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窗帘全部被拉紧，没有一丝阳光透射进来，屋内光线很差。
“你回来了?”被窝里穿来了少年的声音，林晓竹一下子就吓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语天站在她背后，目露警惕之色看着那鼓鼓囊囊的被窝，“你房间里怎么有男鬼?”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林晓竹急忙解释。
修月从被窝里钻出头来，邪魅的眼睛不轻不淡地瞥了一眼语天，他知道，这个就是那个有点道行的小道士。他魅声道：“不是哪样的?”
“你大中午来找我干什么?”林晓竹也不好和语天解释修月的由来，她有些慌乱。不知道是因为被语天发现房间有个男人还是怕语天收了修月这只鬼。
“想来就来了，不可以来吗我的主人。”他从被窝里面爬出来，飘到椅子上坐下，怡然自得地喝了口茶。
今儿这一个两个的，都来找她干什么?她转过身来，想和语天好好解释一番，但没想到语天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把黑符给他用了。”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她点点头，语天眼睛一亮，蹦到修月面前，直接上手去摸他的脸，啧啧称奇。
“这是世界上第一只被人类驾驭的鬼啊，你是人类历史上的里程碑。驾驭小小的一个你，是人类进步的一大步！”语天笑眯眯地看着他。
修月嫌弃地想要躲开他的手掌，却发现怎么也躲不开，马上心里警铃大作，这个道士修为极深，他打不过。他狭长的眸子盯住语天的下半边的脸庞，总觉得这脸有些熟悉。
林晓竹已经在风中凌乱了，两个美男在自己房间、自己眼前互相调情?限制级大片，她爱了。
修月实在是逃脱不掉那手掌，他身边气压变低，冷声，“把你的手拿开！离我远点！”
“啧，脾气真大！你驾驭得了嘛？”语天收手转头问。
“如果不像你这样变态摸他脸，只是给他做做饭的话，我想他的脾气是一点都没有的。”林晓竹吐槽，语天笑着的脸僵硬了一瞬间，悻悻收回自己的手。
“亲爱的投喂主人，如果你给我做做饭的话，人家也可以没有脾气让你驾驭的呢～”
“别让我打你。”林晓竹忍了忍，心里默念，这是人，打人犯法，打死人坐牢。
语天马上恢复正经神色，他笑嘻嘻打开手机把自己接下来的通告念给她听。
“你要到我们剧组来演戏?”她瞪大双眼。
“嗯，刘毅他父亲最近刚被检查出癌症晚期，他想要陪伴父亲最后半年，所以就和你们剧组毁约了。然后上次副导演加了我经纪人微信，就这么阴差阳错，我就来了。”
“你代替刘毅演我的和亲对象?”她拿着手机确认了一下角色。
“对，我们接下来还要去云南拍和亲外景，我和你一起去。”他笑得温润可爱，只是在林晓竹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不是云不云南的问题啊兄弟，是你演的是我和亲对象！”
“啊，我知道，是你剧里的官方CP。”
“那你知道我俩有吻戏吗?”
语天一愣，迷茫摇摇头。
“那你知道我俩有床戏吗?”
语天眸色加深，继续摇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接戏?”林晓竹抓狂。
“和刘毅一样也是演，和我一样也是演，都是为艺术的献身，有什么区别吗?”他眨巴下眼睛，笑眯眯反问。
“区别……区别就是我跟他不熟，想怎么演都随意，和你……哎，算了，到时候借位吧。”她无奈接受命运，总不能因为语天参演就罢演了吧，她还是有一些演员的素质的。
修月在旁边饮着茶看戏，这俩人对话你来我往的，像小朋友吵架，画面又很和谐。他倒是听到了一个关键词，云南。
云南是一个是非之地啊，那里是妖怪们的老家，如果不是必要情况，没有鬼会在云南地区逗留。这次他应该会随着林晓竹南下前往云南拍戏，他要在林晓竹遇到妖怪之前，让她修炼更上一层楼。
“道士，你除了会画符咒外，还懂凡人该怎么修炼吧。”
“你一只鬼打听这个干什么？难道……”语天侧头看着林晓竹，张大嘴巴，“不会是你要修炼吧？”
“有那么吃惊吗？”林晓竹笑，“瞧不起我？”
“不是不是，单纯吃惊，如果你想要修炼的话，我可以教你，但是我自己实力不是很好呢，所以……”
“他修为很深，我打不过。”修月无情拆穿。
“瞎说什么大实话！我连之前那个戏子恶鬼都斗不过！”语天似笑非笑瞪了他一眼，修月挑眉，不再揭穿他。
“所以什么？”她问。
“所以你需要自学成才，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要悟性高，明天就成神！”他神秘兮兮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册子，塞给林晓竹。
“你也是自学成才吗?”林晓竹反问他。
“当然，我一身乱七八糟的都是从这上面学的。当时它折磨我可是折磨地太惨了，为了搞清楚这本书的内容，我吃了不少苦头。”语天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他在地狱时翻到了前任阎王爷给他寻的人间道士修炼成神后编写的册子，反正也是闲的没事，他细细专研了很久这本册子，光摸清楚那些鬼画符的字，他就耗了半年时光。里面东西很深奥，如果能吃透，修为增长是次要的，整个人的境界会有质的飞跃。
“这可是孤本，你别给我弄丢了啊！”
说完他就闪遁了，“我那电影的戏份今天杀青，我得早点回去。”
徒留林晓竹在风中凌乱，她翻了翻那本鬼画符一样的册子，完全看不懂，“是我没有悟性吗？”
修月默默点点头，“我也没有悟性，你自己多悟悟，我出去溜达溜达。”他变化自己的形象，从林晓竹房间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洒在他的青丝上，他遮了遮被闪的眼睛，感受着手背上的温度，笑了起来。绑定契约之后，他可以无所顾忌在白天出门。一百多年了，第一次光明正大走在阳光底下。风的味道，和西红柿炒蛋的味道是一样甜的。
一下午都没有研究出来什么修炼方法的林晓竹快疯了，这些鬼画符，她一个都看不懂。偏偏语天还和她说，必须要自己参悟才可以继续学。如果无法参悟，就无法学。
难道真的是自己悟性不够?她生气地烧了两个菜，怒干两碗白米饭。
“驭鬼就驭鬼，还搞啥修炼啊？面包有了还要啥自行车！”林晓竹躺在床上，打着饱嗝，那本破旧册子盖在她的脸上，她轻轻叹气，吹起册子里的一张小黄纸，那破旧纸片晃晃悠悠地飞了出来，要往桌子飞去。
嗯？她起身捏住小黄纸，举起来仔细观察，上面好像有些针孔大小的孔洞，酒店房顶温暖的光透过针孔透落到她白净的脸上，画面静止而美好。
应该不是废纸吧……这光点连在一块儿，看着像个小人。哈！这光点怎么变动了？
她揉揉脸蛋，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黄旧纸片。光点的变幻直接导致小人的动作变幻，她看着小人一会儿举起手摇摇手臂，一会儿盘腿坐下，歪头晃脑。
察觉到这可能是个有生命的物体，她犹豫道：“你……你好？”
光点小人很高兴地站了起来，蹦跶了两下，挥动着手臂，让林晓竹注意它。
“你是活的生命吗？”林晓竹新奇捧着它，轻声询问，生怕吓坏它。
纸片上的光点慢慢移动变幻着，最终变成了一个字——是。
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怪力乱神的事儿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想了下，又问：“你是鬼吗？”
——不是。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急忙拍个照，发给语天。
【你给我的册子它成精啦！好可爱好可爱！】语天满脸黑人问号，自己当年无论怎么呼唤它，它都纹丝不动的破书灵，你管它叫可爱?！！
第20章 会议
【可能它比较喜欢你吧……】语天心情复杂，感叹一番有缘之物属于有缘之人。如今看来，林晓竹就是这有缘之人。
嗯，就是这缘分来得太过于荒诞。林晓竹看着破旧纸片儿从她指尖滑走，翩翩然落在桌上的两道剩菜前，那两道是素烧茄子和豆豉虎皮青椒。她今天自己一个人吃，就随便烧了两道素菜，结果还是没有吃完。
【我觉得它喜欢的大约不是我。】她默默趴在桌前，看着纸片儿在剩菜面前晃荡着身子，【它喜欢的是我的菜。】语天默，终究是他错付了，这年头没点一技之长，连一本破书都要给他甩脸色。
不消一会儿，桌上的剩菜凭空消失不见了，还剩下那个纸片慵懒地半躺在桌上，像是吃饱的人打个饱嗝晃动了一下。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纸片的腰，哪知破旧纸片怕痒似得往旁边躲。
还怕痒？有意思。林晓竹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指尖追逐着纸片，纸片围着她乱飞，唰得一下躲进了册子里。
林晓竹翻了几页，将它从册子里扯出来。
“小可爱，你不是鬼，那是什么呀？”
那纸片上的光点装死，一点反应也没有给她，她看了半天也没有得出其它的信息，长长叹口气。她视线落在桌上的盘子，故意道：“明天烧点啥菜呢……”
下一秒，纸片蹦跶起来，跳到她手上，为了让她看清，自己还对准了光源。光点变化出几个字：荤菜！荤菜！
它还很兴奋地像扫帚一般扫了扫她白皙的小手。
林晓竹笑弯了眼睛，她一下子抓住这个不安分的小纸片，轻声道：“小东西，知不知道吃人嘴短啊？”
见那光点变幻出一个哭脸出来，她愈发觉得它很可爱，道：“想吃荤菜啊，那我就明儿烧红烧狮子头、排骨蒸豆腐、千张蒸肉卷！”她报起菜名儿来活像单口相声。
纸片听得飘飘然，已经像九月的麦浪在她的指尖跳起舞来。
“就是你要告诉我这本鬼画符的册子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字，不然的话什么菜都没有哦。”
成交。纸片歪了歪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赚到了大便宜，怕到嘴的鸭子飞了，急忙飞到册子边上，尽职尽责地给林晓竹做起了翻译工作。
第二天一早，林晓竹顶了个黑眼圈到了片场。
“晓竹，你这是怎么了？”傅含之正在化妆，猛地一看到她憔悴的小脸，惊了一下。林晓竹这个小姑娘一向气色都是很好的，整日里唇红齿白，很少有这种状态出现在片场。
记了一夜鬼画符的她露出惨淡的笑容，很好，很OK，没有一点问题！只是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手机不能拍下鬼画符然后做标记？昨晚她试了好久，每次手机里的照片都不显示那些符号。她终于还是认清现实选择自己手抄一份，然后根据纸片的指示一个字一个字翻译出来。
总算是搞完了，天也全亮了。
忍着疲惫感拍完上午的戏，下午她要回趟环球时代文化传媒公司开季度总结大会。
记忆中原主也开过很多次这种大会了，说是季度总结，像她这种十八线的小演员去了也只是坐在那里听其他发红发紫的演员一些丰功伟绩。
虽然说去了也没什么用，但是白任都已经通知到她了，勉为其难再去公司听一下他们画的大饼吧。
【今天公司的季度总结大会，你来吗？】打上车之后，她给语天发了条消息。
对方秒回：【昨天戏份杀青，今晚还有一个酒会要参加，赶不及去了。你帮我听听，老总们会不会在大会上夸我！】【按照我的经验，你最近热搜上的多，剧的热度也有，会有很大的几率把你当成典型榜样给我们这群十八线小演员打鸡血。】【不会吧！激动！那你能不能给我录音，我想听听老总是怎么夸我的哈哈哈哈哈！】语天臭不要脸地提出要求。
【可，给你整个全程直播。】等到了公司的会议室，人已经快坐满了，她发现白任居然贴心地在前排给她留了一把椅子，感动。
前面长篇大论之后，老总进行表彰发言，林晓竹打了个大大的啊欠，偷偷给语天开了个语音连麦。
夸人的演讲大约是有半个小时，其中有十分钟是在夸语天的，说他振兴了公司，希望其他员工也能如此，另外十分钟是来夸许易天的，说他给公司带来了新的血液，值得后辈们学习。剩下时间在夸别的一些表现好的演员。
在场被夸的演员都站起来鞠躬了，除了被挖进来的许易天，摆着一张高冷的脸，睥睨地站起来环视一圈四周，颔首示意后坐下。他看到坐在首排的林晓竹，幽黑的眸子深不可测。林晓竹有意避开他的视线，无论许易天是否真的是她未婚夫，她都最好不要去惹这个看起来磁场冷漠的男人。
林晓竹百无聊赖地听着，终于从老总嘴里听到夸自己的话了。
“林晓竹这个季度表现很好，希望再接再厉！”
嗯？夸别人都是各种成语天花乱坠，轮到自己就是再接再厉……她眨巴下眼睛，嘟起嘴巴。
语天在聊天框发来一长串的哈哈哈示以嘲笑，【亲爱的投喂主人，没想到对你的发言居然这么敷衍。】【他没有眼光。】林晓竹闷闷打下一行话。
【不要担心啦，我觉得你一定能火的。】【火不火不要紧，我只想赚够800万解约。】【你不想在这一行做吗？】语天表情一顿，发觉自己好像并不是特别地了解林晓竹的真实想法。
【相较于演戏，我更喜欢做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传承一下古代菜。】【好，那你做菜，我演戏赚钱养你啊。】语天小坏地开了个玩笑。
【……800万拿来？】林晓竹将计就计。
接下来语天就像是没有看到这条消息人间蒸发一般，没有继续回复她了。
林晓竹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包给对方，对方也没有回复。
等了一会儿，她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偷偷溜出去透透气。
看着楼梯间和她四眼相对的男人，林晓竹表示十分后悔，外面的气氛还不如会议室呢！
站在下面的人是许易天，他偷偷溜出来打电话。看他声音低沉略带宠溺地和电话那边互道再见，林晓竹猜测应该是和他的女朋友煲电话粥。
那既然如此，都有女朋友，他也应该不是她未婚夫吧……
下一秒。
“林晓竹，你不要以为你跟我订了一个娃娃亲就有资格一直往我身上凑，我希望你能明白，长辈之间订下的婚约，在我这里是做不得数的。”他冷漠且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楼梯间。
林晓竹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娃娃亲”三个字，晴天霹雳，芭比Q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