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眉沉思半晌，最终说：“可以。”
因为他没有合理的拒绝原因，或许拒绝了，他就要去住底层水牢了。
薇薇是提前叫了一辆计程车的，不过，当计程车开入布里斯托县森林后，车辆缓缓在庄园前停下，司机疑惑回头：“小姐，前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大雾。”
薇薇：“？”
她问布鲁斯：“你看到的也是这样吗？”
布鲁斯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看样子她的庄园在其他人眼中是被雾气伪装起来的，她带着布鲁斯下车，结过钱后，两人在司机的注视下缓缓走进雾中。
司机：“……邪了门了！”他还是赶快离开吧！
司机刚掉头，又一辆车从他旁边开过，冲入雾气中。
司机：“？”哥谭真的越来越邪门了！
怎么还有人硬要把车往雾气里开，等攒够了钱，他一定要搬去纽约！
这次开车的是迪克，在给提姆打过电话后，他就往和薇薇约定好的地方开，但他也同样看到了一片雾气，而开入雾气后，没多久就会到溪边，于是迪克调了几次头寻找方向，但只是在附近打转。
“或许我进入了一片魔法森林，”他苦笑着想，“只有到约定的时间，大门才会开启。”
约定时间是八点，当注意到提姆提供过的车牌后，一直在森林里等待着的迪克发动了车子。
……薇薇眼睁睁看着一辆车开过来，然后夜翼从车内跳了下来。
薇薇：原来义警会开车！
她还以为他们会用钩锁从城市的一边荡到另一边呢！
“夜翼，”薇薇招招手，“这里。”
她顺带打了个响指，玫瑰庄园的大门缓缓打开——
但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座庄园凭空出现了。
占地颇广的欧式庄园内，多彩的玫瑰争奇斗艳，有的还挂着花苞，有的已经郁郁盛开，薇薇招呼夜翼跟上，边走边向他介绍火柴马龙：“这家伙是个侦探，你叫他布鲁斯就好，他也是来负责教学工作的，不过他是下午。”
火柴马龙：“……是吗？”
夜翼憋到内伤，他当然知道布鲁斯是个侦探。
他不仅是侦探，还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他是蝙蝠侠！
蝙蝠侠在一开始就考虑过意外情况的发生，如果他的伪装骗不过去，如果他们的猜测是错误的，那么他该怎么办？两种可能，一开始就被揭穿，以及对方故意不揭穿，而幕后的C先生更想要看一幕滑稽戏剧，通过对C先生的侧写，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说明这次行动十分危险。
但蝙蝠侠的行动哪次又不危险呢？
只要有可能性，只要能摸出这位C先生的行事规律，了解他的作风，连布鲁斯的伪装也可以是一次试探，试探的结果……迪克想到了自己那一保险箱的金币。
在原定计划中，他们会把“安全词”通过黑门监狱食堂的电视节目，化作摩斯密码送进去，有着定位摸准布鲁斯的行动规律，这并不难。
——然而布鲁斯进入监狱后的行动就是毫无规律。
提姆吐槽过，他从没见过哪个监狱里的罪犯位置会这么多变！
而现在，迪克想，是时候让布鲁斯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即使还没到约定的时候。
薇薇脚步匆匆走在前面，他小心放慢了步子，靠近布鲁斯，低声说：“玛莎……”
布鲁斯突然抬头：“那是什么？”
还没说完安全词的迪克愣了下，抬头去看——他看到了一座雕像，他的表情古怪了起来。
“哦……”薇薇虚着眼，“你可以当做是恶趣味。”
但是这雕像拥有幸运加成，必须摆在外头，反正她最后邀请的是夜翼不是蝙蝠侠，那么摆一下蝙蝠侠的雕像又有什么关系？
布鲁斯语气生硬：“蝙蝠侠？”
“是啊，”薇薇说，“你见过他吗？”
他每天在镜子里都会见到啊，夜翼想。
“一个罪犯，”布鲁斯双手环胸，“靠打断其他罪犯的骨头来维持哥谭的统治，我想他早晚也会被送到黑门监狱里。”
薇薇皱眉：“他明明是义警，那种不用给钱但主动维持城市治安的好人。”
夜翼：“……”在你心里义警的重要标签就是“不用给钱”吗？
布鲁斯不赞同地看着她：“你说自己想要为了成为义警学习战斗技巧？但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上学，然后工作，成为一位科学家或者一位进行慈善事业的富豪，都比蒙着面在哥谭的夜晚里飞来飞去有意义地多。”
而且义警是会受伤也会死亡的，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一抽。
夜翼捂着脸，开始怀疑布鲁斯在催眠自己的时候都灌入了什么记忆。
薇薇疑惑地看了眼夜翼，然后领着布鲁斯去他的客房，敷衍他：“我会努力的，我一定努力。”
谁不想成为韦恩那样的富豪呢？要是抢劫了韦恩她用得着开那么多小号吗？
他们的位置变成布鲁斯在前，薇薇在中间，夜翼在后，这期间夜翼一直欲言又止，在跟着薇薇到二层训练室后，他问：“我们不用去拜访庄园的主人吗？”
薇薇：“拜访？这就是我的庄园。”
夜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乎松了口气，他说：“行，那先开始今天的教学吧。”
然后他就差点被薇薇一脚踹在下方，好险躲了过去，夜翼：“等等，是谁教你这么打架的？”
薇薇：“……猫女？”
夜翼抹了把脸：“这种街头格斗术……算了，我先帮你改正过来吧。”
这个早上的教学让夜翼发现了不少薇薇战斗中的问题：她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力气，而且她喜欢以伤换伤！
不会控制，说明她会伤到别人，以伤换伤，说明她不介意伤到自己，这让夜翼打得非常别扭，不过也让薇薇摸索出来……这家伙的战斗，好像和火柴马龙是一个路子？他们这是什么，学院派吗？
在离开时，夜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然后说：“我每天都会来的。”
你当然每天都会来，薇薇想，你还有契约在身上呢。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薇薇早上跟着夜翼学习，布鲁斯帮她去收花，下午跟着布鲁斯学习，晚上去夜巡，凌晨找猫女，她的技能在实战中飞速提高，可她总觉得别扭。
猫女无所谓薇薇怎么战斗，她更像是在教导她怎么学习成为一只猫，而布鲁斯和夜翼，他们俩都不希望薇薇以伤换伤，但这就像是在压抑玩家的天性一样，她反而觉得自己和猫女更合拍一点。
还有就是，布鲁斯待在庄园里，薇薇总觉得自己好像请了个管着自己的爹！
被那“布鲁斯不赞成的目光”看过许多次后，薇薇甚至心虚地觉得她熬夜，夜巡，不吃饭，把劫匪的肋骨打断……啊最后那个问题只有夜翼知道，但她总觉得什么都瞒不过布鲁斯。
所以说——
这家伙幕后的人怎么还没出现？
杰森·陶德也在想，蝙蝠侠怎么还没出现？
5月9号的凌晨3点，他戴着自制的红色头罩，靠在机车上，啃一块干面包。
他翻看着手机中的照片，自言自语：“蝙蝠侠消失七天了，这群蠢货没有一个发现？”
杰森·陶德，他是布鲁斯·韦恩的第二个养子，也是蝙蝠侠的第二个罗宾。
在被小丑杀死后，他的尸体被刺客联盟带走，然后在拉萨路池的作用下复活，那池水让他的身体重新拥有了活力，但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觉得自己只是个从地狱重返人间的幽灵，如果一个人超脱了死亡的界限，他就会想，自己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杰森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答案，像蝙蝠侠那样没办法彻底清除哥谭的黑暗，哥谭没有死刑，罪犯们不会受到真正的震慑，如果那些本应死去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他来送他们下地狱！
手机上的照片是“蝙蝠侠”在带着一个陌生女孩训练，而推特上已经聊起过这个女孩，他们怀疑罗宾换了人选，但杰森知道那不可能，因为那位提姆·德雷克还活跃在韦恩公司的董事会上，这位才是替代了他，成为第三任罗宾的家伙。
作为被替代者，他满心怒火，杰森本想给提姆一点颜色瞧瞧，但因为蝙蝠侠的消失，他暂时抑制住了这个想法——或许他的确是在迁怒吧，但逼迫一个死人不去迁怒他死后的替代品，未免太残忍了。
“那分明是夜翼，夜翼取代了老头的位置？”但这次新闻中的韦恩阔佬并不是极限运动受伤，而是前往了非洲，说明他是有什么问题必须离开哥谭了。
看吧，义警的身份暴露了就是这点不好，只要知道这家伙的身份，就可以靠明面上的身份得知他的行动。
所以……目前的哥谭没有蝙蝠侠？
他划过照片，下一张，是猫女和女孩亲亲密密地站在一起。
这个女孩难道是猫女和布鲁斯的私生女？如果不是年龄不对，他就要怀疑这是夜翼和猫女的私生女了。
——不然为什么夜翼带着她夜巡，而猫女教导她格斗？
杰森听说，这个女孩让其他人叫她“守夜人”，而不是罗宾。
杰森对家里男人们的节操完全不抱希望，而布鲁斯和迪克都是为了完成目标不介意色诱的家伙，或许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他们的生活过得好极了？他想要压住这种猜测，可各种恶毒的愤懑的想法一点点冒出来，杰森深呼吸了半晌，返回手机桌面。
他的桌面壁纸是小丑入狱的报道截图。
“布鲁斯不会杀你，但我会杀你，”他低声说，“你这种垃圾，只有变成死人才不会再制造新的血案……但既然你还在监狱，我们等着瞧好了。”
反正他相信小丑总会越狱的，阿卡姆都没法关住小丑，黑门监狱难道能关得住他？
至于蝙蝠侠……
杰森心中微沉。
在刚返回哥谭这些日子，他没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先控制住了哥谭的几大毒贩，要求他们不把毒品卖给青少年，只不过是杀死了这些毒贩们的副手，然后把脑袋丢到他们面前罢了。
就像是哥谭的罪犯们曾经猜测过的：如果蝙蝠侠开始杀人，那会比所有罪犯都可怕，而杰森是被蝙蝠侠教养长大的，他至少学会了老头的七八成。
在之后，杰森的新外号“红头罩”在哥谭地下世界打响了名声，他本想继续对黑面具的势力开刀，然后发现黑面具入狱，势力正缩紧爪牙，他接下来有准备去黑吃黑企鹅人，结果发现企鹅人入狱，他的残余势力转变成了东区的建筑公司。
杰森：“……”
此时的他还没调查到C先生这种一般人没法接触到的人，只是听说了当初东区大教堂附近的骚乱，于是最近就潜伏在东区。
而这期间，在逃中的稻草人克莱恩不知如何联系上了他——或许是因为他让自己的小弟去调查蝙蝠侠？
克莱恩大约觉得“红头罩”是个想成为像黑面具一样掌控哥谭黑帮的人，所以热情地邀请他加入“毒气”计划，这个热爱恐怖的疯子想要用恐惧毒气控制整个哥谭，成为哥谭的王，而杰森负责对付蝙蝠侠。
杰森怀疑他的心理学教授职位是走后门进去的。
——这个疯子真的上过小学吗？
如果是本来的杰森，在对蝙蝠侠彻底失望后，他说不定会头脑冲动地加入这个计划，但在发现蝙蝠侠不在后，他的脑袋冷却了许多，他拖延着克莱恩，实际上是想要调查清楚这家伙的计划。
不过克莱恩也反过来拖延他，他们都想要看看彼此的诚意。
嘁。
他跨上机车，向前驶过一段路，突然听到了女孩嘶哑的哭泣声。
杰森猛地打了个弯停住车，大跨步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翻身跃上二楼——
这里是犯罪巷，什么都可能发生，他怀疑是……
“再忍一下，”房间内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再忍一下就好了，孩子，你一定要戒掉这个……”
那女人声音虚弱，杰森贴着墙，注意到她抱住发出哭泣的女孩……手臂上都是被女孩抓破的划痕：“戒掉这个就好，米莉女士能给我们提供工作，再也……再也不要吸了。”
她们能够获得崭新的人生，只是抛去过去人生的方式总是充满了痛苦。
杰森无言地在门口站了半晌，悄无声息地回到车上，他摩挲着车把，想到了自己吸毒成瘾的母亲。
他重新发动机车，这次他进入一个人员寥落的酒吧，只有酒保强撑着没打瞌睡，给他调了一杯啤酒，他觉得自己得喝一杯清醒一下。
但就杰森刚拿起酒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斩钉截铁的男声：“不可以，女士！你这是在行贿——”
在哥谭的凌晨，犯罪巷的酒吧，一男一女。
杰森借着酒杯的玻璃反光，隐晦地打量着身后。
他认出了那个女人，是东区大教堂的负责人米莉·怀特，而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无论是衣着还是细节部分，都透露出他至少是个生活稳定的中产。
这是怎么回事？
在杰森的观察中，他其实对大教堂的好感度比较高，因为这不像是他刚失去家人时待着的收养场所——那里的负责人训练孩子们替她偷东西，而大教堂的确是个很好的收容所……但现在，可能真相不是他想的那样。
米莉撑着下巴微笑：“不，不，这哪里算是行贿呢，道格部长，这是感谢……孩子们的感谢。”
“我知道让塔尔获得这份工作有多难，毕竟他的身份可疑，但孩子们都很高兴，塔尔是个善良可靠的人，他们很开心他能够前往老城区，成为一名警员，所以他们用攒起来的零花钱买了一袋子土豆，希望您不要介意这只是土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