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一切都变了,朝好的方向变化。”禁的声音多了一丝轻松之意,“九尾,你可有于擎天联系,我感应的方向,应该来自十莽山。”
九尾摇摇头,没好气地说:“那家伙受到暗冥的刺激,跑到十莽山后就闭关修炼,偶尔清醒也未曾与我联系。”
禁哈哈大笑,老者般慈祥地摇摇头道:“暗冥的天赋与魔族的黑暗之力有相通之处,他常于此看我封禁魔潮,突破倒也合情合理。”
“除了一身黑,他身上有哪点修炼暗黑之术的样子。”九尾撇撇嘴,那白痴吃素还见不得血腥,简直丢尽了兽族高手的脸面。
“谁说我黑?”一个含糊的声音响起,一头黑色的山猪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一来,其他四兽几乎同时出现便秘的表情,连禁也不例外,实在是,太抢眼太,太令人作呕了。
黑猪的身上穿着五颜六色拼凑而成的袍子,头上还戴着一顶镶着羽毛的帽子,脖子上猪蹄上挂满了金光灿灿的首饰。
可就是这样一个形象,却是现如今整片大陆屈指可数的存在,兽族今天唯有的两名圣阶存在之一,暗冥猪。
“谁敢说你黑,你白着呢。”焚灵鸡阴阳怪气地道:“现在兽族谁敢说你,连擎天都躲到十莽山去了。”
“小鸡鸡。”暗冥涎着脸凑过去。
“你才小鸡鸡,你全家都小鸡鸡。“焚灵鸡尖锐的声音响起,跳着脚,扇着翅。
“好了好了。”禁的神色却难得像今天这般轻松。
禁的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化成一个黑色的门,波光荡漾。
“阿洛。”
一个年轻壮实的男子一抬腿,从空中的门走出,轻飘飘落于地面。
男子身材异常高大,穿着窄袖骑装,腰处别着一把长刀,头发高高束起,浓眉大眼,看上去就是个极其爽朗磊落的男人。
叫阿洛的年轻男子恭恭敬敬地向禁行礼:“见过师傅,见过各位师叔。”
万兽谷是兽族的大本营,而北方整片大地,却也是兽人族的领地。
兽人族并非人类与兽族的杂交产物,而是世代以兽族为图腾,受到神兽庇护的种族。
阿洛是地熊族族长的孩子,自小便由禁亲自教导。
“阿洛,很好,做得很好,”禁看了阿洛一眼,捋了捋胡须,“地元境圆满境界了,阿洛,你没有让我失望。”
阿洛的神情越发尊敬。禁是整个北方大陆,不,应该是整个风云大陆的传奇人物。能够被禁收为弟子,按他父亲的话说,他是受到兽神眷顾的孩子。
“阿洛,暗冥,焚灵。”禁正了正神色,“我想你们往十莽山方向走一趟。
阿洛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一个圣阶一个天元阶,这样的阵仗,他想都不敢想。
“我?”暗冥指着自己的猪鼻子,一脸无法置信,“禁,你肯放我出去了?”
“放你出去?”禁不禁一笑,“说得好像你被我软禁了。我们兽族,就你我二人能够化为人形,你若是不愿出去,你来守着祖印,我出去走一趟。”
暗冥一愣,随即连连摆手,“别,别,怎么能劳烦你亲自出马。我可以,绝对可以。”
暗冥说话间,一股浓重的黑雾缭绕在暗冥的周围,犹如一个黑色的茧子。
等浓雾散去,站在原地的,是一个穿着同样衣服,带着同样夸张金链子的肥头大耳,肌肤黝黑的大汉。
余下三兽同时露出艳羡的目光,倒不是说他们厌恶本体。对元兽来说,用本体作战,永远是他们最强的战斗状态。但突破圣阶的意义远远不仅于此。
圣阶,意味着他们的修炼已经步入一个全新的层次,一个不再拘泥于肉/体,能够接触到天地规则的阶段。
“我能感应到王的来到,其他圣阶,未必感应不到。”禁沉吟片刻,“人类总有那么多的好奇心,而王,又不知道以何种面目出现。”
“师傅,您让我们过去,不是去试探一下人族如今最耀眼的存在,渺云宗的宗云泽吗?”洛一脸疑惑,“渺云宗宗门开启在即,而且听说宗云泽已经确定要在今年风澜国京城的兵谏大会上出现。”
“宗云泽。”禁微微一愣,洒然一笑,“确实了不起,连我,也有与之交手的冲动。只是现在,他算不得什么了。”禁摆摆手,“你跟着你两位师叔,听着他们的安排就好。”
“是。”洛拱手行礼,不敢多言。
“焚灵,”转头看向焚灵鸡,“你看好他们两个,切莫大意。王没有直接出现在这里,我想可能出现了其他的变数。如今大陆风云际会,有些势力隐藏很深,连我也要忌讳三分,你们莫要自视过高,栽了跟头。”
“还有,”禁一脸正色地看向暗冥猪,“一切听从焚灵的吩咐,你少出馊主意。”
暗冥不敢反驳,陪着笑,大手一捞抱起焚灵鸡,“放心,您放一百个心,我都听鸡鸡的。”
“黑猪你干嘛,放老子下来。”焚灵鸡使劲挣扎,却依旧逃离不了暗冥的大手。
“你是一只鸡啊。”暗冥一手挠挠头,“我不抱着你,难道拿条绳子牵着你遛鸡吗?你就忍着点,还是你想让阿洛抱着你?”
“我遛你大爷,信不信老子把你烧得剩下一身猪毛,你特么就是两头猪,一头猪都不够形容你的蠢!。”焚灵鸡高亢的声音刚刚响起,就被禁的手一挥,将他们一行人全都扫地出门。
禁地又恢复一片平静,唯有印鉴下翻腾的黑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惧和杀戮的情绪。
而兽族派出顶尖的力量要去找寻的龙少爷,此刻正规规矩矩地站在花朵儿父母的面前,笑得异常乖巧和真诚。
第13章 相谈甚欢 龙少爷只恨方才的动作太快,……
花家简陋的房间里,李蓉锦拉着花朵儿的手心疼得不行,虽说鲜血已经凝结洗净,深入血肉的疤痕依旧触目惊心。
花朵儿路上一直握紧拳头,如今看到完整的伤痕,龙少爷的眸色越发冰冷,无比后悔方才的手下留情,应该直接让烈火虎咬断那恶毒女人的手臂,再让毒芒蝎把她毒成茅坑里的石头,又黑又臭!龙少爷的心里,再度给这笔账狠狠添上一笔。日后的花家,才真正体会到放任自家子弟娇蛮任性的后果,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积羽沉舟,群轻折轴。
细细听了花朵儿一五一十的讲述,花儒和李蓉锦并没有多言埋怨或斥责龙少爷甥舅二人给花朵儿带来的无妄之灾,反倒连连宽慰安抚,很有分寸地询问龙少爷几个关于他村庄家人的事情。这也让龙少爷和兰软软越发感动了几分。所谓耳濡目染,有如此胸襟的孩子,果然父母同样豁达。家风乃一个家庭的魂魄所在,如此光明磊落,处事豁达,比起世家大族的秉性,也毫不逊色。
“天色渐晚,无痕你带着他们去梳洗休息一下,我做好饭再喊你们来吃。”李蓉锦温和地笑着说。
兰软软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原来就是个厨子,今个儿的饭我来张罗,你看我们过来蹭吃蹭喝蹭住两手空空,”乱软软瞥了曼珠一眼,“唯一一只猪也杀不得,实在惭愧。”
“兰叔莫要再客气了。”花朵儿豪迈地用力拍了拍兰软软的肩膀,带着两人一猪往外走。
龙少爷看着拍在兰软软肩膀上的手,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把那只小手抓过来放到自己的肩膀上搓磨搓磨!自家舅舅怎的屁话多福利还这么好。龙少爷有点幽怨地挺了挺胸膛,想着若是花朵一个箭步冲过来砰砰砰小拳拳捶几下胸口该有多好!
待到他们三人走远了,关上门,李蓉锦原本满脸的笑意变成了凝重的表情:“阿儒,我记得花离在花家的地位不低,他护着的人肯定是最最嫡系的子弟。朵儿下了这样的重手,他日回到花家,万一,“李摇摇头:“不是万一,是很大可能会跟她正面相遇,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朵儿。”
花儒微微一笑,拉过李蓉锦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什么时候对我们的女儿这么没信心?朵儿为人正直,却并不愚蠢。朵儿能让她吃一次暗亏,就有本事让她吃第二次。”花儒冷哼了一声:“花家竟堕落到这般境地,简直叫人寒心。”
看到李蓉锦欲言又止,花儒将自家夫人的手又握紧了些:“你放宽心,你道我为何又想着回京了?明摆着送肉上菜板的事情我花儒可不做。”花儒的脸色又沉郁了几分,“我忍了这么多年,就算死,我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你想上京,难道另有隐情?”李蓉锦的双眸睁大了些。
花儒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只玉蝉模样的东西,玉蝉光泽流动,细看才知道并非栩栩如生的死物,而是全身流转绿色光泽的小飞虫。
“你一定知道我们花家的郝老祖。”花儒定眼看着妻子,“我娘怀着我的那一年他突遭暗算,而后失踪。失踪前,他把他的本命元□□给我娘。”
“这!”就算是李蓉锦也大吃一惊。
郝老祖并非花家人,而是当年花五的亲随。当年的大战,花五身边的人,包括他自己全数战死,唯有郝老祖凭借自身奇特的修为活了下来。
要知道天元境强者寿命能够达到四百岁,步入圣阶便能达到八百岁,再而后仙元境寿命能到一千五百岁,至于神阶,那据说是能与天争命的存在,谁也没见过,谁也说不清。
郝老祖而后一直守护花家,他的功法另辟蹊径,尽管只有天元阶的修为,却已有五百岁的高龄。
“这小兽曾替我们解了几次围,后来莫名其妙开始变得虚弱,作为郝老祖的本命元兽,它奄奄一息,代表郝老祖也命悬一线。”花儒轻叹一声,“所以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起这件事,怕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
花儒顿了顿,“但就这一年,它的状态渐渐恢复,我想老祖,怕是要回来了。”
花儒的眼神明了又暗,神情多了几分萧索之意,“都是我无用,娘亲,你,还有孩子们,我一个都护不周全,唯一的希望就是借着老祖的情份,男人大丈夫,我真的苟活于世,丢人哪!”花儒言罢,头重重垂了下去。
为父为夫,却连疼爱心爱之人却护不周全。对于男人来说,最最狼狈,最最无能为力,最最无法忍受的,也不过如此了。
反握住丈夫的手,李蓉锦轻声道:“相同的处境,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阿儒。”
“呦。”李蓉锦轻笑一声,“我们的客人还真的在张罗晚饭。阿儒,这两位,你怎么看?”
花儒长舒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眼神清明,气质磊落,性格爽朗,不俗之辈。”顿了顿,“就算有所隐瞒,只要没有恶意,也无伤大雅。”
李蓉锦点点头,双眸水光微漾,语气却多了几分亲切,“如果无痕在,应该也像墨非龙那般高大俊朗。”话音一转,“朵儿多交几个朋友也不是坏事。”
“朵儿,花朵儿,”花儒和李蓉锦都觉察不到,十几米远的屋子里,龙少爷翘着二郎腿,手指敲着桌面,口中反复念着花朵儿的名字,越念叨越觉得这名字美,越念叨越觉得顺口。
“还找什么老祖做靠山,本少爷就是一座连绵不绝,巍峨雄伟的大山。”龙少爷站起身子,嘿嘿一笑,“本少爷这座山就是素了点,栽上花朵儿就完美了。”
龙少爷还沉浸在种花种树的快乐中无法自拔,结果花家夫妇下半段的话他完美地错过了。
房间里的花儒用杯盖拨了拨茶碗里的白沫,“阿锦,当年老祖曾与狄亲王订下一门亲事,狄亲王府的第三代当与我花五后代结成亲家。狄亲王府一脉单传,现如今也只有一位小王爷,这亲事,自然落在朵儿的头上。”
李蓉锦闻言猛地站起身来,“花儒,你什么意思,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花儒苦笑一声,“我料想老祖凶多吉少,老祖不在,我们一家落魄至此,狄亲王府如何会提起这样的事情。”顿了顿,“但现在老祖无恙,事情又是另外一说了。”
李蓉锦目光清明坚定,声音斩钉截铁:“我不管是狄亲王府还是当朝太子,只要朵儿不喜欢,一切免谈。”
花儒摇摇头,“我晓得你的脾性,你放心,若是朵儿不愿,这门亲事就此作罢。”花儒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戏虐,“债多不压身,我们得罪的人多了去,也不在乎多个狄亲王府。说不定,他们还巴不得能撇下我们这样的破落户。”
夫妻闲聊间,就听到外头兰软软的公鸭嗓响起:“开饭啰!”
与此同时,一个清亮的女生响起:“朵儿!“
声音戛然而止,而后便是花朵儿低沉却又略带着急的声音:“什么躲哪儿了,我在这,兰蕙。”
花家人看到这一桌子的饭菜都有点发愣。
李蓉锦贵为李家嫡女,嫁人前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而后一家奔波好些年,吃穿哪计较那么多。以至于即便花家较之白峰村的好些村民生活都富裕些,但在吃的方面实在没强上太多,顶多就是肉管饱不管好。
而兰软软,当年的兰家豆腐可是风靡整个镇,最重要的是,他妹妹兰酥酥的厨艺,绑住了一代神尊墨言的胃两辈子。如此耳濡目染之下,兰软软的厨艺不好才怪。
爆炒,清蒸,水炖,煎炸,李蓉锦甚至有种回到李家家宴琳瑯满目的错觉。
“天哪,李姨,你们家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大厨。”跟着花朵儿进来的女子嚷了一声,咕噜吞了一下口水。
女子体型略胖,珠圆玉润,皮肤白皙,眼睛,鼻子,嘴边似乎都跟圆挂上钩,一笑起来让人感觉很是讨喜。女子穿着粗布衣衫,头发身上也无多余的配饰,整个人很是干净利落,简单质朴。
女子姓何,叫兰蕙,是白峰村村长的女儿,她的大哥,以人元境中阶的修为,当上了百凤城巡城队的小队长,是白峰村最值得骄傲的人物。
何兰蕙从小和花朵儿情同姐妹,感情甚佳。
“兰蕙,来了就快坐下,一起吃。”李蓉锦笑容满面地招呼道,“兰兄弟,辛苦了,这一餐怕是这二十来年我们家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