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荒指了指面前的茶杯，“你怎么当小弟的？”
梨铩：“……”
真难为你了，生着气还不忘小弟的事。
梨铩迅速拿过茶壶给连荒倒了一杯水，再轻轻地放到他的面前，细声细语地说道：“您请。”
连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你运气不错。”
“嗯？”
“这是白虎族丢失的幼崽。”
梨铩瞬间站起，眼睛里透着光，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说，它就那个值一百金光的幼崽！”
“没错。”
梨铩开心得正准备把小白虎抱起来吸一口，但鉴于对方实在太脏，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然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靠近郦玉晶家，就会变倒霉，那它该不会……”
还没送回天界就嗝屁了吧？？
梨铩倒吸了一口凉气，越想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已经是只死虎了。
“不行不行不行。”
一想到这儿，梨铩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上，脑海里飞快地划过几个方案，又全都被她否定了，最后只能无奈地摸了摸小白虎的脑袋，“宝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突然地，梨铩摸着小白虎的手一顿，回头看着连荒，“你刚刚生气，是因为它是灵兽吗？”
灵兽与凶兽自古以来就不对头，也难怪刚才连荒会有那样的表情。
听着梨铩这话，连荒忍不住皱起了眉，他确定自己刚刚并不是因为这丑不拉几的东西是灵兽才会生气的，而是因为……
那个原因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是他脑子坏掉了，更别提梨铩会怎么想。于是既没否认，也没有承认，主动揭过了这个话题。
“你要问它些什么？”
梨铩思考了一会，连荒既然会将小家伙带回来，应该是当时的问题里小家伙答了“是”。所以它是认识郦玉晶的。
那么她直接问重点就好了，“小家伙，你有没有在夜间见过郦玉晶？”
这回答不用连荒翻译，小家伙自己点了点头。
“那你有看清她干了什么吗？”
小白虎“呜”了一声，怯怯地看着连荒，有些不敢开口。看着它这般模样，连荒也丝毫没有要疼惜的意思，冷冷道：“快点说！不然我将你炖了喝汤。”
他这么一吓，小白虎瞬间“嗷呜嗷呜”地叫了起来，好像说了挺多话，但梨铩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一脸懵地看了看小白虎，又看了看连荒。
等到小白虎终于说完，连荒的表情已经是不加掩饰的嫌弃，然后将它的话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它见过好几次郦玉晶在子时与人进行交易，每次都会戴上面具。它通过气味确定那人就是郦玉晶。”
“可有看清是什么交易？”
小白虎又“嗷呜”了一会，连荒翻译道：“它害怕，不敢靠近。”
“……”
这真的是灵兽白虎吗？
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问到了重要的信息，梨铩高兴地又摸了小白虎三下，然后站起身来，“我去找闻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只是刚迈开腿，就被人拽了回去。梨铩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让你走了吗？”连荒沉着一张脸。
天边隐隐传来雷声轰鸣。
梨铩这才想起还有小弟一事，“那我……”
连荒用指腹碰了碰桌上的茶壶，那里面盛着的是水，不烫。于是拿起茶壶，对准梨铩刚刚摸过白虎的那只手淋了一遍，然后才说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远处的雷声又渐渐消去。
梨铩举着湿漉漉的右手，一脸茫然地走了出去。
第23章
被连荒弄了这么一出后，梨铩整个人都不好了，看见闻语的第一眼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最后只干巴巴地开口道：“你说，连荒他是不是疯了？”
“嗯？”闻语咬着鸡腿，大大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可正当她准备听梨铩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对方就话锋一转，改口道：“那个，你今天有打探到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闻语：“……”
这个转折，真是令人措不及防。
闻语放下手里的鸡腿，不肯就这样轻易地揭过去，饶有兴趣地看着梨铩，问道：“你刚说连荒疯了？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没……没有！”梨铩慌忙摆了摆手，紧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狂灌下肚。
刚刚一定是她想多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连荒是在吃醋。
连荒好端端的吃什么醋。
就算吃，也不可能是吃她的醋。
“你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是没有的样子啊。”闻语伸出手，戳了戳梨铩微微鼓着的脸颊，“你啊，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像是知道梨铩的犹豫似的，闻语笑了笑，“其实，连荒并没有那么不好。”
“？？？”
梨铩眉头一皱，觉得此说法有待考究。
闻语凑到梨铩跟前，“你仔细地想一想，他也没干过什么特别坏的事对吧？”
“他拆了长清宫。”
“咳，这个……”闻语呛了一下，很快又说道，“那也是因为你特别，你看看啊，天界那么多的宫殿，他怎么就不拆呢？他怎么偏偏就拆你的呢？是不是觉得不太对劲？”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引起你的注意力吖！！为了让你的目光时时刻刻地在他的身上吖！！对不对？我说的对不对？？”
梨铩认真地想了一下，“可是我怎么觉得他纯粹就是自己拆得很开心？”
“偏见，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偏见！连荒会是那种为了快乐而去干这么无聊的事的人吗？”
“我觉得他是……”
“不，你不觉得。”闻语一把捂住了梨铩的嘴，“听我的，他就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
为了阻止梨铩发出反对的声音，闻语便捂着她的嘴不松开，然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其实呢，可能你潜意识里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连荒，只是你自己没有发觉，也不肯承认罢了。”
“唔唔唔唔！”绝不可能！
“你还别不信，我可是有证据的。”
“唔唔唔唔？”什么证据？
“就在你发天誓要去抓连荒的那一天，你还记得吗？”闻语见梨铩不再挣扎，便松开了她，认真且严肃地说道，“那天的酒宴上，并没有人提起过连荒的名字，我当时离你离得近，听得很清楚。你胡乱地念着‘连荒’二字，越念越气，越气越念，然后就一时脑热，发了天誓。”
梨铩这回是彻底愣住了，“怎么可能……”
她分明记得很清楚，天誓之前她与连荒素未谋面，也没有任何恩怨，平白无故地她怎么会叫出连荒的名字。
可是……
梨铩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也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
她难道真和连荒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想着想着，梨铩突然感觉脑袋里传来一阵剧疼，像有千万根针扎过一样。
梨铩不适地抬手摁着太阳穴，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耳畔断断续续地传来闻语的声音，可是她听不清，听不清闻语到底说了什么。
好像有成百上千只蜜蜂在她耳边“嗡嗡嗡”地叫，很吵，吵得她心烦。
“梨铩？梨铩！”
闻语抬起手，指尖抵着梨铩的眉心，输了一点仙力进去。过了好一会，看着对方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梨铩，你怎么样了？”
“没事……”梨铩深呼吸了口气，然后抬头看向闻语，“我没事，可能没休息好，有点头疼。”
闻语：“……”
这一看就不是没休息好。
但看着梨铩一副不太想说下去的样子，闻语张了张口，也只能作罢没有继续问下去。
梨铩迅速调整好状态，与闻语说了今天小黄毛和白虎幼崽的事。却没想到闻语也恰好调查到了一些可能是交易相关的事情。
“镇上有几户富人家，原本做的生意并不大，但就在某一夜，运气忽然就来了，生意越做越大，一下子就变得家缠万贯。”
“百姓们都传言，那几户人是得了上天垂爱。其实不然，我觉得他们之所以好运爆发，与郦玉晶脱不开干系。”
加之梨铩寻到的线索，闻语更加深了心底的猜测。郦玉晶或许有某种给人带来好运的能力，随着她频繁地使用这种能力，她本身的好运就会逐渐减少，直至全无，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倒霉。
梨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她有一点疑惑，“如果真是郦玉晶所为，那她到底换了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决定还是用蹲点的方式找出郦玉晶到底做了些什么。做好决策后，两人也不作耽搁，即刻出发。
就在路过连荒的房间时，梨铩停顿了一会，还是没有敲开门，和闻语一同离开了。
有项链在，连荒所活动的范围不会超过整个临安镇。她现在脑子有点混乱，还是和连荒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而仅一门之隔，连荒盯着窗户纸上的影子看了好一会，直到影子消失不见了，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很嫌弃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只白虎幼崽。
小白虎正缩在房间角落的一个笼子里，在这道视线落到它身上时，感觉脖子一凉，顿时又往里拼命挪了挪。
这笼子上面布满了连荒设下的结界，还给它放了点吃的东西。
但小白虎有点琢磨不透这个看着很凶的人，到底是喜欢它，还是不喜欢它。
若是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给它准备吃的？
若是喜欢……算了，这个看起来就不太可能。
小白虎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同时偷偷看了连荒一眼，默默把吃的扒拉到自己的面前。等到吃饱后，整个虎都缩成了一团。
反正再坏也不会比先前流浪街头来得坏，不如早早地睡上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过了一会，连荒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白虎幼崽，转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睡下。
他这一回很快就睡着了。
好像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红衣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天空好像也会跟着放晴。他喜欢看她笑，也喜欢逗她笑。
姑娘尚且年幼的时候，就不自量力地站在他身前，愿意为他抵抗全世界，长大后仍是如此。
他曾猜想，那姑娘应当很傻，傻透了。
不然为什么，愿意护着一头凶兽。
梦境里的光忽明忽暗，连荒漫无目的地一直往前走着，破碎的片段不断从脑海里闪过。尽是他与姑娘相处的一点一滴。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忽然就停下了脚步。听着梦境里的那个自己撕心裂肺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就好像世界都崩溃了。
但是他听不清自己在喊着谁的名字，也看不清自己怀里抱着的，是谁。就算是拨开重重迷雾，拼尽全力往前冲，也依旧如此。
他好像弄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实在想不起来了。
“连荒？连荒！”
听闻声响，连荒倏然从梦中醒来，看着那道出现在他房门口的身影，一时半会竟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见他醒了，那道红色的身影便小跑了过来，蹲在他的床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听见梨铩略带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我和闻语想下去买点吃的。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听着这话，连荒觉得自己好像聋了，“你说什么？”
梨铩蹲在床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借点钱给小弟吧，哥～”
“……”
你的铮铮铁骨呢？
第24章
经历了第一天两人共同守了一夜，第二早负债累累吃了一顿大餐后，梨铩与闻语便决定交替着蹲点，偶尔白日再由未守夜的人去郦玉晶家查探情况。
就在蹲点的第五天夜晚，梨铩终于蹲到了郦玉晶出现。对方换上了与往常不同的装扮，穿着一件白色的斗篷，脸上也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郦玉晶先王仁一步出了门，两人十指紧扣着一前一后艰难地走到了院子门口。忽然地，郦玉晶转过身去，一把拥住了王仁，“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王仁笑着摸了摸郦玉晶的头，“没事，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有意思的。”
他话音刚落，手背上就不知道从哪落下一只黑色的大蜘蛛，吓得王仁原地乱窜，大叫了起来，“媳妇媳妇！！有蜘蛛！！”
郦玉晶忍着笑，捏起王仁手背上的蜘蛛扔到一旁，然后说道：“你早些休息，别等我了。”
王仁摇了摇头，拒绝了郦玉晶这个提议，难得有些执拗地说道：“我等你回来。”
知道说不动他，郦玉晶也没再劝，踮起脚尖亲了亲王仁的脸颊。而后从他的手里接过灯笼，往镇上走去。
看着王仁回了屋，梨铩便伸出手拽了拽连荒的衣袖，“醒醒，我们该走了。”
连荒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很不想搭理梨铩，但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梨铩跟着郦玉晶一路来到了临安镇的一条河旁。这小河贯穿了整个临安镇，郦玉晶站在桥下，没有继续走。
不一会，两个男人打着灯笼跑了过来，像是主仆。两人四处张望了许久，才小跑到郦玉晶跟前停下。因为相距太远，梨铩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能看到聊了没一会后，男人身后的仆人打开了带来的小木盒子，那里面装着的满满都是银子。
郦玉晶确认了盒子里的数量后，手指飞快地在身前舞动着，赤橙色的光芒凝聚成一个繁琐的符纹，然后印在了这个男人的眉心之中。
等到施法完毕，郦玉晶接过木盒子，又叮嘱了那个男人几句，然后便转身离开。
眼看着郦玉晶要往她这边来，梨铩迅速抓住连荒的手腕拐入昏暗的巷子里，然后整个人躲在连荒的怀里，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脑袋打量着郦玉晶离开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