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扶在床沿上,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花朵儿。
花朵儿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高大刚硬的身躯离她太近了,近到似乎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所有的热量。
那灼人的气息,仿若顷刻间能将她身上所有的衣裳都燃烧殆尽。
他的双眸,一寸一寸,从她的眼睛往下挪,带着难以描述的专注和侵略性。
龙少爷的声音多了几分暗哑,“朵儿,你放心,无论你是什么模样,你的身体,终归是不会改变的。你每一寸地方,多一分,减一分,我顷刻间便能分辨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放心,是不是你,我比你更清楚。”
花朵儿终归脸皮没有少爷厚,猛地推开龙少爷,站起身来,嘴硬地哼了一声,道:“除非我哥回来,不然,我都是花家的花无痕。”
龙少爷正懊恼方才怎的不直接把朵儿锁住,直接亲了亲脸颊过个干瘾。这么一听,心中更感郁闷。
敢情还要找到大舅子,自己才有可能过上没羞没臊,没日没夜的快乐生活。
大舅子啊大舅子,等我到了万兽谷,挖地三尺,我也要让百万元兽把你叼出来!
就在少爷悲愤难当的这会,在遥远的西北方戈壁荒滩上,一群男子聚集在山岩下,其中一个打了声喷嚏。
第67章 吴痕 他姓吴,私底下他们称呼这个横空……
“大漠孤烟直, 长河落日圆。”
陡壁的土丘,无边的沙尘,不停有阵阵的风刮过, 带来一声声鬼哭神嚎般的怪叫。
几十个穿着简单轻甲的士兵,在一处戈壁崖下休憩。
他们所处的这处戈壁崖,正好处在一条栈道的上方, 又有着土丘掩护,颇为隐蔽, 向下望去, 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栈道情况。
几十个士兵, 其中有个三五个女兵, 从他们坐的位置看, 明显以中间那名高大的男子为首。
男子一身暗灰布衣,外头套着一件棕色的轻甲背心。比起周围一群支起架子, 正在狼吞虎咽的士兵,男子慢条斯理的模样,反倒有点格格不入的斯文。
男子身材极其高大,肩宽背阔,脸部轮廓鲜明, 刚毅俊朗,他的双眸犹如寒星,眸光所至, 温度骤降。可能是多日野外日晒雨淋的生活,让他的脸多了一些来不及整理的胡渣子, 非但无损他干净俊挺的特质,反倒多了一些粗犷和不羁。
“吴老大,这情报到底准不准确?”一个非常年轻, 身材瘦小的男子撕拉下一大块烤肉,含糊不清地道,“说是云海国要从这运粮到库娄族,他娘的我们这都蹲守了十来天了,再蹲下去,方将军的战都快打完了!”
“吴痕,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名年纪稍长,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道,“如今陛下怀疑库娄族和云海勾结,妄想借兽潮在西北浑水摸鱼,可惜今年万兽谷竟然一改往年,安静得跟春满楼的书香花魁一样,任你在外头折腾得天昏地暗,连个叫/床的声音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万兽谷全他娘的修心养性去了。”
“崔哥,就你这样邋里邋遢的样子,春满楼的花魁你都弄得到手?”瘦小男子嬉笑道。
“呸,老子要那成天一副半死不活的女人干啥,”崔哥抓了一把胡子,“老子自家的婆娘,比那什么劳什子花魁中看多了。全京城谁不知道书香的初夜让礼部那个道貌岸然的常怀礼给买了去,说钱花得不值,我看是那家伙自己不中用。”
“你娘的,你把老子的话都扯哪去了。”崔哥呸了一声,看着那叫吴痕的男子,“咱们随方将军领兵过来西北,面对兽潮和库娄族,原本就是个有来无回的苦差事。眼看万兽谷今年不出来玩了,花山河身为骠骑大将军,本就镇守明珠城,如今看着西北只需对付库娄族,功勋易捞,竟让他儿子花文厚过来横插一脚。”
“花文厚想方设法把你弄出军营,怕的不就是你修为比他高,领兵作战比他强,抢了他的功劳。”崔哥眼露凶光,“我就不明白,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还老老实实在这里呆了十几日?当日明明方将军也看出不妥,想把你留下,你他姥姥的转身二话不说就领命走了。”崔哥把手上的骨头狠狠摔在地上,“老子呆完今天就回去,老子的刀是上战场杀敌,不是蹲在这里割肉切菜。”
那叫吴痕的男子双眸微敛,“我好不容易才想了这个法子光明正大地跑出来,为何要回去?”
此话一出,全场一惊,顾不上吃肉,全数望着他。
“情报是你送给花文厚的?”崔哥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能,斥候隶属暗部,由督军统领,你才来多久,怎么可能把手伸进暗部?花文厚倒还有可能,毕竟花家经营了那么多年。”
吴痕唇角微弯,眼睛里多了几分不屑地笑意,“你说得对,暗部里确实有花家的人,打探到消息的那一个恰好是。”吴痕抬眸看着崔哥,“所以我把他宰了,换了我的人去给花文厚传消息。”
“我/草!”那崔哥唾了一口,暗部的斥候数量很少,修为都颇高,每一个都是难得的强兵悍将,吴痕这王八蛋,说宰了就宰了,若非他们是一伙的,他真怀疑这小子的忠奸。
“老大,您送了什么消息给花文厚?”那瘦小男子连忙问。
吴痕将手里把玩着的一根木头丢了出去,“我的人告诉他,十来天后,会有一支来自云海的商旅经庆辉栈道,运送货品前往库娄族的壁天城。”
崔哥想了想,一拍大腿,“花文厚这个龟孙子就把消息改成十来天后,云海军方要运粮前往壁天城支持库娄。他娘的贱人,如果真的是商旅运送商货,我们不明就里直接把人砍了,把东西抢了,那我们也玩完了。两军交战,不祸及普通百姓。到时云海发起责难,那贱人倒打一耙,我们绝对百口莫辩,直接成为罪人!”
“崔哥,你急眼了不是?”旁边一个英气的女子笑道,“是吴哥送的消息,真假不都是吴哥说了算?”女子转向吴痕,“所以吴哥,你截到的消息到底是什么?值得我们在这里蹲守这么多天?”
唰的一下众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吴痕身上。
吴痕站起身来,站着的他就仿若旁边陡立的峭壁般,给人隐隐的威胁感,“云海确实会有人经过这里,不过不是商旅,不是粮车,而是”吴痕顿了顿,低下头看着坐着的众人,“云海皇族。”
“什么?”众人几乎不约而同站起身来。
那女子略一思考,恍然一笑,“前些日子库娄隐有传言道库娄的少族长在云海见到明兰公主,惊为天人。”女子眼神冷了下来,“看来云海对库娄,诚意十足。”
“质子,还是联姻?”那瘦小男子问道。
吴痕不予置否,双眸盯着前方,“等捉到人,自然清楚。”
众人望着眼前的男子,均沉默不语。
吴痕三年前出现在明珠城。
第一战,救下了濒临绝境的方将军。
接下来,屡战屡胜。
七战,七胜,他姓吴,私底下他们称呼这个横空出世的年轻将军,叫无敌。
他们原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却在吴痕的整合带领下成为方将军麾下最可怕的利刃。
后来方将军在明珠城屡屡受到花家的压制。方将军一气之下,奏请圣上,愿往最艰难的西北御敌。
谁想到,那阴魂不散的花家人,也来了。
花家在明珠城耍狠就罢了,把威风耍到西北来。崔哥他们相互递了个眼神,在西北,没了花家根基的花文厚想跟吴痕斗?
他们瞧着,那花文厚迟早得被玩死。
吴痕的厉害之处,不只是他的修为,是他对战场神奇的敏锐,对敌人可怕的洞察。
就像他们方才听到的,花文厚自以为是的阴谋,却正正是吴痕下的套。
时近日暮的时候,渐渐传来了牛角马的蹄声。
栈道上,出现了一百多人的队伍。
前后各有六十名身穿普通劲装,骑着牛角马的男子。队伍的中间是一辆木质的寻常马车,前方有四匹拉着马车的牛角马。
马车前头靠左的位置坐着一个拿着马鞭赶马的小厮。
小厮的两侧有两名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左侧之人与小厮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遥。
吴痕的目光犹如伺机而动的鹰隼,狠辣而果决,“小七,你们的箭队,一箭穿心,干脆点,别一会收拾的时候尽是瞎眼断根的马蜂窝,恶心。只是记着,千万不要伤了我的马。”
“老崔,挺过一波箭矢还能活蹦乱跳的就交给你们负责了。中间的马车,翠平她们几个搞定。”
“你呢?”崔哥问:“马车左右那两个,明显就是硬茬子,翠平他们如何搞的定?”
“放心,”吴痕咧嘴一笑,“他们不会跟你们玩。”
第68章 公主 西下的落日似乎被他的长刀所牵引……
那吴痕说完, 双手往旁边的石碓一抓,再站直身子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黑色的长弓。
他拉满了弓, 望着栈道下行走着的那群人,唇边溢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小七, 右翼八人是我的,其他的, 你们随意。”
话音一落, 轻轻的爆鸣声响起, 黑色的箭矢离弦而去。
栈道上马车周围的几人相继露出诧异的眼神, 可还未来得及开口预警, 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光芒从右翼闪过。
马还在缓缓地走,可右翼马背上的前后八人, 却突然同时胸膛应激般一挺,瞬间僵住,下一刻便缓缓地从马上倒了下去。
一箭穿心!
一箭连环!
一箭八命!
“吁!”周围不清楚情况的纷纷勒停了马。
就在他们晃神的瞬间,破空声接连传来。
根本还没看清楚箭矢来自何方,马上又有不少人纷纷坠马。
无一例外, 全数一箭毙命。
那穿心而过的箭矢上,有的血液瞬间凝结,有的血液瞬间蒸发, 射箭之人,竟都有着不俗的元力修为。
“保护公主!
一声喝下, 靠近马车的十数人立马将马车团团围住。
而马车边的两名中年人互看一眼,一左一右,跟着那小厮, 飘身往后。
一道道人影,犹如山坳里突然闪现出来的猛兽,带着凌厉的闪闪寒光,几个起落,便来到了他们中间。
“给老子弄死云海这帮龟孙子。”一个暴怒粗犷的声音响起。
混战开始,且完全呈现一面倒的景象。
手起,刀落。
风起,箭至。
云海护送公主的卫队,除了要对付修为几乎尽皆达到人元境高阶以上的恐怖将士的乱刀乱棍,还要时时刻刻注意那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如影随行的可怕箭矢。
如果此刻有风澜的将领能够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瞠目结舌。
戈壁崖上这群风澜国的普通士兵,竟有如此可怕的修为和默契。
任何与敌军交手的士兵,只要出现捉襟见肘的局面,必定会有从远方破空而来的利箭,为他解一时之困,甚至助他完成致命一击。
攻守相得益彰,进退皆为杀招。
那原本站在马车两侧的中年人,对场中的一幕竟视若无睹,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在这一战爆发之时,两人与那马车上的小厮退回到栈道边的山丘旁,以极快的速度,一左一右微搀着那小厮的双臂,向戈壁崖上攀登而上。
“风澜竟然出了如此精锐的队伍,显然是有备而来,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中间那小厮低声怒骂。
“主子莫急,纵是他们有备而来,我们亦能安全抵达壁天城。”其中一人沉稳地道。
“哦,是吗?”一个突兀的,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三人脸色骤变,脚步一顿。
以他们的修为,竟不知道已有人截道在此,来者修为,莫不是风澜的方将军?可方将军的声音,断然不会如此年轻。
一个人影,从崖壁上信步而来。
他的脚步,踩在陡峭的崖壁上,如踩平地。
吴痕,方才那一箭既出,八人殒命的吴痕。
崖顶上的落日斜斜照来,在他高大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
他的肩上扛着一把普普通通黑色长刀,一步一步,带着萧杀铿锵之气。
他的眼睛缓缓地从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中间的小厮身上。
似笑非笑,用手指往下指了指,“两位是下面那群人里修为最高的人,弃兵而逃,这事做得可真不太地道。”
“阁下既然是为我们而来,也必定知道你要找的人就在下面的马车里。”其中一名男子恻然道,“我们并非云海军部,犯不着为军部的人拼命,阁下也犯不着在此浪费时间,”抬眸,那人杀意凛然,“别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可惜了。”把肩上的刀狠狠往地面一跺,“我吴痕做事,从来喜欢赶尽杀绝,不喜欢有任何漏网之鱼。”
“吴痕?你就是吴痕!”中间那小厮脱口而出,“给我拿下他!”
一语既出,身边两个男子几乎同时动了。
其中一人手中长剑,手腕微微抖动,剑芒吞吐,朝吴痕的心口而去。
另外一人,双掌平举,周遭的砂砾土石,竟隐隐泛着金色的锐利光芒,悬浮而起。
就在他一掌推出之时,铺天盖地的锐芒,犹如数不尽的飞刀,朝吴痕笼罩而去。
“废物。”吴痕不屑地声音在他们的耳边清晰地响起。
他们只看到那吴痕如标枪般笔直的身体一跃而起,他的双眸爆射出凛冽的杀机,黑色的长刀在空中一划而过。
西下的落日似乎被他的长刀所牵引。
他们头顶的那片天空,忽然光芒大绽,金锐之气之盛,几乎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似乎有刀片在自己的脸颊上狠狠刮过。连那空中所有朝他而去的砂砾土石也反而被牵引,在他的长刀周围旋而不进。
“不可能,怎么可能。”那推掌的中年人目露惊色,“地元高阶,如此强大的金锐之气,上等金灵根,绝对是上等,”
可还没等他说完,空中的刀光犹如连成了一道无孔不入的长鞭,在他的脖颈处一卷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