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终了，程惜仿佛劫后余生，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整张脸比缠着脖子的围巾还要红。
……
因为放了假，闲暇时间也多了出来，程惜做完题后去房间把小提琴拿出来开始练习。
周京羡也难得没有出去鬼混，倒在沙发上打游戏。
眼看着都快到中午了，两兄妹还只是早餐的时候简单地啃了几个小笼包，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直叫了。
周京羡看了眼时间，退出游戏界面，站起身：“小孩儿，想吃什么？”
雷打不动的周大爷终于肯亲自动手了？
程惜看着他的双眼都在冒星星：“哥哥，我想吃糖醋小排骨……”
她都念了好久了，可是最近妈妈工作比较忙，每天都是简单的青菜炒肉，她都有些吃腻了。
要求还挺高，周京羡下意识皱眉：“糖醋排骨没有，西红柿炒鸡蛋吃不吃？”
听到这几个字，程惜脸瞬间焉了。
最后，程惜败下阵来，看着桌子上满满一碟西红柿炒鸡蛋，饿意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咬了咬唇，她试探出声：“哥哥，能不能商量一下……”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周京羡说完这句话，自己先动筷子夹了一夹往嘴里塞：“惯的你……”
吃完饭后，周京羡洗完碗出来就拿着外套准备出门，程惜有些疑惑，下意识问出了声。
谁料周京羡头也不回，只简单叮嘱了一句「自己在家好好待着」就嘭地一声关掉门，彻底消失了。
程惜撇撇嘴，刚准备翻开顾拢月推荐给她的小说，手机屏幕就亮了下。
屏幕弹出一个备注「J」的联系人。
程惜微信里的联系人很少，她几乎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
那人发了一句话：【小同桌，我好想你】
第79章 海城
程惜还是第一次被人直白地说想她了，脸颊忍不住泛起了红。
过了好几分钟，那头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肖译简微微皱眉。
下一秒，只听见手机开始震动，那边就发起了一个语音通话。
程惜心跳漏了一拍，过了好一会儿，指尖才轻轻触动接听按钮。
“小同桌？”
男生的声音几乎是接通的瞬间传了过来，吓得程惜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连忙握住：“肖译简？”
女孩儿又乖又软的声音顺着网线传了过来，手机放在耳边，就好像她真的在他身边一样，漆黑的眸子不自觉染上一抹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
他放缓声音：“我在。”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程惜搞不懂他在闹哪样，主动出声：“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自从两人加上了好友，几乎就没聊过。没想到，第一次聊天，他居然就打了电话。
那边安静了一瞬，忽然说：“小孩儿，对不起……”
他想了好久，这段时间一直不敢开口，更不敢去找她，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周京羡那天在酒吧里跟他说的话。
记忆被拉的细长，他忽然想起某日的午后，那个女孩儿递给他两颗大白兔，轻声地对他说：我知道你们喜欢吸烟，但是吸烟有害健康，你吃点糖吧。
想到自己以前对她做的荒唐事，肖译简就感觉心口被人狠狠剜着，一遍遍地告诉他当初如何伤害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儿。
程惜愣了愣，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刚准备开口询问，那头就已经先挂断了电话，房间里又恢复成寂静。
晚上的时候，妈妈和哥哥都回来了，程惜没把肖译简今天说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个小插曲。
晚饭的时候，沈淑娟出声：“惜惜，明天和你哥哥回趟海城，你外婆都盼了好久呢……”
外婆是一直和哥哥家住在一起的，她那段时间一门心思地研究物理，没怎么去看外婆，此时沈淑娟提起，让她不由产生愧疚。
捏了捏筷子，她点了点头。
飞往海城的机票是沈淑娟当天晚上定的，两兄妹轻装上阵，只背了个小书包。
准确来说，是周京羡背了个小书包，而程惜则是两手空空。
外婆向来不喜欢亲人之间相互来往还要送礼什么的，显得有些客气，跟外人一样，所以程惜只简单地买了些小零食放包里。
飞机飞了两个半小时，等两兄妹下飞机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到家还有段距离，程惜刚准备和哥哥商量打个车，转眼就看见不远处疯狂挥手的沈听澈。
手里还歪歪斜斜地拿着张手幅。
——恭迎羡爷归来！
程惜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果然沈听澈还是那个沈听澈。
汇合之后，沈听澈自来熟摸摸她的脑袋，率先开口：“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惜惜妹妹真是越来越乖了……”
周京羡书包往他身上一砸：“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啊，小心我弄死你……”
沈听澈拎着书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惜惜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儿，我还没那么禽兽……”
沈听澈是哥哥初中就认识的，刚开始程惜还有点怕他，不过时间久了，发现这个人就是看起来凶了点，其实人挺好的。
几人说笑着，不多时就到了沈听澈的车位。
程惜有些惊讶：听澈哥哥啥时候考驾照了？
沈听澈打开车门，看到女孩儿眼里的疑惑，拍了拍胸脯，十分骄傲地说：“放心，绝对不是无证驾驶……”
沈听澈比她大几岁，前段时间刚拿了驾照。
坐了一天飞机，程惜眼皮儿开始打架，听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多时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周京羡发现，伸脚踹了踹沈听澈的椅背，让他空调开暖点。
虽然海城比不得榕城有漫天飞雪，但冷是真的冷到了骨子里。
路上沈听澈又小声问了几句：“阿羡，你还真打算在那边读了？”
认识这么多年，他是知道周京羡是什么尿性的，别的事那是说一不二，可偏偏遇上那个女孩。
周京羡后背靠在椅子上，浑不在意地问：“她有没有跟你打听老子去哪儿了？”
“完全没有！”
沈听澈毫不留情开口。
那姑娘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只是前段时间找他让他把钱退回去而已。
车内安静异常，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沈听澈探头看了眼后视镜。
男生依旧懒洋洋地坐着，看起来并无异样，只是那双眼睛黑不见底。
……
回到家刚好晚上九点多，程惜悠悠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就听见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程惜走过去，看见外婆和舅妈正在厨房忙活着。
看到人醒了，外婆急忙从厨房里出来，拉着她到客厅坐下，一个劲儿地问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外婆上了年纪，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程惜眉眼弯弯的笑着回答。
等到吃饭的时候，程惜才注意到周京羡不在家，开口问道：“舅妈，哥哥呢……”
“谁知道呢，整天不着家的，你别管他……”
周舒雅递给她一碗南瓜汤，不在意地说。
“哦……”
程惜乖乖应声，低头扒拉碗里的饭。
……
回来这几天，外婆精神头很足，总是拉着她去楼下逛，程惜只带了些零食，现在吃得只剩下些棒棒糖了。
她从外婆给她缝的小荷包里拿了一颗出来，剥开糖纸，递到外婆面前。
女孩儿从小性子软，文文静静的，外婆好笑地看着她，哄小孩儿似的。
“囡囡自己吃，外婆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些……”
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就连吃饭都是问题，有时候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去煮树皮汤喝，又苦又难喝，程惜知道她是想把好吃的都留给自己，心里泛起酸涩。
她手里拿着糖，也不收回，就那么眼巴巴地望着她。
最后外婆实在受不了了，只得张嘴含住，一个劲儿地夸她懂事。
程惜笑笑，杏眼弯成月牙儿。
“喂，大学霸，给我把作业写了，我给你钱怎么样？”
程惜正和外婆在广场上溜达，一道不合时宜的女声传进了耳朵。
寻声看去，就见一个穿着七中校服的女孩正被三四个女生围在一起。
大白天就这么欺负人！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就看见几个女生一脸气愤地扯过女孩的书包，将里面的书全部倒了出来，最后还把书包扔在地上。
程惜震惊，这一幕渐渐与童年的遭遇融合在一起。
那段时间她也总是被一群男生戏弄，最后还是哥哥的出现才让那群人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眼看着那群女生更加变本加厉，程惜攥紧拳头，很快走了过去，深吸一口气，她大声喊道：“住手，我报警了……”
第80章 等我
那群女生听见声音朝她看了过去，少女穿着干净洁白的羽绒服，双颊被冷风吹得有些红，此刻双手紧攥着，看起来像个小勇士。
领头的女生见是个软乎乎的小女孩，根本没放在心上，勾唇道：“小妹妹，哪儿来的给我滚哪儿去，这万一姐姐手下不知轻重，伤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别说姐姐不懂得怜香惜玉。”
那女生浓妆艳抹，长相张扬，很有攻击性。
程惜呼吸一窒，心尖忍不住害怕，但还是一直往前走。
她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我刚才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她知道，平日里这些人作天作地，但最怕的还是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个领头的女生狠狠剜了她一眼，气急败坏地指着程惜：“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随着这声怒喝，那群女生一下子化作群鸟散，没多久不见了人影。
地上全是书本。
程惜走过去，帮着女生一起捡书，柔声安慰：“同学别怕，坏人已经被我打跑了……”
她把书递到女生面前，眼神扫过书封。
原来是高三的。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女生忽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质问，清澈的双眼凉薄如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程惜愣了愣。
还没反应过来，女生已经拉好书包拉链，错身从她身边绕了过去，看都不多看一眼。
直到外婆的呼唤，程惜才回过神，她飞快追上女生的脚步，拉住她的手：“姐姐，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送你一颗糖……”
女生皱眉，下一秒，手心里就滚出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
在程惜看来，难过被欺负的时候，吃一颗糖就能让心情好起来。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去多管闲事，但在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就站了出来。
女生看着手心里的糖果，五指颤颤收拢，平淡的双眸闪过一丝细碎的情绪。
“谢谢……”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婆急忙走过来，着急地上下打量着程惜，嘴里不停念叨：“囡囡没事吧，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周京羡是这样，现在囡囡也是这样，怎么这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程惜抱着外婆的胳膊撒娇，连连保证自己不敢了。
但她下次还会这样做。
等她回头时，女生的身影已经融入人潮，再也寻不到一点踪迹。
……
海城的冬天是看不见雪的，整座城市阴雨绵绵，空气里都带着湿意。
今天一早，外婆和舅妈就说要去见什么亲戚，程惜向来不喜欢凑热闹，就委婉拒绝了，让她们注意安全。
舅妈见实在拗不过她，也就随了她，临走时还不忘叮嘱说万一今晚她们回不来就把冰箱里的饭菜拿出来热一热再吃。
程惜点头应好，两人这才出了门。
女孩儿乖巧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困意来袭就小睡了会儿，没想到一醒来脑子就忍不住难受。
天太冷了。
她浑身无力，摸索着爬起来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又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
确实是发烧了。
她记得家里是有退烧药的，找到药箱打开，拿出退烧药吃了片，就拿着手机回房间睡去了。
到了夜间，雨下的越来越大，窗外电闪雷鸣的，程惜是被一道雷声惊醒的，脑子就跟火烧般痛。
现在是凌晨12：00，她擦了擦冷汗，整个人难受的不行。
恰好电话铃响了，她觉得有些烦，但还是接了，声音软绵绵的，带着重重的鼻音：“喂？”
“你怎么了？”
程惜被这道熟悉的声音吓得一跳，不确定地看了眼屏幕，赫赫写着英文字母「J」。
许久等不到声音，那边有些急了：“你感冒了……”
程惜下意识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他看不到，又轻轻嗯了一声。
程惜不记得后来还说了什么，只记得他说：小同桌，等我。
她揉了揉疼得快爆炸的脑袋，无力地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通电话起了作用，在梦里，她看见一个男生跌跌撞撞跑到她家楼下，雨水模糊了他的轮廓，她站在窗边，视线与他撞在一起。
他说：小孩儿，我来了。
她不知道他是谁。
凌晨三点，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程惜侧了个身，拿枕头捂住耳朵。
手机还在响，程惜被扰得不耐烦了，刚按下接听键，那边就传来主人着急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