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姝良谋——溪畔浣花
时间:2021-12-29 12:40:10

  若政治清明,皇上仁德,这忠鉴司就没必要存在啊!
  王锦姝连忙赶走纷乱的思绪,眼下的事要紧!王锦姝道:“阿爹可有霍府的记录?”
  “有啊。”王大都统把手边的册子递给王锦姝。
  其实女儿来之前,他已经看了半天了,有些事不做则已,一旦开始做了,就没了回旋的余地。
  不管霍敬是不是有意,他炸伤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一条,他是要好好同他清算的。
  王锦姝专心看着册子,时不时在纸上记下几个名字。
  王大都统见女儿如此专注,忍不住问道:“锦儿啊,你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王锦姝抬头望向王大都统,这些日子,她感受到的是王家所有人的关心关爱,她尽量做好,尽量做到不欺骗。
  但是有些事情肯定是不能说的,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王锦姝想了想,诚恳道:“阿爹,霍敬为人奸诈,私造这么多的兵器,祸国殃民,女儿觉得他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想着帮着出一份力。”
  答案这么官方吗?王大都统听的一愣一愣的,他的女儿真是忧国忧民、心怀博大啊,她要是个男儿,定是个干大事业的男儿啊……
  王大都统又语气严肃道:“开始了,就不能停了。”
  王锦姝放下册子,郑重的点点头。她想,若不是她,忠鉴司不会这么快站队吧。
  如今选择了二殿下,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王锦姝满脸担忧,问道:“阿爹,这两日皇上有没有为难您……”
  王大都统摇了摇头,皇上性格怪异多疑,言行总是带着深意,他猜的实在是累极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锦姝看完了册子,抄了一些人名。
  随后,她喊来丁香,交给她一封信,吩咐丁香安排小厮把信送到清心茶楼。且嘱咐那信必须交到二殿下手上,若二殿下不在,务必把信完好拿回来。
  小厮记下,把信揣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出发了。
  这时,宝膳楼的雅间里。
  甄淑坐在窗前,痴痴的看着对面窗子上映出的人影。
  甄淑的丫鬟丹桃进来禀报,说王锦姝并未上楼,姑娘走后,王锦姝就回家了,此时对面清心茶楼雅间里,只有二殿下一人。
  甄淑正犹豫是直接去找他呢,还是等他下楼时制造“偶遇”呢……
  丹桃忽然指着街道,叫道:“姑娘,你看那个人。”
  甄淑起身,望向楼下街道,却看不出异常。
  丹桃提醒道:“在清心茶楼底下站着往里看的那个!他是都统府的。”她见过都统府的小厮,知道他们穿什么样式的衣服。
  “你确定?”
  “确定!”丹桃重重点头。
  甄淑道:“拦住他!”
  “拦……拦?”怎么拦?丹桃有些懵。
  甄淑回头看到桌上的茶壶,忽然跑过去抓起茶壶,跑到窗前,朝着底下那小厮砸去!
  茶壶自然没能砸到那小厮,但把那小厮骇了一跳。
  看到地上茶壶碎片,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这要是砸他脑袋上,碎成渣的就不光是这壶了。
  甄淑站在窗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小厮,对丹桃道:“叫他上来。”
  丹桃立刻领命。
  那小厮本来想破口大骂,谁这么不长眼,想砸死他吗?!可一抬头,见一贵小姐正站在窗前,直勾勾的望着他,他不禁一头雾水。
  丹桃跑出来,招呼小厮道:“这位小哥哥,刚刚我家姑娘不小心把茶壶掉了出来,有没有伤到你啊?”
  不小心把茶壶掉出来?这距离,明明是摔出来的好嘛?!小厮没吭声,出来前,丁香姐姐叮嘱他了,直接去找二殿下,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丹桃见他不说话,又笑盈盈道:“看你这样,定是吓坏了吧?我见你不比我大,我叫丹桃,你可以叫我丹桃姐姐。跟我上楼吧,我家姑娘差点儿误伤了你,她十分内疚呢,想亲自向你道歉呢。”
  小厮一脸懵的被丹桃拉着往宝膳楼里走,贵小姐要亲自向他道歉?肯定不光道歉吧?说不好还会给一大笔银两呢!
  小厮半推半就的进了宝膳楼。
 
 
第39章 名单
  小厮被丹桃带进雅间,进去以后,他见屏风后边隐隐约约有个女子身影。
  丹桃见小厮肆无忌惮的往姑娘的方向看,有些恼怒道:“放肆,还不快行礼!”
  “小的见过贵人!”小厮连忙跪下磕头,不是说贵小姐给他道歉吗?怎么成了他跪下了?
  小厮还未来得及发表不满,里边人说话了:“你是都统府的小厮?”
  小厮听着那声音很好听,只不过感觉带着一股冷意,想到自己不回答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便乖乖道:“是,小的是都统府的。”
  “你叫什么?”
  小厮回答:“我叫阿兜。”
  甄淑又问:“你到清心茶楼做什么?”
  听闻,阿兜犹豫了,丁香姐姐说了,此事机密,千万不能出岔子。
  甄淑想,既然阿兜肯跟着丹桃上楼,就说明他对都统府也并非忠一不二。有钱能使鬼推磨,给阿兜点儿钱他定会说出实情。
  甄淑语气不屑道:“说吧,给你多少钱你才愿意说?二两银子?”
  丹桃一听,二两银子,给他这么多!?她的月钱在庆国公府里算是多的,才三两银子,像他这种级别的小厮,月钱恐怕也就一两银子吧。
  阿兜抿着嘴不说话,二两银子,寒碜谁呢?机灵点儿,往丁香姐姐跟前一凑,随随便便就能拿到一个金豆子的奖赏。
  “怎么?嫌少?”甄淑有些恼火。
  阿兜想,办好这差事,回去丁香姐姐赏给一个金豆子,一个金豆子大概值十两银子,他这趟怎么也要得十两银子才值。
  阿兜笑嘻嘻道:“贵人您有所不知,我办的这差事十分要紧,我们家主人千叮咛万嘱咐,说让我一定把信送到……”
  甄淑已经十分不耐烦,打断他,道:“别废话了,说吧,要多少?”
  阿兜道:“怎么也得要个……二十两吧。”说的瞬间,阿兜忽然改主意了,看这人这样急切,他若是说十两岂不是亏了。
  “二十两?!”丹桃又惊又怒,“你还真敢要!到底什么信值得我们姑娘给你二十两啊!”
  “反正是重要的信。”阿兜抱住胸口衣襟,又看了看屏风里,笑道,“贵人若是没什么事,小的就先行告退了,姑娘还等着小的回去复命呢!”
  甄淑也早就气得不行,没想到王锦姝讨厌,她手底下的人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二十两她要攒多久啊!母亲本来管她就管的严,她私房钱也不多啊。
  阿兜慢悠悠的往门口处退,丹桃气的一把扯住他,厉声道:“你觉得你不交出来信,你能平安出这屋子?”
  阿兜也收起了笑嘻嘻的表情,道:“这位姐姐,你不会是想抢吧?”
  丹桃装腔作势道:“你猜对了!”
  “哼!”阿兜嗤笑一声,道,“那要是你非拦我,我可是会叫的,非礼啦!非礼啦!……唔……”
  丹桃一听,连忙伸手去捂阿兜的嘴,脸上早就涨红,急切道:“你……你别喊,别喊了!”
  甄淑在里边听得几欲七窍生烟,这小厮太不要脸了,跟他主子一样!
  “给你钱!把信给我,赶紧滚!”甄淑语气急促,她很少如此失态,每次失态,都跟王锦姝有关,难道王锦姝天生克她吗?
  丹桃张了张嘴,十分不情愿的从衣兜里拿出二十两银子,扔给了阿兜。
  阿兜接过银子,摸了摸,又吹了吹,才满意的从衣襟里摸出那封信,笑嘻嘻的递给丹桃。
  丹桃扯过信,横了他一眼,气道:“赶紧滚吧!还有啊,别告诉你家主子你把信给了别人。”
  “那是当然!”阿兜说完,脚步轻快的出了屋。
  甄淑看着拿到手的信,憋在胸口闷气才吐了出来,不管怎样,她得到了这封信,王锦姝若是敢在信里写什么出格的话,她就敢把这信捅出去。
  “私相授受”,看她王锦姝还有什么脸再在上京混下去!
  甄淑撕开信封,拿出里边的信纸,不禁眉头一皱,正看看,反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啪!”信纸被拍在桌上,甄淑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那张信纸,竟然是空白的……
  “奸诈小人!”甄淑咬牙切齿,又对丹桃急切道:“快去拦住那小厮!”
  丹桃连忙应声,跑出屋去。
  丹桃跑出宝膳楼,四下望去,不见小厮阿兜的身影,丹桃想,他定是去清心茶楼给二殿下送信去了。
  丹桃认为阿兜把假信给了姑娘,拿着真信去找二殿下了。
  她站在清心茶楼门口往里望,怎么都看不到。她又往里走了走,直看到二楼雅间门口,门口紧闭……
  她又在外边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小厮出来。
  最后丹桃只得一脸颓然的回去复命,甄淑正心痛自己那二十两银子,听到丹桃说没找到小厮,气的几乎要把桌子掀了。
  可现在能怎么办呢?钱是要不回来了,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清心茶楼里。
  萧霖业听属下禀报,说有都统府的小厮在门口徘徊,然后被甄淑的丫鬟拦了,小厮跟去了宝膳楼,再从宝膳楼出来后,就直接回了都统府。
  萧霖业听属下说完,手里的笔停在半空,王锦姝让小厮给他送信?是事情又有新进展了么?
  夜色已深,添花苑里,王锦姝穿着一身素衣,伏在书案前,睡着了。
  萧霖业脚步轻轻,走到她跟前,坐在她对面,拿起桌上的纸,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
  “你来了……”王锦姝抬起头,揉了揉眼睛。
  萧霖业望向她,她头发披散,发丝垂落脸颊两侧,与白天的一脸淡漠冷清的神情又大不相同。
  萧霖业扬唇笑了笑,问道:“这是新发现?”
  “嗯……”王锦姝拿过名单,白皙秀美的手落在纸上,指着几个名字,道:“这几个人,是每半月去一次霍府,这个是两天去一次……这个……”
  萧霖业认真听她说话,此时,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略带刚刚睡醒后的鼻音……萧霖业努力使自己集中精力。
  “殿下?”
  “嗯?嗯。”萧霖业连忙应声。
  王锦姝微微皱了皱眉头,是她说太多,他听的不耐烦了?
 
 
第40章 以穆若兰的名义
  王锦姝指着圈出的人名,道:“重点应该查这几个人吧?”
  萧霖业拿过名单,沉思片刻,又把名单折起来放在衣襟里,对王锦姝道:“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王锦姝点了点头。
  萧霖业起身,王锦姝亦是起身。
  他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停住脚步,手往衣袖里摸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王锦姝。
  “手上和胳膊上的伤如何了?还疼吗?”
  王锦姝微微愣了愣,接过小瓶,摇头道:“已经不疼了。”
  萧霖业看了一眼她缠着帕子的左手,温和的笑了笑,道:“早些休息吧。”
  萧霖业抬脚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忽然停住脚步,转头朝窗子走去,随后纵身一跃,钻出窗子。
  王锦姝站在窗前,见萧霖业飞身跳上墙,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她手里摩挲着白瓷小瓶,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
  快到晌午,王锦姝才起床洗漱更衣,她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陌生的模样,心中滋味万千。
  她穆若兰生在北州,自小随父出征,每日破晓前起床练武,一到出征的日子,吃住就成了十分艰难的事,甚至有时半月都不能洗澡。
  现在她是王锦姝,日子安逸的几乎让她内疚……
  丁香拿着篦子,精心设计着今天的发髻,见姑娘出神,忍不住问道:“姑娘,您怎么了?”
  王锦姝回过神,轻轻笑了笑,道:“没事。”
  丁香道:“奴婢见您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从前姑娘有什么事都会同她说,她也知道姑娘所想,可这段日子,她忽然猜不透姑娘了。
  王锦姝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烦心事。……今天的发髻梳的简单些。”
  “哦……”丁香应声。
  待王锦姝收拾妥当,梅姑也做好了饭菜,一一摆在了凉亭里。
  王锦姝坐在凉亭里,刚拿起筷子,便听到了傅二的声音。
  “王妹妹……”
  王锦姝抬头看了一眼趴在墙头上的傅二,应了一声。
  傅二自责道:“我才知道你前天晚上出事了,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王锦姝抬头对他说:“没事,我这不好好的。”
  傅二道:“哎,我若是知道你出事,昨天怎么也不会答应帮你逃出去的,你该在家里好好养伤的。”
  王锦姝笑了笑,没有回答,低头吃饭。
  傅二又说:“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歇着吧,改日我们再去宝膳楼吃饭。”
  王锦姝:“哦……”
  丁香忍不住瞅了一眼傅二,啥时候也忘不了吃,还能少你一顿饭咋地?
  王锦姝吃过饭,又去给都统夫人请安。
  母女二人说了一会儿话,王锦姝又陪都统夫人吃了午饭,就回了添花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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