里屋之中,正漂浮这一阵极好闻的玫瑰香气。
娴容华并未在屋里头午憩,而是在用玫瑰花瓣泡的水来泡手。
白穗一边捧着盆,一边在那边叹道:“今日是蒋家女眷进宫为奴的日子了,皇上可真是仁心,收拾蒋国公府,却偏偏只收拾大房这一家。”
娴容华端和地微笑道:“蒋家其他几房都是安安分分的,且蒋家三房才出了一个新科探花,治水有功,皇上怎么会去动他们呢?”
白穗就道:“明婉仪可真是好运气,父亲是皇上恩师不说,如今哥哥也入了皇上的眼。皇上八月还单独给了晋位,估计是看在其兄有功和怜嫔之事上受了委屈的缘故。”
“明婉仪嘛的确是好运。”娴容华面上笑容不变:“怜嫔一事,分明应当是明婉仪和沈选侍合谋的结果,她却有了蒋太嫔这个证人,真是叫人可惜”
青麦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接口道:“主子,那要不要”
娴容华摇了摇头:“皇上是个顾念旧情之人,明婉仪的父亲就算是她的一次免死金牌;而皇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既然看中了明婉仪的哥哥,那咱们就不必再对明婉仪下手了——还是为皇上考虑为主。”
白穗就说道:“主子对皇上用情至深。”
见到娴容华面上露出愉悦的神色,青麦就趁机上前,将盒子奉上:“禀主子,方才殿中省的小夏子过来了一趟,说是皇上先前吩咐送来的东西。”
娴容华愈发弯了弯眉,对着青麦说道:“拿过来吧,既然是皇上特意吩咐送的,那我就亲自打开吧。”
白穗和青麦都站在娴容华的身侧,盯着娴容华的手部动作,想着在看到木盒中东西的一瞬间,就将好听的话说出来。
“吱呀——”随着娴容华缓缓打开那个雕花填漆木盒,屋内的气氛也随之凝滞下来。
娴容华的笑容僵在了嘴边,青麦和白穗则是双双倒吸了一口气。
这满盒子里头,都是栀意安神香。
“主子。这——”青麦很快转过神来,向着娴容华小心翼翼问道:“皇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应该吧。”娴容华端平了神色,轻轻地合上了盒子:“不过皇上特意送了这个盒子来,就是不打算追究的意思了。”
“吩咐下面的人,暂时蛰伏一段时间。横竖后头施贵太妃进京,咱们就看着她和许太后斗法就行了。”
“另外,叫人去查查,是谁在皇上耳边嚼了舌根!”
一条条的命令下去,青麦和白穗一一应下,下去传达指令。
娴容华喝了一盏茶缓缓气,又瞧了瞧被放在桌上的木盒,就向外唤道:“彩玉!”
彩玉领命进来,向娴容华福身道:“主子唤奴才有什么吩咐?”
娴容华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对彩玉道:“我有些头疼,将那个樱花味道的香灌蜡烛点上吧。”
彩玉点点头,就去将屋里的窗子关上,拉上遮光的软帘,最后再点上香灌蜡烛。
星火点点,熏烟袅袅,娴容华闻着醉人的樱花香气,一点点合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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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向许太后请安的日子。
蒋乔早早就起身,打扮妥当后就出了门。
蒋乔到慈安宫的时间颇早,只有底下的低位妃嫔们到齐了,上面的主位只到了一位文充媛。
因着蒋乔得了晋升,原本位份相近的怜嫔和沈容华又是一死一贬,蒋乔这回就直接坐到了娴容华的对面。
娴容华朝着蒋乔微微一笑,端的是娴雅大方。
蒋乔忍住心头面对娴容华时的几分愤懑和恶心,尽力回了娴容华一个客气疏远的微笑。
蒋乔现在下首坐的是苏顺仪。常宝林和薛意如的位置也往前调了调,但和蒋乔还隔着几个人。
蒋乔一坐下,就收到了来自苏顺仪的死亡凝视。
苏顺仪本来就对蒋乔有了封号这件事情不满,现在又看蒋乔已经压到了自己前头,自然是看见蒋乔就是万分不爽。
蒋乔大大方方看向苏顺仪,做好了面对苏顺仪阴阳怪气的准备。
没想到苏顺仪只是看了蒋乔几秒钟,随后就转过头去,神色颇为郁郁地看着苏嫔空着的位置。
蒋乔微微愣了两秒,随后就明白过来了:旁人可能暂时还不知道苏嫔有孕的消息,但苏顺仪和苏嫔共同住在永安宫,昨日永宣帝又派人悄悄给了赏赐,那苏顺仪必然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了苏嫔有孕,那苏顺仪定然没有心情找别人麻烦了。
等过了一会儿,主位们都到齐了,许太后也就出来了。
蒋乔随着众位妃嫔起身请安。
许太后笑着道:“都平身吧。”随后拍了拍手,慈安宫的宫人们就手捧木盘,从外头鱼贯而入,每个妃嫔身前都站了一位宫女。
“皇帝去了避暑行宫两个月,跟着去的妃嫔都是勤谨侍奉皇上的。”许太后语气温和:“而哀家昨日特意询问了一番,留在皇宫里的妃嫔全部安安分分的,没有生出半点风波来。”
“于是,哀家就想着,都给你们一些赏赐,好让你们从今往后都能保持着这样的行事作风。”
“臣妾/嫔妾谢过太后娘娘。”众位妃嫔脸上都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吩咐身后的贴身宫女接过木盘。
反正甭管许太后赏了什么,只管谢恩就是了。
等底下的妃嫔全部谢恩结束,许太后才笑眯眯道:“等过了十几天就是仲秋节了。皇上和哀家商议过了,可是要好好热闹热闹的,你们就把谢恩留到那个时候吧。”
妃嫔们交换着眼神,都从彼此眼睛里看见了欢喜:许太后这样说,可就是准备好生晋封一批妃嫔了。
然而仲秋节再热闹,也是不如年节的重要。
凡事年节晋封,就都是大封六宫,人人有份的那种,每个人都是欢欢喜喜的。
但是仲秋节的晋封,可就是永宣帝在近日颇为喜欢的妃嫔里面挑选出来,再进行册封了。
要想仲秋节博得晋封的机会,那这十几天可是要好好把握住侍寝的机会。
这样想着,原先妃嫔们彼此眼中的欢喜,就变成了看向对方的敌视。
蒋乔自然不在其中,她借着喝茶的机会,观察了几眼许太后的神色,在心里默默猜测:许太后在宫里眼线众多,不知是否知道了苏嫔有孕的消息呢?
然而在蒋乔还在猜测的时候,却有人大大剌剌地提了未曾到场的苏嫔。
“太后娘娘,苏嫔可是生了病,不然怎的没有见到她来。”说话的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禧良媛。
禧良媛走的是温婉美人的路子,平时请安都是在一旁默默不说话的。或许是最近永宣帝的盛宠让禧良媛有了底气,此刻就是笑着开口说了话。
禧良媛这话刚刚说出口,就对上了许太后冷漠地目光,让禧良媛瞬间就得知自己不该提及这个话题。
陈嬷嬷接收到许太后的目光,便笑着上前说道:“禧良媛有心了,只是苏嫔早上派了宫女过来,说是肚子疼痛,无法过来请安了。”
禧良媛也笑着点头,准备将这个话题赶紧绕过去。
可偏生,有人不想让苏嫔的话题轻易被说过去。
“腹中疼痛?”苏顺仪带着诧异的声音在正殿里面响起:“姐姐不是怀了龙胎么?若是腹中疼痛,那可是大事情呀!太后娘娘,嫔妾请旨,还请太后娘娘为姐姐指派一位信得过的太医去看看。”
苏顺仪此话一出,便如同石子落入水中,一瞬间激起千般波浪。
除了文充媛之外的各个妃嫔,都是面露惊诧之色。
首个提及苏嫔的禧良媛也是惊讶不已:她只是随口问了问苏嫔的事情,没想到炸出来这么个大消息。
事关皇嗣,难怪太后娘娘不愿意提及。禧良媛这样想着,就在心里深深后悔自己的嘴巴多事。
但是妃嫔们惊讶过后,就开始浮现各种各样的情绪:
德妃面容回复沉静,在心里写好给苏嫔送去贺礼的单子,力争做到不给旁人下手脚的机会。她只要看顾好玦儿的身子就是了,没有必要去管旁人。
陈修容身为同样孕育了皇嗣的妃嫔,却是和德妃截然不同的担忧:苏嫔有孕,若是生下来一个公主还好。但要是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皇子,那瑜儿在皇上心里还有地位么?
柔昭仪则看着苏嫔空荡荡的位置,计划着将这个消息传到金川给顺王。
端妃心头有些焦急,但有了诚妃的教训,此时并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只想着过后和许太后仔细商议一下,这苏嫔的龙胎,是留下还是除去。
旁的大部分妃嫔则是像禧良媛一样的心理活动:羡慕嫉妒起苏嫔,并且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有孕。
还有少部分就是蒋乔、薛意如和常宝林的想法: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然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着别的妃嫔的反应。
苏顺仪心头则是格外不舒服:她昨日才知道,苏嫔的身孕已经将近五个月了!算了算时间,那不就是上次皇上来了她这里,却因为她来了月信,才去苏嫔房里歇息的么。
这样一看,苏嫔有孕,竟然有一部分是因为苏顺仪自己的缘故!
这样一想,苏顺仪的内心就充满了恼恨:苏嫔一个不受父亲喜爱的女儿,入宫时不过占着嫡女的名头,位份就比她高。好容易过了这几年,她将苏嫔踩了下去,自己那个该死的嫡母也去世了。她的姨娘被抬为平妻,自己在身份上算是和苏嫔平起平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