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死也想不明白,那吴痕,他知道,是风澜国横空出世的一名少将,修为大概也就是刚刚突破地元阶。
他跟同伴,两个地元中阶连手,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竟然抵不过人家的随手一击。
地元高阶的武者,怎么会甘愿做一个任人差遣的虾兵蟹将?
头落,人亡。
所有的砂砾土石瞬间爆射开来。
“老邱!”另一人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连连驱剑而舞,他密不透风的剑光将他和那小厮包围在内。
“废物。”又是冷冷的两个字响起。
本来让那人疲于应对的犹如飞刀般的砂砾土石突然砰地在空中化为灰尘。
就在整个空间被灰灰蒙蒙的沙土笼罩之时,一道从天而降的刀芒,带着无可匹敌,无坚不摧的锋锐,一斩而落。
血雾与灰尘混淆在一起。
那小厮惊恐地看到,在他身边的人已经被齐齐整整地一劈为二。
顷刻之间,一人上下分离,一人左右各半。
浓浓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
那小厮,忍不住干呕出声。
强行站直了身子,小厮目光厉色尽显,“你到底想干什么?”
“废话。”吴痕的长臂一伸,抓住了那小厮胸口的的衣服。
“放肆。”那小厮的声音尖利起来,急怒交加。
吴痕的手加了点力道,手下的胸口处虽然扎得很紧,依稀还有绵软的感觉。
“我还可以更放肆点。”吴痕双眸越来越冷,手臂一缩,那小厮整个人被扯了过来。
看着眼前男子身上那无所不在的压迫感,还有咧开嘴露出的白牙和狠厉的笑意,小厮身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势化为乌有。
吴痕冷哼一声,手往哪小厮的腰间处一提,就像提着一条挣扎着不停跃动身体的鱼,将他提回到原来他们聚集的地方。
老崔他们已经回到了崖顶。一个个身上多少都沾染着血污,可一个个喜逐颜开。
他们之中,多了一名身着浅粉长裙的女子,女子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低头垂泪。
“老大,你怎的把车夫抓了回来。”小七的眼神向来很好,问完喜滋滋道,“看到没,我们就不一样,我们把明兰公主给逮来了。”
老大两个字一出,那明兰很快抬起头来,看了眼吴痕,身体一抖,很快垂下头去。
吴痕直接把那小厮重重扔在地上,大步朝那女子走来。
在那女子的跟前顿步,他粗粝的手指,捏住了女子柔美的下巴,缓缓抬高。
居高临下,吴痕挑眉,“好久不见,明兰公主。”
“你这贱人竟然认识他?”那小厮低呼出声。
叫明兰公主的女子身子颤抖不停,缩成一团。
这会众人也看出小厮的不同之处了。
“吴痕,这小子是?”崔哥问道。
吴痕走了过去,又一把抓住了那小厮胸前的衣裳,往上一提,朝他们在崖壁上搭建的一间简陋的木质帐篷走了进去。
“明欣公主,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什么,明欣公主!”一群人有好几个站起了身。
眼光惊疑不定地看着被吴痕提进屋的小厮和坐在地上不停颤抖哭泣的女子。
“你娘的,原来还有一条大鱼。”崔哥狠狠唾了一口。
明兰和明欣皆为云海的公主,但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云海的国君中庸有余而锐气不足。云海的皇室,实际的把控者是云海剑宗宗主的掌上明珠,云海皇后陆婕芸还有她的独子,云海太子殷延圣。
明欣公主是皇后的亲生女儿,而明兰公主,则是云海国君一时糊涂与宫女欢/好,之后那宫女诞下的孩子。
同为公主,明欣公主大权在握,高高在上,而明兰公主朝不保夕,低入尘埃。
崖顶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吴痕似乎也不刻意遮掩,屋内的话清清楚楚传了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也会跟着来?”明欣公主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声问道。
惜字如金的吴痕这个时候似乎不再吝啬言语,“明兰公主,唯唯诺诺,百无一用,”吴痕笑了一声,“云海送这样的人给库娄,有何意义?没有意义的东西,从来就只有当幌子的作用。”
“懦弱无能的明兰公主,送给库娄的少族长,”吴痕冷笑一声,“也就是个发/泄的物件罢了,连当质子都不够资格。”
吴痕每说一句,那伏在地上的明兰公主身体便随之颤动,她那青葱玉指,毫无知觉地抓住了地面的沙石。
吴痕话锋一转,“可你明欣公主,”吴痕洒然一笑,“就截然不同了”。顿了顿,“世人都说明欣公主聪慧无双,野心勃勃,多次请缨出战。”
“库娄族皆为野人莽夫,云海想与之结盟?”吴痕勾唇一笑,“难怪库娄那些人只能在元兽堆里混,云海就算想结盟,也是跟万兽谷,凭他一个小小的族群,也配!”
“所以,”吴痕看着明欣公主,眼中带着冷冷地笑意,“明星公主此行,志不在结盟,而在控制。对公主来说,若能够收服库娄,可是大功一件。”
“有了明兰公主娇嫩无比的身子,再加上明欣公主聪慧过人的智识,库娄那个傻逼,恐怕连弑父篡位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吧?”吴痕一脸笑意,只是他的笑,在明欣公主的眼里却与魔物无疑。
屋外的明兰公主,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是无尽的恨意,随即又垂下头去,那握着沙石的手,已被割得血意微湿。
崔哥几人的眼睛从小屋和明兰公主的身上来回扫动,若有所思。
吴痕这个心思狡诈的家伙,他说的话若是大家都能听,肯定其中的几句,是要说给其中特别的人听。
“库娄那个傻逼能有此艳福”吴痕摇摇头,“实在是暴殄天物。”
“既然明欣公主已经落在我的手上,”吴痕突然盯着明欣公主,步步逼近,“你说,如此尊贵无双的美人,这样的机会,我是不是不该浪费”
屋外的人身体一震,一个个兴奋地目露凶光。
“我草,这小子动真格的?”崔哥一拍大腿。
“不错,不错,我们老大做个驸马绰绰有余。”那瘦小男子低声嬉笑道,“男未娶,女未嫁,老大折腾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他近过美色,如今有点冲动了,大家伙安静点,别扰了老大的兴致。”
“你想干什么?”风澜吴痕,七战七胜,地元修为,运兵如神。她早就留意他了。只是还未与他交手,便听说他被排挤到西北。
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男子,他抓着她胸口的位置似乎还残留余温。明欣公主竟然有种难以解释的心慌意乱。
他的双眸邪意凛然,他的唇角溢着一丝放肆的笑意。
“吴痕,你敢!”明欣公主大声喝道。
明兰身体一顿,整个背脊,僵硬如铁。
屋外的人齐整地一夹腿,正襟危坐。
“你信不信,”屋里的吴痕,手搭在自己的护甲背心上,似乎要解下来,他的眼,犹如猛兽般盯着明欣公主,“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在这办了你!”
第69章 往事 同梦蝶,一生只能传一次消息。……
“我草。”屋外那瘦小男子兴奋得眼冒绿光, “老大真他娘的太帅了。”
“我丫的今天就在这办了你!老霸道了!我不是女的听着都腿软。”瘦小男子用手背擦了擦嘴边不存在的口水,“回家我就要跟我那相好来上这句话,保准听得她心肝儿乱颤腿儿抖。”
众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却不约而同伸长了耳朵留意屋内的动静。
吴痕步步逼近,屋内空间本就极小,靠着崖壁的那边有一张木质的小床。
明欣公主仅退了三四步便跌坐在床上。
眼前的吴痕简直比她皇兄还要可恶。那赤/裸/裸挑衅的目光, 还有那势在必得的狂傲,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心怀忌惮恐惧。
“吴痕, 你待如何?你不要忘记我的身份。”明欣公主色厉内茬地喝道。
吴痕一脚踏上床沿, 他的右手钳住了明欣公主圆润的下巴, 捏了捏, 把头凑近明欣公主的耳边, “公主的身体这般娇嫩珍贵,自然价值无双。”
明欣公主的身体不断微颤, 假若是在此之前,有人告诉她会有男人这般靠近她跟他讲话,她会直接冷笑道,“把他的头剁下来喂狼,把他的舌头□□喂狗。”
可此时此刻, 她竟生不起一丝反抗的情绪。她很自己,明明应该怒火中烧的反应可男子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里,她却全身酥软, 羞得满脸通红。
离开了明欣公主的耳边,吴痕再度与她对视, 他粗粝的手指从她的下巴移到她的眉心,缓缓往下,勾勒过她的鼻子, 落在她的唇上,“公主若想白璧无瑕,自当得拿出能让我同样心动的东西。”
屋外一脸激动的人听到这,蓦地一愣,相互对望。
“草,我就知道老大的魂哪那么容易被勾走。原来是等着这一出。”那瘦小男子啐道。“老大真是太狡猾了,以后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做了他媳妇,肯定被吃干抹净还要担心喂不饱他。”
旁边几个女兵轻咳几声,转过头去,而此时的明兰公主,身子已经停止了颤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第一次遇见吴痕,是在明珠城城郊的虎林里。
那一日,明欣公主一行到虎林狩猎。
陆晨希,明欣的亲表哥,丧心病狂地提议,应该放些饵下去,好吸引虎林里的猛兽。
她和天牢里几个早已被废了修为,只剩一口气的囚犯成了陆晨希口中的饵。
吴痕是在银月狼口下救下的她。
当时的她衣不蔽体,满身伤痕。
他就那样直勾勾看着她的身体,看着她的脸,然后蹲下身来,问“你想活得更好一点吗?”
这是她人生中遇见的第一个问她想不想活得更好的人。
以前每个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时候,问的都是,“你想活命吗?”
她不想,她很早就不想活了,可问这句话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想她死,只想她好好活着受折磨,只想看着她匍匐颤抖在他们脚边的那种懦弱可怜。
银月狼不会杀了她,只会将她的身体一片片撕下,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那些人又会再度将她救活。
她活着,活得生不如死。
吴痕,让她在狼口下活得更体面了些。所以当他问她想不想活得更好一些,她下意识地就点头了。
她后知后觉地抬头警惕地看着他,问他:“你想要什么?”
他笑了,“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是值得我要的?”他饶有兴趣地摸摸下巴,“你的身体?”他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巡弋在她那因衣裳破碎而颇显暴/露的的身体上,“你觉得我犯得着跟野兽抢食?”
她呼吸猛地一窒,只觉得心脏被紧紧攫住。
是啊,她算什么?除了这算不上诱人的身体,她有什么?
眼前的男子,就像穿过树林的一道光。
他高大挺拔,面容俊朗,尤其是他的眼睛,纵是带着笑意也难掩其中的冷色。
在明欣狩猎的范围内,他竟那般的从容自信,以至于他在那里,她有了一丝久违的心安。
这样的男人,如何会看得上她?
她跟吴痕相处了三日。
这三日里,他给她吃了一颗丹药,教会了她元力修炼的法门。
临别的时候,他送给她一只蝴蝶。
同梦蝶,她一只,他一只。
同梦蝶,一生只能传一次消息。
他毫不遮掩地对她说,“我知晓你的身份,我希望你在此之后传给我唯一的消息,于你有利,与我有用。我叫吴痕。”
后来,她回到宫里。她开始有了些许自保的能力。
她确实活得更好了些。
每一次被欺辱,她看着那只蝴蝶,千百次想要告诉他,可千百次忍了下来。
她每天晚上都捧着那只蝴蝶入睡,忍着不告诉他,留下那一生唯一的希望。
这种可望不可及的心痒难耐,比受到明欣他们的折磨还要难受百倍。
听到他远走西北,原来以为此生相见无望。
可上天,始终厚待了她一回。
同梦蝶死了,带走了唯一一句话,“明欣与我共赴库娄。”
他真的来了,她哭,她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高兴,兴奋。
可如今屋里的明欣公主,却如坐针毡。
“吴痕,你到底想说什么?”明欣公主绷紧了身体,怒气冲冲,眼光却有些游离。
吴痕放下搁在床沿上的脚,往后退了两步,满意地看到明欣公主松了一口气。
“我若问公主要公主身上的那把哨子?公主可愿给?”懒懒的声音传来。
刚刚松出的一口气又被猛地提起来,明欣公主下意识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不可能,她与母后经营了数年,就连皇兄也是在她出发之前才得知消息,眼前的男人,怎么可能知道?
可似乎为了印证她心中的想法,吴痕抱臂于胸前,咧嘴笑了笑,“公主,就是你用来控制遮天鸟的哨子。”
明欣公主就这样跌坐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不定,色若死灰,盯着吴痕的脸,仿佛只有将他吞入腹中方才解恨。
“原来你真正想要的是它。”明欣公主冷笑一声。
“不,不”吴痕摇头,一脸的不同意,“公主岂可如此妄自菲薄。”
吴痕饶有趣味地看着明欣公主,“公主身为云海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你的身体在我眼里,比起那哨子,更加叫人难以拒绝。”
“问题只在于公主以为”吴痕顿了顿,张开双臂,仿若下一秒就要将她搂入怀中,“你的身体,可比那把哨子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