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是他的汗水和自己的混在一处,将碎发连在额头上,她想抬胳膊去擦一下,在此时才发觉胳膊像是被人灌了铅,抬也抬不起来。
帐里不像之前还有些夏夜里的寒凉之气,经了这一场,几乎已经闷的待不了人。
凌锦安抬手为她理了额头的碎发,随之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咬一下,沉声道:“我去给你弄个温帕子擦擦脸。
陆澜汐无暇理会他,也不回应,随他去了。
他去时,帐帘被扯开一角,细细的夏风自纱边吹入帐中,给了她片刻的清凉,她缓缓睁开眼,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随之艰难撑着胳膊起身,随意扯了一件薄衫搭在身上,而后赤着脚下地,腿落平地,方觉是软的,坐在床沿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站起来才觉,原来身上的这件薄衫宽大,并非是自己的,而是凌锦安的。
她将自己随意一裹,倚到窗边,这会院外风平浪静,月朗星稀,哪里有下过雨的影子,原是自己幻听,将自身处境和那园中花儿混到了一起。
凌锦安取了温帕子回来,此时屋里只有一盏灯火,借着烛光,他看见陆澜汐独立于窗前,身上披着明显不合身的衣裳,松松垮垮更显她身段玲珑娇小,细风吹在她脸上,带起耳侧些许发丝,绝美的侧脸被月光罩上一层帘胧,晃眼一瞧,不是那天上的仙子还能是谁。
他朝她行去,自她背后将人圈到怀中,此时才觉她是赤着脚,将人轻轻一带,让她踩到了自己脚背上,这才将唇凑到她耳畔道:“在看什么?怎么不好好躺着?不累?”
陆澜汐自他手中接过温帕子轻轻擦了脸,只含羞笑着不同他讲话。
衣料湿滑,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正磨在凌锦安身上,身前的人动作不大,却让凌锦安瞳孔一点一点的撑大,随之又是一股热气传在脸上。
重气扑在陆澜汐的耳侧,她才觉出不对来,举着帕子的手一僵,只听他又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陆澜汐被异军突起吓的不敢回答,可即便不答,有些东西一旦崛起,再想摁下,可就得付出点代价......
凌锦安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帕子丢到一旁,而后将人扳过来,使她面对向自己。
手捏着她的肩膀,衣衫本就是随意裹在身上的,经这一带便散了,自灯火下,她分明看到凌锦安上下起伏的喉结,还有眼中燃起的熊熊烈火。
凌锦安将人一抱,随之又重新回到原处。
......
陆澜汐手曲起,抓住衣衫一角,透过凌锦安起浮不平的肩头听到电光火石之声规律传来,一声比一声还要放肆无羁。
他的唇重重压过来,再次像猎豹啃食,恨不得将眼前的整个都吞了,陆澜汐也不甘示弱,热烈回应,但倒底不如他,还是败下阵来,成了他口中的残食。
夜里实再睡不着,既然灶台一起,他便决定在厨房里忙个痛快,将白面板翻了个个儿,由他推着,一点一点的往灶中加火。
两串葡萄对称悬挂在葡萄藤下,他时而抓握两把。
陆澜汐觉着膝盖有些酸疼,挪动间突然被凌锦安一把摁住。
“澜汐……”他暂且停下,只听他气声粗重问道,“你身上,这是什么?”
帐内昏暗,他只能看个轮廓。
“应该是胎记吧。”她艰难回应。
在许府醒来时,便听琼玉同她讲过,身上有个规整的红色图案,她偶尔费力对着铜镜照照,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手指在那所谓胎记上滑动两下,而后又继续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澜汐被翻过来,然后又像之前那样被人丢往云层之上。
凌锦安身侧的两节细藕抽搐弹动两下,良久才恢复平常,他好生将它们放置一旁,这才又侧着身躺了下来。
这回,陆澜汐当真是筋疲力尽,如同扛了几袋沙土折腾了一夜般。
她侧过身来,背对着凌锦安,紧紧缩成一团,凌锦安理了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归拢到一处,然后又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个胎记来。
他起身下地,将罩灯取来,只见陆澜汐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动。
他眼前映入一片雪白霜色。
将罩灯举得近了些,这才惊奇的发觉那个胎记不偏不倚的躺在后腰正中,铜钱大小,朱红色,再定睛一看,与其说这是胎记,倒不如说是一个刺青图腾。
“这不像胎记……”他低声喃喃,手指小心上去触碰,“澜汐,你这根本不是胎记。”
“那是什么?”方才战场许久,她嗓子有些干哑。
凌锦安沉眉思索良久,最后将灯搁回桌上。
听见背后没声音,陆澜汐艰难回过头来,“怎么了?”
凌锦安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明日我再同你说。”
他这会儿才留意到她嗓子有些哑,于是起身端了凉茶回来,扶着她起身,陆澜汐窝在他怀里,轻轻喝着他递过来的凉茶。
“凉茶解暑,但是不能多喝,可记住了?”他温柔的声线在陆澜汐的头顶传来。
尽管如此,可她口渴极了,还是拗着他喝了一大口。
“我身上的胎记,有什么问题吗?”她自杯盏中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问。
凌锦安将茶盏搁到一旁,轻抚了她的头顶,“没什么问题,只是今日第一次见,觉着有些奇怪而已。”
本来他还想接着问下去,可一想她现在什么也记不起,问了也是白问。
至于这个所谓的胎记……她细想一下,还是暂且搁置下,待明日看个清楚再同她讲。
“累坏了吧?”凌锦安忽然在她头顶轻吻一下,“我去让他们准备热水,我抱着你去洗个澡。”
“洗过了澡,我是不是就可以睡觉了?”陆澜汐的确是累极了,之前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已然是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凌锦安轻笑一声,将手臂紧了紧,“那可不一定,让我抓到了,哪有这么轻易就放开的道理。”
“这才哪到哪,往后有的是你受的,我之前跟你说过,迟早要好好收拾你,你不会忘了吧?”
凌锦安的语气中,分明带着坏坏的恐吓意味。
第86章 怀疑
沐房氤氲之息环绕,凌锦安屏……
沐房氤氲之息环绕, 凌锦安屏退下人,将陆澜汐抱进房中,她身上只卷了个薄毯, 入屋而落。
水温正合适,高度没过胸口, 但是稍许便觉着身后有人踏入水中, 水面一升,在锁骨处停下。
陆澜汐识趣的只把了个边, 身后的人却不肯放过, 随即贴了上来。
掬水在她背上, 流水若珍珠, 自绸缎般丝滑的肌肤上滑落下来,晶莹剔透, 肤若凝脂, 可他留下的痕迹满身都是,一处处红印,就好像寒冬雪色中盛开的一簇簇红梅。
他心口一紧, 觉着自己今日太过猛烈粗/暴
他手一路朝下,水清无波, 透过水色却看见她后腰中原本红色的所谓胎记渐变成了青色。
“澜汐,你这不像是胎记。”凌锦安指尖触上去, 随觉手下的人背后一凛。
“什么?”她显然不明。
“你这怎么还会变色的?”他定睛瞧的仔仔细细, 脑海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我也不知道,可是有什么说法吗?”她反过身来问。
“我暂且还不知道,待我弄清楚怎么回事再告诉你。”他轻捏着陆澜汐的肩说道。
陆澜汐今日实在是累得厉害,听他这样说也不再深追,只揉了揉眼道:“我真的困了。”
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便见着凌锦安又贴了上来,她觉着头顶有一道阴影罩下,见他瞳孔缩紧,便知这人想的是什么。
她只能求饶似的抬手搂上他的肩撒娇道:“我真的困了。”
“困了?”只听她这一语,凌锦安便怎么都舍不得了,心口软成一滩水,化在她身上,“那今天就先饶过你,走,我带你去睡觉。”
......
待身上被凌锦安擦干,陆澜汐就又被他一路抱回拔步床上,她稍翻了个身,没多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凌锦安在她身侧小心躺下,瞧着里面的人睡的深沉又踏实,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当真是困得厉害。
他身凑过去,压在她软嫩的唇上轻轻一吻,今日当真给她折腾的不轻,好像积压了许久的东西都在今天一下子都释放出来。
若不是她求饶,他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
次日一早,凌锦安见陆澜汐还未醒,坐在一旁盯了她的睡颜许久,这才轻手轻脚的下床,自己穿了袍子。自那时陆澜汐失踪后,即便他眼睛好了也没有再让旁人服侍过他穿衣,他总是不喜欢让旁人离他那么近,小厮也不成,想来想去,这应该是眼瞎时陆澜汐给他惯出来的毛病,一经养成便改不掉了。
才出了房门,便见有小厮来禀,“王爷,二皇子来了,在正堂等着呢。”
凌锦安没说话,只点了头,而后大步朝正堂行去。
“正好我有事要找你,没想你倒先来了。”凌锦安人未至声先道。
“什么事?”蒲怀玉直问,两个熟人见面向来是有话直说,从不嘘寒问暖。
“你先讲吧,你今天到这来,是不是那天我给你的东西查出了眉目?”凌锦安直直坐下说道。
蒲怀玉点头,“不错,那天我私底下找了几个太医来问这东西,他们见了都说不知道,足见像你之前所说的那样,这东西不是药。后来有位老太医用水溶了一些,发觉这东西只要一点点,便能使水变成青色,老太医便讲,这或许是某种染料。”
“我顺着这一点查下去,却也无所收获,寻了几个染料坊的师傅来看,也都说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我觉得老太医所的有理,这应该是某种染料,只是不常见而已。”
“染料....”凌锦安目光远眺,一双剑眉深皱起,无端又想起那日杨碧妍的话来,“杨碧妍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手里会有这染料......”
“本来我还想着去寻清明,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不定能认得这东西,即便不认得,保不齐他能帮我们推荐些人,可是不巧,我去时他不在府,侯府的人说他走了有一段时日了,也没说去哪,”于此事上,蒲怀玉也是有些惆怅,不禁调侃道,“清明啊,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一眼留意不到人就跑个没影,再想找可就难了,除非他自己回来。”
提到高清明,显然凌锦安的面色有些不好,这倒是让心细如发的蒲怀玉不禁好奇了起来,“对了,我怎么觉着你和清明不太对,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没什么。”凌锦安也不答,主要是这种事难以喧之于口,说到底也不是光彩事,说出来会让高清明没脸,索性只字不提。
蒲怀玉做人做事都十分有分寸,点到为止,这几个好友自小关系亲厚,谁是什么性子他也清楚,既然凌锦安不想说,自有他的道理,也不强问。
于是话峰一转继而问道:“说说你要讲的事。”
说着,他抓起桌上细点咬了起来。
“啊,对了,我想问你,关于当初长公主认女儿的事,长公主是怎么找到她的女儿的?”凌锦安一顿,“你也知道,那时府里正乱,我一门心思都在澜汐身上,这些事只过了耳,但内情未经过细探。”
“听说是司政司的人亲自来王府接出去的,这事你也是知道的,入宫后自会验明正身,铸流皇室每每降生都会在身上刺一个专属王室的图腾,每个图腾都是独一无二的,长公主就是因了这个图腾才找到了女儿的。”
“说来也巧,谁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竟是你府里的周小蝶呢。”
闻言,凌锦安沉呤片刻,于是又道:“图腾这个东西,如何能验真假,长公主的眼睛几乎不能视物,她怎么就能确定这个郡主是真的?”
“听说是长公主命近侍验的,许是近侍将图腾描述了给她听,”蒲怀玉见凌锦安的眼中露些许迟疑之色,不禁好奇道,“怎么,你觉得此事有假?”
“怀玉,你可知这图腾长的什么样子?”凌锦安接着又问道。
他向来心思缜密,这段时日经受的桩桩件件都好似将他朝一个圈子扯去,让他备生疑虑。
“听说是被刺在腰正中,这样私密的地方哪里是外人能见的,具体是什么图样,许是得去司政司打听,锦安,你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觉着此事有假?”
“我现在也不能肯定,所以话也不能乱说,等拿到那图样,我便知真假。”
蒲怀玉一顿,立即懂了什么,经凌锦安这么一提,他一下子也觉着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发生一般,“这件事交给我,我去找司政司掌事。”
“随便找个由头,不要说旁的,以免有人起疑,节外生枝。”凌锦安嘱咐道。
“我知道。”
........
长公主的殿中摆了满满腾腾的茉莉花,正缝盛开时节,满屋子的香气袭人。
高清明带着医邪在殿中等了良久也不见长公主的身影前来。
高清明侧头看去,医邪看起来很是紧张,这可不像是他的性子。
感受到身侧人投来的目光,医邪一时有些紧张,侧头对上高清明的眸子,见他瞧着自己一脸戏笑,更是心里发慌,趁着四周无人,低声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常在兰庶,医邪素来是一副云淡风轻万物不沾身的淡然,今日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也让高清明开了眼。
他不说还好,一说高清明笑的更开了,上下打量他这一身行头,再也不是在兰庶时的乱布加身,转身换上了一身墨竹的石灰色长袍,三年都不见得洗一次的脸在入宫前沐浴几次,恨不得退了一层皮,显见的白了许多,脸上的杂花胡子也全部刮去,若不仔细看,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也不夸张。
“你是不是害怕了?”高清明戏谑着低声问。
医邪才想发作,突然又被高清明提醒道:“别出声,千万别出声,你不是说了你要演一个哑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