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世子的朱砂痣——乘舟拾星
时间:2021-12-24 15:04:01

  凌锦安眼皮一跳,大步迈回到她身边来捏着她的肩膀随之晃动,“你怎么给吃了?”
  这一口吃的有些急,她还噎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咽下,并未觉着有什么滋味,不苦不甜,像是素面丸子,眉头轻皱两下,她拍拍心口,长舒一口气,“既然能治好我,能让我想起过去,吃就吃了。”
  “可是......”凌锦安的话才说了一半,陆澜汐便伸出手指来将他的唇掩住。
  她笑意明媚,眼中似有波光闪动,专注的望着对面的男人,“过去或许有不好的东西存在,可你也在,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她的又目若林中小鹿一般清澈,又似山涧溪水,透明晶莹。
  让人忍不住心疼心动,凌锦安心口一颤,直起身来将她揽到自己怀中,心里软的不知道该同她讲什么,只一遍一遍的抚着她的脸颊和发顶。
  二人相拥抱过了良久,凌锦安又弯身下来,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可有什么不舒服?”
  陆澜汐眨巴眨巴眼,细细感受了下,随之摇头,“没什么感觉,就好像有些困。”
  “要不要睡一会儿?”凌锦安问道,“我陪着你。”
  “好。”陆澜汐轻笑,双手环住凌锦安的脖子,任他抱起。
  ......
  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门外便有小厮来报,“王爷,二皇子和高世子来了。”
  凌锦安正闭目养神,忽闻通禀睁开眼来,眼中有些疲惫之态,第一反应是去看陆澜汐,见她已经睡的熟了,仿佛没有惊到她,这才沉下一口气,抬手给她理了额头间的碎发,这才起身离去。
  整理好衣衫出门,来到堂上,第一眼见了高清明。
  他明明才走不久。
  高清明立即会意,指了一侧蒲怀玉道:“在路上碰见的,他非说有要紧事,就带着我又来了。”
  “锦安,你让我查的东西查到了,”蒲怀玉自怀中掏出一本小折子展开,上面印了两枚枚铜钱大小的图案,一枚朱红,一枚青色正入凌锦安眼中,“这是司政司执事给我的,这就是郡主身上的刺青图腾。”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凌锦安拿着那折子仔细辨认,随即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这有什么不妥吗?”蒲怀玉着实看不懂他的笑意。
  “这图腾……”凌锦安将折子展平重新放在桌上,重重说道,“澜汐身上也有。”
  “一模一样,在后腰正中,奇的是,平日看是朱红,一旦入水,便成了青色,和这折子上的一模一样。”
  这话让蒲怀玉一阵哑然,定睛望了凌锦安许久,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过高清明似乎很快便懂了,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待蒲怀玉反应过来,手握虚拳搁在嘴边轻咳两声,凌锦安说的这两句话信息含量有些大,不过他神色很快恢复如常,“这图腾是铸流皇室才有,若你没认错的话,这般说来……”
  “不会认错,我看的清清楚楚。这两日我也私下去查了一些,杨碧妍生前曾被周小蝶带入宫中打了一顿,二人向来有过节,顺藤摸瓜,这些都联系起来……”
  “现在只有那些粉末不知是何用,我想,只要揭开那粉末的疑团,很快便可以真相大白了。”
  凌锦安说的笃定,自从他见了陆澜汐身上的图腾便开始怀疑,只不过现在就差将所有的证据串联在一起罢了。
  “清明,你来看看这个。”蒲怀玉将那纸包递给高清明,“你认识的奇人比较多,能否找人看看这是什么?”
  “我试试。”高清明将纸包展开看了究竟,又转而好生包好。
  他的思绪还在方才凌锦安所说的图腾上,一时心不在焉,思绪乱飞。
  后腰……遇水……这是何等亲密才能看到的……
  他心口一梗。
  “王爷,不好了,王妃娘娘方才吐了一口血,这会儿晕过去了!”——门外忽然奔进来一个婢女,这婢女眼熟,是锦绣苑的。
  闻言,凌锦安的脸都白了,二话不说便大步流星朝锦秀苑赶去。
  高清明亦是一阵慌乱,随着奔了出去。
  蒲怀玉一见,也随着高清明的脚步而行去。
  再回来时,婢女嬷嬷站了一屋子,见凌锦安进来,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他奔到床前,见路澜汐的脸色青紫,嘴角还挂着血色,便知不妙。
  “怎么回事?我才离开了一会儿,王妃怎么就这样了?”
  他面容惶恐,一时不知该质问谁。
  “奴婢也不知,方才有小丫头进来送干净的衣物,听见王妃娘娘在床榻上声音痛苦,便过来看看,谁知王妃娘娘一口血喷了出来,小丫头急忙去请郎中了,许是快到了!”众人见凌锦安焦灼,便知大事不妙,他发问的瞬间便齐齐跪了下来,各个都低着头不敢回话,还是一个年长的嬷嬷站了出来。
  “澜汐,澜汐,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凌锦安低声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呼唤,可是她只皱着眉,紧闭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病来的诡异,不免让凌锦安想起她方才吃的药来。
  高清明在外间将事情听了个大概,他既然听见就不会装无事发生,于是转身不声不响的出门去,和才赶来的蒲怀玉撞了个正着。
  “你急急忙忙的去哪?”蒲怀玉问。
  高清明甩开他的胳膊也来不及解释,大步朝垂花门奔去。
 
 
第89章 素阳
  一双薄薄的丝帕搭在陆澜……
  一双薄薄的丝帕搭在陆澜汐的腕子上, 两指隔着这丝帕轻按在她的脉搏上,顺着指尖儿看去,医邪此刻正坐在一侧闭着眼, 煞有其事的给她诊脉。
  房间里站了一屋子人,无人敢大声喘气, 直到差不多半柱香的时辰过去, 医邪才将手指从陆澜汐的腕子上拿开,不等人问, 他便不慌不忙的说道:“她没什么事, 吃了我的药, 这反应是正常, 这两天恐怕会高热不退,我给开副方子, 按方抓药煎药即可。”
  “不过……”医邪忽然侧过身来, 看向一旁的凌锦安,“这药,需要点药引子, 不知王爷能不能弄得到。”
  “什么药引子,你且说便是。”凌锦安急着问。
  “人血一海碗。”
  “这有何难, 单通,去取匕首和海碗过来。”凌锦安想都没想便吩咐下去。
  高清明在一侧听着不对, 今日这医邪行事作风处处透着诡异, 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不多时,单通取了东西过来,凌锦安一把接过,搁置在小几上,二话不说便撸起袖子, 单通见他手里已经握上了匕首,忙阻止道:“主子贵体,切不可流血损伤,让我来吧。”
  凌锦安避开他的手,快速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继而鲜血从刀口中冉冉流出,热血鲜红,不断滴落于白瓷的海碗中,显得分外醒目。
  单通瞧着这海碗深又宽,若真的滴了满满一碗,人可受不住。
  高清明自打一侧看着医邪的脸色,瞧着他像看戏一般,越发弄不清楚他想要作甚。
  医邪亲眼见着凌锦安的伤口血流不止,直到滴了差不多半碗,他这才发话,“好了,这些就够了。”
  不知是不是高清明的错觉,竟看着凌锦安的脸色比方才白了许多,凌锦安不急着收,只问:“这些够了?”
  “够了。”医邪单手虚抬,另一只手将碗拿开。
  凌锦安这才收了手臂,单通忙上去拿着纱布为他止血。
  医邪起身说道:“第一锅药我亲自去煎,你们且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话音落,他带着海碗离开,路过高清明身侧时,他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今日这人太过诡异,他不得不跟出去看看。
  出门时,医邪已经走出去老远,出了垂花门行的不远便是湖边,他抬手将海碗一丢,在平静的湖水中砸出了一个大窟窿,随之海碗沉底,里面的鲜血在湖水层上晕开,铺散成一大片。
  “你这是做什么?”高清明大步上前,盯着湖中的血花一片低吼道,“这不是药引子吗?”
  “什么药引子,”医邪冷笑一声,“我看病哪里用什么药引子,就连方才把脉也是多余。”
  “那你方才……”高清明指着湖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突然将我从宫里带到这里来,我总得演上一场,否则也太不像话了。”
  医邪云淡风轻的扯了扯袖子上的褶皱。
  “那你让凌锦安放血做什么?”
  “给你出气啊,这王爷是你的情敌吧,你抢又抢不过他,我总得让他吃点苦头,给你找找场子。”
  “……”
  高清明一阵无语,早就觉着他今日不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话又说回来,对旁人的娘子这般上心,也真有你的,听见她吐血,马不停蹄的入宫找我,可是呢,待她醒过来,人家两个花好月圆,有你什么事。”这医邪自打入宫以来,话也多了些,竟然谈论起男女之事来。
  从前他口口声声说最忌讳一个情字,如今看来,也不尽如此。
  “你不也是对旁人的娘子分外上心,虽然长公主死了丈夫,可也是旁人的娘子,你听见她眼睛出了问题,不还是不顾一切的从兰庶跑到京城来!”高清明双手环臂,歪着头看他笑,“咱俩半斤对八两而已。”
  “此话有理,此话有理,我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像你这么惨。”
  二人好像在这一瞬忽然寻到了知音,笑的惠然。
  ……
  “澜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澜汐?”凌锦安这会儿已经包好了伤口,一切果然如同那医邪所说,陆澜汐身上开始发热起来,脸色由先前的青紫变成了苍白。
  眉目始终皱着,像是在无声隐忍着痛楚。
  这会儿她身在混沌之中,什么都听不到,只觉着身子很沉很沉,像是置于水中,一点一点的朝深处坠落。
  “王爷,那大夫可靠不可靠?我怎么觉着这么怪?”单通在一侧忍不住开口。
  凌锦安这会满心焦灼,只担心陆澜汐的病情,哪里还顾得上谁怪不怪,“那人是高清明带来的,不会有错。”
  “安然等着吧,澜汐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的。”这话是他在安慰自己,吐血是事实,高热也是事实,医邪用的从来不是药,而是毒,只要是毒就会对身体有所损伤。
  这些一切原本不用她来承受,可每每担起这一切的只有她自己。
  凌锦安忽然觉着自己很没用,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子为他付出如此。
  “澜汐,你千万别有事……”凌锦安扯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额前,低声喃喃,“你是我的命啊!”
  ……
  长公主的殿中茉莉花芬芳浓郁,稍待片刻,仿若觉着身上每处都是花香,让人不免沉醉其中。
  长公主端坐于椅上,眼上是由医邪亲手涂抹的药,他一下一下涂的很仔细,小心翼翼,生怕哪一下弄疼了她。
  待药膏糊满,医邪招来宫女,在纸上写了一段话,由宫女转述。
  “长公主,谢郎中说,您的眼睛再上几天药就能完全好了!”
  他装的是个哑巴,不敢在她面前开口,凡事都写在纸上,由人念给她听。
  长公主闻言,轻笑一声,而后道:“我觉着这两日眼睛舒服多了,看的也比之前清楚了许多,谢大夫当真神医。”
  “青萝,你先下去,我有事要同谢大夫单独说。”
  那个叫青萝的宫女闻声退下。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二人静默良久,虽然现在长公主眼睛覆了药,可医邪仍旧感到全身不自在,坐立不安,手足无措,一双手无奈抠着袖角。
  不敢抬眼看她一下。
  长公主似乎感觉到了对面人的局促不安,笑容一点一点散去。
  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当真要在我面前一直装哑巴吗?——素阳。”
  素阳二字一出口,让医邪整个人僵住。
  这名字陌生又熟悉,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人这样唤过他了。
  他心整个揪起,扯住袖口的手越来越紧,面上紧张神色骤然。
  “素阳?”长公主细听动静,“你要在我面前装到什么时候?”
  医邪一颗心就在嗓子眼里,一张口就能跳出来,一路滚到她脚下,他清楚,所以他不敢贸然开口。
  喉结上下摆动,他在刹那的功夫,想着究竟该张口还是该闭嘴一直装下去。
  最终,他还是认命了,嘴唇张张合合几次,终于鼓起毕生的勇气念出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韶音……你……”
  他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是我……”
  闻言,长公主终于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遮住眼睛里的疲惫惆怅之感,两个梨涡娇俏,仿佛回到了少年模样。
  “我一早就知道是你,自打你近了我的身边,我就有所怀疑,直到捡到这个,”说着,长公主自袖口中举起手来,手指上捏的是一个暗色的香囊,一见便是有年头的旧物,花色已经褪的不成样子,可绣线轮廓却还在,“那天这个东西你给我上药时,不小心将这个掉落到我身上,我自己绣的东西,当然摸的出来,我绣工那么差,这是我这辈子绣过的唯一一个香囊,想不到你还一直留着。”
  医邪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身上,这东西前两日不知掉到哪里,让他急了好一阵,食不知味,惆怅不已。
  “这是当年你给我的,我当然要好好留着。”旧事重新爬上心头,医邪一时心动,眼底有些潮湿泛上眼眶。
  “以你的医术,想治我的眼睛,哪里会用这些东西,”长公主抬手取出帕子,将自己眼睛上的药擦掉,双眼望着他,一个不算清晰的轮廓,“你故弄玄虚,骗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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