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见识不多,却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孙妈妈今日能拉着她的手说这种话,也能拉着旁的姑娘说这种话。
而且扪心自问,她也并不想被捧的这么高,怕总有一天摔的太疼···
“妈妈这样折煞清觅了···清觅没什么要求,只要安安分分的活着就好了····”陈渺渺敛着眉眼,有些可怜兮兮的。
孙妈妈心头一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哪里的话,我在这百花阁可是从未见过你这样听话的姑娘,妈妈我又不是什么嗜血残暴之人,自然不会伤害这样识时务的姑娘,这话妈妈今日就放在这了,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来。”
陈渺渺信了五分却不敢全信,到底是一心向着银子的,若是她没有了价值,连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好好的活着,但是有了这句话到底心放下了些。
剩下那五分,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了。
“多谢妈妈,清觅会听话的,定不负妈妈的期望。”陈渺渺这话是说给孙妈妈听的,又是说给自己听的。
“好孩子。”孙妈妈难得露出慈祥的一面。
“还有谢郎中跟我说的你患奇病的事,妈妈我看着没什么,只是谢郎中虽年轻医术却不容小觑,我也不敢轻视,何况还不要诊金,就只当给你日日调理身子的,这般精致的可人儿,是该好好呵护的。
什么美容养颜强身健体的,只管同他提,他本是游医,我也有心将他请来百花阁长驻,他调理的这帮姑娘身子好不说,脸蛋都白里透红的,个个瞧着都年轻了不少,姑娘们吃的就是这张脸,容貌身材是大事。”
孙妈妈说,陈渺渺只管听着,时不时地答应一声,待孙妈妈说够了,嘱咐了几句也就走了。
铃铛见孙妈妈现在对姑娘的态度可以用惊掉下巴来形容了,从此看姑娘都像冒着金光似的。
当然也更下定了决心要好好伺候姑娘。
“姑娘,刚刚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陈渺渺被这一阵折腾真是搞的有些累了,点点头就被服侍着又回到床上躺着睡了过去。
迷雾中,她好像看着一个男人缓缓走进,只是不管她怎么睁大眼睛,都看不清男人的脸。
那股有些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的脸不知何时贴上了男子的胸膛,她缓缓抬头,嘴唇刚好碰到男子的下巴。
微微有些冰凉触感,甚至能够闻到草药的香气,独特而又好闻。
等等···
草药?
陈渺渺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就是紧紧抿着的薄唇。
而她的唇,正贴男子的···下巴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情愫
陈渺渺恍惚间都有些分不清面前的究竟是梦还是现实,直到他脱离了自己的唇,她才看清是谁。
“谢郎中···”
谢韫起身,丝毫不觉得尴尬,还是笑的那般和煦,“刚过来见渺渺姑娘还在睡着,所以就擅自给姑娘施针了,还请见谅。”
陈渺渺转过头看着手上的针,她的左手放在耳边,怪不得他离的这样近。
她慢慢又转过头,看着桌上的香烟袅袅,恍惚间又想起刚刚那个冰冷的吻,倏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谢韫坐在床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比那脸还要凉些,惹得陈渺渺浑身一粟。
“这···”陈渺渺疑惑着刚要开口,就被漆深的眸子给定住了。
“别怕,只是把脉。”谢韫柔声道。
陈渺渺霎时间只像着了魔一般,任由谢韫摸着她的手腕,眼神也死死锁在他的脸上。
就连谢韫拿起针开始给她的手指放血她都觉不到痛。
谢韫用小瓷瓶装了一瓶的的血然后放到了怀中,随后小心的拿起陈渺渺的手指,拿出一个手帕小心的擦着她指尖的血珠。
陈渺渺这才回了神,看着谢郎中握着自己的手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不想他的手离开。
“谢郎中要留在百花阁吗?”
陈渺渺想起今日孙妈妈的话,小声的询问。
谢韫放下她的手,将粘血的手帕叠好也放到了怀中,闻言抬头浅笑,“孙老板是和我提过,只是谢某还在考虑中。”
谢韫嘴角慢慢拉长,“渺渺姑娘想谢某留在这吗?”
“想的···”
谢韫突然俯下身,两人的呼吸又交织在一起,陈渺渺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那呼吸却突然又远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原来是拔针···
谢韫将针收好,却没有再说话,谢渺渺却突然有些急了,见他起身直接拉住他的手。
“谢郎中会留下吗。”
谢韫的声音充满了一些让人沉沦的味道,他低着头,忽然笑了,“渺渺喜欢,我就留下。”
陈渺渺呆愣在那,谢韫抽出手灭了香就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室内的香味逐渐散去,陈渺渺双眼放空的看着床顶。
谢郎中刚刚说了些什么?喜欢?谁喜欢?
又喜欢谁?
她想不通,更觉的头混沌,翻了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再睁眼,天已经黑了。
“铃铛?”
铃铛一直在自己的小隔间候着,后来见姑娘睡的沉,自己靠着床头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会儿听见唤她赶忙睁了眼。
“在呢在呢,姑娘是渴了还是饿了,您这一觉睡了许久,饭菜都还在厨房热着呢。”铃铛一边说一边往床塌这走。
陈渺渺醒来确实有些饿了,就点头要用饭。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铃铛拿着托盘推门而入,陈渺渺正要开口,只见铃铛的身后又跟进来一人。
“谢郎中?”
铃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刚刚奴婢上楼刚好看见谢郎中在对面那间小阁楼里出来,谢郎中说是以后就在百花楼看诊了,就住在这间阁楼,所以就问了声谢郎中有没有用晚饭···”
铃铛其实只是客套一下,毕竟谢郎中现在每日给姑娘看诊,当然要客气一下。
却没成想谢郎中居然答应了。
“不知清觅姑娘可否方便?”谢韫笑着问。
陈渺渺哪有不乐意的,懵着就点了头,直到坐在一起用了饭才缓过来不少。
“谢郎中留下了?”
谢韫夹着菜吃了一口,端着手中的碗,又将一块丝瓜夹到了陈渺渺的碗里,“留下了。”
谢韫说完了就面不改色的接着吃。
陈渺渺心中是喜的,不过为什么喜自己也不知,夹了碗中的丝瓜的就吃了起来。
在一旁站着的铃铛:“········”
刚刚谢郎中是不是给姑娘夹菜了!姑娘还吃了?且那几盘菜谢郎中却偏偏夹了丝瓜!丝瓜代表思念和牵挂啊!
姑娘和谢郎中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她错过了好多!
铃铛一副撞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的样子,看着两人脸上都漏出了姨母笑。
莫名的就觉得两人实在是般配啊!
谢韫用过了饭就没有过多的停留,再次谢过了陈渺渺就告辞了,说是阁楼还需要整理。
铃铛赶忙自荐,说现在正闲着可以帮忙,然后就看向陈渺渺。
陈渺渺这边也没什么事,自然没有拦着她的道理,于是点了头就准许铃铛跟着去了。
然后就一个人练了一会儿琴,过了半个时辰,铃铛兴致勃勃的冲了进来。
“怎么了?”
陈渺渺将琴弦压下,然后起身坐到了榻上。
铃铛兴奋道:“姑娘不知道,谢郎中真是奴婢见过最知礼又善良,长的又好的男子了!”
“嗯?”陈渺渺突然有了兴趣。
“奴婢帮谢郎中收拾屋子,谢郎中还给了奴婢些银子,奴婢不要他却偏要给,说不能叫奴婢白挨了这累,还有啊,谢郎中的的医书啊药物啊,还有衣服都整整齐齐的,还带着些药草的香气,比那些邋里邋遢的臭男人不知好上多少倍。”
铃铛突然又靠近,坏笑着说,“奴婢还和谢郎中闲聊,谢郎中是余城的人,是个孤儿,后得了一游医收养后就学了医,然后也四处游走给人看诊,今年都二十二岁了,还未定过亲呢!”
陈渺渺低着头微微有些脸红,只吱唔了一声,没有接话。
铃铛现在已经被谢郎中的魅力所折服,这样好的男子,若是和姑娘在一起也是好的啊~
外面的歌舞和嬉笑声传来,叫陈渺渺清醒了不少。
她如今身处青楼···谢郎中宛如谪仙,她想的多了。
铃铛看着姑娘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不知她是怎的了,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外,听着外面女子的娇笑和男人油腻的笑声,忽然明白了。
姑娘怕是觉得现在的身份配不上谢郎中吧。
不过她虽不识字,却也经常听说书的说起,什么大户小姐和戏子,世家公子和青楼女子的情爱故事的。
谁不是听的如痴如醉,那既然有这故事,就说明真的有这样的事!什么配的上配不上的,只要对上了眼,哪有过不去的坎。
更何况今日谢郎中可是给姑娘夹菜了呢!还是丝瓜!所以她这个小红娘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于是铃铛一边服侍姑娘沐浴,一边心中暗戳戳的想着如何实施。
陈渺渺看着屋外的灯火,陷入了一阵忧伤。
*
清晨,陈渺渺昨夜思绪万千,睡的有些晚了,今日不免睡的迟了些。
青楼巳时前是不开张的,毕竟一大早的也不适合笙歌艳舞的,所以开着门也是给昨夜留宿的客人走的,几乎就是只出不进。
早上也是姑娘们空闲的时候,接客的早上都是睡懒觉的,没有客人的起的早了就会去后院的园子里逛逛,三两相好的姐妹坐在一起聊聊天,侃侃那些天杀的狗男人,骂骂那些无耻的负心汉。
所以白日的百花阁很是寂静,同夜晚反差极大。
陈渺渺醒了后简单的用了早点就打算去沐汐屋内学字,却被铃铛拦下。
“姑娘去不得,今日栾公子来了。”
“嗯?”陈渺渺来了几日不是上课就是上课,对青楼还是一知半解的,铃铛在这混迹许久,许多事都是了然于心的。
于是解释道:“沐汐姑娘在接客啊····鸾公子是去年才出现的,为了沐汐姑娘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可是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每次都是带着面具的,只是知道他十分的阔绰。”
铃铛说完还伸出了大拇指,看那样子是真的阔绰了。
陈渺渺顿了一下,在她心里沐汐姐姐就是仙女一样的存在,却忘了她们一样身处在泥潭,都要接客的···
铃铛看出姑娘的难过,安慰道:“鸾公子和那些男人不太一样,都是白日里来,沐汐姑娘都是弹弹琴,两人聊聊天,从来都不会留宿的。”
“这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铃铛压低了声音,偷偷说,“奴婢说姑娘可别说出去了,楼里都说沐汐美虽美,却不得人心,鸾公子来了一年了连留宿都做不到,屋里不是琴声就是闲聊声···”
陈渺渺听了反而开心,这样沐汐姐姐也不会很难过吧。
“那沐汐姐姐来百花楼还会接别的客人吗···”陈渺渺迟疑着还是问出了口。
铃铛比沐汐来的只晚了一个月,但是楼里这些可是人尽皆知,于是摇摇头,“没有的,沐汐姑娘来了之后是一个月才挂牌子的,那时我也刚进来,沐汐姑娘的价格当时孙妈妈出的极高,再加上当时沐汐的身份好像不一般,所以都是眼馋却也没人敢摘了那牌子,后来鸾公子就来了,一直到现在,每月都会来上两次,就算是将沐汐姑娘都包了下来,所以没有接别的客了。”
陈渺渺听了也有些羡慕,也想自己能遇上那样的一个人,不用她以色侍人,弹弹琴跳跳舞就好。
只是一想自己照沐汐姐姐的差距,那素质和谈吐,简直一个天上一地下,于是更下定了心好好学,争取像沐汐姐姐一样。
于是乖乖坐在那认真看书。
第8章 .王氏
屋内静谧,美人扶卷,面带银色面具的男子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时不时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两人互不干扰的样子,很难想象是在烟柳地。
沐汐看向窗边的男人,一年了,他只在固定的日子来,除了看书听琴就是喝茶闲聊,从不逾越,有时不小心触碰到了自己,都会说一声抱歉。
这样的君子,都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还在闺中之时相熟的人了。
想了多少次还是没有,自己认识或有几面之缘的都没有面前这个男人的气度。
“鸾公子,以前可是认识我。”沐汐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口。
男人身子未动,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道:“算是吧。”
至于如何认得,什么时候,还是未说清。
沐汐顿觉失礼,鸾公子总是以面具示人,真实身份恐不愿人知道,暗叫自己昏了头,连忙道歉,“沐汐失礼了。”
“无碍。”鸾公子摆了摆手。
沐汐面对鸾公子时有些小心翼翼,毕竟他的到来算是让自己在这地方保住了自己最后的尊严,所以在心里,他是恩人一样的存在。
“如若鸾公子有什么困难,沐汐倾尽所能都会帮助鸾公子。”
鸾公子终于转过了身,从沐汐身边擦肩而过,“在下堂堂一男子,如何让沐汐姑娘相助,但还是谢过了,姑娘自己保重。”
话一说完,鸾公子就出了门,留沐汐在原地,看着那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沉香进了门,见姑娘那样子心中不免担忧,她伺候姑娘许久,同姑娘性格也是相投,知道姑娘的执拗,这鸾公子对姑娘来说就是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