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摇摇头，尝试挣脱花朵的桎梏，可缠在他身体上的花蕊充满了韧性，他越是挣脱，花蕊的束缚就越紧。
薇薇依旧皱着眉，站在最后方，看着他们忙碌，直到有人取出了蝙蝠镖，她才轻飘飘地说：“你们要伤害我的花吗？”
周围的气氛顿时一凝。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整个建筑的注视，从四面八方投来，除了薇薇自己。
提姆从他们带来的早餐中掰下一块面包屑，递给布鲁斯：“先吃点东西吧，我们可以想想其他两全其美的办法。”
然而蝙蝠侠拒绝了，小小的人声音非常低，好在其他人的听力都不错，他说：“我不用进食，你们也不能伤害这朵花，因为我发现它的一根花蕊已经和我的身体相连，我靠着它传输来的养分，不再需要进食。”
夜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紧绷，他背对着薇薇，依旧凝视着眼前的布鲁斯，低声说：“薇薇，五天后就会凋谢，这是真的吗？”
“当然。”系统提供的时间还会作假？
“不过，”薇薇说，“这五天的教学不可以停止，因为如果彻底停止教学，相当于布鲁斯违约。”
“违约的后果是……我会随机取走一样独属于他的东西。”
……
韦恩庄园。
刚结束度假回到家中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盯着空荡荡的屋子，叹了口气。
“希望你不是在做什么蠢事，布鲁斯老爷，”他翻开手中简单而具有童趣的请帖，“来自东区大教堂的小型感谢晚宴邀请……不知道这个家中，有谁能够去一趟呢？”
在阿尔弗雷德纠结的时候，米莉也在第三遍确认请帖邀请的对象是否有空，既然要办宴会，时间安排和人员布置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曾经的米莉只是跟在市长身后的小秘书，然而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她身上多了“决断者”应有的气质，成为负责人让她成长速度空前得快。
米莉自己回首回忆她的过去都无法相信，离市长女士上任才过了一个多月。
“最重要的两位就是韦恩先生和市长女士了，”她盯着眼前的屏幕，想道，“韦恩先生给我们捐赠了不少物资，而在晚宴结束的第二天，工程队就要开始拆除韦恩纪念馆了。”
想到布鲁斯·韦恩这位阔佬的人生经历，她叹口气：“只是那边虽然确定会到，却没有给出具体答复，是韦恩先生还是小德雷克总裁？”
“至于市长女士，”米莉哭笑不得，“这位女士的行踪是真的隐秘，不过她好歹回复了一句‘我尽量到’。”
米莉真的很希望能够邀请这位改变了她人生的女士，在面对她时，米莉会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到孩子的位置，即使艾莱克并不比她大多少，就像收容所的孩子们濡慕地看着她，她在面对艾莱克时也会安心起来，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位女士能够解决一切麻烦——即使她既不是在天空中飞过的义警，也从没有天才之类的代称。还有道格部长，市政厅警卫部的部长，他们的人也要逐渐撤离东区了，毕竟他们的正职并不是这个。
“然后就是……”她盯着一排字下面，“贝蒂文监狱长，她也帮助了我们很多，不过她因为忙碌拒绝了，薇薇，她说她会到，只要不是上课时间，至于瑟琳娜，她说会帮忙布置会场……还有那一天待在这里的哥谭学院学生们……”
以及其他曾经捐助过这儿的人。
米莉扫过某个名为“乔伊·克莱恩”的捐助者，她记得这位先生。
这位先生这几天总是会往大教堂送来一车车的物资，他并没有亲自来过，只是让聘请的司机送来物资，这位先生似乎非常忙碌，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送来的是厨具和饮品，只是看上去都很昂贵，所以米莉暂时没有拆封——
她决定只使用一小部分，然后将其他的转卖掉。
虽然卖掉捐助物资不太好，但同样的物品，可以换来不太容易被摔坏的木碗木叉，而不是让大教堂的孩子们穿着简朴的衣物使用银叉进食。
“愿意亲自到东区出席的人并不多，”米莉摇摇头，“这位克莱恩先生这次倒是愿意亲自到场……”
不过，不论是真心慈善还是仅仅为了虚名和避税，至少这些物资是真正到了孩子们的手中。
希望今晚的宴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米莉想。
第82章 发表
薇薇将黄玫瑰别在自己的胸口。
玫瑰中的小人藏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下, 但他的声音在薇薇的耳边响起——感谢罗宾的技术——他说：“如果我是克莱恩，不仅仅是要控制哥谭市，他还会想要毁灭我, 毁灭经常击败他的蝙蝠侠。”
“不论是调查我的真实身份, 并公之于众，还是攻击那些被我保护的人, ”蝙蝠侠说, “他是最擅长玩弄恐惧的大师之一，但他无法克服他自己的恐惧, 他必须承认, 他在恐惧我……如果我是他, 我会选择毁掉现在的东区。”
薇薇蹲在犯罪巷，扬起手试图让自己的披风飘起来，摆出某种又酷又炫的姿势：“为什么？”
蝙蝠侠语气平静：“因为东区让我看到了变好的希望, 我想, 这也是他选择与哈维·丹特合作的原因之一。”
薇薇：“？”她放弃了折腾自己那件黑披风，决定坐下来听一下大蝙蝠讲过去的故事。
“哈维，”蝙蝠侠沉默了一会儿，“他曾经是个很好的人, 被称为哥谭市的光明骑士, 他是做的最棒的一任检察官, 本来在竞选市长。”
现任市长薇薇：“……”
“但后来，他经历了糟糕的一天, 就像小丑说的一样，‘糟糕的一天’, 同时折磨着他的还有他的心理状态, 他开始变得暴躁易怒, 半边脸是正常人，另外半边脸比魔鬼还要可怕，于是他真正成了魔鬼，”蝙蝠侠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成为了哥谭的著名罪犯双面人，我每次都会把他丢进阿卡姆，因为他已经是个疯子了，但阿卡姆并没有治好他。”
“阿卡姆也没有治好小丑啊，”薇薇想了想，“但是我可以治好他，这都是多亏于你。”
【恭喜玩家在上次收获中获得了“疯狂哥谭”玫瑰x1（限时7天），“太阳骑士”玫瑰x1（限时5天）】
都是蝙蝠侠替她收的，这让薇薇怀疑，是不是亲手收获而不是靠系统一键收取……有什么奇怪的出货玄学？
蝙蝠侠话音一顿：“即使治好身体上的伤势，心灵的痛苦也无法解除——”
“不，”薇薇点开蝙蝠侠看不到的面板，一朵鲜艳如血的红玫瑰占据了一个小格，“他可以选择让自己的心回到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然后他会开始审视自己做过的一切……如果是原本的那位光明骑士，他会怎么做？”
“蝙蝠侠，”薇薇单方面切断与罗宾他们的通话，“其实你和我都知道，我有办法让你摆脱这种状态，但是拜托，被入侵的是我家唉……但现在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保释你，你锻炼我，这是公平交易，但你额外帮我工作，替我管理玫瑰花田，这是我没有要求但你主动做的——所以，我可以送你一朵玫瑰。”
“让哈维变成光明骑士，还是再把他关回阿卡姆？”薇薇摊开手，“我无所谓，在我眼里无论他的心是什么样子，他永远是个罪犯，但你可以拥有选择的权利。”
花朵中的小人不说话了。
太阳西沉，没入地平线下。
薇薇看着这金子般的光芒流淌在自己的手臂上，入了夜，人们又要开始消磨他们的好时光。
在发现蝙蝠被困花中后，双方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处理方式，蝙蝠侠继续训练薇薇，靠口述，而薇薇会随身携带这朵花，而不是把它丢在庄园里。
不知道罗宾他们是怎么想的……难道是觉得蝙蝠是个身娇体弱心灵也会寂寞的豌豆公主吗？
“这并不是我选择的权利，”蝙蝠侠的声音重新响起，“这是哈维的选择，但在那之前，我需要检测你所说的玫瑰究竟有什么用，又有什么副作用。”
眼前的花瓣遮蔽下，他只能看见层叠状态下的一小片天空，就像是一个狭小的井口，在薇薇说话时，他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却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但想来，那种表情应该是平静的，或者会因为有趣而挑起眉毛？
薇薇·怀特，不，就是薇薇，这个女孩，她并非人类。
他们曾经猜测她是个流浪儿，或者是被C先生拯救后一心追随他的孩子，但在和薇薇相处的那几天，他逐渐发现，薇薇其实是个对一切都很漠然的人，唯一能够触动她的事情，大概就是改造哥谭，让这个城市变好。
——让这个城市真正的变好。
她并不想占领它，也不想毁灭它，她就是想要帮它。
但她的人生中只有这一条命令，她不在乎自己的过去，从来不去想未来……她甚至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没有爱好也没有自己的生活，像个比机器人更精致一些的假人。
“安德鲁想要从机器人变成人类，他被像人类一样对待，他学习如何去学习，然后，他学习如何去爱，”布鲁斯想起小时候，玛莎坐在他的床头给他讲的故事，“他通过获得感情去让自己更完整，布鲁斯……感情是让我们和机器产生区别的最大不同，而实际上，这也让我们变得更完整。”
在刚刚交谈的那个瞬间，在无法看到对方面孔的那个时候，布鲁斯·韦恩恍惚间以为是那位“C先生”在与他交流，同样的对人类的漠然，但依旧有着细微的差别，C先生是高高在上的玩家，薇薇却是正待在这个世界，却不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所以她只想着完成任务……从没想过，生活。
或许完成任务的那一天，就是她重新变成人偶，被C先生放进自己的珍藏室的那一天。
……但这个孩子并不在乎。
“副作用？”薇薇嘟囔了一声，“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副作用吧。”
这句话让布鲁斯在心中对玫瑰的警惕心再次调高了：“如果连企鹅人都能废物利用，那哈维的价值比企鹅人更大。”他试探道。
“因为他可以从一个坏人变成一个好人，变成光明骑士？”薇薇笑道，“但，难道不是……所有坏人都能从坏人变好吗，布鲁斯？包括小丑。”
布鲁斯的心微微一颤。
薇薇从楼顶一跃而下，穿过犯罪巷的街头，在他人的避让下小跑到了大教堂，她今天提前与米莉商量好，今晚的感谢宴她会提供装饰——整个庄园的玫瑰多到用不完，全都叠加在薇薇的空间包裹里，他们可以让玫瑰淹没整个大教堂。
之前在结束训练后她便别着黄玫瑰来帮忙了，但是在玩了一会儿花束之后，她就因为太过无聊而跑路了，在夕阳下，在附近的街道和高楼上跑了会儿酷，这回还是得回去——
她的小号“安娜·艾莱克”市长到了。
面板叠叠乐叠出来的小号下了车，披肩而非束起的金发让她看上去亲切了许多，小号先是在薇薇的操控下给了米莉一个拥抱，然后在众人簇拥中上了二楼。
二楼的空间比一楼稍微宽敞些。
这次感谢宴的请帖是孩子自己画的，酒水要么来自于捐赠，要么是普通而便宜的货色，食物大部分是附近的商家提供，小部分使用慈善款付账，罗宾和夜翼都早早说过今晚有事要离开，芭芭拉回了家，而猫女，这个晚上她难得能使用人类的身体活动……只是没有谁敢去接她盘中端着的酒水。
猫女似笑非笑地靠着墙边，一手拿着一杯可乐，然后，她看见那个被簇拥着的女人走过来，接过了她盘中另一杯可乐，眨眨眼：“真不巧，今晚我没有戴耳坠。”
在上次见面时，猫女为了报复这个家伙偷走了她的蓝色耳坠，结果耳坠消失了。
记仇的女人，瑟琳娜暗暗想道，像我一样。
薇薇此时也上了二楼，带着一捧玫瑰，她穿着遮住半张脸的“守夜人”套装，通身黑与墨绿，身上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胸口的黄玫瑰了。
此时，二楼的宾客到了一半——
市长；GCPD局长戈登；韦恩企业那位小总裁提摩西·德雷克，以及他的兄长理查德·格雷森；市政厅警卫部的部长霍格给市长女士开的车，如今半是守卫的姿势待在市长身边；谢尔克，他难得有了空闲；小提琴，这家伙也在邀请名单列表，此时一个人抱胸待在角落，就像是在观察所有人；当初曾经来过这儿做义工的哥谭学院学生也在，薇薇还看到了曾经看到过她尸体的熟人……
一眼望去，一半都是薇薇的熟人。
进行迎宾工作的也是孩子们，这次的晚宴是真正的感谢宴，而并不是什么商业上的社交，帮薇薇扎过鲜花的孩子们害羞地低着头，而时不时有其他小孩从门口探出头，然后又嘻嘻哈哈地跑掉。
米莉一脸无奈：“本来他们应该在完成晚课后睡觉，但今晚毕竟是例外，现在都激动过了头，完全睡不着。”
小提琴走过来站在薇薇身后，然后他捂住鼻子小小地打了个喷嚏：“玫瑰似乎太多了……”
薇薇：“玫瑰都是我带来的。”
“……”他立刻背过手，“都非常好闻，香气浓郁。”
这时候的谢尔克自然是去找市长了，薇薇一个人操控着两个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闲聊，看着其他人在吃小蛋糕，她其实有些蠢蠢欲动，但是——
但是画风不一样啊！
游戏里的画风再怎么真实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是游戏，所以薇薇面对食物时总感觉……这玩意吃下去不会有毒吧？
真的太需要勇气了，她要再酝酿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