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时献小心翼翼地往会议室里面看,就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影,长发披散着,垂着浓密的睫毛,露出的半边侧脸很是恬静。
她的气质清雅,可时献却觉得,她像是岩缝里的花,顽强地冒着头,承受着风雨。
她没哭。
时献松了口气。
会议室是玻璃门,隔音效果不好,对话都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明明林月咄咄逼人,似乎是占理的一方,可时献却相信时初妤。
“星空”情感细腻,给人一种细水长流的温柔,烟火气十足,与时初妤身上的亲切紧密吻合。
就该是她的作品一般。
时初妤深吸了口气,素白的手指勾了下耳边的长发,抬起脑袋转身,就看到了一脸担忧的时献。
她愣了下,没想到时献还没离开。
“姐姐,我还没面试呢!”时献语气委屈,似乎抱怨着时初妤将他晾在一旁。
时初妤看了一眼他身后,空荡荡的,另外两个面试的人已经走了。也是,不管林月是不是抄袭,时初妤面临打官司的威胁。
任谁都不想在这样一个名声有损的工作室待下去。
“你录取了。”时初妤很轻地扬了下唇角,眼底微光粼粼。
时献能够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在她身边,无论他后来会不会离开,至少此刻,她很感动。
时献看着那个清纯动人的笑,当即心跳有些快。
心里也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想,无论让他做什么,他愿意让时初妤一辈子都这样笑。
第8章 热搜
“哥,帮帮忙,我这边遇到了点事,需要借你的律师团队用一下。”
时献坐在椅子里,偷偷地给自家大哥发了个微信。
那边似乎有些忙,隔了很久还没有回消息。
时献看着对方冷冰冰的头像,气馁地趴在桌子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坐直了身体,偷偷地往另一个方向看。
时初妤似乎并没有被林月的话影响,她手里拿着剪刀,正站在木架前,裁剪布料。
空气里有轻微的细响,剪刀划破布料的声音,并不刺耳,反倒很是舒缓,听上去有些解压。
阳光轻洒在她身上,替她踱上了一层金边,此刻她慢条斯理地划拉着剪刀,周身恬静清和,让人的目光忍不住追着她。
时献也很奇怪,自己并不是颜狗,不说他自夸,他家里人颜值普遍偏高,他对于美貌早就免疫了。
可如今,他就是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身上有种让他很舒服的感觉。
时初妤将需要的布料都裁剪好,细心地收好。
她忙着工作,抬头一看时间,已经中午一点半了。
她放下剪刀,就看到刚添的办公桌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少年,见她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激动的朝她招手。
有些傻气,有些可爱。
时初妤觉得,时献此时像个乖巧等待主人的狗狗。
时初妤走过去。
时献下巴搁在手心,疑惑不解:“姐姐,你不饿吗?”
时献很佩服那些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人,他的大哥算一个,如今看来,也要加上时初妤了。
时初妤抱歉地笑:“你饿了吧?我这个人一忙起来就容易忘我,刚刚到了下班的点,你应该叫我的。”
时献第一天来上班,按理说她该开个欢迎会。
“我不饿。”时献摇了摇头,“而且刚刚看你那么专注,没好意思打扰。”
时初妤发现,时献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他说话时眼神一直乱飘,而且耳根也有些红。她没有戳穿他,善良的小可爱谁不爱呢?
“你有什么爱吃的吗?”时初妤问道。
说着,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往楼下走去。
时献连忙跟上她,“姐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的。”
时献没敢在时初妤面前暴露自己“挑食”的毛病,很奇怪,他见到时初妤的第一眼,就希望她能喜欢他,至少,不要讨厌他。
他知道,女生不喜欢矫情的男生,在她们眼里,挑食的男生太娇气。
时初妤走在前面,自然没有看到时献脸上的纠结。
蒋馨园不在公司吃午饭,她家离得近,一般都是回家吃饭。
下午上班时间是两点。时初妤担心有顾客上门,没敢走得太远,就在工作室附近找了一家餐馆,是一家她常去的餐馆。
里面的味道还行,是一对夫妻经营的,都是家常菜,她大多数的时候都在那里吃。
时初妤带着时献七绕八拐地,走进了一家普通的餐馆。
桌椅板凳摆放得很整齐,可能是用久了,表面有些泛光。
时献第一次来这么简陋的地方吃饭,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局促地站在原地。
时初妤在包里拿出几张干净的纸巾,替他擦了擦凳子和桌面。
“这家店很卫生的,你不用担心。”
她的声音温柔,柔和似春风,时献没有感觉到不悦,松了口气。他担心时初妤觉得他事儿多。
时初妤没有任何不高兴,她理解。
就像闻樾,他有轻微的洁癖,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容易不高兴,可他的情绪隐藏得很深,不会让人轻易察觉到。
想当初她布置新房的时候,衣服上蹭了一块灰,那些灰都可以忽略不计,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可闻樾就注意到了,眉骨冷了下去,淡声让她把衣服换了。
时初妤当时没有在意,还是第二天在垃圾桶里看到了那件沾了灰的衣服,才知道,闻樾不喜欢脏东西。
从那以后,时初妤就上了心,十分注意干净整洁。
时初妤拿了菜单,递给时献:“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时献接过菜单,菜单上都是些菜的照片。
他学过摄影,一眼就认出来,这些照片很多角度都没选好,显然是外行人随手拍的。
“这本菜单是店家自己制作的,很有参考价值。可以说你看到什么样子的,给你做出来的菜就是什么样子。”时初妤解释道。
时献恍然,于是就点了两个看上去很美味的菜:“那我就点一份冬笋汤和一份糖醋排骨吧。”
时初妤扬声喊:“老板。”
厨房里应声而来一个面容和蔼的女人。见是时初妤,她立刻露出一抹笑:“你来了?”
她的语气熟稔,看样子和时初妤关系不错。
“周姨。”时初妤淡笑打招呼。
被叫作周姨的女人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亲切地问道:“今天吃些什么?”
“一份冬笋汤,糖醋排骨和鱼香肉丝。”
周姨道:“三个菜?”她这才注意到了时献,“唉哟,今天带了个帅气的小伙子?这是你弟弟吗?长得可真俊!”
“不是,他是我今天刚招的员工。”时初妤摇头。
周姨诧异,“是吗?我看着你俩还有些像呢……”
时初妤下意识看向对面,仔细打量,发现时献的眉眼间的确与她有几分相似。
两人都是桃花眼,鼻尖圆润挺翘,唇色是天然的豆沙色,这种长相偏于明艳,美得很有攻击性。只不过时初妤性子温柔,那丝凌厉就隐藏了下去。
“的确有些像。”她唇角上扬,语气揶揄,“可惜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不然我还会以为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呢!”
时献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他心里有些失落。
周姨进了厨房,店里就剩下时初妤和时献两人。
时初妤发现了时献的心不在焉,柔声道:“刚刚的话你别介意,只是开玩笑的。”
时献收敛心神,摇了摇头。
“没关系。”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时献瞟了一眼,来电显示“大魔王”。
他顿时一喜,他道:“姐姐,我出去接个电话。”
时初妤颔首,时献飞快地跑出去。
店里静悄悄的,她抿了抿唇,也掏出手机。她刚打开微博,就被第一个热搜给夺去了视线。
【光盛集团的女主人现身】
第9章 绯闻
【光盛集团的女主人现身】
这个标题后面挂着一个“爆”字,显然话题已经在网上传播甚广。
光盛集团在江城,名声斐然,在华国也是排得上号的大企业,业内工资也是优渥,是各大名校争相想要进入的公司。
当年24岁的闻樾接手光盛集团,再次将它推上了巅峰,偏偏闻樾不喜欢出现在公众视线,关于他的采访报道少得可怜。
越是神秘的东西,人们对其就越是好奇。
如今光盛集团的女主人这一话题,牵扯上了光盛,又与闻樾有关,更是如一滴掉入油锅的水珠,激起热烈的关注。
闻樾当初娶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的。
其中之一就是,她不能顶着闻家女主人的名头,随意地出现在公众视野。
时初妤明白,闻樾是为了未来做打算。
他们这场婚姻,本就如同空中楼阁,随时幻灭。
若是时初妤暴露在大众面前,离婚之后,对光盛有很大的影响。
时初妤心惊肉跳地点开微博,发现置顶微博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里面是一男一女的身影。
男人很高,腿长笔直,意大利手工西装衬得他气质矜贵,他一只手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臂弯里有一个女人,黑色长裙,皮肤白皙。
男人微微偏着头,低头和女人说着什么。女人也适时地仰头,露出一截漂亮的下颌线。
这张照片是偷拍,都没能拍到正脸。
时初妤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尖一片青白。
她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男人就是闻樾。
他搭在女人肩上的手腕戴着的那块表,是她去年送给闻樾的生日礼物。
而那套黑色西装,她今天在浴室的衣篓里,亲眼看见了。
时初妤脑子里一团乱麻,心脏也像是被人用力攥紧,疼得喘不过气来。
昨天她在地铁站等了他一个多小时,那个时候,他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他爽约,也是去见了另一个女人,为她遮风挡雨送温暖……
明知道闻樾与她结婚,并不是因为爱。可她心底仍像是破了个大洞,呼呼吹着冷风。
时献打完电话,一进来就看到脸色苍白的时初妤,他一惊,冲上来,问道:“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时初妤很想要露出一抹笑,可嘴角扯了扯,又无力地垂下去。
时献更着急了,绕着她打转:“怎么回事?我接了个电话,这才几分钟?”
最开始的酸涩褪去,时初妤没有那么难受了,她指尖微微用力,压抑下那股苦涩,“可能是有点中暑了,又加上没吃午饭,刚刚脑袋有点晕。”
时献松了口气,刚刚她的样子太吓人了,眼睛直愣愣的,像是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
“等会儿回公司好好休息一下,千万别再勉强自己工作了。”时献说道。
天气炎热中暑,低血糖,这两点时献根本没有怀疑。
时初妤看见他关心的眼神,心里有些愧疚,不过转瞬即逝,没有让时献察觉出来。
——
时初妤勉强完成工作后,就回了浅水湾。
客厅里冷冷清清,时初妤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
她看着明亮的客厅,四周的装饰奢华名贵。
她住着最好的房子,穿着最贵的衣服,本该是人人羡慕的生活。
可她却有些累了。
她好像每天都在等待。
等待闻樾回家,等待闻樾的爱。
——
闻樾推开门的时候,发现以往灯光明亮的房子黑乎乎的一片。
他愣了一下,打开客厅里的灯。
在看到玄关处有时初妤的鞋子时,他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暗色。他换了鞋之后,发现何嫂不在家。
难怪家里空荡荡的。
闻樾没有急着上楼,他找了一盒退烧药,再倒了一杯温水,才不急不缓地上了二楼。
不出意外,二楼也黑乎乎的,没有开灯。
不过这个房子他住了三年,每个角落都熟悉非常。他踩着黑暗,一步步精准地走到了卧室。
床上隆起一个包,卧室里也有清浅的呼吸声。
时初妤睡着了。
闻樾没有开灯,他摸黑走到了床边,骨节分明的手贴在时初妤的额头上。
温度已经降下去了,不再需要吃药。
闻樾将水轻轻搁在床头柜,转身之际,又弯下腰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时初妤睁开了眼,黑暗里,她的一双眼睛像是黑曜石,幽幽散微光。
半晌,她忽然掀开被子,赤着脚下了床。
她要去问他!
她受不了这种猜来猜去的折磨。
闻樾在书房处理公务,冷白的灯光下,他衣领撇开,露出微突的喉结,袖口折射出流光。
时初妤推门而入的时候,书房里静悄悄的,气氛有些沉重。
她双手搭在门把手上,鼓足了勇气,“闻樾,我想和你谈谈。”
闻樾定定地看着她,凌厉的眼让时初妤有些退缩。
“等一下。”闻樾收回目光,忽然淡淡开口。
时初妤眨了眨眼,就要关上门离开。
却见闻樾大步流星地走向她,打横将她抱起来。
忽然腾空让时初妤很是惊慌,她下意识双手环住闻樾的脖子,紧紧贴在他怀里。
“闻樾,你干什么?”
闻樾不语,几步走到沙发前,弯腰将她放了下去。
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下次出门记得穿鞋。”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抽手离开,坐回了书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