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煞气在一定程度内,她仅仅徒手便可以将鬼抓住,并使其现形,这也是其他天师学不来的。不过方才没有完全感受到女鬼们的煞气程度如何,保险起见她还是带了朱砂和几张符藏在怀里。
“这里这里!我找到了!”薛虞惊喜地冲大家喊道。她和那个男歌手在桌子背后的墙面上发现了一个可以通行的管道。
大家不约而同地屏气凝神。
因为台本上的第一个吓人的地方就是第一关的出口处会突然冒出由NPC假扮的鬼。拿了胆大人设的男艺人冯梓安首当其冲,他义不容辞地走在最前面,扮演好“坦克”角色。他悄悄做了个深呼吸,将管道门拉开,漆黑的管道深不见底,他第一个钻了进去,身后的几个人依次跟了上去。
孟眠在第三个,面不改色地往前爬。头顶的灯忽明忽暗,四周没什么东西,只是越往里阴气就越重。
“感觉前面有点冷啊,难道是什么冷库吗?”尚霁夕跟在她后面,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
几个男生都不太在意:“这木屋里哪里安得了什么冷库。”
终于到了尽头,冯梓安率先跳下去,然后绅士地伸出手将薛虞扶下来,等到了孟眠,她双手一撑直接稳稳地落在地面。
“……”冯梓安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转头去摸索紧闭的门上挂着的密码锁,“这个密码是四位数字。”
这是一间卧房,角落处有一方小小的书桌和一张整洁的床,书柜上也整齐有序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密码的线索肯定就藏于这之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什么都没发生,冯梓安还是敬业地维持人设,往床底看去,果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如台本中一样,现在这还没人,一会儿工作人员才通过床底的暗道突然跑出来吓他们。
他转过身,被死死盯着他的孟眠吓了一跳,考虑到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孟眠没说话,她明显感觉到这张床不对劲,刚想上前来看看情况,就被后面薛虞的尖叫声打断了思绪。
“啊——那、那边!”薛虞看着娇娇弱弱的,胆子也确实不大,她脸色煞白地指着窗户,艰难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看到那边飘过去一个影子。”
尚霁夕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可能是摄影师,没事的。”这里并没有吓人的地方,只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但还没等她将薛虞的心情安抚下来,那边的男歌手也大叫起来,逃窜似的跳到冯梓安身边:“我靠!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正慢悠悠地从书桌下“走”了出来。在他们眼中,鞋子里空荡荡的,只留有红褐色的血迹,可孟眠比谁都清楚,这实际上是一只没有现形的女鬼披散着长发僵硬而缓慢地走着。
“噔、噔、噔。”
高跟鞋一步又一步地踏来,踩着地板发出沉重嘶哑的声音。
这一幕实在有些离奇,嘉宾们纷纷后退,靠在墙根处抱团。
“这、这什么东西?那什么……没有啊。”差点把台本说漏嘴。
台本虽然并没有将一切都说明,但恐怖的片段会事先提醒,而眼前这一段根本不存在啊。
“高、高科技?”冯梓安说出来后自己都不相信,他忽然觉得这双鞋有些眼熟。
不就是床底那双高跟鞋吗!
他往那张床看去,惊讶地发现孟眠正镇定自若地坐在床上,两手撑着床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行走的高跟鞋的……上方。
他正想喊她过来,旁边窗子突然像是被狂风击中,猛地打开发出一声巨响。他们都看见了方才薛虞所说的影子。
准确来说,是一个穿着白衣看不清脸还微微透明的“人”正挂在窗户上。
它扭了扭头,垂下的黑发跟着移动,露出了藏在其中的血红色双眼,随后咧开嘴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任何都没有原型哈
这个节目的胆大人设只是基于嘉宾本身胆子就挺大作了一种综艺效果的维持,不是说随便选一个人就能当,眠眠之所以拿娇弱型也是因为原身的一贯人设就是这种TAT
第4章 四张符
导演在监视器面前目睹了那凭空出现的白色鬼影以及地上慢吞吞走着的红色高跟鞋,同时又一诡异的红影贴近监控,下一秒便只剩下黑屏。他连忙打开对讲机,让工作人员用与场内可以相沟通的喇叭跟嘉宾对话,问问他们的情况。
“喂喂,听得到吗?”
“滋——”设备中回答他们的只有一阵电流声。
派去开门的工作人员也无功而返,说是门怎么也打不开。
导演脸色煞白。早知道真该先找人算算这地,这些嘉宾要是出了事他可就完了。
“快!快把我手机拿来!”
他得快点把救星搬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外面手忙脚乱,而木屋里面的状态也是十分胶着。
窗户上的白色鬼影只出现了那一瞬便消失不见。几个嘉宾抱作一团,嘶声力竭地喊着节目组。场地内设有监控器,又有可以沟通的喇叭,外面肯定能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可偏偏他们怎么求救都没有动静。
“导演!导演!救命啊!”冯梓安看向还在那边床上镇定自若地坐着的孟眠,吞了吞口水,声音颤抖,“孟眠,你、你不怕吗?你还是过来吧……那边危险。”
他跟孟眠并不熟,只是听旁人提起过,知道得最多的便是有时在热搜上见过。明明不红的女明星,黑粉倒是挺多,热搜的词条也向来都是“孟眠绿茶”“孟眠炒cp”“孟眠翻车”。
孟眠摇摇头没说话,两条腿搭在床沿一晃一晃的。陈执让她不要在镜头面前暴露自己是天师的身份,可现在这样子,除非把这群人打晕再将监控捣毁,否则是没办法不暴露了。
但打人可比打鬼难多了。
而且现在床底下正有一只鬼等着她将腿放下来抓住她。
不暴露是不可能了。
她在心底暗暗盘算着。
换作以往自己哪会管这么多后果,出了事自有师兄和师父擦屁股,她只管怎么爽怎么来。现如今,却身陷囹吾,不得不为违约金低头。
几个嘉宾里只有冯梓安和尚霁夕算是冷静一些的,其他几个都紧闭着眼,差点没吓晕过去。不过事实上冯梓安一直靠不停地说话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与害怕。
“我、我跟你讲我祖父可是干这个的,你、你们别惹我哈,小心他来把你们全部收了!”冯梓安见劝不动孟眠,又开始用自己的唠叨壮胆,“导演导演!给老子出来!听得到吗!快找个天、天师,我、我出钱都可以!”
还在纠结的孟眠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给钱?多少?”
“……”冯梓安被她猝不及防的热情吓了一跳,迟疑地报了个数,“一、一千?”他也不知道这行情是怎样的。
孟眠掐指算了算。
一千块,三只鬼。
“或者,五千?”冯梓安看她脸上平淡的样子,以为自己开得太低了,他只知道以往他爷爷给人抓鬼都是白给人情,原来这市价这么贵。
“成交。”孟眠也不算了,面无表情地朝他们几个招手示意,“你们,蹲下,别动。”
几个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这是干什么,还是乖乖照做了。
“出来吧,别躲了。”她声音很轻,像是蛊惑一般。
孟眠下了床,站在床边,床底的那只鬼终于按捺不住,伸长了手想要抓住她的脚踝往里拖。孟眠也没低头,像是预判一样,一脚踩在女鬼的手上,趁对方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再一脚微微用力将她踢了进去。
床底传来一声撞墙的闷声以及女鬼的尖叫声。
这一动静果不其然将其他两只都引了出来。
红色高跟鞋抛弃了原地踏步,转而向孟眠大步跑来。孟眠直接单手一抓,让红衣女鬼现了形,另一只手运了点灵力在怀里的朱砂一抹,迅速点在女鬼额上。眉间的朱砂开始灼烧,女鬼顿时动弹不得,在原地嘶声尖叫起来。
孟眠没空继续与她纠缠,此时方才那出现在窗户处的女鬼再次现身,一身白衣漂浮在空中。这木屋四周的阴气皆是来自于她,是只怨气缠绕的恶鬼。
女鬼看出来面前这个丫头有些本事,漂浮不定地玩起了隐身,一会儿出现在床上,一会儿又飘到那几个嘉宾面前把他们吓得半死不活。
跟我玩这套?
孟眠两指夹起符纸,以朱砂着墨飞快地画好一张镇邪符,鼻尖微动,立马捕捉到女鬼的气息,手一伸便将符纸贴在了原本隐藏起来的女鬼身上。白衣女鬼神色诧异地看着她,血红色的眼睛黯淡了几分。
三只鬼都抓完了。
孟眠朝冯梓安招了招手:“五千。”
“出、出去给。”冯梓安还没从她刚才那一系列的动作中脱离出来。
六个人见她将三只鬼放在一堆站好,才缓了缓神站起来,慢慢往孟眠身后移动。此刻也只有这位徒手抓鬼的伙伴能给他们安全感了。
这白衣女鬼身上的煞气确实比另外两只要重许多。她眼睛血红,脸色青紫,面部僵硬,身子周围的煞气被符纸镇住后才平静下来。孟眠伸出食指点在女鬼额间,灵气萦绕在指尖,随着她的动作绕圈,将女鬼身上的煞气汇聚成一团最后消失不见。
煞气被清除,几只女鬼顿时看起来清明许多。孟眠伸手将符纸取下。
“啊!取了她们不、不会……”薛虞恢复了神志,抓着身边人的胳膊,不禁想要阻止孟眠的动作,女鬼都已经现形,她自然看得见渐渐消失的煞气,但还是害怕这符纸一旦取下来,女鬼们又会不受控制。
孟眠没有闲心去跟外行人解释。煞气已除,这些鬼除了长得吓人外没有什么能够危害到普通人的地方,更何况是她动动手指就能镇住的。
“说说,你们什么来历?”拥有煞气的鬼生前必然不简单。
领头的白衣女鬼留下两滴血泪,她长发披散开来,微微低头掩住那骇人的样子:“我原是这里的主人,被人害死,便一直留在了这里。”
孟眠挑眉,她记得小何跟她讲过,这木屋已有三十年的历史,五年多前才荒废下来,之前的房客不知去向。
“这是我父母留下的,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一直安安稳稳。结果那群人深夜闯进来……”
那天夜里她本来已经入睡,半夜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原来是几个地痞流氓偷摸进来,想要偷点值钱的东西,同时也对小镇上一直享有名声的女主人产生了歹意。
“他们将我掐死后抛尸在后院,殊不知我化作厉鬼就在他们周围。但那时我的力量还很薄弱,搅不起什么水花,就连现形吓吓他们都做不到。”
那些人做尽坏事后竟然还有胆子将这木屋据为己有,镇上的人迫于他们的威吓也视而不见。
孟眠心底泛起她从未感知过的酸涩:“那她们?”那两只红衣女鬼死因应该和阿玉一样,都是被掐死的。
两只红衣女鬼紧靠在阿玉身边,不敢抬眼看孟眠,尤其是刚才在床底想要抓她的那只正揉揉自己的手背,像是害怕极了。
“她们是来旅游的客人,也是被那群恶霸欺负杀害了。怪我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杀。”恶霸们占了木屋,以带游客旅游为目的,将两个无知的小姑娘骗了进来。目睹一切的阿玉将越滚越大的恨意渐渐化作煞气,带着红衣女鬼们吓走了恶霸们。
但是她不甘心。
她的煞气依旧,甚至还日益增长,却只能守着这木屋无法离开,又不知该如何报仇。
“如今你煞气已除,可以去冥界转世投胎。”孟眠将符纸烧尽成灰,抬眼看着三只明明白白把“不甘心”三个字写在鬼脸上的女鬼,“怎么?”
阿玉牵起另外两只女鬼的手,犹豫地开口:“你能帮我们去查一下那些恶霸怎么样了吗?”她的语气里分明是对恶霸们的恨意。
即便心里还怀揣着再大的执念,煞气已除,很快就会有黑白无常将她们带走。去冥界,喝孟婆汤,过奈何桥,这是鬼的宿命。
查不查对她们来说始终是个未解的心魔。
何必多此一举。
孟眠没有回答。阿玉看出她眼中的淡漠,勇气也稍退了几分。倒是她身旁那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鬼听了此话,兴奋起来:“还有还有,可以帮我看看我哥哥怎么样吗?”
难怪师父总说人和鬼也有相似之处,比如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仍然要将它作为期盼,付诸其莫大的心血。
“他叫张智羽,是A市公安局的刑侦大队长。”
孟眠刚想拒绝的话被堵住。
张智羽。
好耳熟的名字。
她低头看向挂在自己腰带上的兔子玩偶,对方似有感应一般动了动。
第5章 五张符
“亲哥?”孟眠按住躁动起来的兔子玩偶,用外套遮挡起来。
红衣女鬼点点头,很是兴奋:“我从乡下来找我哥,想看看他,结果路上出了意外,要是你能帮我看看他现在怎么样就好了。”
怎么一个二个都让我去看看他怎么样。
孟眠用指尖挠了挠不再闹腾的兔子玩偶,这么巧的事情让人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天师是不是要报酬啊……”另一只红衣女鬼扯了扯身边鬼的袖子,也不敢正眼看孟眠,声音弱弱的,许是刚才被孟眠又踩又踢给唬住了。
阿玉早已无亲无故,只剩下这间废弃的木屋和身边两只陪伴她许久的女鬼,她刚才也听到了抓她们三个都要整整五千块,这贵重的人情她一只鬼怎么还得起。
“天师若是不嫌弃,待我离开后这间木屋和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冯梓安挪到离孟眠更近的地方,环视了下这破旧的屋子,忍不住吐槽道:“这木屋都废弃了,好像不久后就要拆了吧,多不划算,不如给……”他话还没说完,便对上阿玉幽怨的眼神,于是立马噤声往后撤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