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摇了摇头。
她将信笺重新折了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是朋友。”
“阿波罗终于结婚了?可喜可贺啊。”阿瑞斯说道。
“不是他。”雅典娜说道。
阿瑞斯思考了一会。
“其他你的朋友都结过婚了啊。”他自言自语道,然后他突然想起了某个人。是的,那个家伙还没有结婚。
居然这个世界还会有人觉得那家伙是个女人。
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女人。
阿瑞斯虽然得承认自己今天还能在这里活蹦乱跳和她分不开关系。但是,他也想说会有人喜欢那个家伙吗。
雅典娜出了口气,将信塞进了口袋里,“真是的,什么都没有准备啊,也不知道应该送点什么,也许会被人看不起的。”
“这种时候不要这么争强好胜了好不好,你往好处想,也许根本没人去呢。”阿瑞斯咕哝道,然后决定出门溜达一下。
然后他遇到了赫尔墨斯,这家伙手里拿着一封信,正在认真的研究。
“你不会是要去某人的婚礼吧。”阿瑞斯问道。
“她邀请你了?”赫尔墨斯惊讶地说。
“没有。”阿瑞斯说道。
“哦,那就好。”赫尔墨斯毫不留情地说道,然后继续去看他的信了。
“现在留守儿童又少了一个啊,阿波罗同志。”赫尔墨斯说道,阿波罗将信纸压在了胳膊下面,准备大哭一场,“我这么努力,为什么我总是找不到喜欢我的人。”
“因为你努力的方向不对了。”赫尔墨斯无不同情地说道,“有女生能受得了你才怪。”
“我哪里不对了。”阿波罗抱怨道。
“没事,你可以努力在婚礼抢捧花,这样你就是下一个了。”赫尔墨斯不负责任地建议道。
“我记得那个是未婚女性抢的吧。”阿波罗说道。
“你刚刚还说,你努力的不择手段了呢。”赫尔墨斯说道。
“没有这回事。”阿波罗叹了口气。
“想好准备什么礼物了吗?”赫尔墨斯问道,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阿波罗掰着手指计算了一会。
“不知道,我还真的不知道该送什么。”
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少女,她紫色的眼睛和某种平淡的神情。
她需要什么呢,似乎什么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冗余的和累赘的。
“好麻烦,想死。”金发的太阳神最终又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手臂里,“活着好难。”
“好的,我帮你,助力每一个梦想人人有责。”赫尔墨斯说道。
“开玩笑的。”阿波罗说道,爬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不能被人笑话就是了。”
“行。”赫尔墨斯刚刚活动好的手腕又被他放了回去,“您加油。”
“反正我是准备了好东西的。”赫尔墨斯坐了下来,愉快地说,“而您还什么想法都没有呢?”
“你那该死的胜负欲就不可以放在别处吗?”阿波罗说道,站了起来一把抓起了外套准备出门了。
“有你的信。”赫柏说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精美的信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没有被碰坏,出了口气,“很漂亮的东西,感觉像是婚礼请柬。”
“你有朋友要结婚了吗?”赫柏问道。
赫拉克勒斯脱掉了外套,伸手接过了信,他看了看笔迹,是他所不熟悉的。
他用指甲将火漆翘了起来,然后抽出了信纸。
然后笑容在他的脸上扩散开来,他忍不住捂着脸笑了起来。
赫柏凑了过去,看了看,也笑了起来。
“居然是她么?”赫柏笑着说,“实在是太好了。”
“其实我以为她死了。”赫柏轻声说,“我当时还挺伤心的。”
“可能她是不会死的。”赫拉克勒斯笑了笑,“我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她那种人是不会死的。”
“你总不能杀死一种思想或者一种端倪的。”赫拉克勒斯将信笺放在了一边,准备去找地图看看应该怎么走过去,感觉路程不太近,应该需要早点筹划了。
还真是没来由的心情复杂啊。
希望她可以获得幸福,他想着,希望她的未来星河璀璨。
赫菲斯托斯拆开了信封,他坐了下来,一行行地看着信纸上的字迹,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阿佛洛狄忒,她结婚了。”
美神走了过来,从他的肩膀后面看了看纸上的字迹,“她当年害得你蹲了几年监狱这事你不记得了?”她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的确有这事。”赫菲斯托斯说道,“要不然就不带礼物给她了,算是赔偿我的。”
“那我带,你可以空手去。”阿佛洛狄忒笑着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带个肚子去,看人家怎么看你的。”
“反正他们一贯看不到我。”赫菲斯托斯摊开了手。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阿佛洛狄忒抱怨道,“我记得你是个挺害羞挺老实的人呢。”
赫菲斯托斯笑了笑。
“算了,那就不丢人了。”他笑了笑,轻快地站了起来,“说起来,等哪天有空了,我打算去接个腿。”
“你那个还能治好吗?”阿佛洛狄忒问道。
“不知道,但是感觉是当年长合的时候的问题。”赫菲斯托斯按了按自己的腿,“反正现在医院里给接就去试试好了。”
“你加油,反正再毒的庸医也治不死你。”阿佛洛狄忒建议道。
赫菲斯托斯笑了笑,“行吧。”
“不过感觉现在人类能做到的事情的确蛮多了。”阿佛洛狄忒半回过了头,说道,“有空真的可以去试试的。”
赫菲斯托斯忍不住想起了几千年的那个雨夜。
他们都说她疯了。
几千年过去了。
大海中矗起了高山。
日月星辰不断地轮转变换。
先知所预言的时代,正在慢慢降临。
他曾听到人类如此命名这个时代。
“被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1)
作者有话要说:(1)工业革命也被人称为被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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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四海之往
“忒弥斯太太。”赫拉按了按门铃,“忒弥斯太太?”
忒弥斯站了起来,打开了门。
“怎么了?”她问道,赫拉抓住了她的手腕,“过来,忒弥斯太太,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忒弥斯眨了眨眼睛,显得十分的困惑不解,赫拉伸出手,指向自己的镜子,镜子的另一端映出了她已经经久失修的神庙。
忒弥斯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她的手指放在了镜子上。
一位少女站在古老的石阶上,这是一位人类,然而她穿着女神的装束,她手中拿着一面凸面镜,纤细而白皙的手臂显得优雅富有力量感。
“她在做什么?”忒弥斯忍不住问道。
赫拉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猜,是取火。”赫拉轻声说道,“你看,下面是涂了油脂的火炬。”
火炬被点燃了。
一位结实精壮的青年高高地举起了它,然后从赫拉神庙的门口,开始长途的奔跑。
“大概是某种人类的仪式吧。”忒弥斯说道。
“是啊。”赫拉附和道,“但是不是纪念我的。”她笑了笑,“我觉得是纪念你女儿的。”
“在从前我们的时代。”赫拉轻声说道,“你记不记得,如果人类举办运动会,就要停战,所有人都像兄弟一样相处,不许用战火打扰这场盛典。”
“是的。”忒弥斯笑道,“然后胜利者将带上桂冠,接受大家的喝彩与祝福。”
“他们会举办盛大的带火游行。”赫拉看着自己的手指,“年轻人们对这个格外感兴趣。”
“而如今他们又复活了。”赫拉说道,“也许是觉得这个世界沉寂压抑了太久,也许是人和人之间的争斗太多了。”
明媚的橙黄色的火焰,从一根火炬传递到了另一根,新来的青年接过了火种,继续向前奔跑着,他下一个会交给谁呢。
男人还是女人?
黑色头发的人还是金色头发的人?
没有人知道,但是他们知道他们在传递的是什么,这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火,是某种精神,而精神是不能被杀死的。
是宽容也是自由,是不屈也是文明。
来纪念某位神明在人类最困厄的时候毅然决然伸出的援手。
来提醒人们他们所幻想千年的理想国依旧在前方闪耀发光。
“恭喜您啊,忒弥斯太太。”赫拉说道,“你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对于一位神明来说,这就是真正的成人礼。
“她早就长大了。”忒弥斯轻轻地笑了一声,“很早很早的时候,在我还不想要的时候,她就长大了。”
她垂下了眼睛,看着地面,“我人生之后的很多年都在想,如果她没有那么快长大就好了。”
“她的孩子也长大了。”忒弥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
在大洪水之后。
地面一片潮湿和荒芜,仅存的人类走进了她的神殿,祈求着她的帮助。
他们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呢,忒弥斯想,他们为什么又笃信自己一定会尽全部力量来帮助他们呢。
因为她。
忒弥斯伸出了手,“把母亲的骨骼抛向身后吧。”她指示道,“盖住你们的头和脸,把母亲的骨骼扔到身后去。”
那位女神是她的孩子,创造人类的办法她当然也心知肚明。
那时候的人类是用泥土捏的。
而忒弥斯让他们用岩石重塑自己。
我希望你们永远勇敢而顽强,可以被杀死不可以被打倒。
她静默地祈祷着,而人类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她进行了感恩而离开了神殿。
之后人类复兴了。
所有的困厄,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强大,从泥土到石头,从柔软到坚强。
她并不抱什么希望人类会记得普罗米修斯,毕竟她不是什么优秀的神明,在奥林匹斯山也没有位置,但是她隐隐地又有着某种期待,她希望自己相信人类。
那么就将一切赌在人类身上吧,忒弥斯想。
将我的女儿,也赌在人类身上吧。
我此世最爱也是最恨的人,她将手放在了胸口上,我诅咒她亦赐福她,我创造了她也会失去她。
她听见了门铃的响声,自己的六个女儿招呼着去开门。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她们。
白发的少女站在门口露出了一个笑容,她对着屋里挥了挥手,“忒弥斯大人,在家吗?”她问道。
忒弥斯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拥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都是深沉的紫色,都昭示着世界即将迎来的风暴。
忒弥斯叹了口气,美惠三女神和时序三女神好奇地看着她们。
“妈妈?”美惠三女神问道。
“普罗米修斯大人?”时序三女神有礼貌地招呼着。
赫拉站在一边抱起了双臂,表示我是不会救场的,今天我什么都不会说。
“那个,我就是顺路。”白发少女语无伦次地说道,“那我走了,打扰你们万分抱歉。”
“我带了点东西过来。”她说道,把包放在了门口,“望您笑纳。”
下一秒钟,忒弥斯终于放下了她抱在胸前的手臂,微微地张开了怀抱,白发的少女投入了她的怀抱。
就像这几千年的岁月都只是过眼云烟,她就像她十六岁离家出走之前的那样,低下头,感受着母亲的手掌的温度。
这个拥抱过分深沉而又浅尝则止。
她们之间横亘着太多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血海深仇,然而栓束着她们的东西又是那么牢不可分。
“忒弥斯大人,请务必赏光。”少女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忒弥斯点了点头。
少女轻快地笑了笑,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赫拉笑了一声。
“你们两个这么多年,还是奇奇怪怪的。”赫拉忍不住说道。
忒弥斯也笑了。
“是啊。”忒弥斯说道,“奇奇怪怪的。”
她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很多很多年前,这个孩子的出生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幸福的时候,她那时候忍受着粗暴无度的丈夫和窒息的世界,她曾想过扼死自己的所有孩子一了百了。
阿特拉斯很像他的父亲,都十分的勇武有力,但是崇拜暴力和征服。
她对孩子已经绝望了,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她陷入了长久的抑郁,这个女孩天性聪敏,多少让她感到了安慰。
然而她太聪明了,聪明的简直危险,忒弥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她轻而易举地摆弄人心,将一切放在天平秤量,她能不见血地杀死最强大的巨神,也能用指间沙变出蝴蝶,她是疯子也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