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杂院——女王不在家
时间:2021-12-28 16:20:49

  陈翠月揭开锅,热气腾腾中,她给人盛了一碗:“拿回去给孩子吃。”
  不揭开锅也就算了,一揭开锅,可真是馋得对门间壁儿都流口水,有些家里男人走不开的,不好意思要,只能暗恨自己男人不长眼了。
  这时候干活的也歇工了,大家陆续坐下来,洗洗手洗洗脸,喝口大碗茶,坐下歇口气就吃饭。
  任竞年已经忙成了泥人,脸上蒙着一层土,头发上沾了灰,他走过来,走到正打算盛饭的顾舜华旁边,低声问:“烟买了吗?”
  顾舜华:“买了,大前门,买了两条呢。”
  一条烟里面是十包,两条那就是二十包,应该够这两天用了。
  任竞年点头:“行,先让大家伙吃饭吧,吃过后分分烟,歇口气,下午继续干,我估摸着明天傍晚时候能干完。”
  顾舜华:“嗯,那明天置办一桌席,你陪着大家伙喝点。”
  任竞年微点头,不再说什么,洗脸去了。
  顾舜华将十几只瓷碗一溜儿排开,拿了大勺子往里面盛菜,炖菜浓郁的香味萦绕着她,她在热气扑腾中,扫了一眼那个方向。
  任竞年正弯腰蹲在陶瓷脸盆旁,掬起水来洗脸,干脆到有点粗鲁的动作,水花四溅,他又抹了一把头发,洗干净了,拿过来毛巾擦了一把,之后便笑着招呼大家伙一起吃饭。
  顾舜华不再看他,低下头继续盛菜,心里却觉得特别踏实安稳。
 
 
第43章 鹤年堂的鬼
  并没有足够的桌椅凳子,屋里也紧巴,容不下那么多人,所以大家伙都是蹲在台阶上,或者从家里自己拎一个板凳坐着,围在一起端着碗吃。
  正月里依然冷,可大杂院里,大家伙聚在一起,猪肉白菜炖粉条散发着浓郁的热气,浓郁的肉香萦绕着大家伙,大家伙说笑,吃饭,咬一口暄腾腾的大白馒头,稀溜溜地喝菜汤,大口地吃菜,炖菜肉香四溢,里面的粉条也很有嚼劲,炖了那么久,肉和菜的香味被炖到了汤里,汤又浸润着粉条,自然是咸香味美。
  有不上幼儿园的小孩儿也凑过来吃,长长的粉条扯啊扯,之后一吸溜就全进嘴里了,光听那声儿,都觉得有滋有味。
  “咱这炖菜可真地道!够味儿!”
  “舜华,回头我们家娶媳妇,到时候能帮着给我们盯盯灶吗?”
  顾舜华笑着,爽快地道:“婶儿,到时候您就直接说话,招呼一声,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咱大杂院里孩子都是一起长大的,跟亲兄弟姐妹没两样儿,娶媳妇那是大事,帮着盯灶那都是应该的!”
  她这一说,大家都笑起来,可不是吗,平时各家吃各家的饭,但遇到红白喜事盖房子或者别的什么,还不是你帮一把我帮一把的,大家都这么过来的。
  吃得差不多了,任竞年便给大家伙发烟,大前门的烟,一人好几支,其实这个时候大多不抽,而是夹在自己耳朵上,不过就是那么一个意思,反正主人家的心意尽到了。
  吃完饭,大家稍微歇一会儿,也就继续干了,中午吃得痛快,顾舜华任竞年做事都厚道,大家伙也干得带劲儿,到了傍晚时候,这房子差不多也垒了有一人高。
  顾舜华接了两个孩子放学,孩子看到已经支起来的四面墙,高兴得不行,忙不迭地钻进去玩儿,房子并不算大,不过那块空地充满利用上了,粗略一算也有大概七平。个别地方形状不规则,任竞年设计着那块凸出去的角落正好打成木头柜子可以放东西,顾舜华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到了第二天,接着干,顾舜华和陈翠月做席面,骨朵儿和宁亚也请了假过来帮忙,最后捣鼓出来大概十几个菜,从各家借了板凳椅子,大家围成一团,开了两瓶牛栏山,大家伙痛快地吃喝了一顿!
  下午,任竞年放了一挂鞭炮,在几个壮汉子的吆喝中,贴了红福字的大梁给抬上去了,之后上檩条,铺椽子,铺苇席子等,开始封顶。
  傍晚时候,房子终于封顶了,也就是缺门窗了,加上门框,再抹了腻子,就大功告成了。
  不过因着刚盖的房子要晾,得晾透了才能上门窗抹腻子,不然回头墙体有些微的热胀冷缩,就会出现裂痕。
  盖完房子后,竟然还剩下一些砖,那些砖除了留一些自用,其它的就给邻居了,砖可是一个好东西,可以搭床板用,也可以在家里垒一个什么,或者外面堆放大白菜的地方用砖头垒住,也比别的强。
  顾舜华分了砖,大家也都高兴,一个个夸顾舜华敞亮:“舜华的为人,真是没得说。”
  这时候满大院都高兴,唯独乔秀雅,怎么看怎么别扭,心里堵着什么,毕竟苏映红的工作是顾舜华帮着找的,她心里记仇。
  可偏偏有人看出来了,知道她不痛快,便故意问:“映红呢,最近回来了吗?”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乔秀雅立即拉下脸来:“这死丫头,爱咋着就咋着,我就当没生她!”
  街坊一听这话,都忍不住叹息,自从苏映红当了圈子,和家里可是闹得不轻,但那时候也没说不回来,现在倒是好,竟然彻底和这个家掰开了。
  小姑娘做事其实也挺绝的。
  顾舜华将这些看在眼里,也就没吭声,心里却想着罗明浩的事,怎么着也得出了这口气,要不然就这么憋屈着,别说苏映红受不了,她心里也不落忍。
  也是凑巧了,这天顾舜华回去上班,和几个师兄说话,大家私底扯闲篇儿,竟然说起来罗明浩。
  原来上次罗明浩来踢馆子,自然惹恼了牛得水,牛得水一气之下就到处告状,还去找了饮食公司的经理,要求评个理儿,给个说法。
  大家伙都是饮食公司底下管着的,经理一听,也是觉得罗明浩这事儿办得不地道,便把罗明浩训了一通,又让罗明浩写检查。
  罗明浩半截儿丢了梁明星这个好差事,虽然前面已经吃了一个大饱,但后头没了还是觉得亏,现在又让写检查,当然是不忿,凭什么?你们玉花台了不起还是怎么着,吃个东西竟然还能把我赶出来!
  罗明浩这人脑袋活络,便开始给福德居的掌柜告小状,也是巧了,福德居大掌勺,最拿手的菜就是烤乳猪了,现在一听玉花台竟然把这个菜当成了门面菜,当然就气不过了,你顾全福凭什么越过我去?
  于是这福德居的掌柜也跑过去饮食公司告小状了,他玉花台以前是干嘛的,好好的做这个?他突然改成烤乳猪经过您这里审批了吗,没经过,这是不遵守计划经济,没有集体主义精神!
  大帽子给扣上了,经理没法,就找牛得水谈话,意思是能不能收着点,牛得水一听,当场就直接大爷劲儿上来了,拍桌子瞪眼的,直接闹翻。
  顾舜华一听,更好笑了,罗明浩这人真是走哪儿哪儿有他,就没干过一件好事,你说不揍你揍谁?
  这时候房子整利索,家里又有任竞年顾着,顾舜华也腾出一点功夫来,跑过去找苏映红,苏映红已经打听得妥妥的,那罗明浩就住在菜市口,鹤年堂后面的胡同。
  这敢情好了!
  菜市口那是什么地方,过去就是刑场,这要是谁犯了罪,要被秋后问斩,那就是拉到菜市口斩了。
  这边过去斩过不知道多少人的脑袋,死人多的地方,自然说道也就多,顾舜华小时候就听大杂院里老太太们叨叨,说起那些老掌故,说刑场就在鹤年堂前面,一到了行刑的时候就闹鬼,晚上门铺外面有人拍门买刀伤药,时候长了,鹤年堂就有名气了,甚至有一句歇后语是“鹤年堂讨刀伤药,死到临头了”,这是骂人要死了的。罗明浩住在这么一个地方,肯定听说过这些掌故,用这些吓唬吓唬他罗明浩,再合适不过了!
  顾舜华和苏映红仔细商量了一番,也就差不多行动了。
  那罗明浩因为跑去玉花台叫板的事,被牛得水告了一状,写了检查,不过好在他撺掇得好,福德居大掌勺这不是已经和玉花台较上劲了,有他在,就不信这事能落听了。
  不给他掀起点风浪,他就不叫罗明浩!
  也是他今天高兴,下班后,去大酒缸打了三两酒,找陈耀堂两个人,胡吹海喝的,陈耀堂又给他许诺了,说怎么着也能把御膳给他弄出来,把他高兴得要命,他是点名了,必须要那个天梯鸭掌,陈耀堂拍着胸脯保障,他高兴,就喝了一个东倒西歪。
  他就这么歪歪扭扭地,嘴里哼着老北京俗曲儿:“桃叶儿那尖上尖,柳叶儿那遮满了天……”
  顾舜华和苏映红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躲到了胡同暗处,顾舜华裹上了一身黑,苏映红则拿了白床单裹起来,又在嘴上用棒子面浆糊贴上了用红纸做的假舌头。
  老大一根舌头,从嘴巴一口气垂到了胸口那里。
  昨天才下过雨,地上还是滑的,夜里也不见个月亮,多少年的老胡同了,狭长逼仄地沉浸在黑暗中,便是对面有人过来,也只听人声,看不见人影。
  这可真是一个干坏事的好时候!
  顾舜华和苏映红悄没声儿地走过去,等到了罗明浩身边,苏映红就靠着墙根,绕到了他前头了。
  罗明浩半醉不醒的,眯着个眼,仰着个脖子,扯着嗓子继续唱:“京西蓝靛厂啊,蓝靛厂火器营儿,有一个宋老三,提起那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
  这时候,苏映红便突然开口了:“小六儿哥哥,我来找你了,你怎么还不来!”
  要知道,罗明浩唱的这俗曲儿叫《探清水河》,这是说一位叫大莲的姑娘,和心上人小六儿哥哥私定终身,结果被父亲痛打,这位大莲姑娘被逼跳河,后来她的小六儿哥哥也跟着跳河的故事。
  苏映红这么一嗓子,正好接上茬了。
  罗明浩半醉不醉的,听到这个,冷不丁一激灵,啥?大莲姑娘?小六儿哥哥?
  苏映红继续喊道:“小六儿哥哥,可怜我被我爸打了一个满身是伤,鹤年堂就在眼跟前,你给我买点金创药啊!再不济,去裁缝店里买针线,给我把这打断的胳膊腿儿给缝上啊!”
  罗明浩这下子酒彻底醒了,谁小时候没听过鬼故事啊!
  半夜里裁缝被敲门,脑袋身子分家的要针线笸箩,把自个儿身子给密密麻麻缝上了,菜市口的小孩就没有没听说过这故事的!
  罗明浩瞪大眼,望着前头,黑灯瞎火的,哪看得清啊,他壮着胆子说:“谁,谁,别在这里跟爷装神弄鬼,爷揍死你!”
  苏映红哪里怕他,干脆把两只胳膊往前伸,身体一跳,便往前蹦。
  罗明浩隐约见前面一个人影穿着白袍子,就那么一蹦一蹦地往自己这边来,他吓得腿都哆嗦了。
  早年间老辈儿人说起来,人是迈腿走,鬼不行,鬼都是蹦着走啊!
  他腔调儿已经变了,哆嗦着拼命地往墙上靠。恨不得钻到墙里去:“你,你谁,你什么人,别,别过来——”
  苏映红:“我的腿没了,我的胳膊断了,我的刀伤药呢……”
  罗明浩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前头,天太黑了,隐约能看到一个红色的什么忽闪忽闪的,随着那“人”一蹦一蹦,那红色就开始抖擞晃悠。
  他僵硬地靠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已经吓瘫了。
  顾舜华看时候到了,便平举着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手电筒。
  手电筒早就做过手脚了,上面蒙了一层红色透明纸,不过这可是好手电筒,才换好的新电池,亮度特别大,哪怕蒙了一层纸,照出来还是亮。
  顾舜华“啪”地打开后,手电筒朦胧的红光直接照在苏映红脸上。
  于是冷不丁的,罗明浩终于看清楚了前面那晃动着的红色是什么了,竟然是一根大舌头!
  大舌头,扑簌扑簌地往自己这边卷!
  而就在大舌头后面,是血红血红的一张脸,发着光!
  “鬼啊——”
  这时候大家伙都要睡踏实了,夜半三更的,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恐惧叫声,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顾舜华当然不能只是吓唬,把这家伙吓个半死后,苏映红在前面蹦,顾舜华从后面抽冷子打,她手里拎着火筷子呢,反正冲着你最要紧的地方打,甚至直接往裤子里捅,黑灯瞎火的,火筷子没眼,顾舜华就是憋着坏,想把这罗明浩给捅废了。
  小姑娘那么小你就欺负,毁人家一辈子,不把你给废了谁知道以后你还干什么缺德事!
  罗明浩惨叫连连,一叠声地喊鬼啊鬼,整个人就跟在油锅里煎着的一样,哆哆嗦嗦叫唤。
  苏映红蹦了一番,也受不了了,两手成爪,直接喊道:“索命来了!”
  说完扑过去,挥着拳头狠狠地揍,差点把一个罗明浩给揍成肉泥。
  等打差不多了,听到有动静,两个人也怕被发现,赶紧顺着墙根趁黑开溜了。
  一口气溜出街面,摘下来那行头,苏映红拿回去家里烧了,顾舜华也匆忙赶回去。
  这时候肯定没公交车了,好在也不是太远,顺着骡马市大街一溜儿往前小跑,过去珠市口一拐就是大栅栏了。
  顾舜华回到家,家里任竞年正准备戴帽子出门,一看到她回来便皱眉:“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顾舜华:“这不是有事耽误了吗?”
  任竞年却不信:“是吗?”
  顾舜华主要是不太想让任竞年知道苏映红的事,人家小姑娘的事,信任自己告诉自己了,自己转遭儿和任竞年说了,这像什么话?
  自己觉得任竞年人品好值得信任是自己人,可人家小姑娘总觉得不自在啊!
  当下便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之前咱院里小姑娘的,反正你就别问了,问了我也不知道。”
  任竞年听这话,挑了挑眉,抬起手来,帮她擦了擦头发上蹭着的一抹灰:“行,随你吧,反正注意分寸,别闹出什么事来,我看外面黑灯瞎火的,真要是出事不好找。”
  顾舜华跟着任竞年一起进家,心里却想,黑灯瞎火,闹出事来,确实不好找呢,所以这罗明浩就吃哑巴亏去吧。
  到了第二天,顾舜华想着得扫听扫听罗明浩的事,谁知道一进玉华台,就听到牛得水在那里高兴:“这下子好嘞,报应来了,老话儿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可真是不假,这不,那个狗玩意儿罗明浩遭报应了,遇到鬼了,被鬼给逮住了吧?听人说不光是被逮了,还被打了,打成了臭猪头,这下子我看他再怎么扎煞!”
  这个逮,是dei,三声,重音读出来,那是说不出来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顾舜华听着,想笑,不过忍住了,痛打一顿罗明浩,可真是爽快,好歹出一口憋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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