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绾愣愣看着顾逸明,她怎么觉得今生的顾逸明有点憨傻?不过他担心也是正常,毕竟自己的名声的确不算好。
她摇了摇头,善解人意道:“不用客气,我帮我夫君,你是二爷朋友,自然是要为他担心,只不过沈府人多眼杂,以后顾大哥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顾逸明点了点头,继而又道:“就像你方才所说,一旦是司仁札看上的人,他会不择手段,那个小倌若突然不见,他一定会追问到底,你要救他,这不是一件易事。”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阮绾何尝不知?但好在她重生一回,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趁着如今段秉言和司仁札还未认识,她要让他们成为敌人,而非朋友。
顾逸明闻言一顿,下意识看向好友,见沈二爷微微颔首,心里一定,方才道:“我能帮你什么?我是个商人,商和官斗,是赢不了的。”
阮绾笑着摇了摇头,眼底露出几分深意,笑道:“不用和他们斗,我有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只需要你帮我在酒水中下点东西就好,到时候再来个偷梁换日,两个醉醺醺的人,不用斗,就倒了。”
顾逸明看着阮绾笑颜如花的模样,只觉得背后一寒,他虽不知阮绾想做什么,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沉默已久的沈二爷终于开口道:“另一个人是谁?”
“段秉言。上次马球赛,要不是他给马匹下毒,你不会深陷困境,我一直找不到机会修理他,这次有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能放过。”阮绾其实是想借机报复段秉言罢了,前世他将她迷晕,送到别人的床上,今生她也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你怎知是他?”沈二爷面色一凝,下意识对上少女的目光,并无躲闪之意,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旁的顾逸明也极为吃惊,外头传闻说阮绾同段秉言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如今看着,这感情深厚到要将竹马送到别人的床?
阮绾看着又是一副少女天真的模样,怎么会想出如此阴险的损招,虽然他非常同意这样的做法,但是他很疑惑为何阮绾会这般对待自己的竹马。
阮绾被沈二爷一问,突然想起来,段秉言压根没留下任何马脚,她是前世得知的,她看着男人幽深的目光,心里不由慌乱,这下怎么办?
她心里转了转,继而硬着头皮解释道:“嗯……我听到有人说他去了马厩,然后不久之后马匹就发疯了,他那么坏,除了他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
毫无根据,然而沈二爷却挑不出什么问题,少女本就无赖,如今这幅信誓旦旦骂段秉言的模样,他倒是觉得可爱。
沈二爷凤目微敛,沉声问道:“为何?”
阮绾见沈二爷不追问,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沉吟片刻,看着沈二爷道:“不为什么,假如二爷执意想知,那就是为了你呀,二爷信不信,其实没关系的。”
她一说完,便听到一旁的顾逸明的笑声,不由脸上一热,她发现自己脸皮越来越厚了。
可相比于前世的沉默寡言,她知道要多和沈二爷交流,起码能减少彼此之间许多误会。
沈二爷冷冷看了一眼顾逸明,眼底带着警告之意,顾逸明连忙敛了笑声,继续道:“司仁札好说,到时候我安排酒局,但我不认识段秉言,如何将他请来?”
阮绾并未多想,顺着话头道:“自然是由我出面,他想见我,我自然要如他所愿,那日你准备好两个相邻的房间,我负责拖住段秉言,而你则安排那个孩子将其灌醉。
继而让做出那个孩子消失,司仁札胆子小,就算酒醒也不会四处声张,毕竟他手下有好几条人命。
这时候段秉言若出现在他榻上,刚好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也能趁机将此事给压下去,到时候就是他们两人的事了,不会牵连到艺坊。”
顾逸明点了点头,笑道:“好计策,看不出来,你对他们如此了解。”
然而他话音一落,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果不其然,此时一旁的好友面色阴沉如水,眼底露出瘆人的寒意。
沈二爷屈着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声道:“时辰不早,你该回了。”
“对对对,我该回了,不然某人要生气了,对了,你既然找我帮忙,总要有报酬吧?”顾逸明饶有深意看了两人一眼,笑着应道。
“有的。”阮绾早就备好了,从袖袋中取出那枚荷包扔给顾逸明,前世她听说顾逸明爱好收集砚台。
她手里刚好有一块从好友季雅秀那里得来的上好的嵩山砚,算是便宜顾逸明了。
顾逸明接过荷包,打开一看,当即变了脸色,又惊又喜道:“竟然是嵩山砚!你从何处得来的?”
“这个你别管了,总之以后还有,只要你肯帮我忙,好处自然不会少。”阮绾看着顾逸明眼底的惊诧之意,露出一抹笃定的笑意。
顾逸明正要说话,便觉得一旁有道冷如冰刃的目光,他连忙将嵩山砚收好,小心翼翼塞入怀里。
他故意看了一眼,朝着阮绾拍着胸脯道:“没问题,你是我好友的妻子,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帮你!”
“顾逸明,你若不走,我不介意你爬回去。”沈二爷面色极为不悦,室内的瞬间冷了几分。
阮绾一听,连忙开口道:“诶,我还有话没说完呢,既然顾大哥来都来了,不如留着一起吃饭,我……”
她还未说完,便对上男人阴沉的目光,连忙止了声音,朝着顾逸明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思忖,沈二爷这是怎么了,明明方才还好端端的。
顾逸明自知不能久留,趁着好友还未发怒,连忙转身离开,离开之前还贴心地将门掩上,顺带扔下一句:“北衡,你别光顾着生气,该出手时要出手啊!”
阮绾听着顾逸明的笑声,不明所以,继而又看向沈二爷,此时男人正目光沉沉盯着她,像是盯着猎物一般,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一边揪着帕子,一边问道:“二爷,你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吃惊,你如此了解别的男人。”沈二爷眼底寒芒微动,言语当中透着不愉之意。
“嗯?这……这只是我以前听别人说的话,并未有心打探,而且我又不喜欢他们,你别误会!”阮绾不由一阵头大,以前沈二爷不会计较这些的,如今怎么揪着这个生气了?
阮绾小脑袋瓜转了转,细细想着话本里头的内容,脑中灵光一闪,话本里说过,男主假如因为女主和别的男人有所来往生气,那一定是他在意女主了!
不待她深想,沈二爷便起身,朝着她走去,他走到阮绾面前,嗓音低沉道:“那你喜欢谁?段秉言?所以一定要去见他?还有,你从何处得知,顾逸明爱好砚台?”
男人声音醇厚嘶哑,好似山中古寺的钟声,不轻不重砸在阮绾心里。
阮绾心里微动,故意笑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他的,你怎么老揪着这个不放?我去见他的原因,只是因为想报复他而已!至于为何送你朋友砚台,是我朋友也爱好收集这个,她和顾逸明因为争夺一块砚台,两人是仇人呢。”
沈二爷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只说不喜欢谁,没说喜欢谁,心里莫名失落,摩挲着玉珠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看着少女红嫣嫣的chun,心中欲念叫嚣而出。
男人沉默片刻,终于道:“我在意。”
阮绾闻言,看着老男人别扭的样子,她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衣袖,软软道:“在意什么?二爷总要说清楚呀。”
真是小无赖。沈二爷看着她得逞的目光,心中那句话呼之欲出,然而一到嘴边,就成了:“你和别的男人来往,将我置于何地?”
阮绾看着男人微红的耳尖,她的手探入男人的衣袖,顺势抚向他的手腕,低声喃喃道:“嗯?所以二爷是醋了?”
少女的手像是一条小蛇,肆意在他腕间you走,沈二爷心神不宁,原本清明的目光,涌出一丝压抑的情yu。
他嗓音嘶哑道:“阮绾,别动。”
“二爷,方才明明叫我绾绾啊,你趁我睡着,做了什么?还不承认?”阮绾笑意更甚,眼前男人,完全就是一个纯情男子,无论是前世今生,沈二爷在男女之情博弈这方面,应当是比不过她的。
沈二爷闻言,面色一顿,他没想到阮绾会直接说出来,不由老脸一红,沉声道:“唐突之举,是我之过。”
“二爷可喜欢?”阮绾笑意盈盈,故意不说喜欢什么,她其实心里有些慌乱,准确而言,是不敢问罢了。
沈二爷,总不能是真的喜欢她吧?这样的事,放在清心寡欲的沈二爷身上,总觉得违和。
沈二爷并不言语,手掌微微反握,便顺势将少女乱动的小手裹在掌中,两人肌肤紧贴,暖意自指尖直到心里。
不待阮绾反应,沈二爷单手将少女一把bao起,像bao孩子一样,托在怀中,少女柔软的tun贴合着男人健壮有力的手臂,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亲昵。
“喜欢。”男人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伏在少女耳边,嗓音浑厚低哑,带着轻哄,亦含着引诱之意。
阮绾一惊,下意识伸手抱住男人的肩膀,羞得小脸泛着红晕,她目光乱飘,压根不敢直视男人。
她好像把自己玩进去了,她明明只是想逗一逗沈二爷的啊!
少女沉默不言,落在沈二爷眼中,便是有拒绝之意,他手中力度收紧几分,沉声道:“怎么不说话?”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二爷,先放我下来吧。”阮绾只觉得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她还没有想过男人会这般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而且不行,她不配,她明明是害他的人,怎么能喜欢他?
沈二爷凤目微眯,看着少女慌乱的目光,淡淡道:“阮绾,是你先惹我,如今想走,迟了。”
阮绾心里欲哭无泪,她chan巍巍抬眼,便撞入男人幽暗的目光,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潭,如今不知谁扔了石子进去,泛着波澜。
“二爷,我……我……”
阮绾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等她真的鼓起勇气要说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请问二爷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
助攻二来啦~
第44章
阮绾闻言微愣, 看向抱着自己的沈二爷,他目光中亦是疑惑,看来他不知道是谁, 阮绾心里安了几分。
此时门外又响起了兴文的声音道:“主子,少夫人, 院外有个丫鬟求见, 她说她是大夫人派来给主子送点心的。”
兴文话音一落,阮绾脑海中浮现出了阿芝的模样,正是那个大夫人千辛万苦找来的扬州美人, 看来大房已经坐不住了。
“哼,我就说大夫人给你送红袖来了吧?”阮绾有些气闷,嘟着嘴说道。
沈二爷闻言,凤目微顿,阮绾竟什么都知, 他是今晨才从顾逸明那处得知大房的动作,而阮绾又是如何知道?
“哦?那我去看看。”沈二爷言罢,将阮绾放下来,整了整衣衫,便打算开门。
阮绾看着男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心里一急, 连忙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袖,皱着眉头道:“你真要见她?你可是有妇之夫, 你……怎么要见她呢!”
“嗯?你不也要见段秉言么?”沈二爷侧身, 看着少女着急的脸色,心里愉悦, 然而面上不显,小姑娘如今懵懵懂懂的, 还是需要他下一剂猛药。
“可我们不一样,我是为了……为了救人,你是为了什么?”阮绾其实是为了沈二爷,然而话到嘴边,却又是另一种意思,她一说完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沈二爷眸色微暗,从容不迫,慢条斯理道:“阮绾,你还未弄清楚,这之间的联系。”
阮绾闻言微顿,对上男人平静如水的目光,她手中力度微松,眼底露出几分迷茫之意,她这是在做什么?她哪来的资格阻止他见想见的人呢?
而且,她之前不是说了,不能强迫他喜欢自己么?明明她之前心里一点也不难过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对,你说得对,是我太霸道了,那你……你去吧,我先回去了。”阮绾收回手,紧紧揪着手中的帕子,退了几步,低声说道。
沈二爷看不清阮绾的神色,他心里一紧,止了把玩玉珠的动作,一时不知阮绾是何种意思。
他目光沉沉看了少女一眼,继而打开门,朝着兴文道:“将人带进来。”
阮绾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看着男人,此时沈二爷背对着她,她压根不知沈二爷心里所想,她明明只要问清楚的,但……她怕,怕什么?
她怕真心实意付出,会被抛弃,她之所以讨好他,一直是为了弥补他,并且这辈子无愧地活下去而已,如今她突然发觉,她想要的不仅于此。
“那我……我先离开了,二爷忙吧。”阮绾嗓子眼发紧发涩,没有再看男人,夺门而出,将一旁的兴文吓了一跳。
阮绾离开前,看到了阿芝,她低眉顺目站在门口,身段丰腴婀娜,玉指纤纤,她知道她是美人,是男人都喜欢的那种美人。
沈二爷看着少女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面色彻底沉了下去,看也未看一旁的女子,直接将门关上。
站在门口的兴文收回目光,看着站在下首的女子,又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心里天人交战,他还从未见主子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看来是和少夫人吵架了。
可这如今外头还有一个大房派来的人,他要怎么办?兴文冥思苦想,最后还是开口道:“主……主子,点心……”
他话还未说完,便听得房内传来沈二爷阴恻恻的声音,“扔了,让她离开。”
兴文面色了然,连忙朝着站在一旁的女子道:“我家主子让你赶紧离开,他心情不好,不见人。”
阿芝闻言,抬头看了兴文一眼,柔柔地点了点头,继而笑道:“兴文大哥,听闻甜食能治愈人心,二爷若心情不好,吃点心吧。”
言罢,她将点心放在院子的石桌上,转身离开,兴文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刚想说沈二爷不喜甜食,然而又怕自己多嘴,到底是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