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破裂后夫人失忆了——裴怀瑾
时间:2021-12-23 12:17:22

  虽然路上非常颠簸,但王仪君还是依着鱼姒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晚霞漫天,赤红绚烂,他们还在路上。
  “表妹,我还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要掳你?”鱼姒虽然也是一夜未眠,但她肩头枕着个伤患,一动不敢动,只能与柳静眠扯些有的没的。
  现在伤患醒了,她不动声色活动了下肩颈,好奇问道。
  王仪君闻言欲言又止,鱼姒鼓励地看着她,“表妹不要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王仪君嘴唇翕动,小声道,“因为,他们把我认成表嫂了。”
  原来是认错了人啊……等等???
  鱼姒呆若木鸡:“把你认成了我???”
  王仪君弱弱颔首,轻声细语:“他们以为表嫂会有谢表哥的下落。”
  这?这??
  柳静眠:“这也太离谱了吧……”
  鱼姒点头如捣蒜,简直是离天下之大谱啊!!
  那些人是眼睛有问题吗??嫁没嫁人都辨不出来??
  不过除此之外,那些人好像也的确没有理由掳走表妹。
  说来……“表妹,你昨日为何要从后门……”
  王仪君面色自然,“仪君想着从后门出去近些,也阴凉。”
  绝口不提她从后门出去是要干嘛。
  鱼姒也不捅破窗户纸,只庆幸道:“虽然表妹受了些伤,但到底是有惊无险……”
  王仪君低垂着眼帘,轻轻应和。
  马车疾驰,她们也不再说话,晚风微燥,别有一番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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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月上树梢,已趋近亥时,向来肃穆严正的衙门仍吵嚷一片。
  “我宋令德从来安分守己,一件坏事也没做过,你倒是和我说说,没凭没据,凭什么封我的宅子!”八字胡要翘到天上去,中年男人横眉竖眼,“今儿不给出个解释,谁也别想好过!”
  “八老爷,您消消气,消消气,这事儿吧,是大人亲口下的吩咐,您不知道……”
  宋令德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亲口下的吩咐?怎么,他知府大人就是威风,想封谁的宅子就封谁的宅子?!还有没有王法啦!啊!!”
  “当然有王法。”
  冷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掷地有声,刹那间四下皆静。
  师爷下意识就想去和稀泥,可看清他们大人身边站着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宋令德看着来人,心头一跳,赵六带着那个妇人去寻谢临,这是被人算计了?
  被算计也没什么,赔了个左右手是很可惜,但现在择干净自己才是最要紧。
  宅子是他的,但人可不是他掳的,而且用赵六换钦差现身,简直赚大发了!
  心念回转间,他已经算清利弊,当即赔笑:“严大人勿要动怒,我就是冤得慌,钦差大人您也……”
  他的话音在萧钰从袖中拿出白玉卷轴时消失,神色愈来愈惊恐。
  “圣旨在此,尔等听旨——”
  .
  鱼姒分明很困,但心里焦着,眼睛总闭不上。
  “夫君,你说表哥他们顺利吗?宋家那样显赫,万一拒不从命怎么办?”鱼姒愈想愈不安,一瞬坐了起来,“万一、万一他们鱼死网破——”
  晏少卿随她坐起来,先把枕头放好,而后将她搂入怀中,靠坐在床头。
  鱼姒被搂着,还是心神不宁,侧身半撑着他的胸膛,突然道:“不若我们去看看吧!”
  “青娘,严大人是一城之主,兵也好,将也好,衙役也好,捕快也好,都是任他驱使。”晏少卿温声安抚她,“便是有人通风报信,有人拒不从命,严大人自有后招。”
  “此夜必定一网打尽,不会给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青娘不是也知道了吗?圣上的意思,便是要一举荡清临安之浊,连根拔起。”
  鱼姒抵着他的胸膛,对着他坚定的目光,抿了抿唇,重新伏了回去。
  晏少卿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一下下顺着她的背,哄道:“严大人明面上是外放做知府,可实际上,就是来查宋氏的,若是不能胜任,上面又怎么会将他派下来呢?”
  “我没说他不能胜任……我就是担心……”鱼姒悄咪咪嘟囔。
  晏少卿眸底纵容,温声道:“我知道青娘只是担心出意外。”
  毕竟不是抓个贼判个家务事的小事,而是抄家株连的大事,临安城几十年都没出过一件,今夜恐怕家家都夜不能寐,她睡不着也在情理之中。
  他轻轻拍着她,语调变得轻缓,“青娘看窗外的那颗星,是不是格外亮。”
  鱼姒歪了歪脑袋,全神贯注地找:“在哪儿呀……”
  “那儿,青娘看到了么?”
  鱼姒没看到,她怀疑是视野的问题,支起身子磨磨蹭蹭向上,与他保持了齐平视线,又探头到他跟前,从他脸侧向窗外看。
  “还是没有啊……”鱼姒不解地扭头,与他鼻尖擦着鼻尖。
  对着他近在咫尺清润温柔的眸,鱼姒恍然大悟:“好啊,夫君原来是哄我,根本没什么星星是不是?”
  晏少卿蹭了蹭她的鼻尖,并不否认,“青娘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趁这时候眯一会儿好不好?”
  专心致志瞅了会儿黑漆漆的夜,他一说,鱼姒眼睛的确酸涩难当,困意一涌而上,哈欠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背上规律的轻拍,身下温热的胸膛,鱼姒眼帘渐渐阖上,伏在晏少卿肩头,睡着了。
  晏少卿转头望向外面隐约亮光的夜,静静看了会儿,唤樱桃将窗关好。
  灯被吹灭,一室寂静。
  乾安十九年,宋氏一族横霸乡里,谋害命官,累命案三十余起,涉人命数百之众,骇人听闻,更有豢养瘦马媚上行贿,涉英国公府、承恩伯府,沆瀣一气,敛财百万,钦差于六月初一子时奉旨查抄府邸,男女皆下牢狱,赫赫煊煊的宋氏大宅,在破晓天光中一夜颓败。
  .
  鱼姒再醒来时,天色黯淡,令她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夫君……”
  外面隐约有些响动,鱼姒揉着眼睛,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桃花眼雾蒙蒙的,又是睡眼惺忪,娇娇劲儿让晏少卿心头一软,“青娘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鱼姒不甚清醒,犹娇里娇气地嘟哝:“谁睡醒了就吃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喂猪呢。
  她又揉了揉眼睛,勉强看清了些,但神志依然不甚清醒,晕乎乎问:“天要亮了吗?”
  青娘真可爱。
  晏少卿忍不住上前揽住她,柔声道:“不是,已经酉时了。”
  “酉时啊……”
  等等??酉时??
  鱼姒呆滞地望着晏少卿,晏少卿早想到她醒来后会不可置信,一早就做打好了腹稿。
  “青娘先前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又奔波劳碌不停,现下连着昨夜本该有的觉睡回来了罢了。”语气愈柔,还带着“本该如此”的令人信服的意味。
  好像很有道理啊……鱼姒茫然间看见天色,顿时清醒过来,欲哭无泪。
  这哪里有道理啊!!
  猪也不能睡这么久吧?!
  鱼姒坚决拒绝承认自己比猪还能睡,机智地转移话题:“夫君!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和人说话!”
  晏少卿眼角眉梢隐约带笑:“是在和柳小姐说话。”
  这怎么听,都是对她转移话题的宠溺纵容吧?!
  明明不是情话,可鱼姒听得脸蛋红红。
  无声而胜有声,脉脉情意暗涌,晏少卿心中一动,微微俯首。
  鱼姒亦微阖起眼帘。
  就在两唇将要相触之际——“小青鱼?你醒了?”
 
 
第110章   正文完结
  鱼姒睁开眼, 咬牙切齿扭头冲外面道:“没醒!!!”
  “……”
  外面安静下来,看上去是知道了自己的出声格外不合时宜。
  但即使没有了干扰,鱼姒也再进行不下去。
  她幽怨地望着晏少卿, 晏少卿耳尖微红,却还是先哄她:“青娘莫要生气。”
  话音里, 也带着微不可察的遗憾。
  鱼姒更加撅了撅嘴, 再次迁怒起外面没有眼色的柳静眠。
  三两下梳洗好,她气鼓鼓掀开帘子, 柳静眠神色尴尬,眼神心虚游移。
  从晏少卿进去, 已经有一会儿了,她料想他们夫妻该亲热完了才出的声,哪成想……
  “咳……”
  “哼。”
  柳静眠:……
  鱼姒哼过之后, 总算出了那口气,硬邦邦问:“怎么不陪着你家严大人?”
  柳静眠无奈道:“他忙得脚不沾地,哪里需要我陪?”
  说的也是, 鱼姒勉强道:“这样啊,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柳静眠闻言欲言又止。
  鱼姒:……
  鱼姒:“好了,你可以不用回答。”
  鱼姒:“用晚膳了吗?”
  柳静眠瞥了一眼从房里出来的人, 啧啧摇头,“人家晏公子说呀, 要等夫人醒来才用晚膳呢。”
  晏少卿身形一顿, 若无其事到外面吩咐摆膳。
  柳静眠又瞄鱼姒, 抑扬顿挫道:“有的人啊, 高兴就笑嘛,也不知忍什么。”
  鱼姒忍住疯狂上扬的唇角,高贵冷艳睨了她一眼, “要你管,哼~”
  说着,丢下客人噔噔噔跑去了外面,亲亲密密挽住晏少卿的手,两个人不知在你侬我侬什么。
  柳静眠看得浑身鸡皮疙瘩,不由得万分想念自己的冷面郎君,若他在,自己岂会沦落到只能看他们恩爱的地步?
  摇摇头,她掩袖呷茶,待放下茶盏,面前已是三个人。
  王表妹的伤看不出来好没好些,只能说还好伤的是左边脖颈,不影响拿筷子。
  柳静眠看着她秀秀气气地小口吃饭,忽然想起来:“谢公子平时看着是个斯文人,没想到与人动手倒也不差。”
  鱼姒吓了一跳:“表哥和人动手了?!”
  柳静眠有些奇怪,“是啊,你醒来前我还与晏公子说呢,他没告诉你吗?”
  鱼姒扭头,某人恍若未闻,一丝不苟地给她夹菜:“酱蒸茭白,青娘尝尝。”
  鱼姒:……
  说不出是哭笑不得还是无可奈何,她没好气道:“可真是多谢夫君。”
  晏少卿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青娘不必与我见外。”
  说他胖还喘上了,鱼姒不理会他的装聋作哑,继续问:“那表哥怎么样了?”
  “自然没什么大事,世子身边的那位阿九姑娘武艺高强,轻松稳定了局面。”柳静眠道。
  王仪君睫羽微颤,没有抬头。
  说到这里,柳静眠感慨:“宋氏根脉错综复杂,一朝清算,还不知几天能算完。”
  鱼姒数了数时候,颇为可惜:“还有五日就是我的生辰,表哥恐是来不了了。”
  柳静眠讶然,“怎么,你还要大肆操办呀?”
  鱼姒翻了个白眼,她是从哪句话听出来自己要大肆操办的?
  柳静眠摸了摸鼻尖:“我看你说得好像很有章程似的,难免误会嘛。”
  说完,又道:“既只是家宴,我待会儿回去便帮你问问。”
  她帮忙问的话倒也方便,鱼姒勉为其难给她夹菜,“脆腌黄瓜,清爽开胃。”
  柳静眠笑骂:“好啊,原来是为了支使我啊。”
  鱼姒立马再次翻脸,周围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气哼哼送走柳静眠,鱼姒忿忿告状:“夫君,我怎么偏有这么个朋友啊!”
  吵吵闹闹,都是嬉玩罢了,晏少卿配合地哄:“柳小姐真是太过分了,青娘下次一定要‘报复’回去。”
  鱼姒一噎,见他眸中笑意漫漫,顿时恼羞成怒:“你也讨厌!我看我还是先报复你!”
  一把将人推倒在床,又是一阵笑闹,只是闹着闹着,人影交覆,不知不觉,已是缱绻缠绵。
  月上中天,虫鸣唧唧,窗纱拂风,驱不散满室春意。
  .
  鱼姒的生辰虽不是整十,但难得好友亲朋在临安,因而虽只是家宴,但还是准备得格外郑重。
  柳静眠最先到场,捧着个木匣,冲她暧昧地眨眨眼:“小青鱼,芳辰吉乐,我保证这个礼物你会喜欢的~”
  荡漾的尾音与她端庄优雅的外表分裂到了极点,鱼姒抽了抽嘴角,这就是近墨者黑吗?
  柳静眠从前即使是表里不一,那也是稳重的啊!
  到底只是腹诽,她桃花眼一眨,与她心照不宣,笑着道:“好,多谢阿眠。”
  王表妹则有些心不在焉,鱼姒摸不准她是为了什么走神,只好当做没看到,继续与柳静眠说话。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才一起登门。
  “表妹生辰,我竟然来迟了,实在是不该。”
  谢临含笑拱手赔了个礼,活脱脱的翩翩佳公子,鱼姒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晏少卿也少见没有呛,分外大度地道:“谢表哥能来已是难得。”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谢临惊疑不定端详着他,引得其他人也哄笑起来。
  萧钰笑够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谢临的肩,“承衍,莫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你也大度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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