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瞬间僵住,他已经察觉到,那仿佛……应该……是青娘柔软的唇。
袭击猝不及防,晏少卿有点狼狈,声音都不对了:“青娘,我们回房去好不好?”
在书房里……实在突破他的原则……liJia
柔软的唇没有离开,甚至更加变本加厉地摩挲,有灵敏柔韧的触感扫在他颈侧,濡湿点点。
“青娘……”已经近乎恳求了。
舔舐依旧没有停下,晏少卿恍惚觉得有此遭遇的并不是他的脖颈,而是他的理智。
揽着纤腰的手情不自禁愈收愈紧,可他仍在艰难挣扎:“青娘,回房好不好?回去的话,青娘想怎样都可以,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突然的轻微刺痛。
强忍的吐息泄了一丝,低低凌乱。
鱼姒咬过后看了看,牙印在一旁,红色的小痣竟安然无恙。
咬偏了。
还未再恳求,颈侧的一切都消失了,晏少卿说不上来自己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总之他觉得他的恳求奏了效。
话已经说出口,若是不认,非但影响不好,她还会闹起来,万一任性在这里就……岂不是更糟糕?
本着这样的逻辑,他刚要抱起她回房,没想到消失的一切又卷土重来。
这次没什么温情厮磨,微微的刺痛突兀而快速。
晏少卿彻底愣了:“青娘?”
红色小痣一看就是被蹂.躏过,鱼姒终于有了些安慰,抬起头,她的夫君满目茫然,看上去竟然无辜又可怜。
真让人想亵.渎。
鱼姒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念头离谱,夫君居然说谎骗她,难道不该被惩罚吗?
她此刻完全将猜测中糟心的过去都抛诸脑后,微微一笑。
“夫君方才说什么?回房?”
嫣红潋滟的菱唇勾勒出漂亮的弧度,桃花眼却是含着不善的似笑非笑,眼尾微挑,波光流转,说不出的惑人。
明明已察觉到明晃晃的不同寻常,可晏少卿对着她一瞥一笑皆动人的芙蓉面,陌生是有,可心头更多的,却是剧烈的怦然。
他十分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句非常轻薄孟浪的俗语,并终于消除过往的不解,豁然贯通。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如若青娘是要取他的性命,他也甘之如饴。
更不用说,她可能只是……对他做一点坏事。
“青娘……”
“嘘。”纤白玉指抵上了他的唇。
她笑盈盈望着他,眼底的笑意却不甚妙,然而这样从未见过的青娘,简直如同缠满荆棘而鲜艳欲滴的花朵,让他……只能束手就擒。
鱼姒指尖轻轻滑过暗青竹纹,一路向上,轻点住修颈上的那一块凸起。
·
“少夫人怎么在这里?”木檀疑惑唤住轻快走过的鱼姒,“少爷没与少夫人一起吗?正好要用午膳了……”
鱼姒的好心情溢于言表,她神采飞扬地摆摆手,头也没回:“夫君在书房,还要读会儿书,木檀不必打扰他,待会儿夫君自会来用膳的~”
木檀:“好的少夫人,那奴婢陪您一起过去吧?”
“嘻嘻好呀好呀。”
欢声笑语渐渐远去,听不太清,书房中静悄悄的,唯有剧烈起伏的喘息声久久无法平静。
衣襟散乱,腰带斜挂,发冠也随意被放在一旁,如墨长发凌乱披散着,半遮住泛着红晕的俊脸。
直到一股清风吹过,才将将吹回晏少卿的半丝神志。
他横臂遮在眼前,良久意识才全盘回笼,心头乱糟糟的,不知是个什么感受。
青娘、青娘怎么突然想起以那些手段戏弄他……
晏少卿连回想也不敢,重重闭了闭眼,睁开后,却仍无法拿开挡在眼前的手臂。
这般放浪形骸,实在是……不堪入目,他完全不想再看自己一眼,不得已,只能想些别的来转移注意力。
青娘方才虽然恣意妄为,娇蛮任性,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却觉得青娘是在发泄……
发泄什么呢?
记忆回到最开始,青娘突然轻吻舔舐他的脖颈,于是他恳求青娘回房……难道青娘是生气于他没有及时好声好气哄她、反而尽说些她不想听的话?
很有可能啊……晏少卿想通之后,不由得苦笑,他那时……心神大乱,哪里能及时想到通过哄好青娘来制止呢?
他以为她是真的想做些什么,所以便下意识选择了纵容,因而才加以恳求……
唉,现在再来反刍,已经是晚了,只能添了教训,以期下次机敏些吧。
拿开手臂,低眸入目就是散乱的衣襟,里衣更是一塌糊涂,胸前的牙印整整齐齐。
晏少卿觉得自己没救了,看着牙印竟然也觉得可爱。
难道忘了烙下它的人当时是怎样折磨于他了吗?
晏少卿又重新捂住了眼,记得又怎样?难道他还要在书房里就没脸没皮放纵自己“扭转局面”吗?
青娘是生气发泄,旁的心思一概没有,他怎能兀自龌龊做些什么呢?
唉,又叹了口气,晏少卿静静等待鼓噪的血气平静下来,好歹先将发冠重新束好,不至于披头散发,形迹放荡……
趁着等午膳的时候,鱼姒与木檀确认:“木檀呀,你还记得我与夫君是哪一日成的婚嘛?我想给夫君一个惊喜,又怕错过了……”
原来是想记念当年之喜,于失忆了不记得这些的少夫人而言,这个请求真是合情合理。
木檀只略想了想就记了起来:“是七月初十呢,还有好几个月,少夫人不必急。”
七月初十,不正是仲夏夜、七夕后?
好嘛,原来夫君说的初遇,是他们成婚的日子。
鱼姒原本已经发泄了不少的气又涨了起来。真是难为夫君为了哄她特意说谎,将新婚那日说成初遇。
还穿了一身红、漂亮,她成婚,能不穿红、不漂亮吗?
鱼姒已经可以笃定自己是没有机会设圈套圈住夫君,所以转而先筹谋了婚事。
夫君第一次见她,肯定是中规中矩的相看,半点特殊也没有。而夫君见她失忆后直将往事向甜蜜猜,恐怕也觉得相看太过平淡无奇,说不出口,也怕她失望,所以便真假掺半,将成婚假作初见说。
鱼姒越想嘴巴撅得越高,没有就没有,她猜错了便猜错了,夫君纠正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将错就错让她误解呢?夫君不是最正直了吗,怎么圆谎的时候一点也不脸红呢?
她不由得嗔怨起才被她好生折磨一番的人,没有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的钟情与爱慕也没什么,他们婚后甜蜜幸福不就好了?
何必要粉饰婚前的不完美来哄她呢?
第63章 求青娘
青娘这几日忽然又不愿与他同睡了。
晏少卿望着床上的两个被窝, 实在无奈。只是没能意会心思,青娘便气成这样么?又或者,是掺杂了恼羞成怒?
但眼下, 究竟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哄好青娘。
“青娘……”
算珠清脆拨了一声, “夫君怎么啦?”
不甚在意的口吻听着甚至像是抽空应付, 晏少卿抿抿唇,坐到她的对面。
她仍旧没有抬头, 像没察觉到一样。
放软声音:“青娘,是我错了。”
拨动算珠的手一顿, 又若无其事起来,没说话。
晏少卿等了等,连这片刻的晾着也无法忍受, 更加柔声:“临安的花开了,我带青娘去西湖踏春好不好?”
真拿她当小孩儿哄了,以为她会新奇没见过的景色么?
鱼姒大发慈悲抬眼, 如实道:“踏春实在不必, 过两日青娘正巧要去赴约。”
可赴别人的约,与他们夫妻俩单独出游赏春, 怎能一样呢?
晏少卿仍不放弃:“往年青娘与我一同游玩西湖,总是尽兴而归, 赴约总是不一样的……”
鱼姒当然知道不一样。
她可太了解她自己了。
谋定婚事成功嫁给夫君后, 她一定是使出浑身解数来攻略夫君的心。
就比如, 一切明了后, 于“怕雷声”一事上的撒谎简直不必再求证——必是她假称怕雷后嘤嘤躲进夫君怀里,一图亲密接触,二图夫君怜她。
这都是话本里有的手段, 正所谓男女之道,皆由一点点的接触而起,只为乱人心弦,而怜弱是人之天性,则为攻破心墙。
他们成婚的头一年,她能忙的,一定就只有反复用这些伎俩而已。
一次两次看不出效果,加大力度叠加次数后才能见真章。
夫君那么傻的笨呆子,当时一定更傻更笨更呆,岂不是任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在踏春上,她能作的妖可就太多了。
鱼姒把算盘一放,扭头哼了一声:“青娘没觉得哪里不一样啊?不都是看看景就好了?”
原本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一心想着就算他们并非是私定终身才共结连理也不要紧,总之婚后甜蜜幸福不就好了?
可这些天小雨淅沥,她心中又藏着事,午后临窗而坐,耳边听着模糊的雨声,思绪随之飘飞的时候,她忽然想到,既然婚前从无情意,那婚后的甜蜜恩爱又从何而起?
猜自己的心思实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将一切想的明白,也清楚情爱这回事总是先动心的那个要费力良多,更不必提夫君傻傻被她算计,但她就是不痛快。
后来再是恩爱甜蜜,也抹不了婚后初时她的费尽心机。
凭什么她就要挖空心思撒娇卖痴,来求他的怜他的爱呢?
“青娘……忘了么?以往我们踏春,青娘总要我取花来为青娘簪上……”迫不得已,晏少卿搜肠刮肚,连当初鱼姒的臆测之语也胡乱用上了,只期能够哄住她,令她心动,同意点头。
是啊是啊,是她撒娇要他才去取,就知道是这样。
鱼姒微笑:“如今的时节不止有蝴蝶,还有飞蜂,若簪鲜花,青娘怕呢。”
晏少卿:……
实际上,往年踏春他们真的只是看看景色,根本没做过这种亲昵举动。
是以居然没想到这个方面,晏少卿不禁懊恼,真是乱了心神阵脚,连细思也未曾,便拿出来用。
鱼姒好整以暇看着她的夫君紧紧皱眉,似乎是在想怎么补救挽回,看模样,真是要挖空心思了。
不得不承认,她感到了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痛快。
“其实应的邀约也没那么重要,去不去的,好像也无关紧要呀。”她笑吟吟道。
这话是……?
晏少卿细细揣摩一番,实在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生怕再会错意令她生气,他只能绞尽脑汁说点别的。
“青娘当还未见过断桥苏堤、三潭印月吧?断桥之景优美无二,苏堤之上桃红柳绿,我们在西湖边住一晚,夜间挑灯游玩,便见‘片月生沧海,三潭处处明’,寻常踏春,怎能如此尽兴呢?”
鱼姒含笑看着他,慢悠悠道:“夫君怎么劝得这般锲而不舍?是在求我嘛?”
可不就是在求她?
晏少卿目光恳切:“那青娘肯不肯允夫君一回呢?”
鱼姒心情大好,终于恩准一样松口:“既然邀约无关紧要,那青娘就勉为其难陪夫君去玩一玩吧!”
晏少卿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青娘还肯允他,就说明已经开始消气。
这真是个好兆头。
·
闻说鱼姒夫妻要去西湖玩,柳静眠大为嫉妒:“严郎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翻卷宗翻到夜半……”
鱼姒笑嘻嘻的:“谁让严大人肩上的担子重呢?”
柳静眠恶毒提醒她:“你家夫君明年春闱,我看你还能逍遥多久!”
鱼姒:“柳静眠,你就不适合说这种话。当年你说我必嫁浪荡子,结果你看我夫君,多么文雅正直?你又说我家二嫂必要招赘,结果就不必提了吧?现在嘛……”
柳静眠信誓旦旦:“庙堂之上岂有闲差?晏少卿难道要尸位素餐不成?”
这是诋毁,赤.裸裸的诋毁,鱼姒才不理她,神态一变,正经起来:“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说归说,还是要等赴了温氏的约再走。”
柳静眠眼帘微敛,陡然端庄优雅起来,她徐徐道:“何须你眼巴巴看着?我比你还大两岁,能出什么事?”
鱼姒白她一眼,仍不理她,“临安的夫人小姐们我好歹比你认识的多,你啊,到时候且跟紧我罢。”
这般老气横秋,柳静眠顿时破功,嫌弃道:“你能恢复正常吗?”
鱼姒瞅她一眼,还不理她,随口捡点东西说:“哟,这做的什么?”
柳静眠低头,容色温柔下来,也不插科打诨了,“给严郎做的手帕,怎么了?”
倒没怎么,柳静眠从前也常为严书生做这做那,看起来乐在其中。
柳静眠有些稀奇:“你怎么是这个脸色?难不成你没给你家夫君做过?”
唔……做倒是做过,夫君还很喜欢骄傲呢。不过鱼姒才不会把自己那粗糙手艺拿出来说,顿时又转了个话题。
“说来你到时候准备穿什么?你是满场心之所向,我可不要与你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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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三,是好日子。
晏少卿实在不放心:“青娘,不若我与你同去吧?”
鱼姒虽然也很想让夫君与她同去,但,“夫君,温氏邀的都是夫人小姐,没有男宾的。”
历来妇人喝茶小聚,也没有夫婿陪着的啊?
看他仍是拧着眉头万分忧心,鱼姒心软下来,倾身在他脸上“啾啾”两声左右留下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