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姜莺和沅阳王在一起,姚景谦不担心才怪!
先不说沅阳王到底是不是良配,就算是,姚景谦也不虚。他与莺莺青梅竹马,两年前因为科举已经错失一次机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况且,莺莺与沅阳王在一起是因为失去记忆,这是暂时的,等莺莺记起往事自会离开。
想到这些,姚景谦又释然了。他笑着上前,问:“莺莺去哪里玩了?”
“去小山上的亭榭看烟花,那儿视线好。”姜莺并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将方才看到的美景一一道来。
姚景谦听她说话时总会微微低头,一双丹凤眼专注地望着姜莺。听完还故作生气道:“莺莺小气,这么好的地方竟然抛下表哥和小淑自己去。”
“啊——”姜莺只以为他生气了,便望着王舒珩道:“是夫君带我去的,不如叫上表妹,我们再去一次?”
王舒珩皮笑肉不笑,“改日吧,改日定叫上表哥表妹一起。”
他不是会表露情绪的人,内心怒火再盛面上也淡然,姜莺没觉得哪里不对。
王舒珩带着一股酸涩的恶意带上姜莺便走,身后姚景谦不紧不慢追上,朝姜莺手中又塞去一只兔子灯笼。
“表哥答应莺莺的事,不会食言。”说罢大步上前去寻妹妹。
他动作飞快,姜莺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拿着两只一模一样的兔子灯笼。王舒珩站定,薄薄的眼皮垂下,似笑非笑望着其中一只
众人回到客栈门口,只见姚清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捂着肚子似乎不舒服,小鸠在一旁照顾她。
姜莺瞧见赶忙上前关心问:“表妹怎么了?”
“我方才等哥哥和表姐的时候嘴馋,吃了街边小摊东西,肚子就不大舒服。”
初来临安最是容易水土不服,更别说姚清淑还乱吃东西。姜莺着急,而此时姚景谦已经从房中拿来外衫罩在妹妹身上,他顾不上姜莺,说:“隔壁不远就是药铺,表妹先回房间休息,我送小淑去看大夫。”
不得不说,姚清淑是个多么体贴的好妹妹,肚子疼的满头大汗还惦记哥哥的终身大事。她望见沅阳生怕今夜留不住姜莺,临走拉着姜莺手道:“表姐,表姐等我回来,我一个人不敢睡呜呜”
对方都快掉眼泪了,姜莺哪里拒绝得了,更何况她今夜本就没打算走。姜莺不住点头,直到姚景谦身影消失才回头。
姜莺坐在木凳上,支着下巴眉头紧蹙,她担心姚清淑。
见状,王舒珩走近伸手抚平她的眉,说:“不用担心,一会唤徐太医来给她瞧瞧。”
“夫君真好。”
谁知姜莺刚夸完,王舒珩就把人从凳子上抱起,说:“我们可以回府了。”说着向客栈门口走去。
小鸠想拦,但她哪里是田七雄的对手,倒是福泉冲小鸠坏笑,说:“小鸠姑娘也一起回吧。”
客栈门外,姜莺闹着从王舒珩身上下来,她面容严肃,好像此刻逼她回王府就是什么不忠不义的大事。姜莺十分坚定:“我不走,我答应表妹今晚同她一起睡的。”
“姜莺!不许闹。”王舒珩大老远专程跑一趟,不达目的岂会罢休。
然而姜莺并不觉得自己在闹,气呼呼说:“夫君不是来看烟火的吗?现在烟火看完就该回去了,有田七雄叔叔和小鸠在我不会有事,夫君快回吧。”
若放在数日前,王舒珩万万不敢相信,姜莺黏成那样竟会赶他走?
他深呼吸耐着性子,说:“姜莺,夜宿在外不安全,听话跟我回去,明日再来找他们。”
“可是”姜莺很为难,“我已经答应表妹了,怎么能言而无信?”想到这里,她忽然狡黠一笑:“莫非是夫君舍不得我?我不在家中睡不着觉?”
王舒珩波澜不惊:“怎会?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姜莺小声抱怨了句,撅起小嘴:“那我回房间了,天色不早夫君也回吧。”说罢不管王舒珩,独自上楼回客房。
客栈门口有一家面馆,这会深夜零零星星有几个客人。王舒珩坐在一方木桌旁,目光紧紧盯着客栈方向。
没能如愿接回姜莺,福泉啾恃洸也不敢多话。他局促地站着,终是不忍在一侧坐下,安抚说:“殿下,属下觉得喜欢姑娘不能用您这么笨的法子。”
福泉跟在王舒珩身边已有十几年了,虽不敢妄自揣度主子心意,但这段时日殿下对姜莺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道:“殿下自小没怎么和姑娘相处过,不懂也正常。但喜欢一个人,您得对她好,得明目张胆的好,还得让她知道,不然图啥呢?”
“本王对姜莺不好?”这话王舒珩是不认的。
福泉笑:“好,您疼二姑娘跟疼亲闺女似的,但您没向她索取过什么,久而久之二姑娘就觉得理所当然。哪有不图回报的喜欢,属下瞧着那位姚公子知道的就很多。”
不知怎的,王舒珩忽然就想起了福泉之前送到他书房的那堆书。他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福泉,被人看穿心事也没恼,说:“你回府吧。”
喜欢人这种事,他是第一次。不知怎么喜欢,他学就是了!
王舒珩走进客栈,向掌柜要了一间上房,还特意强调要挨着姚清淑那间。他上楼的时候,瞧见隔壁灯火亮着,窗牖上映着姜莺的侧颜。
少女独坐窗前,百无聊赖地摆弄那只兔子灯笼。她担心姚清淑,并且,又想夫君了
姜莺俯身趴在桌上,后悔答应留下的同时又有点埋怨。夫君也真是的,自己说要在客栈睡也不拦着她,平白无故偶遇竟是为了看烟火而不是来找她,还有晚膳时那个明家五姑娘,私底下见面怎么能不告诉她一声呢?
方才若夫君哄两句,说不准自己就跟着走了
想到这些,姜莺独自生闷气。她以前都和夫君一起睡,望望那张空荡荡的床,悲从中来。
夫君是不是已经到玉笙院了?是不是已经躺下睡了?姜莺胡思乱想着,一张小脸皱巴巴,眼眶竟然红了。
这时,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她以为是表哥表妹回来,赶紧抹了眼泪去开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口并不是姚氏兄妹,王舒珩身姿笔直,看起来与往常并没什么区别。看到姜莺眼中冰霜渐融,问:“怎么眼睛红了?”
姜莺愣了一会还没反应过来,她怔怔地,“夫君?夫君还没回府吗?”
不会是来接她的吧?
“我有事没回王府,过来瞧瞧。”说罢指着隔壁一间屋子,“今晚我住在这儿,有事记得找我。”
姜莺那间屋子是姚清淑的,王舒珩不方便多留。他推开隔壁大门,姜莺这时也跟了上来。
少女拽住王舒珩半只袖子,不解问:“夫君,到底因为什么事也要留宿客栈?”毕竟和客栈比起来,还是王府更舒服些。
王舒珩侧身,望着她微微一笑:“你说呢?”
“我不知道。”姜莺猜到什么,但她不说。
王舒珩越看她越觉得可爱,不禁仰头笑起来。
“夫君笑什么?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舒珩抱住了。那片洋溢温暖的胸膛她并不陌生,自翻墙跃进王府,姜莺抱过许多次。但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拥抱都不一样,姜莺耳边听不到任何声响,脑子也一片空白,只是感受到对方胸膛的震动。
客栈长廊上不时有人走过,但没人打扰。王舒珩抱着这具柔若无骨的身子,好一会才止住笑声。
他低头凑近姜莺耳畔,呼吸温热似调/情又似妥协,说:“是因为莺莺呀。”
第42章 落水
许是知道王舒珩在隔壁, 这一夜姜莺在陌生的环境出奇好眠,就连姚清淑何时回来都不知道。
翌日一早,起床梳洗后姜莺关切问:“表妹可好些了?”
姚清淑肚子已经不痛了, 不过脸色还有些发白。今日与明萱明泓兄妹相约碧波园林骑马,姚清淑不能同行。
一番收拾姜莺准备下楼用早膳, 方出门便撞上王舒珩。想起昨晚这人莫名其妙的话,姜莺有点不好意思。
“睡的可好?”王舒珩问她。
姜莺笑笑走到他身侧, “睡的很好。”才说完她抬眸便瞧见夫君眼下淡淡的乌青,“夫君睡的不好?”
昨晚王舒珩确实没睡好,他对睡觉地方从来是不挑的, 以往行军打仗累的时候席地也能入睡, 但昨晚就是睡不着。那种明知姜莺在隔壁, 但不能把人拉过来的感觉抓心挠肺, 困扰了他一晚上。
想到这些, 王舒珩轻轻牵住姜莺小手,声音出奇地温柔:“咱们商量一下,今晚就回王府睡好不好?”
姜莺原本也没打算继续留宿客栈, 表妹身体不舒服需要表哥照顾, 他在这里帮不上忙反而给人家添麻烦,更何况她还是想抱着夫君睡。
见她点头,王舒珩唇角一勾, 牵着她下楼去了。
早膳是蔬菜粥和小笼包,二人用的差不多才见姚景谦下楼。昨晚他照顾姚清淑睡的时间短, 眼下精神不是太好。
“表哥。”姜莺唤他。
姚景谦朝她笑笑,望见姜莺身侧的男人顿了顿,面目温和走近,说:“起晚了, 叫莺莺好等。殿下这么早从王府过来,真是辛苦。”
“不辛苦,本王昨晚也宿在客栈。”王舒珩朝姜莺碗碟中夹过去一只小笼包,补充道:“在莺莺隔壁那间。”
两人的暗自交锋姜莺浑然不觉,等吃的差不多也该出发了。碧波园林在临安城北,园子大景致好,不少富家公子喜欢到那里骑马。
在今天之前,姜莺从未骑过马,不过她兴致很高,尤其换上一身骑服后就更兴奋了。这身骑服是小鸠一早去成衣店挑的,正红色尤其衬她的肌肤。仔仔细细打扮一番,姜莺出门时众人只觉眼前一亮。
姚清淑一个女子也感到惊艳,少时她就知道表姐长得好,在一帮小孩里尤其扎眼。转眼几年过去变成大姑娘,愈发楚楚动人。想到她不能同行,不免有几分遗憾。
门口姚景谦怔愣了好一会。少女一身红衣,腰束丝带长发扎成一只高高的马尾,清纯中带着几分妩媚,浑身风情简直难以言喻。
不光姚景谦,客栈门口几个小厮都直了眼,倒是王舒珩倚在门框,长臂一伸把人捞进怀中,跟藏东西似的把姜莺藏到马车里。
小姑娘太好看,不得不防着些。
都是男人,姚景谦岂会不知王舒珩心中所想。自来临安第一天见到表妹,她便知姜莺姿色不俗,这样的美人又在王府住了数月,王舒珩怎么可能不动心。姚清淑身子没好今日姚景谦并不打算同去,想到姜莺明媚的模样和沅阳王,姚景谦心里的危机感又深了几分。
不多时整装完毕,姜莺掀开车帘同姚景谦道别,马车缓缓往碧波园林去了。
明氏兄妹比几人早早达到碧波园林,这次出门明泓做东,自然处处仔细周全。他包下半个园子这会无事和妹妹一起在门口等人。
明泓本就十分疼爱妹妹明萱,不然也不会想法子替她遮掩大老远跑来临安,他看妹妹一脸忧心的样子也跟着犯愁,说:“沅阳王不声不响动作也太大了,我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这般,咱们初到临安人生地不熟,等过段时日叫人打听打听王妃是什么来头。”
他有心宽慰,明萱心里却没有好受多少,满脑子都是那日在客栈沅阳王和王妃两人亲密的样子。“兄长,我到底哪里不如沅阳王妃?”
这问题明泓也回答不上来,在他眼里妹妹自然是端庄大方,百里挑一的名门闺秀,配沅阳王绰绰有余,可惜感情这事根本不讲道理。
自明萱从明海济口中得知沅阳王喜欢的姑娘类型,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就扔了女工字画改练骑马剑术。经过几个月的练习,明萱骑射长进飞快,她今日抱着要一较高下的决心,远远望见王府马车不自觉挺直了腰杆。
待马车停稳姜莺下来,明泓明萱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
姜莺五官并非锋利的类型,平日打扮虽然精致但并不艳丽,与大气端庄的明萱相比更多时候给人一种娇柔的感觉。今日一改常态换上红色骑服,整个人莫名增添了几分野性。
只见美人在火红骑服下缓缓朝他们走来,雪一样的肌肤,玲珑般的身段,偏偏脸上又挂着甜甜的笑容,像极了一朵娇俏盛开的花。
明萱今日也着骑服,相较之下竟生出几分退却,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才冲众人笑了笑。
姜莺跟在王舒珩身后,和大家打过招呼,明泓便让他们去选马。
马匹都在围栏里,明萱选的是一匹白色小马驹。见姜莺牵着一匹枣红色大马过来,明萱便热情上前道:“早听闻王妃骑□□通,我对骑射也略知一二,今日难得一聚,不如我们比试比试?”
她笑容温和,但丝毫不给姜莺退路,说着已经翻身上马,指着前方道:“绕着马场,谁先跑完两圈谁赢怎么样?”
姜莺第一次接触马,这会还有点怕,她莫名问:“谁跟你说的我精通骑射?我一点都不会。”
这下子,不光明萱,就连明泓也愣住了。兄妹二人交换眼神,都不解何意。
倒是王舒珩咳了声,不紧不慢道:“比试就算了,她那细胳膊细腿,本王今日能把她教会骑马就不错,远远到不了比试的水平。”
“殿下要教王妃骑马?”
姜莺点头,“对呀,来的路上我们便说好了。”
说罢不等明萱反应,王舒珩已经牵着马匹去了马场,看样子当真要亲自教姜莺。
此时明萱的心情,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就好比她想要夺得一场比赛的胜利,为此勤学苦练,然而等要上场时,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参赛。巨大的失落笼罩着她,明泓拍拍妹妹肩膀,终是叹了一声。
那头,姜莺在王舒珩的指导下正准备上马。王舒珩已经亲自检查过肚带脚蹬的牢靠程度,他一手牵住缰绳,眼神示意姜莺:“上。”
姜莺怕,试了几次都迈不开腿,“夫君,从马上摔下疼不疼?”
“有我在,你不会摔倒。”
话虽如此,但姜莺还是犹豫,王舒珩好笑:“又不是叫你上战场怕什么?不骑马岂不浪费你今日这身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