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也没有客人现在肯放过这个机会,就算不能得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于是都眼巴巴的在楼外等着,平头百姓爱凑热闹,男女老少都有。
官宦权贵当然不会站在街边,都是在一楼二楼订好了包厢,既能看到游街的美景,又能看见屋中舞台中央的清觅姑娘亮相舞。
所以不管今日的包房有多贵,看的人都大有人在,就连大堂中位置也是千金难求。
当年锦婳和沐汐可是惊艳了多少人,没来看过的悔的肠子都青了,所以这次再来没有人再肯错过,可谓是万人空巷。
走到大堂处,孙妈妈站定,大声道:“今日乃是梅字班的最后一位,清觅姑娘,感谢各位今日的光临,女儿红孙妈妈我免费给各位品尝。”
下面都是感谢和哄笑声不绝于耳,有些纨绔的看着陈渺渺隐隐若现的绝世容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停的叫嚣着要临幸,叫陈渺渺微微有些站不住。
这台子下的就像一只只洪水猛兽,张着贪婪的大嘴叫嚣着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怕了,怯了,可是孙妈妈死死拽着她的手腕,她还环顾四周,打手将整个一楼都围了个密不透风,连苍蝇都飞不出的地方,她更不可能。
“清觅,该坐花轿了。”
陈渺渺回了神,任由孙妈妈将她拉到了门口,她一现身,聚在百花阁外的群众就开始欢呼叫嚷,像是贪婪的饿狼。
两声铜锣声起,她被四个身穿粉衣的丫鬟带到了花轿上。
花轿同沐汐姐姐所说果然一致,只是遍车的桃花,她坐在上面,一声“起娇!”人群声更沸。
四个丫鬟分别站在轿子的四个角,提着筐花瓣,不停的撒着,街两边的楼里也时不时的撒出花瓣,正巧今日风起,带着花瓣不停的舞蹈,满街都是花香。
陈渺渺做在轻纱帷幔中的轿子上,风不时的掀动着轻纱,她绝世的容颜时隐时现,叫瞥到一眼的人险些没了魂,直叫天女下凡。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莲漪
陈渺渺看着街道两旁的人群,从慌乱到麻木。
有些声音像箭一般射进自己的耳朵里,叫她躲都躲不掉。
“又是一个狐媚子,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卖身就算了,还要抛头露面出来游街,我要是她父母就一头出去撞死,没得丢这种人。”
“我若是有银子,高低也要宠幸她一回。”
“这样的妖精合该是在青楼里,若是谁家娶了她可是倒了霉了。”
陈渺渺攥紧手掌,指甲扎进指尖都感不到痛,她从一个受人欺负的乡野丫头到现在的被人侮辱唾骂的妓子,不过就只有几月有余。
若是能再来一次,谁愿意坐上这花轿,可是她再来一次了,为了活命,她屈服了。
她也大可以像上一世宁死不屈,然后被扔到乱葬岗,可是她不敢,所以这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就算脚下布满了荆棘,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退路,亦只能往前看。
她慢慢仰起头,让自己的内心归于平静,周围的夸赞垂涎抑或是侮辱谩骂隔绝不于耳却能隔绝于心。
左右都比鞭子抽在身上来的好些。
“能和这样的绝色春宵一夜,叫我死了都甘心。”
男人猥·琐的舔着嘴唇,盯着花轿满口的脏话。
旁边另一个男子也跟着附和,两人污秽言语不绝于耳。
人群中一个俊逸挺拔的身影看着缓慢行过的花轿,脸色逐渐冷了下来,转身抽离了人群。
那两个男子正侃的性起,不约而同的流起了鼻血,紧接着嘴里开始流出黄绿色的脓水。
“啊啊啊啊!”
两人尖叫不止,使得周围的人群顿离,生怕自己也沾染上那恶心的东西。
众人再抬头时,花轿已然远去了。
*
陈渺渺坐着花轿不知有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孙妈妈站在门口,喜道:“清觅姑娘回来了,还请各位落座,舞蹈马上就要开始了。”
小厮们开始全员出动,人人手中都抱着坛子穿梭在堂内包间倒着酒,人们翘首以盼,得已见桃花仙女仙姿。
陈渺渺下了花轿腿都软了,可是看着孙妈妈眼里的督促还是咬着牙赶紧去换了衣裙。
她今日的这支亮相舞,所选是《 莲漪》。
该舞因难度巨大,鲜少有人能跳的下来而闻名,近来也只有前朝的元贵妃跳成功过,并且因此一舞艳绝于世,得先皇数年宠爱不衰,可见此舞为一绝。
此舞是在水中的朵朵银质莲花上起舞,莲花只有手掌大小,跳舞者必须身型够稳,体型够轻盈,才能立于莲花之上起舞翩翩而不掉落水中。
对一般女子而言,能跳舞或许不难,但是站在莲花上能够稳稳当当的就极难了,更别提在上面跳舞。
陈渺渺当初所练之时也喝了不少的水,但是慢慢的就渐入佳境了,直至现在炉火纯青。
下人们擦了额头的汗,大堂中的舞台是前几日临时改造过防水的,跳舞所用池水都是他们一桶一桶现灌的,如今一切准备妥当,赶忙凑在角落偷看。
只见楼里的阳光渐暗,一束光从池水的上方照下,一个圆柱形的粉色纱帘缓缓而下。
乐声四起,人们翘首以待,随着一阵铿锵的琵琶声响,纱帘快速向上,一个女子单脚站立于莲花之上。
宛如仙女般横空出现在池中。
只见她身穿犹如莲花般层层渐变晕染的舞裙,露出洁白的细腰,腰间和裙摆处垂坠着莲花铃铛,肩上披着淡粉色的长纱,头上一朵莲花钗,所坠流苏直至肩膀。
仙女还是带着那面纱,叫下面的人有些失望,但是看着仙女的身姿也都凝神聚气,没空再想其他。
陈渺渺看着打在身上的光,周围昏暗,看不清有多少双眼,一切都静谧的可怕,连呼吸声都停了。
琴声起,陈渺渺随着琴声而动,立足在各个莲花上不停的转换,尽显婀娜之姿,时而脚尖轻触池面,唤起阵阵涟漪,池中的真莲花也跟着轻舞,时而一跃而起,带起片片裙摆,犹如莲花般盛开。
观众们一时都看呆了,就连楼上们偷着瞧热闹的姑娘们都不得不叹一句比不了。
乐声忽然变得绵延婉转,笛声一入,摄人心魂,空中吊下一抹轻纱,陈渺渺抓住那轻纱,在莲花上飞奔而走,跟着惊起的琵琶飞身而起,在大堂之中不停的飞舞。
翩跹而舞,在人群的上空匆匆划过,无数花瓣降落,只见那抹倩影越飞越高直至飞出人们的视线。
乐声嘎然而止,台上的灯光灭了,全场都凝神屏气,睁大着眼睛想要再堵仙女容姿。
又是悠扬的琴声起,池水上有光亮再现,少女萍萍而立,再往上看,面纱已无,绝色盖世。
一男子手中的酒杯举了有一盏的功夫,看到清觅姑娘的真容连手中的酒杯都掉到了地上,洒了一腿的酒也顾不上擦,连忙起身鼓掌。
“好!”
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众人回神止不住的夸赞,孙妈妈看着众人的反应露出了满意的笑。
陈渺渺下了台,走到了台后,孙妈妈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而后拿着一块玉做的牌子走上了台。
“各位!今日见了我们清觅姑娘的风姿,这亮相就算是成了,这是清觅的玉牌,现在就要挂上去,这清觅姑娘的第一次接待,不知能花落谁家。”
男人们摩拳擦掌,看着那挂到最顶端的玉牌跃跃欲试。
陈渺渺看着疯狂的人,又看着那挂满牌子的墙。
最底层是菊字班的姑娘,牌子是木质上面绣着菊花纹。
再往上就是竹字班的银牌,接着就是兰字班的金牌,而最顶层的就是梅字班的玉牌,上面的梅花都是宝石制成。
挂在墙的最上方,依次是沐汐,锦婳,而最后一名的,正是自己。
“清觅起价,两千两!”
孙妈妈话一出,叫许多跃跃欲试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东凑西凑也就能凑到几百两银子,两千两卖了他们也是不值这个价啊,于是具摇头叹气,歇下了这个心思。
孙妈妈却丝毫不慌,这个价钱,她就不信没人出这个价,当时沐汐和锦婳可是也有一千五百两了,今日清觅这《莲漪》还不值那五百两了?
“三千两。”
男子站在堂中,身穿月白的长衫,瞧着并不富裕的样子,但是出口却惊了不少的人。
有人窃窃私语,“瞧他那寒酸的样子,还三千两,不会是信口胡说的吧。”
“他要么就是疯了,信口胡说?拿不出银子孙妈妈不扒了他一层皮?”
陈渺渺手捂着胸口,看着那陌生的男子,心狠狠的揪着。
孙妈妈笑着挑眉,“三千两?可有人再出价了了,若是没有,清觅这头次可就归这位公子了。”
“五千两。”
包间内有慵懒的声音传来,众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这声音可是没人不知道,纨绔狠戾的三皇子,莫展离。
这个邪神可是无人敢沾惹,于是就算有想叫价的,也都歇了这个心思。
莫展离斜倚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串黑曜石手串,嘴角邪魅的翘起。
孙妈妈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三皇子的声音她化成灰也记得,为人纨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壕掷千金的事可是数不胜数。
但是这银子可是没落到自己的手里,如今能做了三皇子的生意,还愁不盆满钵满吗?
“六千两。”
男子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孙妈妈也是一愣,三皇子的名声可是不好,出了名的狠戾,这小生是痴傻还是不想活了,和三皇子较劲。
莫展离收了笑,他平生最讨厌谁忤逆他,他盯着那出声人的背影,对着旁边一挥手,“给我做掉它。”
他身后的玄衣男子面露难色,迟迟不起身。
莫展离微恼,“还不快动手,等什么。”
玄衣男子拱手道:“主子,那男子的手中戴着寒影的戒指,寒影主子是知道的,怕是···”
三皇子摔了手中的手串,珠子在地上乱滚,玄衣男子头更低,“主子三思···”
莫展离嘴角抽了抽,用力的踹走了椅子,“晦气。”然后转身离去。
孙妈妈看着三皇子被惹恼离去,先是慌了下,转了转眼珠转而笑了出来。
三皇子都不敢和他争的人,怎能是寻常人,这真是个好生意啊。
“六千两,还有没有再出价了?”
众人不吭声,他们大多也是官宦或世家公子的,都不是傻子,三皇子都走了,那这男子岂不是比三皇子还恐怖,谁敢再出来?
孙妈妈一拍手,“六千两!清觅头次就归这位公子所有!”
陈渺渺知道该自己上台了,挪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台前,孙妈妈挥着手绢招呼那男子上来。
陈渺渺将手上的玉手串摘了下来递给那男子,男子接过,两人一同上了楼。
清觅今日都名花有主了其余人总是跟着心痒,都不愿意空手来,孙妈妈于深知这些男人的嘴脸,早就准备了楼里其他的姑娘表演些才艺。
于是一拍手,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鱼贯而入,堂间一时间莺莺燕燕歌舞不绝。
客人怀里都抱着美人,虽不及刚刚所见的清觅姑娘,但是看这勾人的劲儿也是不差的,于是姑娘们都手里挽着挎着一个个男人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忐忑
陈渺渺走在楼梯上也是心不在焉的,一个踉跄就朝着后面倒去,那男子恰好在身后,将人抱了满怀。
“公子···”
男子将她扶起,淡淡道:“清觅姑娘小心。”
陈渺渺赶忙站定,嗅着那似有若无的气息,只是觉得莫名的熟悉,但是偷瞄了那一眼陌生的脸庞,赶忙低下了头接着往上走。
到了屋内,陈渺渺一时也不知是坐着还是干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反而那男子要更从容些,坐在了凳子上。
“清觅姑娘不用过分拘谨,本公子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会对姑娘做什么的,请姑娘放心。”
陈渺渺看着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生的也十分儒雅,所以壮了壮胆就也了下去。
只不过还是隔着两个凳子。
“公子···怎么称呼。”
“就唤我云公子吧。”
陈渺渺手紧张的揪在一起,垂着眸问道:“那云公子,可否要清觅做些···什么。”
她说完嘴唇还微微颤抖,像是鼓足了许大的勇气。
云公子轻笑着摇摇头,“清觅姑娘别怕,我同那些男人不一样,并不需要姑娘做些什么,也不是为了姑娘的美色而来,今日也只是看不惯,不想姑娘落入那些人之手。”
陈渺渺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一脸的真诚,叫她心底狠狠的触动。
“多谢云公子。”
陈渺渺只是开心了一会儿,既而又有些失落,只是这一次而已,往后接的客又何止千百次了,她也一样逃不过。
云公子看出她眼里的落寞,抿了一口茶,说道:“我一直向往一个红颜知己,听闻姑娘才情颇丰,所以也是想着结交姑娘,若是姑娘同意,也可像这楼里的的沐汐姑娘一样,只一个鸾公子。”
陈渺渺吃惊的微张着嘴,她真的可以像沐汐姐姐那样吗?
“云公子可是说笑的···这样恐怕要不少的的银子,不然孙妈妈只怕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我自有办法,况且能得清觅姑娘这样的知己,金银又算的了什么。”
陈渺渺终于露了笑,还带着些激动,都站了起来,“清觅愿意,清觅都愿意的!”
通过一会儿的相处,陈渺渺也逐渐放开,她能够感受到云公子对她并无恶意,只是谈谈谈诗词歌赋,民间话本。
云公子虽一副贵门公子的样子,但是没有架子,人也温柔,谈起来两人很是合心意,陈渺渺自然欣喜。
同时还对云公子充满了敬意,毕竟也是救她于水火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