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巴对着他手里的绿茶一扬,“请你喝茶不是白请。你只要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跟你爸有一腿?”
祁明澈懒得陪她演戏,“八年前你就能让明见钧眼睛眨也不眨,把一套两百多平的豪华公寓转到你名下。”
之后温笛所有的作品都是父亲直接或间接投资,这些年他在温笛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温笛现在住的那套公寓,当初是他看中,室内所有装修他都参与设计。只可惜装修好,他还没来得及入住,被父亲“卖”掉。
当时父亲给家里的说辞是,生意上欠一个人情,那人正好想给女儿买房子,他把人情还上。
母亲欣然同意,还宽慰他,一套房子而已,再给他在差不多的地段买一套高层。
据说房子以市场价卖掉。
现在再看,父亲哪里是还人情,是哄情人开心。
温笛不知道她这套房子是从明见钧手里买下来,她解释:“房子是我爸妈送我的成年礼。”
祁明澈笑了声。
温笛知道他不信,她当着祁明澈的面拨打明见钧的电话,无人接听。
她打通明见钧秘书的电话,“麻烦你告诉明总,请他跟他小儿子解释清楚当年那套公寓怎么回事。也才八年,不难找出当时的转账凭证。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挡箭牌,也别把我当枪使。”
说完她直接挂电话。
祁明澈心里毫无波澜,“以为发通脾气就能撇清关系?”
他帮她回忆,上个月十六号中午,她跟明见钧在会所还又顶风见了一面,她手里拿着明见钧汽车的副钥匙在停车场找车,结果没找到。
“这事没冤枉你吧?”
温笛蹙眉,上个月十六号,她跟明见钧约在会所谈定制剧本。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等你一起走吗?”祁明澈自问自答:“因为他下楼时看到我的车开进来,他只好先走,不敢等你。”
然后他就看到温笛从会所出来,她拿着车钥匙从他车边经过,一直按钥匙找车,在停车场找半天无果,还打电话质问明见钧:你把车开走了,我怎么办?
温笛好奇:“那天明总也开了宾利?”
祁明澈顿时觉得没意思,“大大方方承认这么难?”
温笛忽而一笑,这回她有口难辩。
没想到还有这么巧合的事,那天她开了严贺禹的宾利,明见钧也开了同车型。
祁明澈已经仁义至尽,他给了温笛足够的机会和体面。“好自为之。”
他略微颔首,转身往回走。
温笛在岸边站了半晌,她没等到明见钧的电话,找出严贺禹的对话框:【老公,你忙吗?】
严贺禹算不上忙,他人已经在海棠村,正在看烧烤店的餐单,给温笛点她爱吃的海鲜。
看到消息,他打给温笛:“什么事?”
温笛平铺直叙:“明见钧有婚外情,上个月我跟明见钧在会所见面聊剧本,就是你把车开走那天,他小儿子以为小三是我,找到我头上来。”
如果拿那天中午会所的监控去澄清,等于在祁明澈那里公开她跟严贺禹的关系,她现在不确定严贺禹是什么意思。
当然,如果严贺禹置若罔闻,觉得她这个委屈无关紧要,她跟他也算在今天走到头。
严贺禹说:“交给我处理。”
他问她:“现在在哪?”
温笛左右看看,“海边。”具体位置她说不清,她沿着原路返回,“我在海棠村录节目。”
严贺禹“嗯”了声,“我忙了。”
温笛不知道他是不是忙着替她解决这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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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见钧早料到温笛会来找他澄清误会,他最了解小儿子的性子,跟温笛同在一个团队录节目,抬头不见低头见,祁明澈不可能一直忍让温笛,早晚会跟温笛针锋对麦芒。
祁明澈找人调查他的婚外情,他知道,且一切都在他掌握中,他将计就计误导了祁明澈,让祁明澈拿到的所有调查证据,直指温笛。
因为他跟温笛之间是清白的,不管多大的误会都能解释清楚,他想利用温笛洗白他的婚外情纯属子虚乌有。
他如此煞费苦心护着辛沅,只是不想引火烧身,不想把家搞散。
妻子年轻时很漂亮,只是因为上了年纪,身材走样。
他们曾经的爱,也是轰轰烈烈。
唯一让明见钧失算的是,他没想到严贺禹跟温笛是一对,刚才严贺禹打电话给他施压,撂下一句:让他看着办。
电话就切断。
明见钧让秘书找好所有能证明他跟温笛之间清白的证据,拨打祁明澈的电话。
他不等小儿子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你是不是不给我找点麻烦你心里不痛快?我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有人看我们家和和气气的,不顺眼,挖空心思想挑拨,巴不得我妻离子散公司破产他们才舒坦。你们倒好,一个个不信我,竟往别人挖的坑里跳!有本事惹事,你倒是有本事收拾啊!”
明见钧说得口干舌燥,这是迄今为止,他头一回指责小儿子。
祁明澈冷声道:“说完了?”
明见钧借题发挥:“你知不知道温笛男朋友是谁?你老子我都得罪不起他,你嘴上没个把门,今天把温笛惹急了,人家来问我要说法,让我自己看着办!”
他没再废话,“我把资料都发给你,你看完后去给温笛道歉!她那天开的车不是我的!”
祁明澈在十分钟后,收到父亲发来的所谓证据。
他一点不感兴趣,父亲给自己洗白的证据,可信度能有多少?
祁明澈关了手机,去海边的海鲜烧烤摊吃晚饭,他让老板来两罐啤酒,又随意点几样海鲜。
“老板,楼上有位子吗?”
“还有两个。”老板告知价格。
二楼楼顶有个大露台,能看到一线海景,景观座位的价格也很可观
祁明澈要了露台的位子,付款后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上楼。
楼上顾客不多,空了好多位子,但老板却说只剩两个。
他要的位子紧挨着栏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
“明见钧和他小儿子给你道歉没?”
祁明澈正在开啤酒,猛然听到父亲的名字,而他本人又被点名,他手上动作一顿,顺着那道陌生又低沉的声音,他朝左边看过去。
一个穿白衬衫身材挺拔的男人,单手插兜立在护栏边,正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游客。那人通身的气场不是有钱就能堆砌起来。
那人偏头,祁明澈仔细瞧了一眼,认出来是谁,无比惊诧,严贺禹居然出现在海棠村。
难怪旁边空这么多位子,都是严贺禹包下来。
他现在坐的空位应该是之前有顾客坐,严贺禹没让老板清场。
祁明澈认识严贺禹,在会所大厅遇过几次,跟他一起玩的朋友告诉他,是严家那位。
父亲在电话里说,温笛男朋友是父亲都得罪不起的人。
他打开邮箱,查看父亲给他发来的其中一段监控视频。
原来那天他误会温笛,温笛确实开了严贺禹的宾利车,并非父亲那辆。只是巧合到让人不会觉得是巧合。
祁明澈觉得有意思,他调查那么久,倒头来是场误会。那些温笛和明见钧入住同一家酒店的证据,又要怎么解释?
看来他被人误导了,也是父亲运气太好。
把一罐啤酒一口气喝下去,祁明澈没多待,烧烤也没吃,下楼离开。
人群里,他瞥见温笛从海滩走上来,她举着手机放在耳朵边,应该在跟严贺禹打电话。
温笛原本窝了一肚子火气,严贺禹陪她聊了十几分钟电话,火气消去一半。
“你今晚不忙?”她问严贺禹。
严贺禹答非所问:“你眼往哪儿看呢。”
“啊?”
“再往前走撞海棠树上了。”
温笛登时抬头,前边不到一米是一棵海棠,她后知后觉:“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四处找他,没看到他身影。
严贺禹提醒她:“不知道往上面看?”
温笛仰头,在前面那家烧烤店的景观露台上,她找到他。他正立在栏杆边,周边的霓虹灯和烧烤摊上冒着的丝丝缕缕青烟,将他衬得很不真实。
这样的烟火气息里,他显得格格不入。
他人出现在她面前可比他千里迢迢用私人飞机送汤和菜给她,让她更欢喜。
隔着灯光、夜色,还有嘈杂的人声与海浪,她看着他说:“老公,这种惊喜,以后每年能不能多来上几回?”
沉默了半刻,严贺禹没应,只道:“上来。”他挂电话。
温笛当他答应。
严贺禹还站在栏杆边,看着温笛走过去,看着她上楼奔向他。
露台上没有其他顾客,温笛却挑了另一张桌子坐下来。
她手托腮,看上去在欣赏海景,其实在看严贺禹。
严贺禹示意她,“过来坐。”
“你过来。”她把手伸给他。
两人座位中间隔着花草和篱笆,并不影响交流。
她坐着不动,严贺禹只好过去,绕过中间的篱笆。
“你今晚住哪?”她问。
严贺禹说:“回市区。”
他没有在海棠村过夜的打算,只是来看看她。
温笛问他:“你行李在不在车上?”
“在。怎么了?”
“不能多陪我一晚啊。”
“你不是说要跟节目组同住,录素材。”
“明天才开始录。”
严贺禹给康助理打电话,让康助理在沈棠家的民宿订房间。
温笛强调:“那不是她自家开的,是别人租了她家房子。”沈棠家靠海边的房子不少,沈爷爷一人住不了那么多房子,租了两栋出去,其中一栋租给村里人开民宿。
是不是沈棠家开的在严贺禹眼里没区别,他跟温笛说:“吃完烧烤去找我。”
“你不吃?”
“我吃过晚饭。”他先行离开,回去还有个视频会议。
温笛给《如影随形》的导演发消息,扯谎说她晚上住沈棠家。沈棠和沈爷爷住的房子跟民宿共享一个院子,去沈棠家和去民宿没区别。
导演:【明早我们六点半集合,别迟到。】
温笛给沈棠留言:【今晚我打着你的幌子去约会(坏笑)】
吃过烧烤,她又多欣赏一会海景。
直到严贺禹找她:【没吃完打包回来。房卡在前台。】他视频会开完,还不见她人影。
温笛说:【就来。】
她直奔沈棠家旁边的民宿,到前台拿房卡。
民宿三楼是一个大套房,私密性强。
温笛开门,客厅没人,浴室有“哗啦哗啦”的声音。
“老公。”她叩浴室的门。
严贺禹问她:“带没带衣服?”
“没。”温笛直接从烧烤店过来,懒得再回节目组下榻的那家民宿去拎行李箱。
严贺禹:“那你把裙子放外面。”
温笛也是这样想,裙子若是不小心弄脏她明早没衣服穿,这里条件不比市区的酒店,没有专门干洗裙子的地方。
她把长裙脱下来挂在衣柜,紧挨着他干净的衬衫。
她在包里找出一根黑色皮筋,将长发随意挽起。
严贺禹从玻璃门上看到影绰的轮廓,走过去给她开门。
她赤着脚,身上裹着他换下来的衬衫。
海浪声吞噬掉所有杂音。
严贺禹合上门,低头找她的唇,轻轻咬着。
他把她身上那件衬衫扯下来,随手甩到置物架上。
温笛反手摸到浴室的灯,“啪”一声关上。
海边的渔火透过窗钻进来,她通身都是莹润的白,微弱的渔火显得黯然。
严贺禹把她拖起来抱在怀里亲。
浴室的瓷砖跟家里的没法比,温笛嫌冷。
严贺禹抱起她,“那去床上。”
温笛被抱回卧室,看着床上眼熟的床单,疑疑惑惑:“这是民宿提供的床品?”
“不是。”严贺禹让她躺好,他俯身吻她。
温笛的注意力还在床品上,追根问底:“我以前给你收拾行李时准备的那套?”
“嗯。”
严贺禹起身,往浴室走。
温笛看着他背影:“你干嘛?”
他说:“床单就这一条。”
湿了没有的换。
温笛侧脸,枕套上都是她熟悉的气味。
她有个习惯,不管去哪出差都带上自己的床单被套,连枕套也带,熟悉的气息容易入睡。
她给严贺禹收拾过几次出差行李,习惯性给他装一套床品在箱子里。严贺禹不像她,睡觉认气息,他从来没用过,不过都随身带着这个床品收纳袋,以防他们俩在同一个城市出差,方便用上。
严贺禹从浴室拿来他换下来的那件衬衫,把衬衫垫在她身下。
温笛伸手抱他,他覆下来,她凑到他唇边,他接住她的吻。
中间,温笛提醒他:这不是自家床,禁不住他那样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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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五点钟,海边热闹起来,游客等在海边看日出。
严贺禹要赶航班,温笛醒来时他已经穿戴整齐,他说:“录完这期,你回之前给康助理打电话,有空我去接,没空就让司机接你。”
“不用了。”
再有一周到春节。
“录完快到年关,我直接回家。”温笛说:“我在家多待几天,多陪陪我爷爷奶奶,十号左右再过去陪你。”
他下月六号订婚,她十号才过去。
严贺禹顿了下,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手撑在她两侧,看着她的眼,温笛也笑着看他,他低头,吻落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