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颖吃惊的捂住嘴,转而笑的谄媚,赶紧起身将锦婳扶到了自己刚刚的位置坐下,“什么风把锦婳姑娘吹来了,也是我这张嘴啊,这不是说着清觅妹妹受孙妈妈宠爱,每日安排了汤嘛~”
锦婳仰着头,瞧着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盯着陈渺渺,“哦?我竟还不知呢,究竟是什么汤,我竟都喝不得。”
陈渺渺努力让自己镇定,面前的一个个好像洪水猛兽一般,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自己吞噬。
铃铛也是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一时百花阁几个不好惹的都凑到了一起,她都忍不住跟着发抖,可是看着姑娘孤立无援的样子,咬咬牙也赶紧上了前。
“回锦婳姑娘,只是一些调养身子的药膳,姑娘刚来需要好好调理。”
洛颖对着那小丫鬟翻了一个白眼,一个奴才也敢跟着抢话。
锦婳冷笑一声,“既然身子不好,还不如赶紧走了,百花阁什么时候留得这样的病秧子了。”
陈渺渺脸色一变,紧咬着嘴唇,面对锦婳的讽刺和刁难,她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玉珠此时也没了老好人的劲儿,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装模作样的在欣赏。
舒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一直也是不做声的,洛颖不一样,她巴不得这妖精小姑娘被欺负。
她们一群在这百花阁混了几年,二十多岁说年轻也不年轻,说老也不老,可是一和这十来岁的嫩的出水的小姑娘比可就生生显得老了。
特别还是这种妖孽的小姑娘,就甭说她还占着这间屋子,就是别的屋子,也一样让人嫉妒,于是那表情真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了。
“怎么,不光病,还是个聋子哑巴不成。”
锦婳更看不起她,空有一张脸,就像懦弱胆小的虫子。
洛颖笑的八颗牙齐晃晃的亮在那,心里别提有多爽。
陈渺渺身子都止不住的发抖,只求能有人来救救她,此时阴曹地府也不过如此了吧。
门一下被推开,沐汐走了进来,脸色并不好,而铃铛正跟在身后。
玉珠忙低下头不说话,洛颖则是笑容僵在那,暗骂这丫鬟多事,刚刚自己光顾着乐了,居然忘了这个丫鬟,还会搬救兵了。
沐汐正是铃铛叫过来的,她听了马上就走了过来,直接开门见山,不过对着的则是锦婳。
“百花阁刚来的姑娘都是要调理身子的,如果我没记错,你的药膳可是吃了几月有余,在这说没喝过,可是叫孙妈妈伤心了,或是锦婳姑娘没喝,喂到了什么牲畜的肚子里。”
沐汐话一出,锦婳的眉毛都在抖,当然是气的,“沐汐姑娘真是伶牙俐齿,锦婳说不过。”锦婳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陈渺渺。
“沐汐姑娘这般向着一个新人,有朝一日被踩在脚底下可不要哭。”
锦婳说完摔门而去,没了锦婳,洛颖马上就虚了,眼神不停的闪躲,只想找个机会赶紧离开这屋子。
沐汐看着洛颖,淡淡道:“清觅年纪虽小,但是在孙妈妈的眼里可是十分重要的,若是谁的手不老实,恐怕孙妈妈那里不会放过她,望好自为之。”
这句话虽说对着的是洛颖,可点的却是这屋中每一个人的心,玉珠轻笑,赶紧满口答应开始暖和气氛,全然没了之前事不关己的样子。
洛颖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笑着应了几声,谁让这话是从沐汐口中说出的呢。
“清觅妹妹没事的,锦婳姑娘啊没有恶意的,我们几个姐姐有时说话不周到的,妹妹可别上心,都是一家人不是。”
玉珠赶紧拉着陈渺渺的手劝道。
沐汐冷笑一声,接着补了一句,“就算清觅有一日被孙妈妈所不喜,还有我。”
玉珠的笑一顿,慢慢收回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渺渺现在就像个小鸡崽,谁都想上来踩一脚,这几个姑娘究竟谁是好心,谁是真的坏呢?
第10章 .发热
“瞧我们这没眼见的,沐汐姑娘想是有许多话同清觅妹妹要说,我们正好也有事,这就走了,哪天抽空再来看妹妹。”
玉珠一说完,洛颖赶紧跟着附和,舒月还是不出声,跟着三人就走了出去。
玉珠走出门,脸上的笑才掉下来,随即冷哼一身,走到洛颖跟前,挎住了她跟舒月的胳膊,口中说着什么。
屋内。
陈渺渺的眼里蓄满泪水,她低着头,心中满是感动。
沐汐以为她是被欺负的怕了,坐下温柔的同她讲,“以后要记住,你是梅字班的,她们任谁也是不能将你欺负去的,就算是锦婳也不行,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不回,不想见的人可以不见,不用委屈自己,若是有事可以去找孙妈妈。”
沐汐一顿,又说了句,“或者是我。”
陈渺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伸手就抓住沐汐的胳膊不放,眼泪豆子一般往下砸。
自己从小因为长相没少被村里的孩子欺负,甚至有些大人还会经常冷嘲热讽的,每次受了委屈,爹娘都是告诉自己忍耐,说你要是不惹人家,人家又怎么会惹你。
大哥虽心疼她,却也不敢为她出头,只是事后拿出一个果子或者一颗粽子糖哄哄自己。
但是,一个只相处几天的姐姐却愿意为她出头,她何其有幸。
沐汐似乎是不大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但看着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到底是没有推开,手轻轻的覆在她的手上。
柔声哄着,“没事的,别怕。”
有些时候不哄反而没事,越哄那眼泪就像开了闸一般,陈渺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直接趴到了沐汐的腿上。
沐汐心底狠狠的一震,眼前似乎看到一个小女孩趴在自己腿上的哭的场景,抽噎着叫自己····姐姐····
“姐姐···沐汐姐姐···以后渺渺一定会好好对姐姐的。”
沐汐回神,听着她的话,喃喃道:“你叫···渺渺···”
陈渺渺抬了头,泪眼婆娑的点头,“我本名就叫陈渺渺。”
沐汐双眼放空,口中一直念着不知是渺渺还是苗苗,随即站起了身,快步离开了屋内,步子都不稳。
陈渺渺自责不已,以为是自己惹怒了沐汐姐姐,亦或是吓到了她,正要追出门去,就被铃铛拦下了。
“沐汐姑娘好像想一个人静一静,姑娘还是先等等吧。”
陈渺渺看着那来回煽动的门,沐汐姐姐一向沉稳,从不会有这般急的时候,嘴里马上就起了泡,暗骂自己蠢笨,惹怒了这么好的姐姐。
于是回到屋中就是静坐,不出声,只是盯着窗外看。
这地方,好像又变成地狱了···
*
谢韫在屋中拿开一个箱子的盖子,里面遍是蜈蚣毒虫,令人畏惧生厌。
可是谢韫没有丝毫表情,他拿着一方粘着血的手帕,那血迹已经干涸了许久,他一松手,手帕掉进了箱子中。
一只毒蝎在手帕上四处探寻,等靠近那滴血迹时,它用尾巴刚上去沾了一沾,整个身子就开始抽搐,不过眨眼间就翻了肚皮。
它的尸体周围,黑色的毒液慢慢渗出,直至凝固。
接着又有别的毒虫靠近,无一例外,全军覆没。
谢韫将箱子盖上,手微微在颤抖,这血的威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他转身换上一身黑衣,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
一间宽敞大气的庭院内,月亮高悬,照亮一整个院子,男人坐在轮椅中,面色苍白,身体瘦弱的仿佛连阵风都能吹走。
他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和时不时飞过的鸟。
“夜露重,回屋吧。”男人的声音从轮椅男子的身后传来。
轮椅上的男子惊喜的回头,声音沙哑而脆弱,“哥!”
身后男子的脸从阴影处浮现,谢韫将手覆在那男子的头顶,眼底都是温柔,“云翼。”
云翼欣喜的样子就像是孩童一般,他长着同谢韫相同的脸,可是笑容却灿烂,可见同谢韫的性格相反。
谢韫将他推进屋内,然后拿着榻上的薄毯盖到了他的腿上,语气轻柔,“又是趁着大家睡着了偷偷溜出来,明日感了伤寒,宜康又要挨骂。”
云翼眼神躲闪,抓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道:“大家生怕我磕了碰了,伤了病了的,不许我出去,我整日闷在屋里,身上都快长草了,哥就别说我了~”
“那我和父亲母亲说一声,叫天气好的时候推你出去晒晒太阳,好让你身上的草长的更好。”
云翼开心的笑,转而问道:“哥怎么深夜里就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谢韫看着眼前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同胞的弟弟,慢慢攥紧了手掌。
“我找到能治好云翼的方子了。”
云翼笑着扬起脸,“哥又同云翼说笑。”
可是谢韫的脸异常的认真,叫云翼浑身一抖,他颤抖着问道:“哥···”
“嗯。”
只这一个字,就叫云翼险些从轮椅上跌落,他紧抓着把手,眼里似乎有泪,却不想被哥哥看到,赶紧低下了头。
他不用再说什么再问什么了,如果哥说了这话,就说明,一定能够治好他,他真的可以再看看这个世界。
或者真的同他的名字一样,张开羽翼,翱翔云间···
“要不要告诉父亲母亲一声,好叫他们···”
谢韫的手指慢慢收紧,“先不要了,要彻底治好,那药最快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练成,我现在只带了些能叫你免去疼痛的药。”
云翼还是忍不住雀跃,激动的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满口答应了下来,若不是被谢韫强行架到床上去,恐怕还不肯躺下。
谢韫看着瘦的没了样子的弟弟渐渐闭上了眼睛,待他呼吸开始平稳后,将药瓶放在他的枕边,又贴心的盖好被子,才起身离去。
*
陈渺渺这一日睡的并不安稳,白日的惊恐加上着急,半夜里竟然发起了热,迷迷糊糊的口中嘟囔着什么。
铃铛还是起来解手才发现屋中有声的,寻着声音找去,发现姑娘的脸都烧红了,汗水把枕头都拓湿了。
铃铛自责自己睡的太死,可是这大半夜的又不好去叫孙妈妈,正急着突然想到谢郎中就在这层楼住着,赶忙穿好了衣服拿着灯就去敲谢郎中的房门。
谢韫此时刚回了屋,正宽衣打算沐浴,扣子解了两颗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匆忙的系上一颗,但那敲门声更急,他放了手,就起身去开门。
“谢郎中,姑娘发热了,烧的都说胡话了,您快去看看吧!”
谢韫赶紧转身拎起药箱,跟着铃铛进了她们的屋子。
她,不应该生病的。
谢韫站在床边,看着小姑娘红红的脸,又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才确定她真的是发热了。
于是询问了今日她可否做了什么,用了什么,待铃铛事无巨细的一一告知才松了紧皱的眉。
他将手放在她滚烫的手腕上,脉相果然是没什么大事的,发热也不过是白日一股火攻了上来。
“清觅姑娘无事,去打盆水来,再拿两个帕子,水要凉些。”
铃铛马不停蹄的就去,端来了一盆水,放到了床边,只见谢韫将帕子浸湿然后拧干,接着温柔的擦拭着陈渺渺的脸颊和额头。
铃铛正想出声说这等事自己来就好,但是看着谢郎中认真的样子,话在嘴边硬生生的就咽了下去。
此情此景,她好像比旁边那盏灯还要多余些,于是闭紧嘴,步子向后挪了几步,坐到了另一边的凳子上。
谢韫擦完了又去洗,如此循环的擦着,从脖子渐到了再往下的位置,少女隐秘的位置,白皙水嫩,透露着青涩和美好。
谢韫撇开头,手上却还是细心的。
陈渺渺只感觉浑身都在火里不停的炙烤,她的手脚都被绑在柱子上不能动弹。
肆意的火烧到她的口鼻,窒息和灼热让她眼泪都开始蒸发,她不停的呜咽着,像是被遗弃的鸟。
“救我···救救··我。”
谢韫的手一顿,眼里似乎是不忍,但他的手只顿住了两秒,就又覆了上去。
陈渺渺在炽热中突然感受到一股冰凉,她看着面前的冰,近在咫尺,可是绑紧的双手却不能够将它触碰。
她使劲的挣扎,终于挣开了手,然后死死抓住那抹冰凉。
谢韫看着抓住自己胸口衣裳的手,那么小却又那么的有力,任她如何抽都抽不出来。
而对陈渺渺来说,那拯救她于火海中的冰柱,她绝对不会放开。
铃铛此时已经架不住睡了,完全错过了了这一场好戏,趴在桌子上和周公相会。
谢韫看着身下的小姑娘,突然笑了出来,却是苦笑,他没有再抽身了,只是身子前倾,用手支着下巴,在床边细目养神。
小姑娘的热已经消了,他只等她醒来就能走了。
陈渺渺这一觉睡的格外舒服,等再睁开眼时,见铃铛就睡在桌子上。
她疑惑的转过头,正张开手指,一粒圆滑的玉扣从自己的手中掉落。
她捡起扣子放在眼前仔细看着,上面有极精致的云纹,像是男子的样式···
她的手中,为何攥着男子扣子?
第11章 .冲突
“铃铛···”
铃铛闻声赶忙走上前,手在身上蹭了蹭才小心的摸着她的额头,“谢郎中说的真没错,果然没事了。”
陈渺渺更加疑惑,听着谢郎中三个字,攥紧了手里的扣子,“什么谢郎中,什么没事了···”
铃铛松了一口气,赶忙解释,“姑娘半夜里发了热,烧的都开始说胡话了,后来奴婢把谢郎中叫了过来,然后谢郎中说姑娘无事,只是用湿的帕子给姑娘擦拭了一下,姑娘现在真的就好了,不愧是谢郎中呢!”
陈渺渺轻抚着扣子,恐怕是自己烧糊涂了无意中将谢郎中的扣子扯了下来,可是这扣子这样小,谢朗中应当不会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