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鬼船,老子不知道!你莫要栽到我身上,至于这生辰纲,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口气够硬的啊,可惜用得不是地方。”陆绎上前一步,“另外两箱生辰纲在哪儿?”
“别废话,要杀便杀,悉听尊便。”沙修竹突然使力,挣脱了岑福的制控,伸手拔出岑福身侧的佩刀,显然想自尽了事。
嘿?想自杀!没那么容易!正把玩折扇的易昕迅速运起内力,以折扇作为暗器扔向沙修竹,目标沙修竹的额头,这一击易昕用了七成的力道,虽然没有灵力的加成,但足以让被打中的那位脑子空白片刻,再趁机夺了他手中的刀,抓住他。
陆绎也察觉出沙修竹的动作,上前几步,一踢一转再一踢,动作十分迅速,转眼间沙修竹已被陆绎踢倒跪在地上,还生生踢断了右腿。
陆绎速度实在太快,等易昕扔出手中的折扇之时才想起,这里有陆绎这个大佬在,还怕抓不住人?!我要!——完了!!!
看着“暗器”随着今夏惊吓的抽气声中直冲陆绎的下巴飞去,易昕手脚快过脑子地提步将正在做物理运动的折扇抓住。
眨眼间,两只手同时抓住了折扇,一大一小的手相互贴近,并列折扇中央。
明确感受到自己握住了扇子,易昕因为紧张而紧闭的双眼唰地睁开,激动地看着手中握着的折扇。
我天!我这轻功速度进步了啊!
陆绎在动手之时就感觉有道暗风朝自己而来,余光瞥见“暗器”是把折扇,随即一抹身影迅速靠近自己。
陆绎原本右手提抓着沙修竹的下巴,见有暗器,便转为左手,在暗器到来之时方便右手抓住它。
陆绎抓住了那枚暗器,同时也意外碰触到了易昕的手,女子的手微凉,有些软软的。
易昕没有沉浸在抓住折扇的喜悦里,因为某当事人正凝视着她,眼含凌厉与冷意,嘴巴抿得紧紧的。
易昕咽了咽口水,缓缓抬头看向与身侧的陆绎,两双眼睛相对。
“啊哈哈……陆大人,如果说,是……是是——折扇自己动的手,您信吗?”易昕赶紧挂起讨好地笑,尴尬地问。
……陆绎无言,还是冷冷地看着易昕,仿佛她是个将死之人。
须臾片刻,陆绎缓缓勾起一抹笑,这让本就心虚害怕的易昕更是觉得瘆人,不再握住扇子,后退了几步,势要离陆绎远远的。只是身后就是桌椅,“咚——”的一声,桌上的茶杯因被易昕的剧烈撞动弄翻不小心滚落了下来。
“啪啦——”杯子碎了,易昕吓了一跳,转了方向,“嗵——”易昕重重地坐在了陆绎刚刚的位置上。
接二连三的惊吓,使得易昕实在不想看见陆绎这张冰山脸,急中生智,捂着左手,哀嚎着,“哎呦,我的手臂好痛啊!哎呦——伤口裂开了,好痛!陆大人,卑职告退!”易昕“蹭”地站了起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陆绎的舱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夏和杨岳见证了“偷袭事件”的发生,为易昕捏了一把汗。
“大人,对不起,家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想制服沙修竹罢了,只是不想大人是那般神勇威武……还请大人恕罪!”今夏向陆绎道歉。
“还请陆大人恕罪!”
陆绎冷淡地扫了今夏二人一眼,右脚一动,狠狠地踹在了沙修竹的胸口,沙修竹被踹倒在地,口中溢出鲜血。
陆绎拔刀指向沙修竹,“岑福,交给你了。”语气十分冷酷。
今夏见识到了陆绎的狠戾,身子后怕地抖了一抖,再次为易昕默哀。
第20章
“尊主,陆绎不日将抵达扬州。”
“嗯。”被称尊主的男子慵懒地半撑着脑袋倚在由冰蚕丝制成的软榻上,眯着眼睛假寐。
“准备一下,该认识认识陆绎了。”温润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漾起。
“是。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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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好的夜色突然响雷,可把这船上心思各异的人们吓了一跳。
今夏本在甲板上透透气思考一下案情,正准备回房,被这雷惊到了,转眼就看见门被人打开,一个身着黑衣,带着个斗篷遮住面容的人,扶着本应该关起来的沙修竹,三人,六只眼睛不经意地对上。
此时,躲在房里,刚经历“偷袭事件”的易昕,听到了这突兀的雷声,眉头一皱,心里莫名一慌。
等雷声平息,自我安慰后,易昕起身准备出门去找陆绎,向他道歉,看能不能少受点儿罚,但想想那张冷漠脸,那个眼神,易昕身子一抖,欲哭无泪。
许是路上太过专注思考措辞,易昕很快就来了陆绎的房间门口。
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陆大人?”回应易昕的是一片安静。
易昕思索片刻,猛拍自己的脑门一下,“笨!同伙还没抓到,这陆绎肯定是去等着那人救沙修竹,再一举拿下,就可以找着那余下的生辰纲,这时候恐怕早就埋伏好了。”
撇嘴看着紧闭的房门,鼓起嘴缓缓吐气,易昕利落转身回房。
刚走几步,易昕不知为何心里比刚才更慌了,脚步一滞,眉头紧皱。
闭上眼强行催动本体的灵力,本体与人身是两者分离的,虽都能使用灵力,但人身相比本体只是一个灌注灵力的容器。
易昕人身体内的灵力在不久前就已消失殆尽,此时运用的灵力就是强行破坏两者之间的纽带与平衡,对本体损害不大,但对人身确是伤害极大。
通过灵识易昕感应到今夏杨岳的所处之地,看到了令她心窒的一幕——今夏被沙修竹推出去了,而那根铁链正迅速靠近脚步不稳的今夏。
易昕嚯地睁开眼,面容肃穆,片刻间人影消失在走廊中。
“今夏!”杨岳大惊,眼看着今夏就要被铁链打中。
今夏极力站稳脚步,后退逃离,但终究慢了一些,眼看着铁链朝自己袭来,今夏害怕极了,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感觉到一股吸力在拉扯着自己往后退,刚刚扑面而来的由铁链带来的罡风似乎已不见、消散,离自己远远的了。
今夏转眼间被带进了一个怀抱,虽有些微凉但此刻,今夏却觉得格外温暖,隔着衣服能隐隐闻见那熟悉的淡淡茶香,一个控制不住,偌大的双眼蓦然含泪,死死抓紧了她胸前的衣服。
杨岳见今夏得救,松了口气,看着突然出现的易昕虽有些惊讶,但因为今夏人没事心彻底放下了就没多想。
陆绎虽及时收了内力,但实在是控制不住铁链的方向,见袁今夏没受伤,也是默默放下了心。看着突然出现,无一丝征兆的易昕,手上空无一物却能使袁今夏迅速后退,陆绎刚因为今夏得救松了些许的眉再次皱紧了,但因为还有人要抓,便将疑惑压在心底,专心对付眼前之人。
“呜呜——昕儿——”今夏紧紧抓靠着易昕,后怕地向她诉苦抱怨。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易昕咽下喉间的腥甜,心疼地搂着今夏,手指抹去她眼角沁出的泪,看着眼前平日里坚强地仿佛不懂得流泪的夏爷竟眼含泪水,易昕心里狠狠一痛。
抬眼冷冷地看着那动手之人,陆绎、黑衣人、沙修竹,易昕一一扫过,目光停驻在推今夏的那人身上。易昕低头柔声安抚着今夏,“没事了今夏,先让大杨带你回去休息,好吗?”看向杨岳,待杨岳点头易昕将渐渐平和下来的今夏交给他后,转身看着沙修竹,抽出杨岳的刀。
黑衣人(以后就写谢霄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是谁了)还是被陆绎的铁链打中,虽然撤了内力,但还是受了不小的内伤,沙修竹见情况不对,瘸着腿靠近谢霄握着匕首抵着自己逼迫谢霄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带着杀意的声音传入了在场的耳朵里。易昕低垂着头,浓墨般的瞳孔中闪烁着深蓝色的细碎光芒,握紧手中的刀,右手一转,刀锋上的光芒挥过谢霄与沙修竹两人的眼睛,趁他们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易昕脚步一点,执刀飞向两人。
一刀划过沙修竹的腹部,血即刻涌出,谢霄反应过来迅速与易昕缠斗,一旁的陆绎也加入了战斗。见陆绎将谢霄压着打,易昕转头专心来对付沙修竹。
运用了灵力,动了怒的易昕对沙修竹的每一次攻击都用了全力,此时的易昕有与陆绎一战的能力。片刻,沙修竹本就被易昕卸了两次的右胳膊,虽然每次都被谢霄接了回去,但终究是受到过伤害,这一次,易昕直接废了他的右胳膊,被陆绎踢断的右腿更是被她狠狠碾了碾。
很快,沙修竹被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鲜血不停。
坐在楼梯上没有回去休息的今夏和杨岳,看着眼前沙修竹的惨样,迅速恢复心情的今夏看得是激动又觉得可怜,激动得是三番几次害自己的人终于受到了惩罚,可怜得是惹我就算了还偏偏惹了昕儿,啧啧啧,每一个惹到了昕儿的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的。
而一旁的杨岳则是瞅了身侧伸长脖子为易昕加油打气的今夏一眼,默默思考着自己有没有得罪过夏爷,自己会不会被昕儿……突然一个激灵,杨岳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脏,低头默念着不会不会。
“什么不会?大杨你怎么了?”今夏疑惑得看着杨岳,杨岳尴尬一笑,“没事没事,我们继续为昕儿打气助威吧。”
“嗯嗯!加油!昕儿,左一拳,右一刀,上啊!”
陆绎与易昕两人相互合作,将谢霄打得连连后退,原本一身完好的黑衣早被易昕划了好几道口子。
听到了今夏恢复元气的声音,易昕冷若冰霜的脸上渐渐有了温度,眉眼微松,手中的动作迟缓了片刻,谢霄抓住空挡猛地向易昕攻击,易昕不慎被划伤,而伤口正是之前在水下弄伤的地方,伤口本就已经裂开染红了纱布,此时新伤加上未好的旧伤,手臂上的血流的更多了。
易昕吃痛,再加上身体本就撑不了多久了,放下了刀捂着手臂,软软跪倒在地上,再也压制不住,一口口鲜血喷出,血滴落在船板上,与不远处已经昏迷的沙修竹流的血交融在了一起,大片大片的红色,不知是他流的更多,还是她……
“昕儿!”今夏大惊,忙起身靠近易昕。
谢霄面对的压力顿减,即刻一个转刀,跳下船逃走了。陆绎见易昕受伤,便放弃了再追着那人,收刀弯腰单手扶着易昕未被今夏占据的左肩,皱着眉,眼含不易察觉的担忧看着易昕,毫无血色的脸,冷汗湿润的鬓间,另一只握着刀柄的手倏的握紧。
“昕儿,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看着易昕口中不断溢出的血,左手手臂血肉模糊,今夏急得本已经收回去的眼泪再次蓄满眼眶,杨岳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咳咳——”勉强咽下一口血,拉扯着嘴角,“没事,只是之前……服下了短时提升武功的药罢了,这只是副作用,吐一点点血而已,咳咳——没事的。”
“什么叫而已!你——”今夏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易昕撑不住了闭上眼昏了过去。
“昕儿!”今夏慌得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陆绎脸色一凝,迅速抱起易昕,冷声下令,“袁今夏快带我去你们的房间,杨岳去找岑福带着医官和药箱过来。”
“好!”今夏仿佛找着了主心骨似的,迅速站起来为陆绎带路。
四人很快离开了刚进行了一场大战的甲板。
第21章
——今夏、易昕舱房——
官船上随行的罗医官正满头大汗地为易昕诊脉,不是因为易昕的情况是有多危险,而是一旁候着的几人的目光过于可怕,人老了经不起吓。
今夏紧紧盯着床上陷入昏睡的易昕,目光如炬,时不时催问大夫情况,语气颇为着急;彻底被惊动的杨程万满眼担忧,看着双眼紧闭的易昕,守在床边的今夏,又扫了眼坐在桌侧不走的陆绎,思绪复杂,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杨岳无意识地搓着手,紧靠着大夫,等待大夫诊断开药后他就立即动身。
而房间的另一人——陆绎,则悠闲地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状似毫不在意地等着罗大夫开口,如果可以忽视其攥在手心早已微裂而且空空的茶杯,以及时不时放在罗大夫身上迫人的视线的话。
此时的房间,安静地似乎只能听见已上了年纪的罗大夫的喘息声。
终于,有人动了。
罗大夫将脉枕收回,用纱布、金创药等等一一将易昕左手臂的伤口处理完毕后,直起身,向在场的各位大人回禀病情。
“陆大人,杨大人,袁捕快这左手臂的伤虽看起来恐怖,但索性没伤到骨头,养养就好;介于吐血这症状,她的五脏内腑皆有损伤,像是受了较为严重的内伤。先前说是服用了药物,老夫不才,刚刚摸其脉象却不像是服用了什么,许是那药物的药效已经彻底消散,所以察觉不出。我开些方子,抓些药,个把月还是不要动用内力的好,不要受凉,平日里多休息,会痊愈的。”
“真的!”今夏听到易昕会没事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弯腰轻轻用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汗。
众人松了口气,杨岳跟着罗大夫出门抓药煎药,杨程万则是被今夏劝着回去休息了。
陆绎终于放下了茶杯,起身,临走前深深看了易昕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一个装着上好元露丹的白瓷瓶静静地矗立在那个被倒扣的已经有了缝隙的茶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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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易昕醒来,还有三天就到扬州了。
这几天感觉自己就像个瓷娃娃似的易昕,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做,连下床走一走都不可以,实在是受不住今夏的实时看护,趁其去准备药与饭菜之时,易昕偷溜出舱房,来到了甲板上。
扶着栏杆,看着干净的好似不曾发生过打斗的地板,易昕心情莫名有点压抑。
甩头忘却那些不愉快,转眼看向广阔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大海,蔚蓝的天空与蓝绿色的大海相互照映,耳边不时传来海鸥的鸣叫,鼻尖充斥着海洋的味道,易昕暂时忘却了这几日吃药带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