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寡——星旅
时间:2021-12-28 16:29:36

  可这里是盛京,是他的地盘,便是昨日他应了不会扣着蔷薇,可难保她不会被监视,若是那般,她仍会是潜在能成她软肋的掣肘,且便是她将来能寻到机会,多一个人便多了一份风险,她不能保证能够带着蔷薇一起平安离开。也不能再将她置于风险之中,所以趁此机会远离方是最好。
  哪怕回不了若水,也得离开盛京,躲开了他的权势范围,再另觅新居或是与她汇合。
  最后她咬了咬牙,还是摇了头看着她:“蔷薇你听话,机会难得,你得先离开这府里,保全自己,若有机会,我们会在老地方再见的。”
  蔷薇蓦地抬头看她,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讶,夫人难道是要?
  云听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眸中坚毅的莞尔一笑。
  “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奴婢今日就出府,但在走之前奴婢还需做些准备,也还有些话要转于夫人。夫人安心,奴婢定不让自己再做让您受制于人的把柄!”
  凤敖回来时听她改了主意并未惊讶,不甚要紧的人是走是留不值得他上心,且人留下反而于他也更为有益。
  “既是如此,那爷便安排人给她找处住所安顿,不让她流离失所便是,你身子疲累就莫要多思多虑,下面人自会安排妥当。”
  随意摆了手吩咐下去,便瞧着她一脸疲累过度的模样,又是爱怜又是得意的挑眉笑道:“看你此状今日怕是出不了门了,上香之事便改日再去吧,既是累了就好生歇着,爷昨夜也累了一宿正好陪你补眠。”
  话落便欲将榻上美人打横抱起入了内室,云听今日确是精神欠佳,便是强撑着出去怕也是有心无力做不得何事,还是得养精蓄锐了另寻时间。
  *
  凤敖身为一朝太尉,又掌盛京兵事,他想要藏个人便绝不会让人找出来。
  德馨公主所知他迷上了一有夫之妇本就源自猜测,到底是否为真,这妇人是何模样,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娘家为何,夫家为何,种种消息一概不知。
  太尉府还罢了,那候府却铁桶一般,但凡靠近了些便被人严加盘问,也就根本无有可能打探到什么消息,那妇人的底细自更是查无可知。
  德馨公主得知后,不觉便对这连名字都不曾露出的妇人生了戒备,甚至是杀意。不过一区区女子,还是有夫之妇,竟就迷得凤敖跟藏宝贝似的藏得密不透风,若真就放任下去,说不得凤敖真要被此妇人狐媚了心智去。
  她行事果断,既是暗着查无所获,便就欲直接将凤敖叫来当年质问,便是落得埋怨,那祸害也定然留不得!
  正要命人将那又窝在那府中不出的凤敖叫来时,恰逢侍卫回报,道是发现府中出了一辆马车径直往城西而去,最后在一处小院前停下,随后便有一女子下车,那马车则在人一下车时便调转马头离开。
  “女子,城西?”
  这番做派,委实像是那失了宠被人发落偏远的冷妇之遇,难不成是那妇人失宠,瑾儿及时醒悟了?
  虽心中不觉暗松了口气,但德馨公主却未就此作罢,是与不是还是要先查清楚了再说,若不是便罢,若是,既有此机会,那便绝不能再让她有重新受宠之机。
  *
  因着云听仿似再无所顾忌般强烈抵抗与又打又骂,终是换来了一夜休息,虽未有那激烈房事,但除了那最后一步,该做不该做的,食髓知味谷欠罢不能的凤敖都做了。
  也因着他阳奉阴违,云听自睁开眼起便再没有看过他一眼,任是他如何哄劝态度都不曾软了一分。
  凤敖自知理亏,可谁让他就这般稀罕这小妇人,他就是怎么都要不够,绝世美人软玉温香就娇生生在怀中躺着,他如何忍得了,便是吃尽了好处,到底是隔靴搔痒不得痛快。
  且他也是煎熬了一夜,也就是这小妇人不知好歹还那般放肆,若换做旁人,早被他冷落打发了去。
  可看着她冷冰着一张小脸浑身散发着凉意的娇模样,他却只想搂在怀中好生亲昵。他向来行事无忌万事随心,既如此想,便也就如此做了。
  将身段玲珑娇软的小妇人贴抱在怀里看着,才觉胸膛不再空虚。高挺的鼻尖爱娇的寻碰她精致秀美的琼鼻,含笑的凤眸凝着她低垂的眼,及那不耐而紧抿着的红润樱唇,低低笑道:“你这气性委实忒大,这脸儿冷得比那车外的冰雪也不差何了。且爷也未曾食言不是,否则你今日如何还能下得了床?也就是爷疼你才不与你计较,否则你这性子,非得好生吃了苦头才学得乖。”
  云听干脆闭了眼,封了耳,将不予理睬贯彻到底。
  却那浓长的黑睫还未合上两息便猛地剧烈抖动了下,而后唰的下美目圆睁,欲喷火般狠狠瞪着他。
  “无-耻!”
 
 
第36章 人一旦动了念便再无法冷……
  凤敖却好整以暇, 甚还姿态慵懒的笑睨着她:“普天之下也就你这个小妇人敢如此骂爷,无耻二字都快让你叫得贴爷身上了,不过, ”
  他唇边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欺到她颊边低声呵笑:“听儿声如黄莺动人,这骂人的话听在爷的耳中, 亦如天籁还要绕梁三日而不止呢。”
  比无耻,云听如何是他的对手?
  她两只手拼力才堪堪将他的手拽住, 冒着火光的晶润双眸愤恨地瞪着他不以为耻的模样, 忽地抬手抽出一只玉簪狠狠朝下扎去, 咬牙冷笑:“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便是她的动作出其不意, 但落在凤敖眼中也抬手可挡,他知她气性大若落了空定然不解气,遂圈着她的身子动也未动, 只将手在刹那挡在那紧要之处, 任由那圆润却足够尖细的玉簪重重插在掌心,他瞳孔微缩手却未颤动一分,垂眸看着手心处渐渐溢出的血迹微眯了下眼,双指一勾便将那簪子易了主。
  云听同样被鲜红的颜色吸引了目光,却只是红唇微抿未发一言,待那簪子被夺走,随着抬手的动作, 鲜血自手中至手腕之间蜿蜒出一道红线朝她伸来时,云听不闪不避的抬眸与他对视。
  发间增加的微小重量提醒着她, 他并未如她所想那般恼怒要对她动手, 而只是将那簪子重新为她簪上?
  凤敖已抽了她的青帕随意系在手心,余光见她那诧异愕然的动人小脸,哼笑了声:“怎么, 以为爷要动手打你?爷在你心中就那般的小人度量,不过是蹭破了皮就喊打喊杀?”
  见她美眸微澜似被说中心中所想的模样,他又气又笑的抬手拨了拨她那青玉簪,又轻捏着她柔滑的玉颊抬起下颌,忽地眸色深深的看着她,语气莫名道:“流血事小,不过是要看看伤在何处。若方才我未能来得及挡了一下,那你的簪子,可真要如此不留情的扎下去?嗯?”
  云听被迫仰着脸与他对视,却只是冷淡的暼了眼便移开了目光,但心中心却因被猜中了心思而乱了规律。她虽遗憾未能如愿,却也知以他的身手及敏锐,她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成功。
  就这样兴师问罪吧。
  凤敖虽一眼看穿她的目的,不免仍是被她毫无悔意的态度气得牙根发痒,却是一改方才深沉,若无其事的扬了眉哼道:“这等尖锐之物日后断不能再配你身上,爷乃男子皮粗肉厚伤也就伤了,可万莫要伤了你才好。只爷的听儿忒是狠心,若真让你扎中了,那日后埋怨爷的不还是你吗?嗯?可是解气了?”
  神经病。
  云听抬手抓按在他的伤处,在他条件反射身体僵硬的瞬间忙挣脱了身,取了帷帽戴上抬手打开了车窗。
  之前进京时她便留心观察过,盛京作为宣朝国都占地极广,道路畅通四通八达。出了城后前方左右尽是坦途大道,且来往行人客商男女老幼络绎不绝,若能寻机出城混入其中,如此多条道路定然不好搜寻。
  而后她又看了看不远处挂着残雪不断倒退的枯林,时下已经入了冬且寒冷,再往后恐是受天气所阻出行的人定会减少,她若要走也要将雪天难行或恶劣天气,钱物,去处,等诸事考虑妥当。
  但最紧要的,还是机会。
  “在看什么如此入迷?你身子弱仔细寒风入体,是药三分毒,总归是吃多了不好。”
  车外的冬景被一扇雕花隔窗所断,眼前朦胧也霎时一清明。
  云听倒是动了,却只是取了车内披挂着的青色斗篷系上,又从他手中将帷帽拿来重新带上,才又打开了窗继续朝外看,期间一眼都曾朝他看过。
  凤敖被她晾了个彻底却也未有丝毫动怒,这小妇人性子又倔又犟他已不是头一回领教,只是看她视他无睹旁若无人的模样都觉得可人至极。
  既山不就我,那我来就山便是。
  他身形一晃便紧挨着她在窗前坐下,宽厚温热的胸膛隔着厚实衣物贴着她,一只大手绕直前方圈紧了斗篷搂着她,锐利的眸透过帷帽瞧着她的目光朝外看去,便只见一片苍茫灰白之色。
  这景物于他看来已无甚稀奇,不过想到她先时在云府时被禁着从未出过门,后去了那若水怕也是不曾见过这般阔朗景况,移不开眼贪图新奇也就难怪。
  “这郊外野路无甚美景,待一会回来爷带你到梅园瞧瞧,白雪皑皑,红梅簇簇,再煮一壶清茶美酒,听鸟雀惊雪簌簌纷落,于这冬日也算得美事一桩。”若能得他的小妇人酥手执杯语笑嫣然的亲手喂下,那才真真是人间美事。
  一时如此作想,不由便有些心猿意马,甚而现下便想转道前去,却是吸了口凉风只叹遗憾。
  未听得身前人有所回应,他也不以为杵,支在桌上的手一掀,人便入了这帷帽之中,比白雪玉质清透的脸,比红梅娇颜的唇,及那惊讶又嫌烦看来乌润清亮的黑瞳,每一处都无比惊艳,灵动,一颦一动都极得他心。
  如是这般美如仙妖,好似集着天地精华而成的女子,哪是那凡尘美景可堪比得,而这个冷淡如冰雪,透明如冰雪的绝美女子,却被他所得,为他所有。
  被他这般一搅,云听已无法精心思虑,唰的下拉上隔窗,将帷帽移到他头上自己出来,又借着解开斗篷的动作挣开了他的圈锢,青色的裙摆随着莲步轻移如云水波动,遥远如隔云端,惹人遐思欲攀握之,却又怕稍不留神便会翩然流逝。
  凤敖抬手取帽时余光便看到她裙摆翩跹一幕,只觉她好似在他心上行走般,踩得他心软如水。
  长及腰处的白色帷帽在暖意融融精贵奢华的车厢内无声划过,正坠在挂屏之上,青碧色的裙摆忽地一阵摇曳如昙花刹那绽放,而后又静止垂悬于地。
  云听心有所思,对他方才欲将她拉回怀中的举动也暂且不去计较,只坐在对面眸中清淡神色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我虽是盛京人,却不知这里逢年过节,乃至于节气时可有何节日庙会举办,譬如眼前冬日,动辄冻手冻脚若每日只待在屋中,岂非苦闷?另方才我看路上仿似已覆有薄冰,若天气更冷,或是再下几场大雪,道路尽被冰雪覆盖,人们要如何来往采买?若不慎受了伤,岂不是冻死冻伤也无人知?以前我在那云府时曾与奴仆一起扫雪除冰,那这路上难道也每日有人来清路吗?”
  她几乎从未与他这般平静平和的说过话,甫一听来,凤敖真是有些雀跃,而她语中那简单纯粹如孩童的问话更是听得他心尖发软。却又有股微痛的涩意,是对她身为盛京人竟连节日都不曾知不曾过的心疼,更是怒,怒他捧在手心的人竟曾在酷寒冬日与奴仆一起扫雪除冰被人虐待!
  突如其来的暴怒令他眸中一寒,周身惬意之气也骤变凌厉,却在对上她纯净的眸时尽数收敛,重露笑意,只心中已将那云府狠狠记下容后算账。
  “庙会节日不过是些百姓商贩大肆谋财,情男情女定情约会之地,与你我先前夜游时无甚差别。你若喜欢,待上元节皇宫夜宴时爷带你去。”
  他说话时身子倚靠在圈椅之上,双手各搭在扶手处,面色柔和眸带笑意看着她,整个人轻松又恣意,便连说要带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进到天下至尊之地参加宫宴也是那般轻松无比,放佛那是任人可进之处一般。
  “还有这路,”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凝神专注看着她的眸中,脸上,只稍偏了下头继续说道:“盛京乃宣朝国都,历年天子将要封笔之前,各国使臣便会纷纷前来恭贺上朝吉瑞,我朝作为万国朝拜之首,自是不会让客人人仰马翻而来,巡城司有专人肃清冰雪来路之人,便是大雪封成,盛京内外也仍是道路畅通,更有巡兵按时巡路,自更不会出现我朝百姓死伤路上而无人得知之事。”
  看她恍然大悟不觉点头,眉目舒缓一副极赞赏兼之与有荣焉,心思直白剔透的可人模样,他劲腰稍一用力人便前倾过来,抬手轻刮了下她悄嫩的琼鼻,凤眸含着喜爱瞧着她,勾唇低笑:“爷的听儿娇娇女子却有一副大爱胸怀,人美心善,不外如是。”
  云听沉浸在他所说消息中,一时便未来得及躲开,鼻上轻触后便转至下颌再未离开轻轻摩挲的长指唤回她发散的心神,忙仰了头身子后靠躲了开去。
  若是如他所说,便是真遇上雪天在官道上行走并不受阻,可同样的,若是被发现也更便于他派人搜捕,更罔论还有定时巡逻的官兵,还有离了盛京后旁处道路可通吗?
  上元节,便是后世的元旦之日,距离现今也不过半月时间。若那日他进宫短时内定回不来,便是府中下人发现了什么,皇宫森严,定然也不会能轻易进得去,那么中间这个空差便是她能争取的时间。
  但在此之前,她得能自由出入而不被怀疑,还有蔷薇,也得尽快离开。
  人一旦动了念便再无法冷静,云听此刻便就如此,她只不过是为自己定下了离开的时间,便就心内雀跃甚至血液都开始沸腾。
  但她按捺住自己,只闭了眸做假寐状以免被他看出端倪。
  盛佛寺立足盛京百年余多,信众遍布天下,哪怕已是寒冬腊月也仍是人声鼎沸人潮汹涌。
  云听虽未开窗,但也能听得见车外那不绝于耳的言谈声,而也因着同车之人身份尊贵,他们连排队都不曾,甚至连车都未下便从另一道门进入,行走在寺庙之内,空气清净到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雪的清冽,佛香檀醇,一呼一吸间都尽是沉醉。
  任何时代,特权总是无所不能,便连这佛殿也有平民贵胄之分。
  在肃穆庄严的佛前参拜时,云听心有所感,抬手去掉了帷帽,仰头望着慈悲悯人的佛像,双手于胸前合十,缓缓闭上眼。
  这是二人第二次在寺庙同处,却是此一时彼一时,凤敖虽不信佛,但见这小妇人神态虔诚,再加之他要请樽送子观音回去,便也收了傲慢站在她身侧,露了两分温色。
  只在她要起身时,他忽地按住她的肩,蹲下身,眸光晦暗的看着她,笑着问道:“向佛祖请了何愿。”
  云听看了他一眼未有答话之意,只肩上的力道虽不重却令她如何都起不得身,她顿时便怒上心头,极为不快的看着他:“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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