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等等,我去沏壶茶,回头我们”阿巧的声音戛然而已,她的手指哆哆嗦嗦,双眸圆瞪。
见鬼了,尊上,尊上竟然站在小姐的身后,一直细细端详着星愿花的小姐竟然毫无知觉。
阿巧发现她的声音发不出来了,耳边传来一声冷冷的低喝,“消,失。”
阿巧捂住嘴,转身犹如一只被吓坏的猫一样,瞬间消失在院子里。
太吓人了,尊上太吓人了,跟一大尊魔神一样,小姐怎么会喜欢他,他看人小姐那个模样,感觉随时都可以将人拆吃入腹。
小姐,你自求多福,阿巧拍了拍胸口,不是我不讲义气,反正他是你夫君,早晚你都要面对被他吃掉的后果。我可不一样,他可不会象疼亲闺女一样照顾我。
“阿巧,你不是说,”花蕊儿抬头看向阿巧的方向,一愣。
“喜欢吗?”身后一身沉如古琴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暗哑。
花蕊儿心中一震,猛地转过身来。
黑衣下伟岸的身躯,似乎蕴含着无比坚韧的力量,他的双瞳仿佛已经与这片黑夜融为一体,幽暗深邃。
“尊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吓着了还是转身的时候没有站稳,花蕊儿的身子往后一晃。
他的手迅速地抱住了她的双臂,稳住了她后仰的身子。
手臂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即便隔着衣裳都能渗入冷意。
可此时的花蕊儿,只感觉那握住她手臂的那双手,坚定有力地稍微收紧了紧,又缓缓松开,离开她的手臂时那摩挲而过的感觉,那若有若无的触摸,让她一颗心如小鹿乱撞。
她如此,尊上又何尝不是?
尊上第一次苦恼自己的感知是如此的敏锐。即便隔着衣裳,底下那弹性十足的肌肤,可以预见是触感是何其丝滑柔腻。
眼前的女子低着头,红霞爬满她的脸颊,连耳根脖颈都透着淡淡的红。
一侧的长发垂到了胸前,尊上突然想起她方才转身的时候扬起的发丝扫过了自己脖子,软软的,柔柔的,痒痒的。
尊上原本放开的手又抬了起来。
他的手,扫过那一侧的长发,轻轻地,犹如触碰易脆的美玉,顺着脖颈,将它撩到花蕊儿的身后,又在蕊儿耳侧停了下来,指背在她的耳廓上轻轻抚过,低沉的声音又再度响起,“花开了,你喜欢,对吗?”
“嗯,喜欢。”花蕊儿轻声道,突然脑海灵光一闪,猛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又看向星愿花。
“尊上,是您?”花蕊儿有些艰难地出声,“尊上,这是您....?”花蕊儿没有再说出来,眼前的人所做的这一切,在她的心底掀起滔天海浪。
没有谁能够比她更加了解这仿若神迹的一幕是何其可怕。
她的体内有着庞大的生机之力,却断然无法如此让断叶回枝,落花重绽。
即便她催动体内所有的力量,也绝对无法让星愿花在完好的状态下顷刻绽放,何况还是被剥夺了生机的星愿花叶。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还得有神灵般奇妙的手段。
可尊上,他只是一个修炼者。莫非他使了某种秘法,而但凡秘法,对身体的伤害往往都是极大的。
花蕊儿突然忆起他掌心在她双臂的温度,指背抚过她耳廓的凉意。
那透彻肌骨的凉。
他是尊上,他的气血极为磅礴强大,怎么可能双手冰冷如斯?
“尊上,您?”花蕊儿的眼神毫不遮掩地透着担忧。
他看出她眼底的情绪,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无碍。”顿了顿,突然又看着她,眼神一瞬不瞬,“你喜欢,就很好。”
花蕊儿只感觉自己心底有某个地方瞬间塌了下去,盛满了酸酸涩涩又软软绵绵的情意。
她很好,可是他很不好,她对元力的感知向来十分敏感,此刻的尊上,内里的四肢百骸就如同是疯狂杀戮的战场,他的元力四溢,完全无法束缚!
“沏茶,我同你一起看花。”尊上仿若不经意间拉过她的手,往前迈开了步。
他的手大且有力,那冰冷的触感让花蕊儿的鼻头酸酸的。她用力地回握,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为什么这么小,若是再大一点,他握着是不是就会更暖。
蕊儿在二楼的房间里,有着一个小回廊,那是蕊儿自称的观星台。
回廊很是宽敞,中间有一把椅子,椅子隔壁就是低矮的长案,长案上面搁放着成套的茶具,两头还有两张软软的圆垫,供人跪坐在这饮茶赏月。
尊上坐在椅子上,他的手依旧牵着她的。
蕊儿抿了抿嘴,柔声道,“尊上,您的手太冷了,我去给您备个暖炉。”
尊上深深望着她,忽而将她另外一只手也拉了过来,包裹在他一双手掌里,沉声道,“不用,这样就挺好。”
傻子才会抱暖炉,温香软玉不好吗?
蕊儿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却很是乖巧地靠着软垫跪坐了下去。
“尊上喜欢,就好。”她的声音很轻。
两个人却都没有再说话,双手交叠。
鬼使神差地,蕊儿很自然地靠了过去,把头靠在了尊上的膝上。
尊上的身体似乎一绷紧,随即放松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将腿往前伸了伸,放低了高度,使得蕊儿整个头,几乎都靠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喜欢吃白鸟松菇,酒露虾和黑腿猪?”尊上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
“嗯”花蕊儿轻哼了一声,末了声音很低地加了一句,“可惜我送给您的,您都没有吃。”
尊上默默地记下了,他向来觉得凡间俗物污浊不堪,既然她喜欢,这些俗物应该也不难找到。
“听说你有很多哥哥?”尊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涂凌复述的这句话,他记得很清楚。
花蕊儿不疑有他,“邬叔叔的五百精兵,都是我的哥哥,我们一同吃一同住,一起经过了无数劫难,可惜了,”花蕊儿声音里带着一些感伤,“如今,只剩下三百一十七人了,他们把我当成亲妹妹照看,若不然,现在的我怕也无法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尊上在听到同吃同住时眼底掀起的风暴,好歹蕊儿的最后一句话给安抚了下去。
可尊上心里依旧不舒服,他的右手,抚过蕊儿丝缎般的长发,沉声问:“坐这里,你可看得到星愿花?”
回廊的栏杆即便很低,依旧挡住了跪坐在圆垫上的花蕊儿的视线。
花蕊儿咬了咬唇,回廊里只放着一张椅子,她要是站起身来,尊上若是抓着她的手不放,势必要将他自己的手抬高些,终归不是太舒服。
蕊儿正想说无所谓,突然腰间一紧。
尊上抚过她发丝的手已经很自然的挪到她的腰间,铁臂忽而一抬。
蕊儿的身体就这样被捞了起来,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尊上的大腿上。
她有些惊慌地想要下去,可他的手却不容置疑地紧紧箍在她的腰间。
“乖,莫动。”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本尊说了,与你一起看。”顿了顿:“这样,才叫一起。”
花蕊儿呆住了,尊上的这句话颠覆了她对他所有的了解,可她却不得不承认她眷恋这个怀抱。
远处的星愿花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看着看着,花蕊儿竟然痴了,睡了。
睡梦里,她看到自己在一处恢弘大气的宫殿里,殿中石像狰狞各异。
她低着头缓缓地往前走,推开了前面的门
黑色的纱幔低垂,整个房间肃穆而冰冷。
一个赤果上身的男子,正坐在床上,那是,尊上的模样。
是尊上,又不是尊上,因为男子的双眸,残忍,暴虐而狂暴。
他看着她,冰冷的弧度微微弯起,“花瓣儿,你经常告诉本神尊凡人最重感情,亲情,手足情,还有,男女之情....本尊禀天地第一道灵气而生,独一无二的神龙之体,天下万物得我灵气福缘而生,而我,却偏偏没有心。心感千情万念,我为神龙尊体,却千情俱枯,万念俱灭。”
男子挑眉看了看她,笑了,“你既要替你那些凡人求情,那你便告诉本尊,何为情,何为欲,何为生死不渝?”
花蕊儿的身体微微轻颤,秀美紧蹙,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尊上的眸色沉了沉,闪过极为复杂的一抹神色。
他的双唇在她的发间轻轻摩挲,喃喃低语,“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118章 118 吾要以她之身炼劫,以她之魂铸……
他将她如易碎的珍宝般抱起, 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花蕊儿放下。
他坐在床沿边, 静静地,专注地望着她。
他的眼光,聚集在她的胸口处, 蕊儿的身材窈窕婀娜,纤细有度, 即便睡着, 也肉眼可见那傲然丰盈也显得极为动人。
尊上的目光没有丝毫的亵渎或情*欲, 有的只是浓浓的怜惜和疼爱。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地落在蕊儿心口处的位置, 轻轻的摩挲, 言语中略含苦涩,“这里, 还痛不痛?”他的眸光骤然一凝,俯身在蕊儿的胸口中亲了一下,“一起都会好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帮她把被子盖好,方才踱步走出了房间。
尊上回到他静修的密室里,他的眸色越发深邃, 伸手在空中用力一抓。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几不可见的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整个密室竟然改天换地。
恢弘壮观的大殿, 暗金色的光芒流转,那殿中心的巨柱上刻有黑色的盘龙石雕, 鲜活犹如被赋予生命般沿着柱子盘绕而上,仿佛随时都会冲上云霄,仰天长啸。
柱子的下方, 是暗金色的石座,石座旁边,一只青黑色的玄龟正趴在那里。
它缓缓张开了双眼。
随着它那双小小的眼睛睁开,一股远古洪荒的苍茫古朴瞬间弥漫整个大殿,无论是谁进来,只怕皆会有双膝跪地朝拜的冲动。
尊上一步一步往那石座走去,声音沉而有力,双眸里却闪过一抹痛色。
“告诉我,我是谁?”
“你一路伴着我,指点我,保护我,为何?”
“我为何是无心之人”
“若我非这一届生灵,我因何在此?”
尊上一步一句,行至那玄龟前猛地顿住脚步,声音犹如金戈铁甲相击,天地震骇。
“你究竟意欲何为?”
那玄龟轻叹一声。
整片天地,仿若因为它这一叹而凝滞悲伤。
它突然垂下头,以头触地,一阵青光在它身上一隐而没。
青光消退,眼前已经没有玄龟的身影,唯有一个满头白发的青衣老者,正虔诚地跪伏在地。
“玄武见过祖龙陛下。”
尊上笔直地站在那里,双眸里仿佛有风暴在逐渐凝聚,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那巨柱上暗金色的黑龙,云雾开始缭绕在它周围,身上的鳞片金光明灭涌动,仿佛一阵阵闪电在云层里穿梭。
“我是谁,你再说一遍。”尊上的声音听起来竟有点咬牙切齿。
老者玄武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依旧透着淡定温和,“陛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陛下,您将凤竹带回来的那夜,一切就开始了。”
“祖龙之眼已经打开了,三源汇聚,斗转星移,生死相续,轮回转世。”
“陛下,这是您自己的选择。”
尊上浑身一震,抬头望着那巨柱上的黑龙。
黑龙双眸已经张开,傲睨万物,唯我独尊。
尊上的眼睛就这样与黑龙的双眸相凝视。
远远望去
黑龙盘旋于半空,头微低。
尊上傲立于大殿,头微抬。
一人一龙,竟和谐得犹如浑然一体般。
尊上的身体微微轻颤,他的双眸仿佛穿过空中巨龙的双眼,看到了一些久远的回忆。
他是禀天地初开的沌濛灵气而生,一出生便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神灵。
天地间无数变换更迭,不管诞生多少洪荒猛兽神灵,他始终是天地间最高的主宰。
他诞生之地有一根玄水凤竹,他看着顺眼,便将那凤族一脉抓了过来,日日让它们用精血浇灌,果真无数岁月后,那凤竹化身成人,犹如惑世妖精。
凤竹化形之前便与他相伴无数岁月,他野性未驯,目空一切,他所经之事,所感所知,几乎都变成了凤竹的一部分。
化形后的她跋扈张狂,残忍暴怒,最喜玩弄人心。
但他对她总是格外宽容,即便她涂炭生灵,一身鲜血杀戮,他都不曾责怪过她半句。
与天地同寿,唯有他与她而已。
能由始至终伴着他的,唯有她而已,不过就造下几场杀戮,又如何?
他得天独厚,却是无心之人,目之所及,皆为蝼蚁。
可他眼里如蝼蚁般的凡间百姓,不过数十载光阴,却能尝遍七情六欲。
后来,玄武不知道从哪捡来了一个凡间的小女婴,日日在他眼前晃悠。
今日濑尿,明天拉屎,后朝喂奶,日日都要在他耳边唉声叹气。
那与他何干?他又没有这个福气有自己的子嗣。
龙族禀他气运而生,可若要像凡人一样诞下子嗣,这天地间,唯一能匹配他的凤竹,本体就是一根死物,即便随着她的修为不断攀升,达到能与他并肩的高度,也根本无法受孕。
天地运行的法则,向来一得一失,一往一复,一福一祸,一明一灭。
那女孩渐渐长大,玄武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花瓣儿,听起来就晦气,人都道花无百日红,何况残瓣不成朵?
真是个废物,连凡人最基本的修炼根基天赋都没有,放在凡人堆里,也是废物中的废物。
这废物代替了玄武天天在他眼前晃悠,唯一的好处是人确实长得比玄武好看顺眼,也不像玄武那样总是说教。论年纪,他比玄武还大,也不知道这老不死的怎的有勇气老是在他跟前喋喋不休。
她就跟个傻子一样,无论他说什么,要什么,不管好跟坏,不管对与错,不管难或易,她只会带着她那个傻不拉几的笑脸跟他说,“好的,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