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奇玛眼神微变。
神明？
是她理解中的那个神明吗？
他身后站着的是中午时金发的少年，少年的神色紧张，如临大敌一般地盯着她。
玛奇玛不禁产生疑问，他也是神吗？
注意到玛奇玛的视线，夜斗上手揉乱了少年的金发：“这孩子是雪音，是我的神器。”
雪音立刻炸毛：“等、手汗！”
夜斗闻言倒退出几米远，惊讶道：“什？！你居然嫌主人有手汗！”
雪音：“又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这么惊讶……”
玛奇玛：“……”
总觉得莫名亲切，是错觉吗，为什么她会觉得这种气氛和某个人很像。
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玛奇玛就发觉了，他们的气息与人类和咒灵都有所不同，她其实还在怀疑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其他的人性生物。
原来一个是所谓的“神明”，一个是他的神器。
这也是玛奇玛在原来的世界从未听说过的新设定，她虽是知道人们信仰、供奉着的神，却也止步于此。
不过他们怎么会进到这里来？
“我记得这附近都有警察巡逻，医院外面也缠着封条，如果不是特殊身份的话基本不可能放人进去。请问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夜斗想了想：“跨过去进来的。”
沉默了两秒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们是从正门进来的，只是看守好像没发现我们。”
玛奇玛想起来了，当时见到他们的时候，确实是两个很难使人察觉的存在，存在感低，倒不如说是容易被人忽略。
可他们来到这个医院里又有什么目的？
夜斗笑了起来，摆了摆手：“放心吧，不是以你为目标来的，虽然我的确对你很感兴趣……”
玛奇玛微微蹙眉，神情明显很不悦。
青年将五元硬币高高地抛起，再用一只手接住，又说：“我是神明，当然会聆听信徒的愿望，为了信徒们的委托，我必要查出这座医院的真相。”
雪音嘟哝道：“……就吹吧。”
夜斗闻言额头青筋一跳：“喂喂喂，虽然现在还不是信徒，但总有一天会实现的，有委托来就说明我被信任着啊啊啊啊！”
夜斗咬牙，气急败坏地揉着少年柔软的金发，雪音也跟着挣扎起来。
玛奇玛歪了歪头，突然有些看不懂这两个神明和神器的相处模式了。
夜斗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总结道：“所以说，我是因委托而来的，看样子的话，这里恐怕有着妖怪存在，我们是来祓除他们的。”
妖怪？
又是新名词。
青年见她没听说过，解释道：“啊，咒术师好像是不知道妖怪的存在，毕竟诅咒和妖怪的兴致很像，但又完全不是同一种东西。”
“凝聚人类执念而成的无形之物，附身于人类为非作歹的家伙，就是妖怪。妖怪和诅咒不同，只有婴儿和处在彼岸或是此岸与彼岸之间的人才能看到，所以人们不知道。”
玛奇玛思考着，努力消化着夜斗信息量巨大的几句话，又问道：“这么说来，我是不是看不见妖怪？而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是说不应该被人类知道吗？”
夜斗明显一愣：“你？那还真不好说。”
“这么说来，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问过你吧，你不是人类。”
与之前在餐厅的时候不同，这次夜斗使用的是肯定句，不再是猜测，说明他已经确定了这件事，他知道玛奇玛不是人类。
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夜斗说话当然不再避讳。
他说：“其实我不是在开玩笑，虽然伪装得很像，但在最根本的地方，你就不是人类。”
玛奇玛不是人类，而是支配恶魔。
夜斗一只手撑着下巴，苦恼地想了想：“至于你究竟是什么……我还真没见过。”
果然是这样。
“我会告诉你的原因也是如此，这些东西不能败露给人类，但如果不是人类的话不就可以了？”
玛奇玛敛眉，金色的眸子如同一滩死水，令人看不出情绪来。
“嘛，比起这个，你早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和咒灵很像气息又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玛奇玛摇了摇头：“没有。”
她又回想了一下，早上的时候诅咒的气息是若有若无的，有时候靠近会变稀少，离开后又会变得浓郁，现在的气息则是比早上还要弱。
“那大抵是因为你没想要去看吧，或许可以试着集中一些，说不定就看得到。”
玛奇玛点了点头，走在前面左右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是几分钟，还是仅仅的几十秒，走在后面的夜斗脚步一顿：“等等，妖怪在楼上，正上方。”
医院内的另外两个人一同看向楼上。
雪音咽了咽口水：“嗯……好像挺大个。”
夜斗又问她：“感受到了吗？”
玛奇玛点了点头：“隐隐约约，和诅咒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是咒灵和妖怪在同一个地方吗？”
她低头，手指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敲打着，发送了一条消息给伊地知洁高。
很快，天色蓦地变得昏暗，医院内本就没有开灯，只靠窗户透过来的一点光保持视线，现在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夜斗回头看了眼窗外，疑惑道：“这是什么？是你的同伴的术式吗？”
雪音更是被突然的黑暗吓得一哆嗦：“怎、怎么了吗？”
玛奇玛说道：“这是「帐」，咒术师用来隔离外界的术式。”
夜斗了解地点了点头：“喔，原来如此。”
玛奇玛解释完就打算往楼上走，只几步，她就停了下来，有种诡异的视线蓦然袭来，不是夜斗，不是雪音，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这不太可能，与其说是人，更像是动物。
玛奇玛垂着头，略长的鬓发微微遮住了金色的眸子：“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这边。”
雪音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噫？！”
夜斗仰头感受着：“确实，是什么擅长隐藏的动物吗？”
他寻着视线的根源瞬移过去，看了看小动物乌黑的羽毛和黑得发亮的眼睛，疑问道：“乌鸦？”
玛奇玛之前也觉得有什么东西煽动着翅膀的声音，这么看来原来是乌鸦……
可是医院里为什么会溜进来乌鸦？从早上到现在，这里的窗户就没有开过，大门也因为贴了封条的原因一直紧闭着，而今天医院的大门只开过三次。
第一次是，早上九点半，她刚刚来这里的时候。
第二次则是中午吃过饭，她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第三次便是她来了之后，夜斗和雪音一起闯进来的时候。
玛奇玛信任自己的听力，她不觉得如果有鸟类跟在自己身后，她会一直没有发觉，那最有可能的时候便是夜斗和雪音跟随着她进来的时候。
玛奇玛思考过后，抬眸询问道：“它是跟着你们一起进来的吧？”
夜斗一怔：“啊？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雪音吐槽道：“……你不是神明吗？”
夜斗炸毛：“神明当然也不是万能的，忘记了的东西就是忘记了，记性不好怎么了！”
几秒过后，蓝眸的青年才回过头来，问玛奇玛：“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只乌鸦？不过是不小心溜进来的小动物……”
只是不小心溜进来的？
当然不是。
“不是不小心，它身上有咒力，我们在被监视。”
比起是“他们”，其实准确来说是玛奇玛一个人在被监视。
这几天托了五条悟的福，玛奇玛了解了很多关于咒术界的事情，她当然也知道有些术式可以用于与动物共享视野。
若是监视她的话，那么对方十有八.九是咒术高专的高层，五条悟看他们很不顺眼，所以解释的时候多少有些偏见，不过在玛奇玛看来能被五条悟那样评价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老人们很胆小。」
五条悟曾经这样说过。
那么便表示着高层们对她有着一定的忌惮，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生咒术师”这个头衔，就有着足够让她被监视的理由。
夜斗闻言，神色立即凝重了起来：“怎么回事？”
“我试着解除术式，之后就继续，没什么影响。”她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乌鸦的头部，小动物也很是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夜斗应道：“喔。”
玛奇玛金色的眸子直直地对着乌鸦黑漆漆的眼瞳，薄唇轻启，无声地说道：
「请为了我，离开这里。」
玛奇玛起身开了窗户，她的语言似乎有着什么魔力，能让乌鸦变得听话，它扑腾着翅膀，麻溜地顺着窗外飞走了。
第25章
三个人从安全楼梯一路走到楼上。
玛奇玛只觉得这一层现在的气息与之前有所不同，大抵是因为她这次能够辨别出妖怪的气息，而之前她很难发觉的，诅咒的气息则是被妖怪的掩盖住了。
黑暗的楼层中，玛奇玛看得见有种东西在荧荧发亮，她眨了眨眼，夜斗便解释道：“那就是妖怪，你看得见吧”
玛奇玛看得见，并且看得十分清楚。
她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得见妖怪，夜斗之前说，看得见妖怪的只有婴儿、彼岸的人和存在于此岸与彼岸之间的人，却没有说此岸和彼岸究竟是什么。
假若这个世界是此岸，那么她所在的，五条悟所说的“世界的另半边”是否就是所谓的彼岸呢？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她看得见妖怪这件事就说得通了。
不过逻辑不通的是，假如她的世界是彼岸，那么她也从未见过妖怪，甚至全世界的人都没有见过，这是不是最奇怪的地方？
玛奇玛呼出一口气，不再思考这件事，一步一步走向妖怪和咒灵所在的位置。
荧绿色的妖怪隐隐发着光，显得与周围黑暗又安静的景象格格不入。
“不想死……不想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想死……”
玛奇玛听得见妖怪的哀嚎声，这倒与咒灵有所相似。
夜斗抬眼，荧绿色的妖怪盘旋在整个楼层：“医院内积攒的杂念凝聚成了妖怪，本身像学校、医院这样的人类聚集的地方杂念就比较多，更不用说出生入死的患者们了。”
玛奇玛想了想：“没有什么像咒物一样，能够压制妖怪的东西吗？”
青年的眼神瞬时变得锋锐，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没有。你退后，不要染上了安无。”
玛奇玛闻言后退几步，看到前一秒还站在她面前的雪音此刻已经化成了一把刀，被夜斗握在手里。
“「丰苇原中国，在此引起骚乱之者，吾夜斗神降临于此，臣服于雪器之威，拂除种种污秽障壁，斩！」”
妖怪被祓除，消散在空间内，顿时诅咒的气息便浓郁了起来。
又有妖怪又有诅咒，不得不说这里可真是座风水宝地。
玛奇玛微微蹙眉，夜斗注意到她的神情，忍不住问道：“这里还有诅咒吗？”
“大概，有一只一级左右的咒灵，而且好像有很强大的咒物。”
夜斗又问：“祓除起来会很困难吗？”
玛奇玛摇了摇头：“不会。”
接任务的时候，上面只说了调查原因和祓除咒灵，并没有提到有什么咒物，这下完整地回收咒物也变成了任务的一栏。
雪音此刻已经恢复了人形，少年望着面前，轻轻皱了皱眉：“真的没问题吗？”
夜斗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我看她应该是个等级很高的咒术师。”
雪音：“你哪来的自信？”
夜斗怒道：：“我可是神明啊！一个人的实力怎么样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还有你不准再顶嘴！”
雪音吞声：“嗷。”
玛奇玛：“……”
“咒灵应该就在前面，其实你们可以先出去了。”
运动服青年挠了挠头：“诶？那多没意思，我可是好多年没有见过咒术师祓除咒灵时候的场景了，想着回顾一下嘛。”
金发少年吐槽：“这可一点都不有趣啊喂。”
其实玛奇玛尽可能地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她的能力，即使不是人类也最好不要。
虽说对于咒术师来说，把术式原理告诉敌人可以一定的程度上变强，可玛奇玛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咒术师，她习惯了隐藏自己的能力。
而且她的能力无论敌人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区别，逃不了。
不过算了，让他们知道也无妨。
玛奇玛将双手举在胸前，贴着掌根缓缓地旋转着手掌，只一秒钟，不远处就传来了“噗——”的一声。
玛奇玛的这个能力虽然需要祭品，准头却很好，甚至能够穿过五条悟周身的无下限术式直击本人，直接扭曲灵魂，并且也不需要靠近目标就可以发动。
可以说是十分方便了。
可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她就没有支配过什么，大抵需要尽快补充祭品了。
她这样想着。
她回头：“解决了。”
一神明一神器皆是一愣，他们明明都没有看到咒灵在哪。
夜斗疑惑道：“已经结束了吗？我都没看见咒灵。”
玛奇玛点了点头：“嗯。”因为就是这样的能力，可以实现超远程攻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