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知情人三缄其口确不过他一句话之事,但他也得让她知道,他凤敖的势,也非是那般轻易便能借的。
“听儿莫不是忘了,那流言可是自那明家自己传出的。此事想来你应也是知情者吧。”
云听瞳眸一颤心中发紧,她当然知情,婆母特意未挑期满之日便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只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警觉。
但即便现有作茧自缚之行,她也得让他来解决,因这本来就是他生的事,自是得要让他负责。
“事已至此,太尉大人该想着如何解决才是正理。”
这脾性还真是犟到家了,凤敖心下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一眼,此刻她就应该小意温柔的撒撒娇,哄得他欢心了自是什么都有了。却还离他恁远,梗着脖子连个玉手都不舍得伸出。
这小妇人,实不能以常理测之。
但她好容易松了口,他也不想再逗她坏了兴致,既山不就我,那我来就山便是。捞到怀里吃到嘴里,才算赢家。
遂他便单手抬起冲她扬了扬眉,眸含雀跃:“常言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听儿既想爷出手,又已亲口答应,那还不过来?”
第27章 自此刻起,你便与明家彻……
云听看着他做势等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姿势, 整个人都僵成了雕像,她自然知道他这是想先讨些好处才肯出力。
她从那手上抬起,冷笑一声:“太尉大人莫不是忘了事有先后, 我应是不假,但方才所言确是前提。”
“哦, 是吗,”
凤敖却轻笑了声, 兴致不减, 伸出的手也未觉尴尬仍一动不动抬着:“听儿莫不是忘了, 你已是爷的掌中娇, 便是爷什么也不应你,你又能如何,嗯?”
云听蓦地一震, 晶润明亮的眸中光芒骤暗, 长睫如被雨打不堪重负般轻颤着垂下。便是她厌烦他戏弄她的无耻,可主动权尽在他手,她根本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依着他。
短短几步远的距离,云听硬生生走了两盞茶之久,可距离总有终止之尽,便她再是抗拒不愿, 她也还是到了,而近在咫尺的大手, 她如何都无法伸手与之交握, 甚而还脊背发寒的想要立刻逃跑。
但凤敖却不会给她逃开的机会,在她踌躇挣扎间他已换了手势径直揽住手边纤细却不嶙峋的腰肢,稍一用力, 这美绝尘世的小妇人便已坐在了他的腿上。
以前他虽也抱过她,甚至就在昨夜二人还纯洁的盖被而眠同床共枕,但之前每次却都比不得眼下令他心动,令他满足。
他也是头一回如此悠哉享受的近处打量她,不点而朱的饱满樱唇,挺翘白皙顶端圆润的琼鼻,明若秋水盈聚华光的晶莹美眸,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完美如天赐,又如天点般分部在莹润光泽的玉颜之上,仅一张脸,便可击溃世人理智。
他揽握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想到昨夜为她涂抹化瘀膏时,那他单掌可覆却软绵细腻的腰肢,纤秾合度的臂腿,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肌肤都那般完美无缺。
唯有一点,便还是瘦弱了些,眉宇忧愁不展了些。
想到她是因他人而身形消瘦,如此玲珑娇躯亦曾伏于他人身下,这一身凝脂玉肤饱满红唇亦曾被他人染指,方才惬意喟满的心便蓦地沉下,不自知痴迷留恋的凤眸也理智渐回暗色重覆。
他抚着她紧绷的玉手,另一手抬了她的颌迫她仰起面对他,唇边勾起的笑带着不自知的隐秘醋意,喜怒莫辨道:“怎么,还要让爷等多久?”
云听本就如坐针毡,听他陡然阴晴不定的质问更加紧绷抗拒,可恨她无力反抗也无权对抗,不得不受制于他。
被迫仰起的腻白颈子因着主人不停压制愤懑的情绪而不自觉滑动了下,倔强不与他对视的眸子半垂着,鸦羽长睫因情绪波动而微微抖动着,却不知这如献祭般圣洁一幕落在身上之人眼中如同蛊惑,本就深幽的眸更添暗色,性感的喉结亦忍不住跟着滚动了下。
二人本就肢体相缠,再加上这愈见粗重的呼吸,合着女子发香与清浅的呼吸间佛出的清香,都令这气息肉眼可见变得缱绻暧昧起来。
云听能感觉到身下的身子陡然变得热烫,也能感觉到落在脸上那越来越热的呼吸,这一切一切都在明示她,他的意动。
她讨厌这样身不由己的感觉,更讨厌不为自己所喜的人对她流露出这样的举动。她一边不停提醒自己忍得一时先让明家脱身泥沼得以保全,可一边身体与灵魂却难以抑制的散发着排斥抗拒和无法忍受的气息,逼促着她想要不顾一切离开。
隐忍与冲动的情绪交织着折磨着她,逼得她连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却最终,那即将勃发的冲动还是被压了下来,周身翻涌的气息也陡然熄灭。
她终于抬起眼帘,秋水明眸中含着隐忍克制的望着他:“你自己也言,要想取之,必先予之。我与明家有此一难本就是你所导致,现由你兜尾也本是应当。”
凤敖生来随性,权势,财宝,女人,于他而言均不过唾手可得,尤其女子更只是任他消遣之趣,那些女子虽不如这小妇人貌美绝色,但却也均是闭月羞花娇媚可人。
却他从未有像此刻般心猿意马,又能稳如圣人,放着眼前这饕餮艳色而隐忍自苦。他知自己这是因对这小妇人未能得手的猎奇作祟,却仍暗奇他竟能于一个女子身上投注诸多心思而无任何聊赖之意。
且她现下寒风入体有恙在身,他也不至于急色到不顾她的身子便要了她。
虽不能真动干戈,但好处总是要先得些。
带有薄茧热烫修长的手指移至那连抿起的弧度都带着倔强的红唇上,摁住摩挲,骤然幽暗的凤眸极带侵略性的凝在那处,暗哑的嗓音发紧道:“原来爷的听儿还有做辩才的资质,罢,好男不跟女斗,既你开口所求,爷便应了你。”
他将目光从那诱他采吻的红唇上移开,落在她闪躲不耐的水眸中,
“唔!”
云听惊愕愤怒的望着,想要斥骂于他,却因着口中闯入之物而无法言语,她更不想再发出那类似□□的暧昧之声,也不想令自己与其纠缠,便眸中一凛狠狠咬了下去。
“呵,”
她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变化都被凤敖纳入眼中,她那不善掩饰心绪的美眸早早便泄露了她的意图,他便也先一步将手指抽/出,却是挑逗玩味的看着她被气得两颊绯红的娇媚模样低笑了出来,又抬起覆着水色的食指举到二人眼前,故意啧了声叹道:“幸好爷眼疾手快,否则真要被你这刁钻的小妇人给咬断了不可。”
“你!”
“貌胜天仙怎性却如此暴躁--去哪儿啊?”Pao pao
云听刚一挣脱还未走出两步便又重被拉了回去,她被迫着再次坐在他腿上,双颊飞胭的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我如今还是明家妇,昨夜被你掳走,婆母定然担心了一宿,便是我不得不委身于你,也不可就此不告而别。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我,现在就要回去!”
凤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被人用如此命令的语气通知他要如何,若是旁人敢用如此不敬之态对他如此讲话,他定然早命人拖了下去收拾,可偏说这话的是这小妇人,他非但不气,甚还乐在其中自当了情趣,还真是,有趣新鲜。
圈握在腰间的手却未因他的好心情而松开,依然牢牢的附在上面,嚣张贵气的俊脸上带着兴致盎然,笑望着她懒懒说道:“既成了爷的女人,自不会事事由你操心,且就安心在爷身边待着,爷会命人给那明府传信。还有,”
他捏起她绷紧的下颌,眸色认真的看进她眼中,一字一句说道:“自此刻起,你便与明家彻底没了干系,自也不会有婆母一说。且记好了,爷不希望日后再从你口中说出与那家人沾亲带故之语。乖听儿,懂了吗?”
云听紧紧掐着手心,以疼痛刺激头脑才能让她不至于愤起做那失智掐杀他之举,她恨恨地瞪着他,娇艳欲滴的红唇如何都说不出应承之语,就这般气怒盈胸的剧烈起伏喘息着与他无声对抗。
可明显对方比她悠闲,比她有耐性,云听虽败下阵来,但却仍咬紧牙关,怒视着他不予回答转而说道:“若说完了就放开我,我要亲自回去言明一切,必须!”
刚欲举步离开时忽地又侧脸看他,语气不容拒绝道:“我的东西烦请一并归还,物归原主吧。”
凤敖这次未再拦她,她虽未明说,但话意已有应承之意,以她这般执拗直白的性子能够退这半步已是难得,他堂堂一顶天男子自不能再小气与她计较。至于那东西,
“既是要做了断,那物也再留之无用。爷便给你半-一个时辰回去做个了断,还有,”
他起身走到她定于门前的亭亭身姿旁,冲门边侍立着的奴婢打了个手势,自身后圈抱着她,在那被日光余晖照得剔透的耳畔低声说道:“你尚还病着不可多思多虑,爷派人服侍着你,那东西也一道让人送去,你快去快回,爷可是头一遭等女人,可莫要让爷等久了,嗯?”
说完也不等她答复,便取过侍婢悄声送来的淡粉色云缎披风亲手为她系上,顺了顺褶皱,又理了理她肩颈乌发,微微后仰两分,打量她被粉白狐毛衬托的更加玉雪美丽的脸颊满意的点了点。
无视她冷若冰霜的表情,双手爱怜的捧托起雪肤娇颜,俯下高大的身躯在那一点殷红的唇瓣上强势一吻,辗转恣意后方退了开来,抚着那被他滋润的越加鲜嫩诱人的红唇,半是满意半是不舍的松开了手,却还未彻底离开她便又一个弯腰将早已不耐的暴躁美人打横抱起,受着她的酥拳,一路哈哈笑着送上了内置奢华软座的马车。
噙着笑意深深忘了她一眼才唰的下带起衣袍下了车去,兴致极好的交代随侍的人仔细照顾,也头一遭望着女子的背影渐离视线许久都不曾落了笑意。
吕金立在身侧小心觑着他的神情,见状便笑嘻嘻的讨巧道:“小的恭喜爷得偿所愿!”
凤敖被打断了意趣颇为不快,但念在他的话入耳才没发作,淡淡斜瞥了他一眼双手负后利落转身朝正堂去,敛了笑意肃声说道:“命人将案册账本速陈上来,吩咐下去,后日启程回京。”
“是,爷!”
第28章 现在就叫给爷听--双更……
回明府的路上, 云听不能自控的想象着昨日那混乱的一夜过后,被留下的明家会因她而遭受何等样的非议指点,她一寡妇之身当着婆母的面被旁的男子掳走, 她消失的这一夜,无论有无发生些什么, 在世人眼中她都已经不再清白犯了妇道,她的婆母便再豁达恐也无法释怀。便是她, 若处在婆母之地, 怕也无法做到若无其事平常面对。
马车停下时, 这座本是她心安归处之地, 如今她竟胆怯的不敢下车相见。她不知道此刻府外有无好奇观望的百姓,亦不知有无暗下探听的邻居家丁,更不知明府中人, 乃至于婆母看到她归来, 且是坐着旁的男子的马车,带着旁的男子委派的奴仆,甚至披着旁的男子处的衣物的她时,会是何种反应。
可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诧异鄙夷,或是怒斥驱赶?她会迎接什么,她能承受得了吗?
只是一想到自己会受到千夫所指, 云听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自觉抱紧了双臂, 却无意间扯到了披风, 被那帽领上的狐毛蹭到脸时,她似是被针扎到一般浑身一震,而后便猛地用力将被系得简洁大方的系带拽掉并狠狠将之掷于车地。
过度用力的动作及充上头脑的怒气令她本就有些昏沉的脑中一阵嗡鸣黑暗, 摇晃着扶着车壁好一会,那股晕眩才缓缓淡去。
再睁眼时,方才那极负面的自扰测想仿佛也随着那晕眩淡去,她紧了紧手心慢慢站起来,事到如今便是前有刀山她也得去。
暼了地上那精细华贵的披风思维短暂的发散了瞬,竟是庆幸他未过分到让她披着红色披风而来,否则她定是克制不了情绪,当场便与他鱼死网破也绝不会如此羞辱明霖。
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踏出车门的瞬间,她的身形还是没忍住僵冻了片刻,终还是鼓起勇气下了马车,但却是未敢抬头四看,梗着脖颈僵着眼神便直直的进了府。
明老夫人见她回来并无意外,也无有她所想的愤怒指责,质问嫌弃,等等糟糕的事情发生,甚至第一时间先拉着她上下打量,见她平安无恙方才松了口气余幸一笑。
可云听却被她若无其事的相待逼红了眼,她受不起她这样包容爱护的亲密相待,她甚至希望她真能打骂她,如此,她如被凌迟的心,才能得以有喘息的资格。
“娘...对不起...”
昨夜混乱,明老夫人一夜未眠。有对她护不住听儿亲眼见她被权贵掳走的颓然自责,更有对时隔一年再次听闻霖儿消息的激动。
而更紧要的,却是要及时处理火情,乃至于昨夜府中动静的后续。好在当时她命人散播出有强权欲逼听儿就范而未果,自杀以明志的消息并未言明那强权之人名姓为何,昨夜那般势态她明府已是无力回天,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全听儿名声。
但当她欲派人再传消息时,却先被告知已有人将明府之事压下,便是左右邻里也只对此事三缄其口只道是人无事便好,于她们来说需得费尽心力还不能保证是否可将消息完全堵住之事,却于那真正的强权来说,不过是一道命令的功夫。
待一切都重归平静后,明老夫人独坐佛堂苦笑感慨,至天明时,已心中有了决断。
她蹲下身将长跪不起视若亲女的儿媳抱在怀中,感觉到她蓦地僵硬的身子,一下下轻抚她的发,任她在怀中忽地纵情痛哭,待她气息渐渐平复后,眨了眨同样酸涩的眼将水汽逼退。
未让她起身,就着这般姿势深吸口气望着佛堂外澄净碧空,语音优雅如常道:“听儿何罪之有,娘只自责明家未能保护好你,心疼我听儿受委屈了。”
云听当即心神大震,她万万不曾想到,她的婆母不仅不曾怪她,竟还自责未能保护她,如此深情厚谊,她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啊。
她没有起身,就这般依偎在她的婆母怀中,这是她第一次,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第一次感受到一位母亲的怀抱是何滋味。
玉白的双手依恋的抱着她,因着哽咽而听得人心头发软的声音里满含濡慕,却又似带着某种决绝:“娘,谢谢您,对不起...”
谢谢您给了我一个母亲的温暖,谢谢您让我知道被长辈关爱有多幸福。对不起不能再与您相依为命,对不起不能再守着明霖,对不起...
明老夫人抚着她发顶的手顿了下,鼻端亦猛地酸涩,她听出了她短短一句话中的深意,虽已有了猜测,却心中还是揪痛了下。
但她知道,抛开听儿的意愿,这样的结果应算得上是最好的。明家式微,家中无一男丁,更无有强有力的靠山,以听儿这般姿色,必引得他人觊觎惦记,而今,那凤敖横空出世,未尝不能为听儿提供一安稳之所。且她看得出来,那人对听儿是有几分喜欢的,只要听儿能放开过往,专注于眼前,日后定能过得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