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程深之酒劲儿上来,坐在沙发上眩晕了会儿,他醒酒能力很强,酒劲儿持续的时间不长。
阿姨中途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程深之抬眸看一眼,没说什么。
不多时,一碗热气氤氲的馄饨被端上来。
程深之没有挪地方,拿起勺子在客厅茶几上吃起来。
吃了小半碗,他起身去浴室,洗去一身的烟酒气。
推开卧室门,往里面走,看见侧身躺在床上的纤细背影,身上盖着个薄毯,晚上天气并不热,卧室空调开着。
程深之抬手把空调关上,掀了被子上床。
沈丝蕴对针剂的效果一直很敏/感,这几天每次输液回来,都睡的昏昏沉沉,直到这会儿才被程深之吵醒。
意识还没清醒,就先感觉到胸口不舒服,持续的咳嗽了一阵,身上逐渐起了一层薄汗。
她翻身坐起来,醒了醒神儿,往身侧看人瞟去。
恰巧这个时候男人正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对上。
沈丝蕴转开眼,又咳嗽了几声。
有些热,看见空调被关上,拧了拧眉,拿起遥控器又打开。
这个动作让男人挑了挑眉梢。
没说话,抖开毯子搭身上。
沈丝蕴还是有些不舒服,背对着他躺下,好半晌又翻过去身,抱了枕头趴在那酝酿睡意。
正当她差点又迷糊睡去时,隐约感觉一股热源靠近,沈丝蕴刚侧头去看,沾染着酒味的气息就堵了过来。
随即脖颈被扣住,她连人带枕头被带起。
沈丝蕴有起床气,挣扎了一下,对方动作强势视若无睹,她被惹毛,下意识抬手腕,有了上一次被挠的经历,程深之显然有防备。
高举的手腕还来不及落下,就被大掌握住,往上一按。
翻身上来。
沈丝蕴瞬间成了任人宰割的姿势。
她侧过去头无声拒绝,黑影紧接着俯身。
沈丝蕴深吸了口气,眼神不争气的迷离起来……
第8章 唇印
接下来几天沈丝蕴都没去医院打点滴,咳嗽自然是没好,但她实在不想去,那晚要不是后来沈适过去,沈丝蕴还真坚持不到最后。
这天沈丝云打电话,最近久未烊的生意到淡季,她从南港回来,好久没回家,父亲沈盛从很开心,想一家人聚聚,好好吃顿饭。
沈丝蕴开车回去,路过水果店时,买了一些时令的水果。
沈家上下做的是餐饮生意,沈丝云也是在父亲的影响下,才在南港开了这家久未烊,地方之所以不选在本市,是因为沈丝云这几年一直在南港发展,资源人脉都在那边,开门做生意有熟人捧场,关系也好打点。
自然了,沈丝云当初去南港发展,也是为了一份感情,不过感情的事说不好,后来不了了之,不过沈丝云在这段感情里,也算收获了事业。
如今都是陈年旧事,大家避而不提,至今沈丝云还单着。
沈家的餐饮生意做的不大不小,跟程深之这种从事房地产生意的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本市也算得上小康往上的家境。
沈家住在北外环一带,这边还没开发到位,所以有些偏僻,街坊四邻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从小是看着沈丝蕴长大的。
车子停到巷子外,下车徒步。
一路上这个阿姨那个叔叔,沈丝蕴逐个问好。
刚到门口,就听见嬉闹声,探头一瞧,是沈适的几个狐朋狗友。
他们背对着沈丝蕴,没看见她从身后过来,还在继续打趣。
沈适以前在这边名声不好,游手好闲,喜欢四处野,这两年在程深之手下做事,稳重了很多。
不过大家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所以看见沈适手里拿着一盒软中华,便笑着打趣:“沈适你小子真是会享受,也不想想自己父亲就是个颠大勺的,赚钱不容易,抽烟就抽烟,还装什么大款,抽软中华。”
沈适也不解释,只是笑了笑,“前几天给老板当司机,老板送的,我哪抽的起这个,我抽六块钱一包的我都觉得不配。”
刚说完就发觉身后有动静,回身看见沈丝蕴。
刚才还不正经说笑的几个小年轻也看见沈丝蕴,立马就收了笑,正正经经的喊姐。
沈丝蕴点点头,把手里的水果递给沈适。
沈适接走的时候,沈丝蕴还往他身上看了一眼。
以前沈适花钱大手大脚,没钱却极要面子,现在被人这么调侃,不仅不解释,还谦虚内敛,确实改变不小。
在人前懂得谦虚低调,做事又稳。
沈丝蕴更加觉得,投资他做生意,并不是异想天开。
这边刚进门,就看见站在廊下,穿了一袭改良旗袍裙的姐姐沈丝云,沈家两姐妹个个出众,在这片数一数二。
沈丝蕴看姐姐与父亲有说有笑,在讲一些生意上的心得,心中羡慕不已。
如果早有姐姐的觉悟,如今估计也在事业上小有成就,也不会在父亲和姐姐谈生意经的时候,完全插不上嘴。
沈盛从见沈丝蕴一个人过来,突然问了一句:“怎么没叫小程过来吃饭?”
这句话把沈丝蕴问愣了。
想也没想就说: “他公司很忙,没——”
沈适忽然握拳咳嗽一声。
沈丝蕴不解,与沈适对视一眼,只见沈适清清嗓子,“我刚才已经打电话问过了,在路上。”
自己丈夫要来,自己都不知道,沈丝蕴蹙起眉。
沈盛从确定了程深之要过来,脸上的笑意比刚才更深了一些,侧头对母亲示意,“你准备好食材,等会儿我亲自下厨。”
早年间,沈家经营小饭馆的时候,店里请不起人,那个时候沈丝蕴才见过父亲下厨,这几年生意愈发景气,小饭馆经营成了颇具规模的饭店,请了三五个大厨,哪里还见过父亲做饭。
真给某些人脸。
父亲走后,沈丝蕴到院子竹椅上喝茶,沈适走过来解释:“是父亲让我打电话通知的。”
沈丝蕴又不傻,自己早就猜到,不过还是白了沈适一眼。
放下茶杯说:“不早跟我说一声,害我差点说错。”
沈适挠头笑了,“刚才几个朋友过来,我跟他们说话呢,就给忘了。”
沈丝蕴随口问:“什么朋友,你今晚要出去?”
沈适摇头,“大姐不是来了,我肯定在家吃饭,更何况老板也来,我肯定得陪着。”
“哦,”沈丝蕴瞥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是为了我留下吃饭呢。”
沈适立马又笑了,“当然也有你的面子。”
沈丝蕴托了腮,胳膊肘撑在桌面上,笑眯眯问:“我什么面子?”
沈适便说:“你不是要投资我,以后不就是我的合伙人?”
沈丝蕴本来还没什么兴趣,最近对生意突然有了莫大兴趣,眼睛不由自主亮了亮。
“说说,有什么商机?”
刚提了这么一嘴,门口就传来脚步声,沈丝蕴一回身。
程深之从外面抬脚进来。
还穿着早晨出门的那件西装,看样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
他工作的时候,向来打扮的西装革履,不过私下里不修边幅,喜欢穿黑裤黑T恤。
沈丝蕴看见他,犹豫了一下,放下杯子站起身迎了上去,走到他面前,故意挽住手臂做样子。
程深之垂眼皮子看她少许,牵动嘴角笑了。
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家里吃饭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是沈适叫我。”
沈丝蕴低下头,随着他往里走,眼角带着一丝笑,嘴上却说:“你日理万机,我不敢打扰。”
程深之也笑了,“这么爱记仇?”
沈丝蕴明知故问,“记什么仇?”
程深之话说的轻松自在,“不就是忘了陪你打针,现在还记着?”
提起这个沈丝蕴嘴角的笑便有些挂不住。
上一秒还配合他演恩爱夫妻,下一秒眼神有些冷,抿了抿唇。
手从他臂弯里抽出来。
“你觉得这仅仅是陪我打针不打针的问题?”
程深之看她,“那是什么问题?”
沈丝蕴语气轻飘的定罪,“这是诚信问题。”
她抬头凝视他,“一个人如果连答应的小事都做不到,容易的事都做不到,那在大事上,在承诺上,能做到吗?”
尽管觉得妻子这样较真的样子着实好笑,但说的话不无道理,他向来能言善变,这个时候却找不到话反驳。
“诚信问题?”
程深之细细品着这四个字。
“是的,”沈丝蕴垂下眼,语气冰冷的说,“你以前也这样过,我现在找不到任何借口帮你开脱,从此以后你在我这里毫无诚信可言,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说罢提了提裙子,独留下程深之一个人,踩着高跟鞋进屋。
程深之掀起眼皮子,皱眉看向妻子纤瘦的背影。
以前觉得她是个挺乖的女人,最近伶牙俐齿有脾气的很。
偏偏说的那些话,还颇有道理。
程深之有些心烦,想他一个做生意的人,生意场上向来把“诚信”二字看的极其重要,方才被妻子三言两语一阵痛批,忍不住自我反思。
竟然存在这么大的问题而不自知?
叹了口气,没有跟进去,抬手从兜里摸出来香烟,在院子里点燃抽起来。
抽两口,朝放才沈丝蕴坐的椅子上走去。
沈适这个时候出来,要拿水杯给程深之倒茶。
程深之知道桌上杯子有沈丝蕴方才用的,便抬手阻拦了。
“我用这个就行。”
沈适没说什么,拎起茶壶帮他满上。
程深之掂起水杯往嘴边送,一垂眼,看见杯沿上一枚淡淡的口红印。
他转了转杯子,凝视着印记许久。
第9章 蹭卡
沈丝蕴对程深之那些话,其实积怨许久,早就在脑海中酝酿了几十遍。
当然也在脑海中酝酿了几十遍当面怼他的场景。
尽管自己行事清高,不屑这么做,有时忍到一定地步,实在忍无可忍。
说完这些话,沈丝蕴心里才舒坦多了。
这几天以来,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
甚至主动去厨房帮沈盛从摘菜。
程深之在院子里与沈适喝完两杯茶,聊几句工作上的事情,才一前一后进客厅。
这时一桌子饭菜已经准备好,阿姨请他们移步餐厅用晚餐。
落座的时候,沈丝云坐在对面,沈适坐侧手边,父亲母亲居中,而沈丝蕴自然要紧挨着程深之坐。
之前在院子里的行为,沈丝蕴定义为撕破脸。
所以坐下后,并没有像往常来家里吃饭那样与程深之互动。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沈适是知道的,自然也没逃过去沈丝云的探究。
程深之与父亲闲谈完,饮了几口酒,沈丝云看看沈丝蕴,又抬眸看看程深之。
染着玫红色指甲的双手交扣,对程深之说:“妹夫人脉广,不知道认识不认识顾总。”
程深之看她,“哪个顾总?”
沈丝云笑笑,“我在南港发展,提的自然是南港的那一位顾总。想找他投资点生意,不过我跟他不过是点头之交,最近因为一些人,也不来我店里吃饭了,圈子不同不强融,我也知道再上赶子巴结也无济于事。”
程深之了然,不过没有立即说话,拿目光去扫了一眼沈丝蕴,那意思好像说,你姐姐求我办事,不替她帮衬着说些什么?
可惜沈丝蕴低头吃饭,丝毫不理睬。
程深之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跟他也是点头之交。”
说这话沈丝云是不信的,目光平淡的看了男人许久,然后撇嘴笑了。
父亲对谁是顾总没兴趣,但是对沈丝云的生意有担忧,便多嘴问起来。
“什么样的生意?”
“一个娱乐项目方面的小投资,前几天跟朋友吃饭的时候了解到的,准备试试。”
“能行吗?风险大不大?”
这个时候沈丝蕴忽然搭了一句嘴:“高风险伴随着高收益,赔不起就不要做生意。”
程深之听沈丝蕴这么说,动了动眉梢。
娱乐项目这两年不好做。
他虽然有些看法,但在沈家是客,说话多有不便,后面三缄其口,只听不说。
后面又看了沈丝蕴几次,动筷子很少,碗里的米饭也吃了没几粒。
没胃口这毛病似乎会传染。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程深之只觉鸡肋。
吃过饭沈丝蕴跟着程深之离开,他因为喝酒不能开车,便把车钥匙交给沈适,让他明天一早把车开到公司。
上了沈丝蕴的车,程深之便往后一仰,闭目养神起来。
走出几个路口,车内安安静静,能尬出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才启开眼,主动找话题:“怎样?吃好了吗?”
沈丝蕴抿了抿嘴,没来不想说话,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瞧,只好说:“不怎样。”
“是么,”程深之笑了一下,语气温和的说,“我吃的就很好。”
沈丝蕴侧眸看他一眼,不说话。
只听程深之继续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影响我吃饭睡觉,你以后要多学学我。”
沈丝蕴说:“学你什么,言而无信?我做不到,永远也不会学。”
程深之难得沉默了,睇着眼睛目视前方,盯着前面车子的车牌,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许久眨了眨眼皮子,才忽然问了一句:“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差劲?”
问完之后是更长久的静默,就在程深之以为她不愿意多谈的时候。
沈丝蕴丝毫不给面子的表示:“不止差劲,搞不好人品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