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子下面,少年顾奚辞已经被人绑起来带走了,村长留下来与顾奚辞的父母说了些什么,二人感恩戴德的对村长鞠躬。
“他们要做什么?”渺渺问。
“顾奚辞他虽是半血妖灵,却在出生时夺走了大半母亲的灵力,他算是半血妖灵中难得一见的体质,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白徵羽语气淡淡,“你看他周身的气场便知,他的灵气多到用不完,比妖灵族群中资质最好的白望山还要强些。”
“所以……村长他发现了这一点?”渺渺问。
“嗯。”白徵羽面容冷淡,“他应该是要取顾奚辞身体中的灵气,为他所用。”
“取灵气?”渺渺愕然看着他,“这也可以取吗?”
“你想看吗?”白徵羽看着她的眼睛问。
“嗯。”渺渺点头。
不久后,他们来到村长家的地窖之中,白望山不在此处,地窖中只有顾奚辞和村长,还有几个面无表情的壮汉控制着顾奚辞不让他反抗。
“想活吗?”村长冷冷看着顾奚辞。
顾奚辞面无表情,“你想做什么。”
“你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液,妖灵从不与人族通婚,你的母亲犯了大忌,你的出生便是错误。”村长说。
“所以呢?”顾奚辞反问。
“你若想融入村子,给你父母安宁的日子,便乖乖听话,我会帮你的。”村长伸出手,摸他银色的长发。
顾奚辞皱眉想躲,却听“刷拉“一声,村长手起刀落,割掉了他一大把银色的发丝。
那发丝在村长的手上,却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的枯萎消失,而顾奚辞的头发没过多久,便宛如有助力一般,瞬间长回了原来的长度。
渺渺看着这一幕,兴趣盎然。
“你的灵力竟然高到如此程度。”村长惊喜地看着他,“来人,把晶刺拿来。”
顾奚辞脸色微变,惊愕的看着村长,“你竟然用这种方法……”
“不然呢?就凭你的身份,除了满身的灵力,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白家利用。”村长接过手掌大小的晶刺,那是一个锥形的透明晶体,表面闪烁着虹光。
渺渺皱眉看着那晶刺,只觉得势头不对。
“那是什么?”渺渺呼吸急促的问白徵羽。
“抢人灵力的……法宝。”
下一秒,村长将晶刺扎进了距离顾奚辞心脏不远处的胸口,顾奚辞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剧烈的挣扎起来,但是木桩子将他绑的很紧,他挣扎没有其他用处,只加速了他的血液流速。
而那晶刺却像是扎根土壤的植物,从与他身体接触的部分开始,渐渐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随着顾奚辞的血流的越来越多,那蓝色越来越菁纯,最后变成了如深海一般的墨蓝。
顾奚辞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身体开始痉挛,脸色白的如纸一样,最令人惊奇的是,他满头银白的头发丝,那银色竟是在一点点的变淡,取而代之的是灰色,然后是浅浅的墨色。
直到他疼得晕过去又醒过来好几遍,他的头发才变成纯正的黑色,而那晶刺也成了彻底的黑色,只是那黑色中有若有似无的蓝,怎么也看不清了。
“不错。”村长满意的切掉他的一截黑发,那头发不在生长,像是被吸干了生命。
村长伸手,将那晶刺毫无预兆的拔了出来。
扎进去的时间太长,那晶体已经与顾奚辞的血肉黏在了一起,他咬牙闷哼一声,疼得晕了过去。
“送回去。”村长对身边的几个下属说。
“是。”这群人毫不留情的将破布一般的少年顾奚辞解绑,抬了出去。他的血流了一地,并没有人在意,村长看到了,嫌弃的啧了一声,“还不赶紧弄干净!”
“是!”
“晶刺拿去炼化。”村长将手中染了血的黑色晶体丢给手下,“做成药丸,每日给望山吃下去。”
地窖中的人们渐渐散了,随后有人来打扫血迹,顾奚辞的血这次没有凝成冰,只是如同正常人的血一般,湿漉漉黏糊糊的,在地上怎么也清洗不干净。
想必是灵力都被夺走的缘故。
渺渺静静地看了全场,她的酒在村长将晶刺扎在顾奚辞胸口的一刹那就醒了,她想要上前,却被白徵羽捉住了手腕。
“不可干预。”白徵羽静静地说了四个字。
渺渺冷静下来,“我没有要干预,我只是……也想上去扎他而已。”
白徵羽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知道她在撒谎。
“你以为我心软了吗?这才哪儿到哪儿。”渺渺捏紧了拳头,看到了最后。
众人走后,渺渺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白徵羽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一万年了。”
“是啊,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被我看到。”渺渺眼睛有些湿漉漉的,她低头随手擦了擦,勉强笑了笑,说,“不过,这些村子里的人也属实过分了些,你说是吗?”
“嗯。”白徵羽平静的点头。
“你说……是他被扎那个东西比较疼,还是……我涅槃比较疼?”渺渺问他。
白徵羽微微一愣,低头看着她,她嘴唇颤抖,似在尽力忍着什么,却依旧没忍住,最后掉了一滴泪。
白徵羽怔怔的看着她。
“奇怪,我哭什么,他被别人折磨,又不是我的错!”渺渺像是在生自己气似的,狠狠地擦了擦眼泪,“我真没用。”
“是你太好了。”白徵羽心软成一片,几乎无法呼吸,“他配不上你。”
渺渺被他搂在怀里,感受着白徵羽滚烫的体温,她看到他银色的头发,不由得抓下一缕来,轻轻地抚摸。
那银色的发丝就像活物,一有光线照射,便有银色流光,美得令人窒息。
“还是银色好看。”渺渺说。
“嗯。”白徵羽笑了笑,“我也这么认为。”
顾奚辞被送回家中之后,只得到了最简单的治疗。顾家并没有多余的钱给他诊治,家里的钱,顾往昔已经全部用于给元川治病,根本没有剩的。
顾奚辞被送到稻草做的床上躺着,他身体滚烫,意识迷糊,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胸口一阵温暖。
“治愈术就拿你来试试好了。”女子的声音非常好听,像是来自天际,“现在让你死了太便宜了。”
少年顾奚辞努力的睁眼,却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面前温暖一片的金红色,仿佛天上的太阳。
他猛然抬手,捉住了那人柔软的手腕,像是传说中的锦缎,又软又滑。
“啊!”渺渺吓得差点蹦起来。
他怎么能碰得到自己?
第67章 逆时宝鉴(7)将她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渺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顾奚辞看到或者碰到,一下子乱了阵脚,一旁的白徵羽立刻伸手捉住她的另一只手,将她拽开,护在了怀里。
渺渺喘着气,惊愕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顾奚辞,只见他咳了咳,撑起手肘努力的去触碰去抓握,但是原本目光中的焦距已经消失,他已经看不到那个身影了。过了一会儿,顾奚辞又无力的倒了下去,眼眸怔怔的看着房顶,像是在发呆。
只是他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了失落的神情。
渺渺心脏砰砰乱跳,她几乎要冒冷汗,急忙将混元逆时宝鉴拿了出来,敲了敲。
“别敲我,你一碰我我就知道的,敲碎了怎么办。”逆时宝鉴不满的说。
“急事,刚刚我算干涉了过去吗?会不会出问题?”渺渺问。
“刚刚?刚刚你干什么了?”混元逆时宝鉴一脸迷茫,“我没感觉到时空出问题。”
“是吗?你确定?”渺渺问。
“出问题我第一个尖叫好吧。”宝鉴说,“你干什么了,你可别乱来。”
“在他身上试了一下治疗术。”渺渺指了指顾奚辞,“然后他好像看到我了。”
“……”宝鉴沉默了许久,渺渺以为它坏了,又敲了敲它。
“别敲别敲,我在思考,按理说你这样算是干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没错。”宝鉴语气变得有些奇怪,“但是现在竟然半点波动都没有,奇怪。”
“啊,还有一种情况,除非他本人……”
“我感觉到了白望山的气息。”白徵羽忽然捂住了混元逆时宝鉴的镜面,低声说,“宝鉴收起来,不要被他发现,若是被夺走,我们就出不去了。”
渺渺听了一半正好奇,但是现在不是问宝鉴的时候,于是无奈的想将宝鉴收起来。
“需不需要我帮你保管?我与狐族同属白家,不会被幻术影响。”白徵羽说。
“好。”渺渺不疑有他,将宝鉴交到了白徵羽的手里。
宝鉴说到一半被人打断十分不爽,想要继续说,却忽然感觉到一股菁纯的寒气在它的镜面上溢散开来,在宝鉴的镜面上冻了一层寒冰。
混元逆时宝鉴被暂时封印,气的差点裂开。
它这是造的什么孽,对待它这么个举世无双的宝贝,他们竟然不是用冰就是用火的,自己遇到的都是些什么奇葩!
宝鉴无法出声,白徵羽眼神才渐渐缓和下来,将渺渺拉到一边,看向窗外。
未等渺渺察觉到他们的气息,白徵羽便指尖微动,建立结界,将他们二人的气息遮盖了起来。
渺渺原本以为是白徵羽诓她,直到不远处真的出现了白栖玉颓然的身影。
只见他身形瘦弱佝偻,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黑气,像是有什么他无法承受的东西在他的身上,他看到圣灵村,眼眸陡然一睁,随后便被一双黑色的手拎住了脖子后颈。
“就是这里了。”白望山冷眼看着繁荣的小村庄,眼中金色弥漫,“这次干得不错。”
白栖玉一动不敢动,哆哆嗦嗦的看着白望山不敢发问,想必是被自己这位主人一记“黑手掏心”给吓坏了。
“去,杀了顾奚辞。”白望山冷冷吩咐白栖玉。
白栖玉听到“顾奚辞”三个字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问,“顾、顾奚辞?那个,那个仙尊?”
白栖玉的声音中流露出天然的畏惧和惊恐之色,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顾奚辞那是可以将魔尊白望山打散魂的存在,实在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白望山看到他眼底的畏惧,微微一挑眉,“怕什么,他现在还是个不懂得动用灵气的废物。”
“可,可是这是逆时的空间,若随意改变过去,会……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魔尊大人。”白栖玉惊恐的说。
“是吗?有多严重?”白望山冷冷看着白栖玉,缓缓笑了笑,“还是,你想再尝尝被我掏心的滋味?”
白栖玉被白望山的笑容吓得一个激灵,低头应声,“是!谨遵魔尊大人吩咐!”
白望山看到白栖玉的模样,眼中这才缓缓出现笑意,满意的抬起手,环绕着黑气的手指抬起,指向村子边缘的一处破旧的草屋——也就是白徵羽和渺渺二人所在之处。
“那里。”
“属下这就去。”
白望山手一松,白栖玉便狼狈的滚落在地,囫囵爬起身来,灰溜溜的走了。
白望山看到他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狗,不由得笑了,眼神却夹带着杀意。
“程渺渺。”他眯起眼,缓缓朝着顾奚辞家的房子走去,“你究竟去哪儿了。”
渺渺忽然觉得浑身一冷,不由得靠近了白徵羽一些,她远远地看到那二人的动作,心中便有了不详的预感,如果以前拿陵光石的时候,她看到的白望山视角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回到过去,白望山一定会杀了顾奚辞。
白栖玉一脸视死如归的朝着这小茅屋走来,也证明了这一点。
渺渺皱紧了眉头,看着不远处地下已经昏迷过去的少年顾奚辞。
白望山让白栖玉下手,便可以只牺牲白栖玉一人,改变过去,逆时改命。
如果顾奚辞现在死了……
渺渺看着顾奚辞有些稚嫩的脸,还有他嘴角干涸的血迹,捏紧了拳头。
可现在的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你怎么想?”白徵羽一直注意着渺渺,她看起来很平静,但是白徵羽感觉得到她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心绪应当很乱。
他知道渺渺应当猜到了白望山即将的做法。
她会怎么选?
看着白望山杀了万年前的顾奚辞吗?
还是说……
渺渺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细思着什么。
她明白白徵羽在问什么,不用多说,二人似乎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一个眼神的交流,二人便明白了。
“我……”渺渺看了一眼少年顾奚辞,睫毛颤了颤,“虽然我挺希望他现在就早点死了,但是我还得靠他帮我阻挡白望山这个魔头。”
“所以……”白徵羽面容平静,静静看着渺渺,却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眼中竟是带着几分期待之色。
“他现在不能死。”渺渺说。
“好。”白徵羽看着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一动,伸手捋了捋她的发丝,微笑说,“保证完成任务。”
渺渺惊愕的抬眼看他,眼睛有些水润亮色,“你怎么这么……”
“只要你开心。”白徵羽手指游离在她的耳畔,然后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