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大家维持前边的规矩,一出口便很是真诚,给出了很诚心的价格。
“黄金八千两!”
“黄金九千两!”
“黄金一万两!”
“黄金一万两,再加上好夜明珠20颗!”
“黄金一万两,再加无意剑法秘籍一本!”
“……”
“嘶。”吴惟安抽了口凉气,自言自语道,“我先前怎么没想着,去采这丹芝?”
纪云汐看他一眼,揭穿他:“你比谁都惜命。”
像对方这种心里有大抱负的人,银钱并不是他的目的,可以说反而是他为了达到目的收买人心的手段。
心机如此深的人,向来懂得计算得失,为了银钱,万万是不值得他去神山中拿性命冒险的。
吴惟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云娘以为我会自己去采那丹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怕冷,我万万是不可能自己去的。但我觉得雪竹或许可以一试。”
纪云汐:“……”
开泰庄外,借着扫地探查隐在暗处的人有多少的雪竹,莫名后背一冷。
他手上扫把一停。
惨了,肯定是他家公子又对他动了什么歪心思。
每回只要公子动心思,他便会后背发凉。
不会是他向夫人告状,被公子知道了吧??
雪竹心里很是不安,只能更加认真的扫地。
顺便数数待会会有多少个人头需要他扫的。
-
开泰庄里,叫价已接近尾声。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丹芝应该会落在一万两黄金加无意剑法的手上。
可哪想,就在众人都觉得大局已定时,忽而有个声音开口:“百蛰及解药一份,血魇及解药一份,七夜及解药一份,八虫八花膏及解药一份。”
此言一出,开泰庄一片哗然。
凳子接二连三划过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几乎八层以上的人都站了起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人在右三厢房中,看不见真面目。
然而众人依旧盯着厢房的门,恨不得视线能将厚重古朴的门灼烧出一个洞,好看清这人到底是谁!
连台上的副掌柜,面上的神情都有些动容。
因为这人报出的这些名字,几乎都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剧毒。
且只有最顶尖的毒药师才知道怎么配出这些。
这毒,平常人握在手上,用得好,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撂倒武林高手。
用来害人和防身都极好,谁都可以用。
那些武功不高仇家极多的人,最喜欢。
况且,还有解药!这最为难得!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日后有人用这些害你,你也可以自救。
甚至还可以控制他人为你做事!
不是每一个毒药师都会配解药的,他们一向只制毒,只害人。救人是医者的事。
一个愿意配解药的毒药师,是无数人都想拥有的存在。
所以听到这个人叫价,大家如此激动,是因为比起拿到手的丹芝和奇毒,他们更想结交这位。
毕竟丹芝这种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也只有在顶级的医者和药师手上才能发挥出真正的效用。
好的厨师永远比珍贵食材更重要。
而且放眼整片大陆,能轻而易举甩出这些毒的人,不过寥寥数人。
有人大胆猜测。
“这人不会是毒娘子吧??”
“毒娘子应是女子,刚刚那是男子的声音。”
“这男子可能只是替毒娘子出面。”
“那就好玩了,毒娘子已经许多年未曾在江湖上现世。”
这回,连吴惟安都有些诧异了。
他微微扬眉,刚想和纪云汐说些什么。
便见到一向面无表情的纪云汐脸上,神情带着几分微妙和古怪。
第17章 六哥来啦
吴惟安打量着她的神色,问了声:“何事?”
纪云汐神情恢复得很快,她摇摇头,轻捻了块梅花糕。
梅花糕五瓣,松软雪白,上头还点缀着些梅红青绿的果干,看起来带着点春意。
纪云汐昨日刚染了水粉色的指甲,指甲弧度也修得极好,将本就看着可人的糕点衬得诱人了几分。
吴惟安没再继续问,跟着拿了一块。
像他们这些人,不想说的,是如何都不会说的,除非你自己发现。
纪云汐轻咬了口糕点,便有庄里伙计匆匆推门而入。
伙计先向纪云汐作了一揖,再向吴惟安作了一揖,才上前到纪云汐耳边低语。
纪云汐听了会儿,道:“可,就按副掌柜的意思办。”
伙计哎了声,恭敬地退下后又给副掌柜传达。
最终,那丹芝毫无疑义的给了那位神秘人。
同时,为了不让其他客人扫兴而归,开泰庄当场就把那神秘人的毒与解药一并拍了。
拍卖会接近尾声时,吃得差不多的吴惟安起身。
纪云汐抬头,喊住他:“等等。”
吴惟安停下脚步,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云娘想保丹芝的主人?”
一向没多大情绪变动的纪云汐脸上难得带上了笑。
果然,还是有脑子的男人比较适合她,有些话都不用她点明,免去了那些弯弯绕绕。
“是。”纪云汐颔首,“我明日会让人送一两丹芝到你府上。”
吴惟安恭恭谨谨朝她作了一揖:“云娘的心意,在下定当铭记。”
一两丹芝对纪云汐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客气。”
“这几日府上估计会请安郎用膳。”纪云汐顿了顿,“到时还得麻烦你走一趟。”
纪云汐是什么人?
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纪府的膳食肯定更不用说。
免费的美食,谁不吃谁傻。
吴惟安自然一口应了下来。
-
丹芝的存在,让很多隐在暗处的人眼红。
有亡命之徒,有家中亲友病弱的人家等等。
开泰庄里机关密布,且背靠纪家,很少有人敢闯。
最主要的是,这纪家很是记仇,你偷了抢了纪家的东西,那你这辈子就完了。
就算你只是偷了一颗价值五百两白银的夜明珠,纪家也会毫不犹豫砸个几千两几万两黄金白银全大瑜悬赏抓你,不死不休。
所以从来没人敢碰纪家的产业,大家都默契地等主人离开开泰庄。
这些信息,是几日前下属搜集送到吴惟安手上的。
吴惟安之前虽就有关注上京城的一切,但也不会查这么细。
那日,他看完这些后,就和他二弟感慨:“我们日后若想下纪家贼船,怕是有些难。”
却没想到二弟一脸懵地反问他为何要下。
吴惟安无话可说。
难道他要告诉他二弟,身为男子,铮铮铁骨,他不想一直卖身吗?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家里条件确实好了不少,二弟瘦削的脸上都有些肉了。
真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她纪三,其心可诛。
吴惟安摇摇头,暗自轻叹了声。
他拉着雪竹低声嘱咐了几句,便坐上吴家马车先回了吴府。
而且马车还是他自己赶的。
开泰庄旁的小巷子里,雪竹看着公子架着破破烂烂的小马车咔哒咔哒离去,一脸茫然。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公子要让他从一个扫脑袋的扫地小厮,变成一个保护脑袋的扫地小厮?
他没有护人脑袋的经验啊。
不过还好那脑袋自己跑得挺快,在上京城大大小小巷道中穿来穿去,很是灵活,将跟着的尾巴甩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还有几条尾巴跟得很紧。
雪竹轻功极佳,极擅隐在暗处,他刚想出手帮忙解决。
结果一阵寒风吹过,风中夹带着些粉尘。
雪竹下意识捂鼻,眯着眼望着随着风飘扬的白色颗粒,便有些蠢蠢欲动。
好想泼桶水,将这些脏兮兮的粉尘留下来,然后再一点点拖掉。
但他现下有要紧事,不能这样,公子会骂人。
雪竹克制下来,才发现那些跟着的尾巴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倒地了。
而公子让他保护的脑袋又开始蹦蹦跳跳地在大街小巷里溜达。
雪竹茫然:???
不过雪竹向来不愿多想,这些事情,他只要记在脑子里,然后一五一十告诉公子就行。
他继续不动声色地跟着那蹦蹦跳跳的脑袋。
然后发现那脑袋中途在一条无人的深巷子里换了身装束,再继续蹦蹦跳跳地往宣仁坊方向而去,直到纪府方才停下。
雪竹看着那日给他指路的纪府侍卫大哥一脸惊喜道:“六爷回来了!”
雪竹依旧茫然:???
他看看那侍卫大哥,又看看纪府的门匾,再看看那颗跟了一路的脑袋。
然后雪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脑袋的脸有些熟悉。
“为何熟悉?”后厨大娘一脸八卦。
吴惟安扫了她一眼,她脖子一缩,瘪瘪嘴不说话了。
雪竹一板一眼描述:“和夫人的六哥画像很像。”
后厨大娘眼睛一亮:“那人是纪明焱啊!”
自从纪云汐找上吴惟安后,他便让下属把纪家能查到的事情都查了个七七八八,包括她家中兄长们的画像,也让家里人一并看过,以便日后见着心里有个数。
纪家六郎纪明焱,在上京城也算风云人物。
不过他没他弟弟妹妹那般出名,因为大家不太愿意提他。
纪明焱在大理寺当差,是大理寺寺正。
在他手里的案子,基本都能水落石出,因为他逼供能力极强,据传手段很是残忍。
具体怎么个残忍法,百姓们众说纷纭,不敢肯定到底哪个是真。
但如今看来,怕是用毒。
后厨大娘对那纪明焱很感兴趣,她面上看着四五十的年纪,但那双眼睛却极为清澈,闪着几分兴致勃勃:“雪竹,他真拿出了那几样毒和解药?”
吴惟安淡淡警告:“坏了我的事,你知道后果。”
-
纪府。
来来往往的下人们看见红衣少年时,均是一脸惊喜。
“六爷回来了!”
“六爷好!”
“六爷终于回来了!”
“……”
红衣少年很热情,脸上笑容灿烂。
“咦,你胖了。”
“嘿,变漂亮了。”
“眼下乌青有点重,晚上干嘛去了?”
“出息了啊。”红衣少年见到唐虎,不由分说摸上脑袋就是一顿揉,“听说你现下跟着纪三。”
糖葫芦小厮有些害羞:“是三姑娘赏识,六爷快去吧,侯爷七爷三姑娘都在等您。”
“好。”纪明焱松开他,蹦蹦跳跳朝书房而去。
“明焱来了。”纪明喜听到动静,刚笑着站起来。
红衣男子便冲了进来,将自家大哥抱了个满怀。
纪明喜任由六弟抱着,拍拍弟弟的肩膀:“明焱,你在外边廋了些。”
“外头吃食不行,还是家里好。”纪明焱松开大哥,往旁边一看,刚想冲过去,便见纪云汐径直踩着鞋子上了塌,靠在墙角,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见到多个月没见的六哥,纪云汐脸上也依旧冷冰冰的,语气甚至藏着深深的警告:“男女授受不亲。”
纪明焱也不恼,顶了一路的灿烂笑容就没停过,还想张开双手往纪云汐那够:“可我是你亲兄长。”
“亲兄长也不行。”纪云汐再往后避了避,冷冷拒绝。
但到底没用。
纪明焱的性格一向如此,想抱的人一定要抱到,想做的事一定会做。
他也踩着鞋子爬上了塌,先虚抱了妹妹一下,然后就把她梳得清清爽爽的发髻往鸟窝的形状揉。
纪云汐就那么坐着,一张脸冷得像是雪山之顶终年不化的寒冰。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你M的。
纪明焱强抱完三妹后,便将矛头对准了纪明双。
见对方朝自己冲来,纪明双一脚踢过去:“滚远点!”
“我是你六哥!”纪明焱避都不避,就往弟弟身上冲。
纪明双脚上到底没使劲,自然被扑了个满怀。
他大怒:“纪明焱,你是狗吗,滚远点啊!”
第18章 我听说我换了个妹夫
一番热情过后,一家人终于得以坐下叙旧。
纪府面积大,兄妹们都有各自的庭院,庭院中皆有书斋。
但纪家兄妹们都喜欢去长兄纪明喜那待着。
如若不是父母皆逝,留下府中弟妹,他身为兄长需要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要庇护纪家,他说不定已经到寺庙中修行去了。
这世间,纪明喜不爱权也不爱财,唯一让他还在朝廷沉浮的动力,便是亲人好友。
故而他心态极佳,做事慢悠悠的,不急不缓。
再大的困难摆在他面前,他都可以安然入眠。
这是一股很强大的精神力量,连活了两世,在商界沉浮过的纪云汐,都不得不承认,在大哥旁边待着,心情就会变得平和宁静。
好像世间事,哪怕生死,也没什么大不了。
小时候,一张榻能塞下好几个纪家萝卜丁。
后来渐渐长大了一些,男孩子们就不喜欢黏在一张榻上,反而各自嫌弃。
当然,纪明焱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