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咬牙,捂着眼睛就走进浴房之内,她透过看去,只看到水汽缭绕,加上光线昏暗,压根看不清楚人在何处。
她伸手往前摸索而去,一个不留神,就触碰到温热紧实的东西,她下意识捏了捏,便只得一阵哗啦水声。
一个高大人影倏然从水中站起,她定睛看去,男人裸着上半身,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腾腾热气扑面而来,熏红了阮绾的小脸。
男人极高,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高,几乎有九尺左右,她怔怔看着眼前男人,此刻才意识到,方才自己捏着的东西,是男人的胸膛。
阮绾呆呆看着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的温热感迟迟并未散去,如影随形。
男人的目光极有深意,看着小姑娘呆呆傻傻的模样,淡淡道:“阮小姐是想沐浴了么?”
阮绾对上男人的目光,终于回神,连忙捂着眼睛,急急道:“啊!对不起,我以为你……你不舒服,所以才贸然走了进来,你继续,你继续。”
言罢,她连忙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然而下一秒就撞在门框上了,阮绾痛得眼泪汪汪,一边捂着额头,一边捂着眼睛,慌不择路逃了出去。
她真是丢脸丢到家,前世还没这么不堪,看光了人家身子不说,她还上手了!
阮绾欲哭无泪,暗骂自己蠢笨,压根没注意的门槛,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绊倒,膝盖磕在一旁的柜子上,整个人重心不稳,重重摔在地上,她痛得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少女的糗态被男人尽收眼底,沈二爷真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女孩,然而她又是碰头又是摔跤,同自己也有干系。
他方才就是眯了一会儿,谁曾想小姑娘真的担心他。
男人随意扯了衣衫套在身上,迈着大步朝着阮绾走去,看着软软趴在地上的少女,像是一只将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眼前人比他家中妹妹还傻上几分。
“可能起身?”他一边问着,一边半蹲在少女身侧,想到方才她在雨中摔了一跤,如今又摔了一跤,膝盖估计受不住了。
阮绾将头埋在臂弯中,难为情地哭了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般失态,她摇了摇头,哽咽道:“我没事,我能起来。”
真是倔强,明明哭了。
沈二爷知道她摔得不轻,虽然方才的确想看看这位性子娇纵的小姑娘的哭鼻子,但毕竟人受伤了,他不能坐视不理。
思于此,沈二爷便要伸手扶起少女,不曾想她一把推开他的手,小姑娘眼睛红通通看着他,眼底带着几分惊诧之意,似乎没想到他会伸手。
阮绾这一举动不过是下意识罢了,她没想过沈二爷会扶她,毕竟她刚才做的那样过分。
她看着男人突然沉下去的脸色,知道他在意了,连忙就要解释,谁知男人突然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她后悔莫及,连忙开口道:“沈彦恺!站住!”
男人闻声一顿,小姑娘竟然直呼他姓名,沈二爷眉眼微沉,继而又听她道,“我并非有意拒绝你,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你别在意。”
阮绾话音刚落,男人看也没有看她,迈着大步离开,身影融入夜色之中,消失在门口。
她愣在原地,当即就红了眼,此时膝盖处的伤口越发痛了,她忍不住落了泪,泪珠滚滚,委屈极了,不顾一切就放声哭了起来。
此时青棠走了进来,看着自家姑娘趴在地上,急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将人扶起来,心疼道:“姑娘,您别哭,奴婢扶您起来。”
阮绾看着青棠关切的目光,心里憋着的苦楚和难过犹如崩堤之水,冲破她的心防,她抱着青棠就哭了起来,此刻的她,才真正像个十几岁的少女。
“青……青棠,我膝盖……膝盖痛。”阮绾哭得小脸赤红,整个人有气无力靠在青棠身上,指着自己的膝盖,哭得好不伤心。
她其实不止膝盖痛,她心里也痛得厉害,前世的遍体鳞伤的痛苦,好不容易重生,她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事也做不好,好不容易以为能和沈二爷和谐相处了,她又搞砸了这件事。
“好好好,让奴婢看看,姑娘不怕。”青棠将自家姑娘扶到软榻上,看着自家姑娘哭得伤心欲绝,只当是她真的痛,自家姑娘从小就细皮嫩肉,极为怕痛。
她慢慢掀开裤腿,少女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一个拳头大的淤青,还凝着一团红黑血迹,瞧着甚是可怖,可知方才摔的极重。
青棠忍不住红了眼眶,便是在宰相府,也从未受过这种伤,她哽咽道:“姑娘,您忍着一些,奴婢给你找药。”
阮绾抱着软枕,整个人头脑发涨,只觉得自己深处黑暗之中,她好不容易从那里挣脱出来,如今好像又跌了回去,
她殃殃无力靠在软榻上,对膝盖处的伤口毫无察觉,听着阵阵雨声风声,由着青棠给她擦脸,看着桌上绣筐里头的剪刀,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死了,一了百了。
“青棠,我是不是不该继续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沈二爷:看不出来,绾绾喜好这口。
阮绾:不是,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
沈二爷:你摸了。
阮绾:……那我走?
按着古代的计算,男主有九尺,换做现代大概190cm左右,因为想刻意突出男主很高大,至于为啥,后面会提到(坏笑)
第4章 .留住他
青棠闻言转身,看着自家姑娘死死盯着桌上的剪刀,而且她脸色煞白,目光呆滞,瞧着让人心惊。
青棠连忙扑过去,将剪刀收起来,紧张看着阮绾道:“姑娘,您歇一歇吧,奴婢给您备了安神汤,想着今日您可能睡不好,您喝一些好不好?”
阮绾摇了摇头,她看着青棠满脸担心的模样,如同前世她为了救自己时一样,她永远都希望自己平安活下去。
她鼻子一酸,泪珠止不住落下来,喃喃道:“傻青棠,我就是说说而已,我怎么敢死呢?”
她话音一落,门口响起脚步声,阮绾闻声看去,便看到男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阮绾没想到他会回来,心里一惊,正想起身,就听得男人沉声道:“别动,你受伤了。”
沈二爷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少女膝盖处的伤口,果真吓人,不知是不是错觉,少女的小腿处,貌似也有伤痕。
他方才他在屋外站了一会儿,听得少女的哭声,才知她忍了这么久,想必是真的痛到忍不下去了,所以才哭得这般伤心?
明明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不过摔了一跤,怎么就想到了生死之事?沈二爷真的越发看不透阮绾了,她不像是传闻中那个刁蛮任性的少女。
“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阮绾拿着帕子抹干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说话声软软的,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之意。
沈二爷没想到少女在意的是这个,他有些无奈,走过去将药膏放在桌上,语气温和了几分道:“这药膏的效用极好,每日涂三次,不会留疤。”
阮绾有些意外看着男人,原来他是给自己取药膏去了,她心里微微一暖,原本盘旋在心头的乌云密布也如数散开,她吸了吸鼻子道:“谢谢二爷,方才我并非有意推开你,二爷没有生气吧?”
“并无,你先涂药,我收拾一下去书房睡……”
沈二爷还未说完,少女就急急打断了他:“不行!你怎么还是要走,你是……是我的夫君,若你要去书房睡,那我也跟着。”
她虽然不了解同年长七岁的沈二爷是何性格,但前世好歹和他相处了几年,知道他极为固执。
而且沈二爷为人看着温和,实则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她若是让他走,以后他就呆在书房了。
沈二爷并非冷心冷肺之人,他不过是外冷内热罢了,只要自己脸皮够厚就行了!只要她有耐心,一定能捂热沈二爷的心。
少女极为霸道,明明方才还哭得稀里哗啦,沈二爷有些头大,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他虽然有个妹妹,但他的妹妹从小就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眼前少女虽然同妹妹年纪差不了多少,但行为举止可谓是大不相同。
“阮小姐,你嫁给我,是委屈低嫁,你有喜欢之人,不必为了我这种身份卑微之人处处妥协,你若只是为了演戏,大可不必。”沈二爷不想继续同阮绾周旋,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阮绾看着男人淡漠的目光,她有些惊讶,男人原来一直都这样想的,他知道自己属意他人,所以才刻意远离?
她有些气恼,看来自己表现地还不足够明显,阮绾气鼓鼓道:“可我不喜欢他了,以前我年少轻狂,不知喜欢为何物,我只知道谁抛弃我,我就不喜欢谁。
若论相貌,二爷更吸引我,而且……而且我喜欢年纪大的男人。”
阮绾刚说完,一旁给她擦药膏的青棠忍不住咳了一声,嘴角猛然一抽。
她伺候自家小姐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自家小姐如此直白,便是以前面对将军府的小公子,也断没有这般直接的。
沈二爷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无比胡搅蛮缠的人,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这孩子怎么将喜新厌旧说的如此振振有词?
而且还说他长得好看,左右她愿意嫁给他是因为他这张脸还有图他年纪大么?
他倒是来了几分兴趣,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一旁的香炉,淡淡道:“那沈某还要多谢阮小姐看得起沈某了?”
阮绾坐在男人对面,烛光摇曳,男人的脸色昏暗不明,薄唇微勾,看似好像并非生气。
她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轻咳一声道:“我……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我没有骗你,你若不信,我总有机会证明给你看。”
此时一旁的青棠听得心惊胆战,自家姑娘此刻就像是一个山寨老大,而二爷就像是皮囊极佳的书生,如今即将被山寨老大劫回去当压寨相公了。
青棠摇了摇头,自家姑娘果真是话本看多了。
她虽不知二爷的性子,但看着有些冷淡疏离,自家小姐这般粗狂,会不会吓到人家?得,她还是赶紧离开吧,免得殃及池鱼。
“姑娘,药涂好了,奴婢先行告退,您的膝盖还有伤,您……您晚上的动作还是别太激烈了。”言罢,青棠麻利收拾好东西,朝着两人行了礼就掩门离开。
阮绾看着自家丫鬟方才意味深长的目光,觉得心里毛毛的,她又看向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家丫鬟就是这样毛躁,你别介意。方才我说的话是真的。”
少女似乎并不明白她丫鬟话中何意,沈二爷看着她红通通的眼角和鼻尖,瞧着像只小兔子一般,小兔子看着无辜天真,然而事实真的如此,不可一概而论。
沈二爷敛了思绪,凤目微暗,沉声道:“既然阮小姐说了,沈某自然相信,明日还要敬茶,早点歇息。”
言罢,他便打算起身离开,几乎在男人起身的一瞬间,阮绾就拉住了他的袖子,急急道:“二爷就算不喜欢我,我们分床睡就是,我又不会强迫你,虽然我……我的性子的确娇蛮,但我已经改变了。”
她说他不喜欢她,小姑娘看着迷迷糊糊,可心思却是敏锐,沈二爷脚步一顿,看向拉着自己袖子的少女,漫不经心道:“既然你知道我不喜你,你我没必要做所谓的伪装,日子长了,纸包不住火。”
“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你要为她守身如玉?”阮绾愣愣看着男人,有些疑惑,前世她不曾听闻男人喜欢其他女子啊。
不待沈二爷回答,阮绾满脸惊诧看着男人,声音微颤道:“你……你不会喜欢男人吧?假如真是如此,那我一定……”
她还未说完,男人目光凉凉地盯着她,她止了声音,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
沈二爷哪里想到这小姑娘的脑子这般活泛,如今自己若是不给她一个准话,她怕是明日就能编出不少关于他爱恨情仇的故事。
“罢了,既然如此,未尝不可。”沈二爷揉了揉太阳穴,转身便向内室走去。
阮绾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像是一座山一样,又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膝盖,她如今一个人是走不到内室的,而且她总不能睡在外头吧,这明日丫鬟进来,她如何解释?
她咬了咬牙,犹豫片刻,到底是开口道:“那个,二爷留步,能不能扶我一把?”
男人闻言微微侧身,看着少女带着祈求的目光,目光暗了几分,并不言语,继而走到少女身侧,朝着她伸出手。
阮绾没想到沈二爷这般好说话,她伸手扶着男人的手肘,站稳之后,方才道:“谢谢你。”
两人之间虽有肢体接触,然而却极为生分,瞧着不像新婚夫妻,倒像是大夫和病患,一个靠近,一个躲开。
阮绾几乎整个身子的力度都依靠着男人,她能够感受到男人喷洒在自己头顶的热气,极为明显,让她不由心尖一紧。
沈二爷看着矮了自己快两个头的少女,小小一只,整个人软软靠在自己身侧,少女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像是熟透的蜜桃一般,使劲往他的鼻子里钻,令人忽视不得。
他微微将身子退了几分,尽量在两人之间空出一些距离。
阮绾此时膝盖痛得厉害,压根没心思想其他事情,她只想舒舒服服躺在榻上,安安稳稳过完这一夜,说不定明日醒来,又是别样光景了。
沈二爷将人扶到床上,阮绾因怕疼,下意识就抱住了他的手,少女离得他更近了几分,温热柔软的身子贴在他手臂上。
两人的脸几乎要碰到一起,他微微低头,看着小姑娘因为疼痛皱着眉头的模样,不由喉结微动。
她还是个孩子,他在想什么?几乎是一瞬间,他连忙抽开了手。
阮绾一个没站稳,整个人直接就摔在榻上,好在床榻绵软,铺了好几层被子,就是床上的花生枣子桂圆龙眼有些硌人。
沈二爷松开手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他看向少女,原以为她会抱怨,谁知她盯着床上的众多干果,眼睛发亮。
此时阮绾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她微微抬头,便看到男人盯着自己,她略略一思索,随手抓了一把干果递给男人,笑道:“二爷,吃吗?”
她好像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小插曲,不等他男人回答,阮绾便将手中干果塞入男人的大掌中,继而便兴致勃勃掰开龙眼吃了起来。
沈二爷看着手中干果,愣了许久,果然是孩子,前一刻哭得稀里哗啦,如今见了吃的,又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