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嗅小花——东方有鱼
时间:2021-12-16 09:43:19

  乌云猛的一拍桌子,指着她道:“你什么意思?怪我不公平?告诉你,这回我不怕人家讲。是你自己不争气,与一群流氓混在一处,打架斗殴。既然这样,还读什么读。谁来看,我都仁至义尽。就算我现在痛打你一顿,也没人能说出半个不该。”
  多么完美的理由。
  小花嗫嚅着:“我……”
  啪!
  “你什么?你跟丹丹比?你妈下三滥,丢下你这个拖油瓶。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可你怎样报答?
  嗯?打丹丹?你敢打丹丹,打的她现在还痛?!”
  啪!
  又是一巴掌。
  “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蓄足了力量,两耳光清脆响亮,结实无欺,将小花扇倒在地。
  小花耳中嗡嗡作响,面孔火辣辣,当下并未感觉到疼,但舌尖上弥漫一股腥味。
  她坐在地上,一时没有爬起来。
  丹丹过去,一把抓起她头发,那张美丽的脸上笑的明媚。
  “咦,你今天怎么不反抗?”
  “怎么不起来抓我头发?”
  “上次不是抓的很用力?”
  “上次谁给你的胆?”
  她将小花的头颅扯的高高昂起,眼角上吊。她一只脚有意无意踏在小花手背上,狠狠用力。
  “说话啊。”
  “上次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因为她头皮上又传来熟悉的痛感,不,旧痛未平,这一次痛感加倍。痛的她手上不自觉松开,改而去护自己头皮。
  余光里看清一个身影。
  她大惊。
  流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无声无息,好似从天而降。
  是他的手扯住她头发,用一种冷冷的语调说话:“老子给她的胆!”
  丹丹吓的叫唤:“妈,救命!”
  乌云当然已经看见流氓,可是他出手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眼下见女儿被她制住,马上就扑过去。
  这一扑,却是自己送上门。
  流氓一脚踢过去,直将乌云踢的滚到墙角。哎哟哎哟直叫唤,一时不能爬起。
  接着,流氓揪着丹丹的头发,狠狠丢向她。
  丹丹跌在乌云身上,母女二人狼狈不堪滚做一团。
  泼辣的乌云爬起来,再度冲上去,“你敢……”
  话音未落,哎呦一声,再次被一脚毫不留情踢向墙角。
  丹丹惊惶扶住她母亲,眼泪狂流:“呜呜呜,妈,好痛。”
  乌云半响爬不起来:“你谁!跑来这里撒野!”她直着脖子喊:“田守山,田守山,你出来看看啊。”回应她的只有嗡嗡的机器声。刚刚,她也是借由它掩饰对小花的暴行,现在,轮到她自己自食其果了。
  乌云强势惯了,还没这样吃过亏,她试图爬起来,再冲上去,却被丹丹拦住,丹丹居然还存有神智,她摇摇头。
  流氓弯腰扶起小花,放在自己身后。
  乌云耳边听丹丹说一句,不由跳脚:“你就是那个流氓!来的正好!我……”
  她话还未说完,却被流氓打断,流氓冷声冷调:“走,去外面。”
  “什么?”
  “正好叫人看看你们这对母女的真正嘴脸。”
  乌云一怔,她硬着脖子说:“我怕什么!我教训不长进,跟流氓痞子厮混的女儿,谁敢说什么。”
  这个理由的确站得住脚,她不必担心毁掉多年形象。
  可是,丹丹呢?
  她乖巧懂事的人设可不能毁于一旦。
  丹丹忍痛拉住乌云。
  她问:“你……你想干什么?”
  流氓根本懒得理会她。他扭头问身后的小花:“走不走?”
  小花抬起头,看向他。
  走,走到哪里去呢?
  “还没受够?”流氓指一指对面:“还是这恶毒后母,恶毒妹妹,你舍不得她们?”
  还是乌云老辣,听出他言下之意,她有些不可置信:“你要带她走?”
  流氓只看着小花。
  乌云回神,大叫道:“好,赶紧走,走了就再别回来。”
  不回来,小花去哪里呢?这里是她唯一的落脚之地。
  还有读书的事……
  流氓仿佛看透小花心思:“你还指望她们?”
  小花总抱着一层希望,可流氓将她的希望戳破。
  是啊,她们母女不动声色忍了这么些天,一定因为下定决心,给她这致命一击,一定不会改变主意了。她自认为了解她们,而她们又何尝不了解自己呢。
  现在留在这里,不过成为她们宣泄对象,要遭受更多羞辱外,还有什么?
  小花舔舔嘴唇,尝到腥甜。
  她默默退后一步。
  流氓扬扬眉,将她肩膀一扳,转个方向,推着她出去。
  外面阳光大好,刺的人眼睛发烫。小花用手挡一档,她看见流氓的车子停在院门外。
  他一直将她推到车前。
  路过油坊的小窗口时,小花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叫了一声:“爸爸!”
  油坊这时刚好凑巧机器停歇,在这空隙间小花这一声爸爸十分清晰,可里头静悄悄无声。
  小花扭过头,上车。
  乌云与丹丹跟出来。
  乌云大声叫:“造孽啊。这都什么事啊。你要走就走,以后别怪我不管你!天啊,真是造孽。”
  已有村民探头探脑瞧过来。
  小花可以想象,乌云将会如何声泪俱下,绘声绘色“讲述”今日所发生的事。小花将被成为更加劣迹斑斑的人。她本来早已习惯,可是这一刻,心中突然有些难过。
  这时车子启动,流氓带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第28章 谈话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子飞快达到县城,停在店门前。
  店里人客满座。
  春燕看见两人一同进来,惊讶道:“哎,老大,你不是去罗家湾,这么快回来?怎么跟小花碰上了?”接着惊呼一声:“小花,你脸上怎么回事?”想一想,问她:“又是丹丹那伙人?”
  小花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最后只简单说:“家里有一点事。”
  春燕即刻明白了,同情的看着她:“你可真惨。”
  小花不想引人注意,说:“我去楼上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小花独自上楼。
  她出来时除了一只背包,两手空空,真正似孤家寡人。
  将包放到小凳子上,合衣躺下。
  床单上周刚洗过,有一股淡淡的肥皂清香。
  昨晚睡的少,不绵,但这一刻并没有困意。
  她望着有一点斑驳的天花板发呆。
  心中并没有想什么,好像是空白一片。
  那两巴掌力道十足,足以让人发蒙。
  她摸一摸脸颊,还是热热的。当时只感到火辣辣,此时疼痛才慢慢蔓延上来。
  像酒一样,有后劲。
  小花坐起来,翻出一面小镜子。
  一看吓一跳。
  怪不得刚刚春燕会惊呼出声。
  原来已经肿了。兼之通红的颜色,着实吓人。
  她伸出指头按一按,一个小小的坑出现,片刻后弹回。
  好似蒸过的馒头。可惜颜色稍显暗淡。
  她正对镜自嘲,突然门口出现流氓身影。
  他含着一根香烟,已换上拖鞋,大概正要上楼去。路过这里,瞧上一眼。
  “很好玩?”他问。显然已将她戳脸颊的举动收入眼中。他表情淡淡,扔给她一只药膏:“擦了。”
  小花接住,对他道:“谢谢。今天谢谢你。”
  流氓耸耸肩。
  小花倒突然想起一事。春燕刚刚说他去罗家湾,她知道罗家湾,那里与她家为两个不同方向。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小花忍不住疑惑出口:“你怎么会去找我?”
  流氓啊了一声,过一会儿回答:“路过而已。”
  小花哦了一声,不再深究。
  他却还站在那里,没有立刻离开。
  小花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还有什么事?
  流氓咬着烟嘴换了一个姿势,“也不算路过。去送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他叫小花等一等。
  然后走开,片刻后回来,将一只布袋递给她。
  重量不轻,外表干净整洁,用一根红绳系住袋口。
  轻轻打开,里面还裹有一层白色塑料袋。还未开启,鼻端先闻到一股浓浓香味。
  小花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已经知道那是什么。
  “牛肉干!”她惊喜道。
  正是。
  那天晚上三人坐在月光下的场景刹那间浮上心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月,可那晚的一幕幕画面如同电影都还历历在目,稍稍回想,就忍不住微笑。
  未吃已先醉。
  牛肉干晾晒的十分到位。既甘香又不过分干燥,色泽与味道都属上乘。她见过超市里卖的那种袋装牛肉干,仅从卖相上看,都不及面前这一袋的十分之一。
  赶紧撕下一小块,放进口中。
  唇齿溢香。
  流氓一旁道:“早晒好了,你不去拿,就带到店中了。上次忘记给你。”
  小花问:“水奶奶好吗?”
  “呵,你还记得她?”
  “当然。”小花有点愧疚:“应该去看看她的。”
  可惜一直没有合适时间。
  “她还好吗?”她又问。
  “好的很。就是老问起你,问的人耳朵快起茧子。哎,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流氓倚在门口。
  小花见他没有马上走的意思,她也想多听一点水奶奶的消息,就将包包挪开,腾出小凳子递给他。
  他接了,就坐在门口,与她继续说话。
  有一点奇怪,可是就他们两个人在,无人介意。
  小花笑道:“我也很想她。”
  她掂一掂重量,“水奶奶是不是全部给我了。她自己没留一点吗?”
  “她哪里嚼的动?”流氓回答:“店里分了一些,这些都给你的。”
  小花点点头,笑道:“替我谢谢水奶奶,我会好好吃。”
  “你要吃吗?”小花问他。
  他正抽烟,本来不想吃,可她吃的津津有味,引动其味蕾觉醒。
  于是熄了烟,伸手拿了一块,撕开放入嘴中。
  “味道是不是很好?”
  “不错。”
  小花一点点得意:“哎。”也懂得谦虚:“是我们通力合作,才有这美味佳肴。”
  小花突然嘶了一声。
  原来一不小心咬到腮帮。
  她脸颊受伤,影响到咀嚼,刚刚不自觉吃太快,咬到肉了。
  她捂着脸颊,咧着嘴,眯着眼,样子有一点滑稽。
  流氓摇摇头:“真丑。”
  小花哀怨的瞧他一眼。
  他笑起来:“更丑。”
  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损她?
  小花不自觉,也没放在心头。
  流氓却往前移一移,凑近她,细细打量她。
  “什么?”小花被他看的疑惑。
  流氓目光还是在她脸上,“你为什么不哭?”
  “什么?”小花没听懂,更加疑惑。
  流氓回答:“这个时候,女孩子通常应该痛哭流涕,寻求安慰。”
  你为什么没有?这里还有后半句。
  小花听懂了。
  这次换她笑起来。
  “哎,好像忘记怎么哭了。”
  “而且,小时候就知道了,哭没有用啊。”
  至于寻求安慰——有依靠可寻求,才会去寻求。
  小花就是这点好,早早认清形势,建立自己的保护系统,不对外自取其辱。
  流氓深深看着她,眯了眯眼。
  他说:“就是这样,不讨喜啊。”
  小花记起,他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抿一抿唇,没做声。她的确不讨喜,她自己知道。
  流氓继续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喜欢你。”
  小花花很大功夫控制住自己去问为什么。
  所幸流氓不问自答:“怎么说——看起来弱弱的,苦苦的,又很倔很自我很……。”他放弃思索更贴切形容词,总结:“总之,这样的女孩子不可爱。”
  “聪明男人都该敬而远之。”他最后也不给面子。
  小花心说,原来我给人这样一种印象。
  她倒有点过意不去,静默一会儿,问:“那现在呢。”
  流氓看看她,唔了一声:“现在,有点改观了。”
  小花松一口气,“谢谢啊。”
  流氓摇摇头:“还是不可爱啊。瞧瞧,就是这样,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小花微微惊讶,指着自己鼻子:“你要安慰我?”
  流氓笑起来,有一点不正经的样子:“肩膀都已准备好了。”
  他抬一抬左肩,又轻轻拍一拍。
  小花也笑了,真心诚意:“谢谢了。”
  之后流氓没再说话。两人又坐了一小会儿,他便走了。
  小花收好东西,躺下午睡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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