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太后？柳苡晴凤眸习惯的眯起，并没有打断夏言。
“文贵妃的父亲文丞相也就是太后娘娘的弟弟，便是那个站在树⚹着青衫的人。皇后的父亲王将军乃是护国将军，与文丞相站在一起的就是了。”
柳苡晴循声望去，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文丞相？那树下的青衣男子？
人已上中年，除却那发间的参杂的白丝，岁月在他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虽说是一国之相，可衣着未免太过朴素，气质太过像一个……白面书生！若非有人指认，怎会想到那便是流罗国的丞相？
而王将军，相对来说长得正常多了，八字眉倒立额头，威风凛凛。
唇周的胡渣没有给他带来沧桑之感，却多了几分阳刚之气，身上的皮肤因为常年的征战，被晒得黑丫丫的，耳后一条至胸的疤痕触目惊心，带给人几分恐惧。
“再上面便是几位王爷以及凌良妃诞下的皇子了，此时还未及冠，并没有封号。”
夏言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四妃之中除了德妃是异国进献，凌良妃乃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凌侍卫的妹妹，其他的都有势力在前朝之中。”
凌侍卫？上次在青鸾殿中救她于水火的凌允然？竟是凌良妃的哥哥？
第29章 无意偷听
柳苡晴心中不着痕迹的思索着，突地身子一凛，四处巡视着。
为何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来了？可这次不同于前几次，她能明显的感受到那人眸光中的探究和……凌厉！
巡视一番无果，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柳苡晴身边的人愈来愈多，夏言也就此收住了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苡晴随着众人一起跪下，墨瑾之一行人已经慢慢朝着高台上去。
入宫以来，柳苡晴还是第一次见太后。循着众人跪拜的方向，柳苡晴悄悄的抬头望去。
太后身着一身正黄宫装，胸前挂着朱红色的佛珠项链，头发尽数被挽起，一支精雕细琢的青玉步摇簪在旁侧。在皇帝皇后左右陪伴之下，款步往高台上去。
步上了高台，太后与皇帝并坐，皇后坐在稍下方，看着下方的众人，太后脸上挂着慈祥和蔼的笑意。
若说太后和文丞相有什么相通点，便是那张岁月无痕的脸了。
虽说已是半百老人，可脸上没有一丝的皱纹不说，皮肤光滑得如同少女一般。
柳苡晴悄然的打量着太后，突然感受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一惊，悄然垂下眉目来。
历年来前朝与后宫唯有今日才能聚在一起，作为一年一度的欢聚节日，并不会管束过多，敬过酒之后，便自由活动开了来。
柳苡晴并不识的什么人，并没有在宴会上停留多久，独自带着吹雪往稍稍静谧点的地方去。
柳苡晴带着吹雪漫无目的的走着，慢慢地离得行云台愈来愈远。
吹雪刚想着提醒柳苡晴不能走太远，柳苡晴却在旁边寻了一草地上坐了下来。
吹雪倒也不阻拦，由着柳苡晴就这么席地而坐。听着耳畔传来的涓涓细流声，感受着清凉的风拂过脸庞，望着这圆月星空，在这深宫中，倒颇为悠闲自得。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喧闹声，可吹雪却蓦然抓住柳苡晴的衣摆，神色也严肃起来。
柳苡晴有些诧异的看着吹雪，她们在这宫里头也算是正大光明的身份，吹雪不应该有如此反应才是，在这个时候，唯一的解释就是……
果不其然，不远处有隐隐灯火往她们这边而来，只是间隔尚远看不清楚人。
柳苡晴和吹雪出来之时并未提灯，今日宫中如此热闹，想必他们也是因为此处没有人迹才过来的吧。
吹雪带着柳苡晴闪身入了一处假山中，柳苡晴虽不会功夫，可一时半会的隐藏自己的气息还是能做到的，待到二人藏妥之时，远处的人也近了身。
那提灯之人并未跟过来，只是在外头守着。
“爹……”
女子一开口，柳苡晴猛一抬头，眸中闪着兴味的光芒。这个声音，她如何会识不得？青鸾殿中的仇，她可没忘了！
皇后刚说了一个字，似乎是被人打断，沉默片刻之后，另一个声音响起。
“如今前朝中文家的势力可愈发大了，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在后宫，有个孩子于你于王家来说都很重要！”
柳苡晴并未跟王将军接触过。可此时此刻，并不难猜出，这人便是那权倾朝野的护国大将军！
皇后虽入宫多年，可膝下并无子嗣，相比之下，文贵妃可育有两子。单这方面，便被文贵妃压了一头。
“女儿知道，只是……”
柳苡晴从未见过皇后如此模样，想必也是无奈至极了。
“实在不行，便从有皇子的嫔妃手中过继一个吧！”
王将军说得很是轻巧，也很是笃定，没有给皇后拒绝的余地。
“爹！”皇后似乎很是惊异，沉默了半晌之后，终是软下声来，“女儿知道了。”
王将军听着女儿落寞与无奈的语气，深深地叹了口气，“颖儿，爹这也是迫于无奈啊，现在万事俱备，也只欠你这东风了……”
第30章 惊艳一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呵，看来就算自己不出手，这帝位，墨瑾之能坐稳也绝非易事！
一个掌权后宫的皇后，一个兵权在握的将军，墨瑾之，你要如何应对？
“爹，女儿明白的。”皇后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情绪，一如既往的通情达理。
纵然皇后凭借着母家的权势在宫中风生水起又如何？
此时还不是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外人面前的光鲜亮丽，不过是掩藏内心的悲哀而已。
外头又沉默了许久，柳苡晴正沉思之际，被吹雪拉了拉衣袖，转头望去，假山洞穴的另一头，竟还有一个出口！
明白吹雪的意思，点了点头，跟在吹雪的身后往那出口去。
虽然只是一座假山之隔，却让柳苡晴和吹雪绕路了不少。御花园错综复杂，柳苡晴白日里又从来没有出来过，所以才耽搁了不少时间。
回到宴会之时，皇后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高台之上，王将军却不见了踪影。
柳苡晴刚想就坐，便听得德妃言：“今日臣妾身子不爽，不如另择良人吧，臣妾看着晴美人倒是不错。”
闻言柳苡晴也不坐了，转身面对墨瑾之，大方的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视线。
不得不说，今日柳苡晴的装扮是极好的，本未曾注意到柳苡晴的人因为德妃的一言，看向柳苡晴眼中的那抹惊艳，便让柳苡晴知道今晚已然成功了一半。
“晴美人？哀家倒是第一次见，不如就一舞让哀家来开开眼如何？”
太后看向柳苡晴，眉目带笑却未几眼底，那股子威赫让人无法拒绝。
墨瑾之只是盯着柳苡晴，深邃的目光似是要吸了柳苡晴去。
几乎是所有的视线都落在柳苡晴身上，目光各异的看着柳苡晴，玩味的有之，嘲讽的有之，看好戏的亦不在少数。
柳苡晴环视一圈，盈盈一福，“妾身遵旨。”
墨瑾之眼神中闪过一抹玩味，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看向对面的高台。
高台上先前表演的舞姬已经退下，场面一时空寂下来。
突如其来的一阵丝竹声袅袅升起，高台上却不见有人上来，众人紧盯着高台的台阶处，生怕错过一丝好戏。
突然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众人一晃神的功夫，回头一看，舞台上空不知何时架上了一个约莫五米高的木架，柳苡晴握着一根白绸从天而降，衣袂翩飞，发丝飞舞，好像天女下凡般。
旋转着，旋转着，缓缓落地，松开白绸，腰身一软，向后弯了下去，下一秒猛然直起身来，手上已然多了一条湖蓝色的绫罗，挥舞向前，就着阵阵丝竹声舞动了起来。
如此惊艳的出场震惊了场中的所有人，待到回过神之时，却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柳苡晴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眼睛扫向那高高在上的人，两眼眼神在空中交汇，柳苡晴一个转身，收回视线，不去理会那深邃的目光。
你不是想看我如何应对么？不知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墨瑾之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众人的模样，心中竟生出几丝不快。
一曲毕，柳苡晴一舞以旋转的方式落幕，腕间的绫罗随着柳苡晴的停住缓缓落下。
柳苡晴神色淡然的看向对面的高台，再盈盈一拜：“妾身献丑了。”
太后抬眸扫了一眼墨瑾之，笑着打趣道：“晴美人这一曲可不输于德妃当年一舞，以后哀家和皇上可有眼福了！”
“太后娘娘谬赞了，晴美人一舞可比臣妾要惊艳许多。”德妃冰冷的神色并未因此缓和几分，只是看向柳苡晴的神色带了些许的复杂。
第31章 桂花陈酿
“都起来吧，晴美人也起身吧，来人呐，将哀家这只绞金翠玉簪赏给晴美人。”
说罢就将插在发间的一支翠绿色的牡丹玉簪，交到随侍的嬷嬷手中。
柳苡晴垂下眉目，口中称谢。翠玉簪在这深宫之中虽不珍贵，可太后钦赐，这份殊荣却不是人人都有的吧……
“过来。”
柳苡晴正想回到位置上，耳畔却传来低沉的一声，抬眸看去，撞上墨瑾之看过来的视线。
远处的人儿犹豫了两秒，在宫人的搀扶下下了高台，款款往自己走来。
在众人目光灼灼之下，柳苡晴走上那彰显着尊贵身份的高台。
这台可比对面那台高出了整整一倍，柳苡晴慢步往上爬。设得这样高，也不怕有人行刺无人救驾么？或者直接在底下点上火，岂不是所有人都得烤熟么……
这想法也只是在柳苡晴心中想想而已，如此深宫之中，还没有人傻到这种地步吧……
距太后和墨瑾之还有五步之远，柳苡晴停下脚步，带着夏言半跪着，听闻墨瑾之的吩咐。
“抬起头来。”片刻，墨瑾之已然到了身前，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
柳苡晴还未动，夏言就那么直直的抬起头来，看向墨瑾之，下一秒意识到墨瑾之说得不是自己时，又垂下头去，比之前还垂得更低了些……
柳苡晴没有察觉到夏言的动作，抬起头，也只是看到墨瑾之腰间的位置，之后就没再动作。
“儿臣先行告退，母后请尽兴。”言罢，墨瑾之自顾离去，后头一阵高过一阵的恭送声响起。
王帛馋起柳苡晴，身子一躬，浮尘甩向墨瑾之那方，“晴小主请。”
向太后请了安之后，乖顺的跟在墨瑾之身后离去。
柳苡晴刚下高台，下边便传来了一阵骚动，这阵骚动却不是因柳苡晴而起。
高台的一角，所有人带过来的灯笼均数熄了后放置在那，可是不知怎地，一阵浓烟从那角落升起，接着响起的是宫人的惊呼声。
“怎么回事！”墨瑾之站定在柳苡晴前面，蹙眉看向那个角落，斥道。
不久时，一个太监颤颤巍巍的蹒跚着爬到墨瑾之面前跪下，俯着头也看不清面容。
“回，回皇上，奴才看守不善，那灯笼，那灯笼不知怎地突然就燃起来了！”
柳苡晴心中默然，莫不是真是她说中的不成……
“狗奴才，这点事也做不好！惊了太后和各位娘娘圣驾一百条狗命都不够你赔的！”王帛走上前去，拂尘一挥，斥责着那看守灯笼的奴才。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饶命啊！”
那太监听着王帛的斥责之语，更是惶恐至极，跪在墨瑾之面前使劲磕着头。
王帛看了一眼眉心蹙紧的墨瑾之，转过身，“来人哪，拉下去！”
两个侍卫架着太监下去，墨瑾之抬步往前，柳苡晴怔楞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墨瑾之的背影，被随侍在一旁的李嬷嬷提醒了一句，才回过神来低头跟了上去。
墨瑾之没有乘龙辇的意思，兀自往前走着。
幸而墨瑾之的寝宫昭阳殿和行云台之间离得倒不远，墨瑾之带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昭阳殿而去。
到了昭阳殿，墨瑾之二话不说头也不回的将柳苡晴抛在殿中，王帛也没带，也不知要往哪去。
王帛吩咐宫女呈上些吃食，也不多加解释，就带了两个人守在门口，徒留柳苡晴在殿中。
之前的宴会柳苡晴本就没有吃什么，闹腾了这么久经提醒腹中倒有些饿了，顺手拈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糕点不知是什么做的，只有硬币大小，入口即溶，也不觉甜腻，清清爽爽的口感还带了一股清香。糕点味道颇合胃口，柳苡晴不觉又多尝了几块。
见柳苡晴颇为满意，被王帛留下伺候的宫女勤快的在旁边解释着：“这几样都是皇上平日里最爱吃的，也是御膳房最好的御厨做的，小主觉着可还满意？”
柳苡晴抬眸看了一眼宫女，轻点了头，面上依然是一片平静，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这皇宫里头的东西自然是好的，送到墨瑾之嘴边的东西，不更是精巧至极？
这糕点虽不黏腻，可毕竟是面粉制的，接连吃了好几块，甚感干渴，便想找点水来润润喉。
她进来只带了李嬷嬷，另外一个又是墨瑾之宫里的宫女，也不好使唤，抬眼就看到桌上摆着两壶茶，一个稍高些的白瓷高瓶，另一个则是釉色青瓷茶壶，柳苡晴想也不想就伸手去够那白瓷瓶。
旁边的宫女自然是伶俐极了的，眼明手快的就将白瓷瓶交到了柳苡晴手中，原以为柳苡晴是要把玩一番，却见到柳苡晴拿起旁边一个细巧的白玉杯为自己续了一杯「茶」。
看着柳苡晴端起那杯「茶」，凑到鼻尖嗅了嗅，眼神中浮现一抹忧色，欲言又止的看着柳苡晴。
柳苡晴看着杯中带着橙黄的液体，映在白玉杯中，颜色甚是讨喜，也没有多想，嗅了嗅之后，一仰脖就喝了下去。
递给柳苡晴白瓷瓶的宫女见柳苡晴喝得这样凶，再也忍不住，道：“小主可别多喝，这桂花陈酿口感虽好，但后劲大着呢，喝多了伤身的很，小主可仔细着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