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发现,自己的感冒好像开始好转了,也许是时间到了吧。
正刷着牙呢,洗漱台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林奈衣一看来电人是章星辰点了扩音:“章姨,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现在马上赶过来。”
章星辰紧紧地捏着老太太的手,有些紧张:“你奶奶醒了,快来。”
咣当,林奈衣的牙刷掉进洗手盆里,她只来得及匆匆漱了口,随便套了件白T恤和牛仔裤就冲出了门。
林奈衣赶到医院的时候,章星辰的助理在门口等着接她:“林小姐,所有人都到了,就等你了。”
她马上明白了助理的意思,奶奶醒过来恐怕要把昏倒前没完成的事情完成。
果然,进了病房,原本还挺宽敞的贵宾病房乌泱泱一大堆人,显得拥挤不堪,老太太的律师和公证处人员在一脸严肃的站在她床边。
看到林奈衣,老太太连忙冲她招手,一手拉着林奈衣一手拉着林知非对律师说道:“麻烦开始吧。”
律师对公证处人员点点头:“经过医生检查,林雅云女士现在处于清醒状态,所以以下经过公证的遗嘱内容受法律保护。按照林雅云女士的意愿,在她过世后,她所持林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将由孙女林奈衣女士和孙子林知非先生各持百分之十五,林知非在成年前股份可由其母章星辰女士代为决策。”
“一年前律所接到林雅云女士委托,已将名下基金大小投资变现,现名下三点五亿现金存款将有林奈衣女士和林知非先生各继承八千万,章星辰女士,林和先生,林蓉女士各继承五千万,林美好女士,林美君先生,周美雪女士,吴梓涵先生各继承一千万。林雅云女士名下泊璟廷排屋5#归林知非先生所有,明珠公馆平层23#-1-3301归林和先生所有,翡翠半岛平层18#-2-1802归林蓉女士所有。”
“林雅云女士个人收藏珠宝,玉器,黄金等首饰尽数归林奈衣女士所有,凤阳路克莱花园5#归林奈衣女士所有。至此,林雅云女士所有资产已分配完毕。林女士,如无异议的话,请在遗嘱和笔录上签字。”
林雅云点头,接过遗嘱和笔录,原本颤抖的手在落笔的那一瞬间果决而清晰,在页面上落下整齐娟秀的字体。
林奈衣从小在奶奶的影响下习字,祖孙两的字写得很像,字迹娟秀整齐,干净清爽。
从老太太手中接过属好名字日期的遗嘱笔录,其中一个公证人员也端正的在尾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日期,一式两份一份由公证人员带回公证处,一份留给立遗嘱人。
老太太早就做了准备,让章星辰叫了八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和不愉快。
“好了,我累了,除了奈奈,知非和小章,你们都是出去。”老太太能够清醒过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但精神力大不如前,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是精疲力尽。
被保镖隔开,老二老三家的人无法上前,一个个面部狰狞,活脱脱从地狱爬出来的贪婪鬼:“妈,我才是你亲生的儿子,你怎么这么偏心,林奈衣她一个离婚的小丫头片子,给她这么多还不知道倒贴给哪个野男人呢。克莱花园的房子凭什么给她,那是我爸留下的,就得留给儿子!”
“呜呜,妈你可真狠心,分给林奈衣这个小贱人这么多财产,我的孩子难道不是你的孙女了吗?你这可让他们怎么活啊。”林和破口大骂,林蓉就柔情攻势。
林和大小老婆,明面私生今天都来了,见别人海天盛筵,自己却连残羹剩饭都没捞着一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奶奶,我们也是您的孙女/孙女啊,您就这么狠心,一点都不管我们吗?”
“妈,我从十八岁就跟了林和,给林家生了一双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给美好,美君一千万,是打发叫花子吗?这份遗嘱我不认!”
“对,我们都不认!林知非就算了,凭什么林奈衣也能分那么多!我们不服!”
“克莱花园不给我,谁都别想住进去,我就是烧了,毁了,也不会给别人!”
林雅云疲倦的看着这些所谓的儿女子孙,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是她错了,当年只对老大严苛,将所谓的母爱补偿性的一股脑倾灌在老二和老三上,才养成了他们无法无天,不学无术,只知道索取的性格。
“友情提示一下,林和先生,纵火在我国是重罪。”律师礼貌微笑:“林奈衣小姐需要法律援助的话,可以来找我所,这是我的名片。”
处于礼貌林奈衣伸手接了:“谢谢,不过我和贵所的罗飞律师,已经有多年的合作关系了。”然后她看到律师脸上闪过错过大客户的懊恼。
“小贱人,你等着,我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到时候哭着来求我。”林和表情阴狠,放下狠话。
拦在他面前的保镖苦不堪言,这家伙一个男的,变态一样,使劲往他身上靠,长长的指甲在他后背又抓又挠,有毛病吧。
老二老三那些没分到家产的男女朋友,私生女,多婚生子女叽叽喳喳,哭哭啼啼或阴狠威胁,好好地贵宾病房跟菜市场似的。
“你们都给我闭嘴!你们是没爹还是没妈,是没手还是没脚,要靠我那点遗产生活。老娘的财产我想给谁就给谁,还需要过问你们的意见!今天你们还能人模狗样的在这儿站着说话,都是靠她英年早逝的父亲,林谦,你们这些年为非作歹,醉生梦死花的全是我大儿子林谦和儿媳章星辰的血汗钱!我还活着,你们就恨不得对奈衣扒皮喝血吃肉,我要是死了,你们指不定怎么欺负她!”
林蓉擦掉眼泪,阴阳怪气:“妈,您老可多余担心了,谁能欺负得了林奈衣啊,现在北城谁不知道林奈衣是许氏集团许总的新相好啊。我们一个破落,没钱没权的林家可不敢惹人家如日中天,根基深厚的。”
林美好连忙接上话:“奶奶您不知道吧?人家没离婚前早就攀上许总这么一颗大树了,所以和郑奕离婚离得那么痛快。”
“妈我看你真的是老糊涂了,你当林奈衣还是几岁在您跟前撒娇的单纯小姑娘吗?在国外那几年她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上过床了。我看她就是在国外玩的太狠,玩烂了身子,所以才不能给郑家剩下一儿半女,被人家发现不检点赶出来。”林和为了钱,可以将最恶毒的话来形容一个至亲血脉。
林雅云怎么可能忍得了他这么诋毁自己宝贝的不得了的孙女:“你放屁,你个逆子,给我滚出去,如果你不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二两肉,我一分钱都不留给你!”
她刚死里逃生,从鬼门关出来,这会儿又情绪激动,当时就感觉不好了,整个人抽搐无法呼吸,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林奈衣,流着眼泪望着她。
“医生,医生!”林奈衣尖叫高呼,心慌意乱,紧紧地抓着奶奶的手,直到医生将她们分开。
两个小时后,对林雅云进行抢救的医生满脸歉意的摘下口罩:“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林雅云女士逝于20xx年,9.30日,11:54分,请家属节哀。”
“妈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这可让我们怎么办啊!”
“奶奶,呜呜~”
“妈啊,我的妈,您走了我可就成了美爹没妈的孩子了。林奈衣都是你个丧门星,如果不是你,我妈也不会死,今天我不打死你,就枉为人子!”林和和林蓉兄妹扯着嗓子干嚎,眼神一对,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凶狠。
章星辰心道不好,连忙让保镖上去护住林奈衣。
但是老二老三家的人存了恶毒的坏心思,分明就是想乱拳打死林奈衣,瓜分她得到的那些财产。
刚才有老太太在,这些人还有些收敛,现在十几个人铆足了劲一起冲上去,一时间几个保镖也有些吃不消。
医院的医生连忙打电话给安保室,让安保人员迅速上来支援。
因为这些人有过前科,十几个全副武装拿着防暴叉和盾牌的安保人员到的很快,和保镖一起迅速制服了这群无赖流氓。
但即便如此,在骚乱之中,林奈衣还是受了伤,白嫩的胳膊上被指甲挠出的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火辣辣的疼。
林奈衣满腔的悲伤化成愤怒,指着这群寄生虫一般的人破口大骂:“奶奶刚死,尸体还没凉透呢!我要是你们,活到这把年纪还这么窝囊,我不如从二十楼跳下去摔死算了!”
“眼红吗?我告诉你们,我除了奶奶给的这些钱,我离婚还分了好几个亿,我爸我妈还给我留了一大笔钱,我在英国的时候投资了珠宝公司每年分红五百多万英镑。羡慕吗?我劝你们聪明点,好好地巴结我,说不定哪天我在街上遇到要饭的你们能赏你们个钢镚!”
“你们不是嫉妒我随随便便就不要你们倒贴都嫁不了的郑奕吗?不是造谣我和许清池有婚外情吗?我告诉你们,四年前我在伦敦的男朋友就是许清池!没有你们这些蛆虫的肮脏手段,我二十四岁的时候早就嫁给他了!哈哈哈哈,讽刺吗?”
林奈衣双目赤红,有些疯狂:“从今天开始,你们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不然我在我相好那里随便吹吹枕头风,你们在南城连要饭的资格都没有!滚!”
第15章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无法避免的过程,但是,奶奶最终是以这种方式离开人间,林奈衣心中始终意难平。
老太太还在的时候,还算有人压着林和跟林蓉,这老太太一撒手人寰,仅靠章星辰一人,林氏残留的部分产业恐怕也难以继续。
章星辰作为林氏集团当前的CEO,林家的长媳,当天下午让集团官微发了讣告,告知亲朋好友老太太的告别会安排在了第二天,然后用灵车将遗体拉回了郊区的林家祠堂。
林家是土生土长的南城土著,祖祖辈辈都生长在南城,自然有不少亲友。
收到消息,叶媚媚什么都没顾得上陪着林奈衣回了林家老家。
老太太在生前就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接到通知的殡葬公司很快到场,布置好了灵堂,下午就有老家的亲朋前来吊唁,都是一些不再年轻的老人,或多或少和老爷子老太太有过交集,看到林奈衣和林知非姐弟两就泪眼连连,两姐弟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们。
“宝,快去吃口饭,都四点多了。”等到简单的做好安排,已经是下午四点到了,林奈衣这一天还连口水都没喝。
虽然没什么胃口,林奈衣还是听了话强迫自己用鸡汤泡饭,机械的一勺一勺往嘴里送,吃着吃着,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滚,她在林家最后的牵挂,也没了。
叶媚媚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
六点多,林老二和林老三两家十几口从派出所被放出来,可能因为白天林奈衣那些话也可能害怕把老太太气活,一个个虽然看到她面有不甘,到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换上孝衣,或跪或坐守在灵前,有人来就哭嚎两声,不知道是演给宾客看,还是为了安慰自己。
晚上八点多,阿舅一家连夜从宁城赶了过来,看着自己外甥女憔悴疲惫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明明离开宁城的时候明丽又活泼,这才几天功夫,折腾成这样。
自从妹妹和妹夫都过世,林奈衣也出了国后,奈家和林家往来就不怎么密切了,只会逢年过节给老太太送去一些礼物:“等送走了老太太,跟舅舅回宁城吧,舅舅养你。”
林奈衣忍着眼泪,点点头:“嗯,谢谢舅舅,我先带你们去房间把东西放下。”
林家在郊区的房子很大,十几个房间,一般客人安排在酒店,至亲就住在家里:“把东西放下后,让宋婶给你们做点吃的。”林奈衣和章星辰打了招呼,领着舅舅一家往家走。
奶奶去世,陪伴了她十多年的宋婶也跟着来了老家这里,帮着照看客人。
在来的路上和刚安排好客人的林知非迎面遇上,林知非没见过奈家人,礼貌的点了点头。
柰子风微笑回礼,等错开了在开口问道:“那孩子是你后妈生的弟弟?”
林奈衣点头:“嗯,名字和小微很像,叫知非。”这几天,姐弟两见面和相处的时间比前几年加起来都多,感情有一大进步,但要说多亲近那还是没有的。
“和你很像。”柰子风点头,听着她声音有些瓮声瓮气:“你是不是感冒了,晚上守夜让小微陪你,要是撑不住就靠在他身上睡会。”
林奈衣醒了醒鼻子,眼眶又开始发热,还好,她还有舅舅这边的亲人和媚媚这个好朋友。
把人安排好,林奈衣就领着奈知微回了祠堂,守夜倒是不吓人,灯火通明的,灵堂里有不少人,居然还有些荒唐的热闹。
和奈知微还没走进灵堂,林奈衣就看到林和和林蓉两家人有些过分的安静,进了灵堂一看,发现刚跪在蒲团上鞠完躬起身的许清池,才恍然大悟。
听到脚步声,许清池回头看到她身边站着个青年才俊,眸光一暗:“林小姐,借一步说话?”
林奈衣让叶媚媚把奈知微领走,到一边的待客室休息,听着身后二叔三姑家没有感情的干嚎和许清池并肩走到祠堂外。
郊区的温度不比市中心,九月底的夜晚已经初显凉意,一阵夜风吹过,穿着黑色长袖衬衣的林奈衣摩挲了两下胳膊停下了脚步:“还没谢谢许总连夜过来吊唁,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许总见谅,您有什么其他话,就在这里说吧。”
“囡囡,”听着她硬邦邦客套的话,许清池心中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掰过来,靠在自己的胸口:“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许清池的身上依旧带着自己熟悉的,依恋的味道,靠在他胸前,林奈衣终于卸下最后的坚强,无声而压抑的大哭:“哥哥,我没有奶奶了。我以后真的是个没人护着的小孩儿了。”
女人单薄的身躯靠在他身上,许清池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分量,只有胸前传来的湿意告诉着他女人的真实存在。
轻轻将人拢住,许清池一下一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囡囡不怕,哥哥以后会护着你。”
熟悉的对话在脑海中浮现,林奈衣哭嚎的嗓子抽干,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折磨。
“小朋友,又忘了带伞了?你家里没人给你送伞吗?”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没人给我送伞了。”
“那以后,哥哥给你送伞好不好。”从那以后,在多雨,天气说变就变的伦敦,出门从不带伞的林奈衣再没淋过雨。
脑子清醒过来,林奈衣后退一步,抬起头看着许清池:“可是,哥哥,我们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