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姣将手里盛着点心的白玉盒递向裴无予:“没关系,裴公子喜欢就好。”
谁知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水面上,一道水花突然重重扬起,水花之下,黑色的龙尾甩过,“啪”地一下将苏姣手中的白玉盒打翻在地。
里面的糕点一下子全都撒了出来,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沾上了灰土,全都不能吃了。
苏姣脸色有些不好看:“云序!”
岸边,一头黑色的小龙板着脸,双爪抱胸,气呼呼地看着这边,眼中竟然还能看出几分委屈。
苏姣一时莫名其妙。
你委屈?好好的糕点都被你一尾巴掀了,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一旁的裴无予好声好气地劝说:“到底兽岁还小,或许是我们刚才哪里让它受着气了,一时气愤,方才掀落玉盒,还是莫要与它太过计较为好,免得伤了感情,惹得它以后与你不亲近。”
苏姣却是越听他劝越生气。
兽岁还小?
她这么大的时候可从来没给长辈甩过脸色,更遑论做出掀翻长辈手中食物这么不礼貌的事。
这一个月以来,云序都表现的十分乖巧听话,这还是它第一次给苏姣摆脸色,苏姣一时接受不了。
“过来。”
她面色冷淡,面无表情地看着水里的黑龙:“再不过来,你就一辈子呆在水里别上来了!”
云序仿佛并不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不仅不躲不避地和她对视,甚至还生气苏姣不理解自己。
明明才认识那个虚伪的人族不到一天,凭什么把好吃的给他!
听见苏姣说让它永远别上来了,云序心想不上来就不上来,反正不会水的又不是自己。
它云序,就是饿死,死在水里,身体臭在水底,也不上来吃你苏姣一口东西!
于是苏姣和云序开始冷战。
最后,还是苏姣没忍住,来到了岸边。
夜色沉沉,岸上的苏姣微微拧眉:“怎么,还真打算一辈子住水里?”
宽大的荷叶上,小黑龙重重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尾巴正对着她。
苏姣沉默了一会儿,才语气生硬道:“我买了烧鸡,上来吃。”
……
最后,这长达一个多时辰的冷战终究还是以云序上岸啃了两只鸡腿结束。
苏姣第二天重新给裴无予送去了盒糕点,她肩上窝着的小黑龙虽然全程垮着张龙脸 ,但到底没再像第一次那样将糕点打翻在地 ,也不知道苏姣昨天晚上怎么哄的它。
裴无予微笑着收下那盒点心,同时回赠了谢礼。
不过苏姣刚离开,他脸上的笑容便骤然消失了,眸色暗沉沉的,深邃的黝黑中仿佛掺杂着几丝浅琥珀色。
然而不过片刻 ,瞳色便恢复了正常。
朝阳西斜,裴无予慢条斯理地捏起一方点心,一点一点品尝了起来。
最后,他擦干净手,嗤笑一声:“不过是头未开化的畜生罢了。”
…………
而苏姣这边。
将点心送出去后,苏姣突然闲了下来。
反正暂时没什么事,苏姣便从储物戒中翻出之前在街上某家钓鱼店买到的钓鱼竿,头上顶着个大大的编织草帽,和云序一起来到了小池塘。
岸上,苏姣在鱼钩上挂好饵料,甩钩入水。
云序学着她,尾巴抻了抻,尾巴尖处粘上一点饵料,也伸下了水。
水面平静,鱼线一动不动,看样子暂时没有鱼来咬饵。
苏姣顶着个大帽子,被阳光熏的浑身暖洋洋的,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她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10章 大美人?
门外的正是辅南阙。
在收到裴无予的信后,辅南阙简直是满头问号。
不方便?
俩大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倒要过来看看到底有什么不方便的。
于是,他一路狂赶,原本两天的路程,愣是在上午便赶到了上京。
赶到后,辅南阙并没有急着过来,而是特地找了家钟点客栈,进去洗漱了一番,收拾的人模人样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找了过来。
于是苏姣打开门后,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打扮颇为骚包的年轻男子,长发高高束起,额上覆着一条朱红色抹额,正中心镶嵌着三排碎红小钻,金线织成的外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衣摆下方缀满了鹌鹑蛋大小的五彩宝石,宛若一个行走的小金库。
苏姣:“……”
听见门开的声音,辅南阙并没有抬头,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纯金罗盘,故作高深道:“师兄,罗盘指示,你这院子近日会犯小煞,故需正阳命格的男子来镇压一二。”
说着,他昂起下巴:“你看这不是巧了,我刚好是正午出生……卧槽,哪来的大美人!”
苏姣:“……”
这边,裴无予在听到门口动静时便出了屋子,此时同苏姣一样,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辅南阙看见他,像是走丢后终于见到老母鸡的鸡崽子,迅速朝他靠近了过来,站定后,满眼错愕地指着门口的苏姣,结结巴巴地问他:“师……师兄,她她她……你你你……你们……”
苏姣:“……”
苏姣望向裴无予,询问道:“认识的?”
裴无予下意识想否认。
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个脑子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憨憨沾上半点关系。
但到底是自家师弟,裴无予只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将下巴都快惊掉的辅南阙拉进了屋。
一进屋子,辅南阙就迫不及待地想开口,但被裴无予一句话就给堵回去了。
他淡淡道:“闭嘴。”
辅南阙喉咙里呜呜咽咽了几声,满肚子问号,一时间憋的不行,但到底不敢开口。
比起一直被人叫做老好人的大师兄,辅南阙自一开始就有点怕自己这个三师兄。
他性子看似温温和和的,脾气也很好,这么多年来,辅南阙从未见过他和谁红过脸,也从未对谁斥责过。
但辅南阙就是有点怕他。Ding ding
见他安分下来,裴无予找张椅子坐下,同时指了指对面的竹椅,示意他坐:“落脚的客栈找好了吗?”
闻言,辅南阙分外委屈:“师兄何必多此一问,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界大会召开在即,所有修士都在往上京这边赶,客栈早几个月前就订满了。”
裴无予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听着甚是冷漠。
但辅南阙只注意到他一开口就问及自己的住处,想着到底是同门的师兄弟,三师兄还是关心自己的 ,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师兄,我刚才偷偷看过了,你这院子不是还有间空屋子吗?收留我几日行不行,我保证安安静静的,绝对不会吵到你和……和那位姑娘。”
说到苏姣,辅南阙竟然还磕巴了一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语气羞涩:“说起来,还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名字,师兄你和她熟吗?她可曾有道侣?我好像对她一见钟情了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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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大门重重关上。
辅南阙站在院外,满脸茫然。
怎么了怎么了?
他刚说什么了?
师兄怎么二话不说就将他赶出门了?
他还没说能不能让自己在这里借住几日呢。
三日不行,那一日总可以了吧?
总得给他点时间过渡一下,找个能住的地方吧。
天呐,他堂堂北境修仙世家的嫡系公子,该不会是要露宿街头了吧?
茫然四顾间,辅南阙突然瞥见一个高大的建筑,屋檐是用金砖铺就,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金光。
辅南阙心中一动。
借宿皇宫么……
也不是不可以!
听说那个小古板刚登基三年,后宫如今空无一人,那自己这个外男住过去也不算冒犯。
那么多偏殿呢,不比大马路牙子舒服?
辅南阙心想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脚下一点,一个巨大的金色罗盘便出现在他脚底,速度极快的飘向了远处的皇宫。
………
院里来了外人,苏姣不好再大大咧咧的坐在岸上钓鱼,干脆将鱼竿收了起来,不打算钓了。
云序还没钓上鱼,不太愿意离开,于是苏姣用草帽给它搭了片阴凉地,自己进屋了。
屋内就她一人,苏姣换上质地柔软的丝绸白裙,腕间的玉石串随手搁在了旁边的小榻上,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一般,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时不时滚两圈,梳好的发髻都松了许多。
许久,苏姣幽幽叹了一口气。
来上京这个决定做得突然,老头子赶她赶的太急,苏姣考虑了下自己现在的情况,觉得人界对她来说相对安全一点,便往这边来了。
谁知正好赶上十年一次的三界大会。
无数修士朝着上京赶来,在这个筑基多如狗,金丹遍地走的时代,说不定过几日,大街上随便撞见个人,都是金丹期修为,苏姣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少不得要低调做事。
想到这儿,苏姣轻轻啐了一口。
真晦气!
至于向前面三个师兄看齐,在修真界做出一番大事业……
苏姣又翻了个身,仰躺在床榻上,竟渐渐泛起了困。
赶在最后意识模糊前,苏姣迷迷糊糊想:她万年前好像连天都捅破了,这总算不上给师门丢脸了吧?
至于现在?
拒绝内卷,从我做起!
…………………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开眼时,窗外已是晚霞满天,云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进来,此时正翻着肚皮仰躺在旁边的小榻上,抱着玉石串睡的正香。
苏姣随手拿起一方小帕搭在它圆滚滚的肚皮上,随后出了门。
………………
正午街上,一缕黑气悄悄顺着地缝攀行,它小心控制着鬼气,将周身环绕的黑气凝聚的更练实了些,避免鬼气溢散出去被地底下的乾坤大阵发觉。
毕巢顺着地缝整整爬了十三日,一路艰辛,终于来到了上京。
自人族新皇景同帝登基后,整个大雍国,一百四十二座城池,每座城池底下都布有乾坤分阵,成环抱状,簇拥着上京,连在一起便成乾坤大阵,阵心就藏在皇宫之中。
大阵从不会轻易开启,但无人敢小觑它开启后的威力。
不过赶上三界大会,上京气息驳杂,正好给了毕巢可乘之机。
它,毕巢,可是带着任务过来的!
若是此事办成,那我鬼界,必将声震六界!
想到这里,毕巢浑身鬼气澎湃。
它趴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幻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虚影,正打算迎风而长,拔地而起,上方突然出现一只大脚丫子,一脚将它凝聚了好半天的鬼气踩散了。
毕巢:“?”
我**#*@@#你**$!
听到了吗混蛋?
我**#*@@#你**!
…………………
“奇怪。”
辅南阙举着罗盘,眯着眼看上面的的小字:“明明就在这附近啊,怎么没有。”
说着,他举着罗盘,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自试了试,又向前走两步,向后退两步,向右走两步,向左走两步,都没有发现异常。
“奇怪。”
辅南阙晃了晃手中的罗盘,嘟囔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被踩的口吐白沫的毕巢:“……”
我xx你xx!
毕巢一路上被乾坤大阵逼得左躲右避,不停流窜,半路还因为不小心触发一个小分阵元气大伤,好不容易偷渡到了上京,还没等他鬼气恢复,就差点被辅南阙踩掉了半条命。
如此坎坷!
毕巢鬼身虚弱,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举目四望,满眼茫然。
我鬼族大业,难道就这般胎死腹中了吗?
不!
毕巢不甘心。
我还有希望。
只要夺舍……
哪怕只是个凡人,我也能凭借肉身,完成鬼王大计!
毕巢满怀期冀,鬼体藏在一方石砖之下,挑猪肉般,打量着来来回回的人族。
这个不行,阳气太盛,恐怕夺舍不成,反而会被他身上的阳气所伤。
这个也不行,阴气太盛 ,恐怕还不等它夺舍成功,便会当场毙命。
毕巢挑三拣四了一番,突然愣在原地。
阳气太盛不成,不盛不成,它竟没了选择?
毕巢:“……”
白从鬼冢爬到这儿了!
就在这时,毕巢突然发现一道令鬼十分舒服的气息,它猛地睁大眼,直勾勾的看着一个方向。
毕巢轻轻吸了一口,原本涣散的鬼体瞬间凝炼了许多。
毕巢一怔,之后便是大喜。
就是这个!
只要能找到这道气息的源头,它定能实力大增,重塑鬼体。
毕巢激动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巴掌大小的小黑球,骨碌碌地朝着那个方向滚去,竟是连隐身都顾不得了。
谁知还未等它找到地方,一道冷冽的剑光扫过,黑球瞬间化作一团黑色的灰烬。
一阵风吹来,那一小堆灰烬便散了。
院子中,裴无予睁开眼,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鬼王晏北么?”
第11章 乾坤之下,诸邪尽诛……
苏姣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个“手玉”。
据说这东西最近几年非常火,几乎人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