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长公主问道。
凌锦安一拍双手,只见门口有侍卫陆续进来,挑了十几口大木箱子重重搁置殿中,将原本宽敞的大殿挤的满满登登。
长公主见每口木箱子上面都有红纸封箱,上绑红绸花,心里便了然几分。
只见凌锦安双膝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一掌厚折子恭恭敬敬递到长公主面前,恭声道:“凌锦安求娶长公主之女,澜汐!这折子上的,是我承安王府所有身家还有地契房契略简,恳请长公主过目,我凌锦安,愿倾我所有娶澜汐进门,尊她为王妃,此生承安王府的女主人,只有她一人,若有半句虚言,凌锦安愿意粉身碎骨,天打雷劈!”
他字字句句说的郑重,眼神更是坚定不移,“求长公主不弃,将您的女儿澜汐下嫁与我,我凌锦安此生,定疼她爱她,不让她受半分委屈!让她有金不穿银,她往东我不敢往西,她说一我不敢讲二!”
这话来的突然,让陆澜汐着实震惊非常,倒是没有料到他会大清早的来这么一出。
长公主笑意阑珊,风名在外的承安王,此刻竟然像个憨货一般跪在这里,向她求姑娘,倒真让人觉着有些可爱。
那折子她接过手中,比她想的还要沉重的多,也不急着翻看,反而道:“你们两个不是早就成亲了吗,现在人人都称她为承安王妃。”
“成亲不假,可当时我误以为澜汐不在人世,所以娶了牌位进门,如今那牌位已毁,自然要给她将该得的婚礼重新补上,我就是要天下人看看,我的王妃,永远只有她一个!”说着,凌锦安又重重垂首下去,“愿长公主成全!”
陆澜汐此刻脸红的像夕阳光照,满心怒放。
长公主看了看凌锦安,又瞧了瞧陆澜汐,自然是十分欣慰,手轻轻抚着那厚重的折子,塞到陆澜汐手里,“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得我们澜汐同意才是,你还是亲自问她吧。”
闻言,凌锦安将头仰起,瞧着这会儿已经红色已染到耳根的陆澜汐道:“澜汐,你可愿意?”
陆澜汐抿嘴笑起,卧蚕饱满丰盈,不答反问,“你说呢?”
这问便是答,凌锦安自然清楚,笑的灿烂又傻憨。
“快起来吧!”长公主笑着,亲自上前去将凌锦安扶了起来。
三人一同在长公主殿中用了早膳后,长公主见这二人如胶似漆,也着实不好多留,干脆催着两个人离了殿。
再出殿时,已是巳时,二人在亭下牵手慢行,凌锦安见四下无人,扯过陆澜汐轻轻一吻,低声问,“想我了没?”
陆澜汐心口一惊,迅速将头低下,在他身上轻掐了一把,“这是在宫里,你干嘛!”
“我管在哪里?只问你有没有想我?”他不依不饶,手臂长伸,一把将陆澜汐搂过。
“有那么一点点吧!”陆澜汐笑着敷衍道。
凌锦安拉长了音重重点头,“一点就够了,我很好满足的,只要一点就可以。”
“你看你眼睛还肿着,昨天一定没睡好,一会儿回府我陪你一起睡,”他手指轻捏了陆澜汐的鼻尖儿说道,“昨天我也一夜没睡,你不在,我当真睡不着,辗转反侧。”
“乱说,”陆澜汐嘴上说着,心里却甜的紧,他一说回去,猛然让陆澜汐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同他说道,“我还有点事,暂时不能回去。”
“怎么了?”
陆澜汐眨巴眨巴眼,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语两句。
只见凌锦安眉目紧锁,而后释然,“竟有这种事?”
第95章 撮合
陆澜汐点头,“你陪我再回去……
陆澜汐点头, “你陪我再回去走一趟吧,母亲此生不易,我想为她做些什么, 我不希望她为旁人活了一生,好不容易熬出头了, 却仍要怀着遗憾过日子。”
“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陪着你。”说着, 凌锦安扯起陆澜汐的手掉转回身, 朝来时方向行去。
他们没有去旁处, 而是避开人重回到了一处偏殿, 此处是医邪所居之所,安静又偏僻, 离长公主住所很近。
入门之时医邪正背对门口给花草浇水, 听到脚步声才回过头来,一见来人,颇感意外。
“虽皇上还未正式册封, 但我应该称你一声郡主了!”医邪面带笑意,将手上浇水的铜壶搁到一旁石桌之上。
陆澜汐的神韵有几分像他的心上人韶音, 正是因为这几分像,才让他当初手下留情了一回。
陆澜汐目光自他身后花草丛边扫过, 翠绿的叶子, 暖白的花朵,馥郁香气传来,是长公主独爱的茉莉。
想当初在兰庶见医邪,是何种粗糙之人,别说花草, 就连菜叶儿也不曾在他院落中发现一片,可见近人情浓,爱屋及乌之情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澜汐见过素阳道长。”她微微颔首下去请安,倒是让医邪一时不知所措,这个名字不想她也知晓了。
“说来惭愧。”他轻笑道,比起那冷冰冰的医邪,他的确是喜欢别人称他素阳的,唯有叫了这个名字,他方觉着自己似又重新活了过来。
“早应该来道谢的,一是为了我母亲,二是为了凌锦安,三是为了我。母亲的眼睛是您治好的,凌锦安的毒自不必说,还有我,当初若不是您高抬贵手,我也不止是失忆那么简单,您是我的恩人。”说着,陆澜汐又朝他深深一拜,这声谢语,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郡主,您多礼了,”素阳觉着上去扶她实为不妥,于是双手虚抬抬,“说来我当初也不是出于善心,经不得你这一谢,到了今日我只是很庆幸,没有对你造成过多的伤害,否则惹了长公主伤心,那才是我的罪过。”
“素阳道长您很关心我的母亲?”陆澜汐眉目一抬,自他言辞与眼中察觉出他对自己母亲还是情根深重的。
“都是往事了。”他一丝苦笑挂在脸上,显得颇有些无奈。
斟酌片刻,陆澜汐终是又开口道:“实不相瞒,昨夜我和母亲几乎谈了一夜,从我小时候,说到我来京城,她亦是,不过她小时在宫里的生活,好像大半都离不开素阳道长,这也是为什么,今日我斗胆过来找您。”
“我想说,我母亲这一生过的身不由己,连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生下来也没有让她尝到人间一点甜便与她离散,害她几乎哭瞎了眼,如今都好了,我想让她为自己活一回,若后半生真需有人陪伴她,那么我希望那个人是您,素阳叔叔。”
这一声素阳叔叔唤的他无比的动容,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袭遍他全身,他一时眼神发愣,整个人怔在那里,直勾勾地看向陆澜汐。
她情真意切,眼中的赤诚如数被他看在眼里,入了心里。
“我虽不确定您是如何想的,但是我能确定我母亲是如何想的,她盼着有一日能过上你们少时共同畅想过的那种日子,她在等。”
“她在等......”素阳接过话头小声念念。
“是,她一直在等!”陆澜汐认真点头。
一时素阳神色复杂,也说不好是该感动的哭还是该欣慰的笑,只见他一双手似没处搁置,一会儿高抬一会儿放下,一会儿握拳一会儿放在衣衫上蹭蹭,“她在等......她在等......”
他终是笑出声来。
见他笑,陆澜汐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我的话只说这些,我相信您能明白,澜汐这就先告辞了。”
话毕,她微微福身下去,直到她巧然离开,素阳都在独自傻笑。
因陆澜汐先头说要和医邪独自谈谈,所以凌锦安便一直乖巧的等在门口阴凉处,凌锦安见陆澜汐出来时面上挂着笑,便知此事成了七八,上前去扯过陆澜汐的手握在手里小声问,“如何?”
“事不帮满,我该说的都说了,我想素阳叔叔应该知道该如何做了。”陆澜汐就是这样的性子,凡事点到为止却又恰到好处。
“那咱们回家吧,这两日我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二人行上树浓小道,他抬手为她拨开发顶的树枝。
“怎么,你有事要忙?”
“你忘了?我才在长公主那里提了亲,可不得好好准备一翻咱们大婚的事宜。”
听到这里,陆澜汐当真笑了,“何必那么麻烦,差人去做就好了,这些东西我都不在意的。”
“你不在意我在意,我说给你什么就得给你什么,你只老老实实在家逍遥自在,等着收便好。”
“我收好了呀!”陆澜汐脸上挂着甜馨的笑意,从长袖底抽出那份厚重的折子在他眼前晃晃,“这不是你给我的吗,往后我就都收着了,往后承安王府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金银珠宝,田产地契,还有你身上现在穿的这身衣裳也是我的!”
说着,她还扯起凌锦安的衣袖摇摆两下,笑的俏皮又得意。
凌锦安一把将人揽过,眼底皆是溺宠,“好,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这衣裳也是你的,等回家了,我将它们都脱了,然后躺下任你宰割可好?”
“越说越没正形!”陆澜汐撅起肉嘟嘟的嘴巴轻拍了他额头一下,换回了他重力一吻。
二人一路打打闹闹,偶有宫女仨俩停驻,一脸艳羡的望着这二人,窃窃私语两声。
.......
回承安王府的路程缓缓,陆澜汐一夜未睡,这会儿已窝在凌锦安的怀中睡的熟了。
下了马车,凌锦安小心将她抱下来,她竟还未醒,由单通撑着伞摭了阳一路将这二人送回锦秀苑。
快近午时,天上热的像是要下火,凌锦安命人取来了冰搁于室内,将她外衫褪了只着薄衫,睡梦中的陆澜汐终于觉着凉快了,在床榻间翻了个身彻底睡过去。
这时节,即便屋里放了冰也凉不到哪里去,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凌锦安见她额头上沁出了层层细汗。
他干脆命人取了蒲扇过来,坐在床边一下一下的给她扇着凉。
这一觉睡了个香甜,一直睡到下午才醒,她翻了个身过来,一眼便见着铜盆中的冰块已化的不成样子,坐起身来揉眼的工夫,凌锦安入了门来,一见她坐起很是惊喜,“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晚上去呢。”
“抱抱我!”她眯着睡眼朝凌锦安伸出胳膊。
凌锦安二话不说过来,将人搂起,只听陆澜汐轻笑在他耳畔说道:“是想接着睡来着,可是急着出恭。”
“我就知道!”凌锦安轻笑,自床榻上将她抱起,而后带到外房屏风后,片刻后解决了该解决的,又将她抱回。
“别睡了,若是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将她平稳放到床榻上,凌锦安端起一碟子他才削好的西瓜块,取了一只银叉子叉了一块送到她的口边。
陆澜汐一张嘴,将那块西瓜整个吞入口中,嘴里塞的鼓鼓的,清甜的西瓜汁顺着嘴角流出,凌锦安忙取了帕子给她擦拭,还问,“甜吗?”
“甜!”陆澜汐咽下嘴里的,凌锦安忙又叉了一块给她续上。
吃的正欢,陆澜汐忽然又想起什么,于是抬眼说道,“我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见她脸色微变,凌锦眼一打眼便知她心里想问什么,于是也不等她再问,直言道:“你是不是想问,关于周家三口的事?”
陆澜汐一惊,心想着他怎的像是有读心术一般,自己只要稍稍动些心思都能让他毫不费力的洞察?
她老实点头,而后道:“皇上会如何处理他们?”
“别说皇上了,仅杨碧妍一事在杨行老狗那里便过不了,杀了他的独女,以他的心性会如何,自不必说。”他一顿,“千刀万剐不是玩笑话。”
“更何况他们还对你动过心思,你觉得我能饶?”
说到此,陆澜汐不免心口一凉。
周小峰和周老六自是该死没的说,可那周小蝶.......
“毕竟和周小蝶相识一场.......我.......”
“你该不会想要替那周小蝶求情吧?”凌锦安挑了一块没籽的西瓜塞入她的口中,故意打断了她的话,“澜汐,这个心思你便不要动了,一来无用,二来我也不会同意,害你的人,就该让他们付出生命为代价,左右都是死,无非就是怎么个死法,都这样了,还重要吗?”
陆澜汐慢慢将口中那口西瓜咽下,摇头道:“你想错了,我没有要求情的意思,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去见见她。我想当面向她问个清楚,为何非要走到今天,只是因为想当这个郡主吗,代价是否太大了些?”
“也好,我知道,你若不去看看,心里总会过意不去,这事不难,由我来安排。”他淡淡说道。
第96章 悔意
“吃了两块西瓜,我觉着……
“吃了两块西瓜, 我觉着我好像一点儿都不困了。”陆澜汐在床榻边上放肆的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
“你倒是不困了,你可知我这一整日可是一会儿都没睡。”
“你为什么不睡?”陆澜汐不解。
“你还说呢, 你睡着了满身的汗,我见你热得难受, 便拿着蒲扇给你扇风。”
陆澜汐一见, 小几上的确躺了一把蒲扇,一时心悦, 身体前倾贴在凌锦安的身上, “那你现在去睡, 我也给你扇。”
凌锦安垂眸瞧着怀里的一片娇软, 不着痕迹的将手里盛西瓜的碟子搁到一旁,随之双臂掐住陆澜汐的细腰, 稍稍一带, 整个人向前扑去,将人压到身子底下。
“是得睡,可不用你扇。”说着话, 凌锦安的手开始不安份起来,寸寸侧移, 覆盖在一片绵软上。
陆澜汐低呼一声,随之在他肩上轻推了一把, “天太热了, 我一身的汗。”
“不打紧,我不在意,现在即便干爽又如何,一会儿不还是要折腾的满身。”说着他气息越发相近,和着夏日流火的风一齐扑在陆澜汐的脸上。
两个人的唇才要交织到一处, 便听门外有婢女的声音传来,“王爷,王妃娘娘的药已经煎好了!”
凌锦安一怔,轻笑一声,“我险些将这事儿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