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蹲了下来,蜷缩成一团,正如她的心,现在已经绞得不成样。
她哭得肆意:“为,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告诉她真相。
为什么要给她营造一个有所期盼的假象。
分期的难过不应该比一次性付清的痛苦来得没那么残忍吗?
他却依旧把她当成小孩子:“小不点,很多事情爸爸没办法解释清楚,你只要清楚,爸爸是爱你的,爸爸也是爱小华的。”
他叫妈妈小华,以往恩爱的昵称在此刻已经变了味。
他不配叫妈妈这个昵称!
血液在翻滚,苏小小哭着吼了出来:“你不要再骗我了!你爱妈妈的话,那陆芷茵是谁!你爱我的话,那陆星泽是谁!”
她明明很凶,言语却依旧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吼出来的。
苏嵘:“小小,大人的世界很复杂。”
苏小小:“我19岁了!我已经是大人了!我知道你出轨了,我知道我的存在破坏了你现在的家庭,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他还想骗她……
苏嵘沉声道:“小小,爸爸是男人。”
这和男不男人有什么关系……
苏嵘这时好像没再把她当小孩子了:“既然你已经长大了,那爸爸告诉你,男人经不起诱惑。”
男人经不起诱惑……
苏嵘:“她们都是爸爸爱的女人。”
就像是白玫瑰与红玫瑰,他都要,可到头来他失去了所有。
苏小小愣住了。
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他明明是那样高贵而温暖的人啊……
他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可怕……
他继续说着:“爸爸从来没想过不要你,小不点待在爸爸身边不安全。陆星泽有陆家的庇护,你不一样。”
她听不懂,也不想听,她只想知道:“妈妈呢?”
“妈妈在哪里?”
“为什么我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她为什么也不要我……”
苏嵘像是话里有话,声音有点像丢了魂似的:“她一直在爸爸这里。她没有不要你。她……一直想见你。”
“她……脑癌,恶性的,积极配合治疗的话最理想还能有两年的时间。”
“小不点能不能过来陪陪她,她不太听爸爸的话。”
还能有两年的时间……
什么时候开始妈妈的寿命具体到一个数字了……
这个数字让她彻底崩溃,身子一松,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跌坐在地上,手机滑落,就连手里最爱的那顶羊羔帽也脱离了掌心。
都不重要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
骗子!
都是骗子!
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潮红,双眼迷离,眉毛和睫毛都挂上了霜白。
地上的手机很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霜,通话界面已经退出,一个接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却等不到回应。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意识告诉她,心里有个迫切的欲望告诉她,她要去找学长,脑子却晕乎乎的,胡乱地给身体下达旨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往哪儿走。
走着走着走到了湖边。
湖面异常的安静,安静得引诱人继续往前走,好像在朝她招手。
湖面像是在悄悄地结冰,告诉她,它能冰封她的悲伤。
她没看到的是湖边的路灯照出了波光粼粼,碎裂的冰片漂浮在水面,暗藏着汹涌。
小皮鞋即将踩入水面时,却在这时被挡了去路,脑门撞上了什么僵硬的东西。
她恍惚地抬起头,学长的脸撞入了眼眸,她笑得让人心疼:“学长,我找到你了……”
好像一块冰投入了他的怀中。
祁鑫表情变得尤为凝重,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自己身上只剩下单薄的白衬衫。
手里还有湿冷的羊羔帽和苏小小的手机。
为了给小小庆生,他特意穿上了西装,在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等她。
没想到一场雪说来就来,他打电话想告诉她让她别出来了,他会去宿舍接她。
电话一直占线。
后来好不容易打通了,却一直没人接。
好不容易接到一个电话,还是苏嵘的电话!
还好,还好他找到她了。
身子本来就轻飘飘的,这会儿直接泄了力,苏小小整个人往他身上贴。
祁鑫感觉她随时就要滑落,直接将人横抱了起来。
苏小小勾着他脖子抗议道:“我不要这样抱……”
她挣扎着,祁鑫懂她想怎样抱,调整了一下,让她整个人像挂件一样挂在他身上。
可她身子却软软绵绵的,本该盘在他腰间的双腿在他身侧,随着他的步伐晃悠着。
她喜欢这样被他抱着,这样就能死死地缠着他,牢牢地拥抱他,他就跑不掉了。
祁鑫把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往上扯,蒙住了她整颗脑袋,柔声哄道:“乖,眯一会,你发烧了,学长带你去看医生。”
她焉呼呼地应了声:“好……”
她也觉得好困,好累。
一下子就睡着了。
第138章 只能是学长拎着去
“少爷,她已经退烧了,只要按时吃药,好好休养,注意保暖,吃食以清淡为主。”
“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
“算了,出去吧。”
苏小小抬起沉重的眼皮,在昏暗的灯光下,入眼是坏学长的修长的背影,他和一名白大褂在交谈,隐约间听到了「发烧」「吃药」什么的字眼。
谈话很短,声音很轻,和他交谈的白大褂出了房间,把门给带上了。
他转身轻轻地走到床边坐下,深深看着她,她眼里却没有焦距:“是不是吵到你了?”
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她终于醒了。
意识飘忽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归,得知自己发烧了,被学长抱了回来。
看着这室内的陈设,她知道这里是坏学长的卧室。
她缓缓摇头表示没有,不愿说话。
他哄道:“宝宝再睡一会好不好?”
苏小小摇头表示不好,不愿说话。
翻了翻身子,背对着他,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
她不想让学长看到她这个样子。
说好的要努力靠近他,积极向上,可是她现在好像走不动了,深渊朝她一步步靠近。
祁鑫提了提她身上的被子,握着她臂膀的位置,哄着:“有学长在,什么都可以解决。”
什么都可以解决吗……
他的话总是能蛊惑人心。
她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不愿开口。
祁鑫在她臂膀上轻拍着:“那宝宝再睡会,学长不打扰宝宝睡觉了。”
他的手正要抽离,苏小小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握住了他的中指,声音软绵绵的:“我不要你走……”
听到她终于说话了,祁鑫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告诉她:“我不走,学长就在那儿坐着守着你好不好?”
她果断拒绝:“不好!”
祁鑫轻笑道:“守着你都不好啊?”
苏小小结结巴巴道:“你,你就在这里,你,你要抱着我睡……”
祁鑫坏笑道:“宝宝这是发烧呢,还是发骚呢?”
她都这么难过了,他还要寻她开心……
不想理他了。
忽而身边一沉,坏学长从身后连人带被环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只能这样抱着你了,你被窝里暖暖的,学长身上凉就不进去了。”
她没说话。
他亲了亲她的耳廓:“宝宝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她僵直身子,觉得这句祝福很可怕。
陆芷茵和爸爸的那些话在脑海里穿行,字字诛心。
最为刺眼的就是「生日快乐」。
可是这是学长对她的祝福,她不能混为一体。
小嘴张了又合,能想到的也只能是:“谢谢……”
祁鑫哄着:“不哭了,学长说过,他们不要你,学长要你,他们不管你,学长管你。”
她压抑着很是无助:“学长,妈妈她生病了……我我……”
她想去见她,担心她,也想去问问她,为什么也要抛下她。
可这种事学长怎么管的了。
祁鑫今天从苏嵘那得知了这件事,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哄道:“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小雀儿飞不远的。”
苏小小喃喃道:“很远,那是米国,很远很远。”
祁鑫笑道:“不远,小雀儿飞不远,远的话只能是学长拎着去。”
“学长说了,不会不要你,也不会不管你。”
他的意思是会和她一起去米国吗?
苏小小回想了一下,确确实实只有学长要她,只有学长管她,可是:“学长会中途离开吗?”
就像爸爸中途离开了妈妈,找了另一个女人。
祁鑫咬了她耳肉一口试图让她清醒:“我是你的,没有你的允许,我怎么离开?”
“当然了,宝宝赶我走我也不走。”
她怎么可能会赶他走,可是:“学长,你是男人。”
祁鑫疑惑:“嗯?”
他是男人怎么了?
苏小小想起爸爸那句话:“他说,男人经不起诱惑。”
“啊——”他咬得更重了,苏小小吃痛地叫了一声。
祁鑫知道小小口中的「他」是苏嵘,也知道她口中的诱惑指的是出轨这件事。
忽而沉声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祁鑫是个例外?”
苏小小有点儿委屈:“没有……”
祁鑫是个例外,可是她还是很害怕。
他还要命令道:“转过身来。”
好凶……
她更委屈了:“我不要……”
他哄道:“乖,转过身来,学长给你看一样东西。”
看一样东西?
苏小小还挺好奇的,会是什么东西?
他软着声却还要吓唬她:“不看就不给你看了哦。”
神神秘秘的。
蛊惑道:“本来学长是想保密的,真的不打算转过来看一看?”
苏小小才被蛊惑着翻了个身。
难过归难过,学长的秘密她不想错过。
可是转过身来除了看到坏学长,也没见着其他东西。
苏小小疑惑:“没有啊……”
只见他的手已经从她身上移开,面对着她盘坐在床上,根骨分明的手指落在了他胸前白衬衫的纽扣上,一颗接着一颗地解开。
她红着脸闭上了眼:“你,你要干嘛……”
不会是让她看他脱衣服吧……
他的声音飘了过来:“宝宝快睁开眼看看,不看的话就没了哦?”
她没打算睁开眼,觉得睁开眼肯定是他光着上半身的模样。
这是哪门子的秘密……
祁鑫遗憾道:“哎,看来学长这个秘密与宝宝无缘了。”
他明明知道她经不起诱惑的,苏小小堵着气睁开了眼,他的衬衫已经完全敞开。
与此同时,她的手被他给抓了过去,指腹被迫在他胸口上摩挲着。
不是光滑的触感,反而是凹凸不平的。
她以为他受伤了,离开了被窝,坐起身来,仔仔细细地瞧着她现在摸着的地方。
左胸口上方是一个黑色的纹身——XXX。
字母周围的皮肤还泛着红,像是刚纹上去没多久的样子,让苏小小联想到刀子刻在皮肤上的过程。
还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她的手瞬间往回缩不想碰疼他了,可他依旧扯得死死的:“别走,再摸一摸。”
苏小小红着眼:“不要……你,你会痛……”
他实话实说:“不痛,学长不怕痛。”
这是他今天早上去纹的,专门在小乖乖生日这天纹的。
他本来没想着告诉她,等某一天让她自己发现就好了。
现在不一样,不知道苏嵘跟她说了些什么,害她如此患得患失。
什么男人经不起诱惑,祁鑫只是经不起苏小小的诱惑啊……
他指引着她,从头到尾描绘了一遍那三个字母,这个过程就像是这三个字母是她亲手画上去的一样。
而后将她掌心贴在她胸口处,扑通扑通的心脏跳动感直达她心房。
他笑得一脸骄傲:“现在我也和那些小玩意一样,是小乖乖亲手制作出来的。”
“打上了这个标签,一辈子都是你的人。”
他指的是苏小小经常送给他的那些带有XXX标签的手工作品。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错觉。
就像她制作出来的手工作品一样,是根据她自己的的喜好,根据她自己的想法制作的,她想要它们是怎么样的,它们就是什么样的。
就好像在告诉她,她就是她心中理想的模样,因为是她亲手制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