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开心的程度能一样吗?我就想和你成亲。”他喝得头都晕了,像个固执的小孩,怎么说都不听,“我就要和你成亲,就算现在你不答应,你以后也能答应,你为什么要说‘永远’这个词来伤我的心?”
青诀服了,“好好,我收回。”
她提起一坛酒,坐在他身边和他碰了碰,“生辰快乐。”
可是楚经秋一点也不快乐,他的快乐被青诀抹杀了。
他喝得靠在她肩膀上,居然难过到眼眶红红,就跟要哭了一样,“老天都要你和我在一起,你却不跟我在一起,我有这么讨人厌吗?你太让我伤心了……”
哎。青诀也后悔了,干嘛在大好的日子跟他说这事。
“我没有讨厌你,我们以后还是可以一起开开心心赚钱嘛。”
“可是我想跟你成亲……”他说着说着,抱住她手臂哭了起来,还把头埋着不想被她看到,“小时候两边的大人阻着我们,我就想,等长大就好了。没想到现在长大了还是不能顺我心意,还要被你拒绝……”
青诀好脾气地递衣袖给他擦眼泪,“没人阻我们,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
可是楚经秋却哭得更厉害了,谁要当她朋友?
那天夜里青诀都记不清他喝了多少坛酒,靠在她身上,醉得意识不清。
头顶的花灯还在转悠,五彩斑斓的光芒落在她脸上,她眯起眼睛凝神一看,那些花灯上好像都写上了字,连起来是一句诗词,“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思。
青诀叹气,送他回房。
他非得拉着她的衣袖不放,哭得跟个小孩一样,“你收回那句话,不许再说,你让我伤心了……”
“好好好,我收回。”她扳开他的手指头。
正要离开,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没问他。
她拍拍他的脸,想让他清醒点,“你上次跟我说,邹子彦入魔之后怎么了?”
可是楚经秋已经醉成一滩烂泥了。
只知道嘟囔着:“我肯定会跟你成亲的,因为,这是命中注定……”
青诀笑了,从他房中离开。
天色还未完全凉,但是青诀已经睡意全无。她闻了闻身上的酒味,皱眉,独自来到灵泉想泡泡澡。
她喝得并不多,可是梦回酒逐渐上头,开始晕晕的。伸手扶住墙壁,灵泉就在面前,却有些看不清。
她甩了甩脑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刚一回头,忽然有人扑了过来。
青诀连是谁都没看清,唇就被人吻住了。
酒意上头,麻痹了她的感官。
她只觉天旋地转,脚下踩空,和那人一起摔下了灵泉。
温热的水,让气氛又暧昧了几分。
青诀被他吻得无法呼吸。
他的吻带着急促的呼吸,染上了浓重的情绪,似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她越是躲避,心头的火就烧得越旺,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碎在自己身体里。
青诀不可思议地推开他,瞳孔轻颤,“子彦,你清醒一点。”
邹子彦没有办法清醒,理智就已经脱离了掌控。潜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人又出现了,这一次,好像要和他融为了一体。
他半抬起头,一只眼睛被黑色所侵染,一只眼中布满通红的血丝,“你想知道我入魔之后的事,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青诀无法形容那诡异的一幕,他好像和恶魔正融合为一体。
黑色的魔气从他身上散发着,诡异的纹路布满他的身体。
他将她按在池边,力气大的让她很疼,身上的灵力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竟然无法凝聚。
这太诡异了!
邹子彦低头,停在她一寸的位置,魔语道:“你死后,我入魔了,后来成了魔尊,杀了很多的人,还重塑了你的肉/身,把你娶回了家,每天每夜都这样抱着你,亲着你……”
他说完又钳住她的唇,这一次很温柔细致,轻咬慢吮,就像对待自己的爱人一样。
青诀脑中“嗡”的一声,好像明白什么了。
这个不孝徒!他真的犯了欺师灭祖的大罪!
她用力握紧手指,灵力终于凝聚在手心,她正要召唤噬月兽,又被他抓住了手。
灵力在他接触的一瞬间,再次消失无踪。
这并不是偶然,而是他的身体里有某种克制灵力的东西!
邹子彦抓起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病态地呓语着:“青诀,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啊,就算你要我性命,我也会给你的……”
青诀完全被震惊住了,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猜想过。
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他都不曾表露过半分,除了他入魔的时候,半分也不曾逾矩。
怎么会?什么时候开始的?
“青诀……”他半睁着黑色的眼睛,忽然问她,“我做了这种事,你以后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理我了?”
见她不回话,他咬着她的脖子,“你是不是不会要我了?”
青诀靠着身后的池子,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谁湿透。她知晓他还有一半的清醒,便提议:“你先放手,我们坐下来聊。”
可谁知他抱得更紧了,灼热的呼吸叹息着,“我不放手,放手你就会离开我。”
他红着眼睛,固执地问她:“你还没回答我,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青诀是真的想跑,她现在脑袋里晕晕的,没办法思考。
她想等冷静点再来处理这件事情。
如果邹子彦彻底入魔了……
青诀有些走神。
那她应该大义灭亲吗?
邹子彦咬了她一口,让她回神,酥麻感一直传到脚趾。知晓他对自己的感情后,所有亲近都变得那么奇怪。
虽然不反感,但是……
她将他推开,“子彦,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赶紧醒过来,难不成你真要入魔吗?”
他低低地笑着,反问她:“入魔有什么不好?入魔就可以保护你。”
“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保护了,”青诀试图将他拽回征途,“你入魔是为了帮我报仇,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你入魔只会让我陷入两难之中。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我要你清醒过来。”
邹子彦好似陷入深思,又问她:“那你还会要我吗?”
这种情况,她能说不吗?
青诀用力点头,“要的。”
“就算你入魔了,我也会陪着你洗经换髓,清除体内魔气,陪着你一起变回正常人……”
他笑了起来,令人畏惧的双瞳中尽是对她的温柔,缠绵悱恻着。
他轻轻磨蹭着她的肩窝,身上的纹路逐渐褪去,他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她肩膀上,脑袋沉沉地睡去。
青诀二话不说,割破他的十指。用灵力引导他体内被魔气侵染的血流出。
灵泉有洗涤污秽的功效,她运转两枚蛟珠,将他身上被污染过的血全部过滤一遍再回到他身体中。
他入魔的次数太频繁了,必须要尽快想办法。
邹子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他猛然起身摸身上的伤口,重新被包扎了一遍。
所以昨天灵泉里的事都是真的?
他连忙穿好衣服来到青雀殿,却被告知青诀已经离开,她去了桃林说是至少要两月才会回来。
邹子彦心头一滞,喘不过气。
她还说会要他,撒谎!
她就是不要他了。
把他丢下了。
邹子彦握紧双手,想去找她问个明白。
在路上他甚至想到她会对他不理不问,放由他自生自灭。又或是给他定一个欺师灭祖之罪,毁去他的修为,将他逐出师门。
可是当他到达桃林的时候,却发现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在林中建了一个大阵。
身旁摆满了奇奇怪怪的书籍,她正坐在地上费力地画着符纸,衣袖因为太热拢到手肘上,衣裙沾满了花瓣。
青丝只用一根木簪子挽起,松松垮垮地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随性的模样,更亲近了几分。
邹子彦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走进看了才发现,那些都是去除魔气的古书籍。
青诀正咬着笔,眉头紧皱。
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得太认真,等光线被挡才发现来人了。愣怔抬头,“你怎么来了?”
邹子彦蹲下身,将笔从她口中拿出来,笔尾都被她咬出了小牙印,可见她有多纠结。
“你在这做什么?”
“我在画符,”青诀拿起书籍,纠结地看着,“我想找驱除魔气的方法,帮你把魔气去了,可是这些东西太难弄了……”
原来她不是跑路了,而是帮他找驱除魔气的方法。她就像她承诺的那样,会带着他洗经换髓,会一直陪着他变回正常人。
心头感动之余,又有些哽咽。
“这些事哪用你亲自来做?”
她的手都磨破了好多地方,布这样一个大阵该有多累?
“还是我亲自做比较放心,我担心这事传出去,会对你以后的名声不好,毕竟你现在也是后起之秀了……”
所以她就一本本地学,一笔笔地练。
直到学会为止。
邹子彦忍不住将她抱住,吓得青诀手里的笔都掉了。
这是又入魔了?
他的眼眶红红的,承诺她:“我答应你,我好好驱除魔气,陪在你身边、保护你,什么也不要。”
青诀见他没入魔,稍微放心,“那你以后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
他用力点头,“好,我都告诉你。”
青诀这才觉得,自己的好徒弟回来了。
只要他不入魔,对她的感情没有那么狂热,就还算能接受。
以后的事,再慢慢教他就好了。
她下意识拍了拍他的头,没看到他眼中的神色忽然暗了下去。
果然又回到了原点。
她还是把他当小孩。
青诀把自己关在桃林研究古书籍的那段时间,邹子彦几乎寸步不离。
他每天跟着她学习白天画符,晚上用天山水浸泡全身,不食五谷,只食灵草,每隔七天循环放血一次。
邹子彦睁开眼,青诀正往池子里倒奇奇怪怪的药草。
他伸手抓住一缕,闻着还不太好闻。
“这是什么?”
“驱邪的。”
青诀全给他放进去,那味道简直了。
邹子彦泡完感觉全身臭臭的,他嫌弃地皱着鼻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被子里都是臭臭的,把他给睡抑郁了。
第二天青诀还要往里面放,他赶紧阻止,“师父,我觉得好多了,这个就不放了吧。”
“那怎么行?感觉好多了,说明有效果,要坚持用。”她抬手又全给他扔进去了。
邹子彦又抑郁了几天。
那几天吃饭他都躲得远远的,总感觉身上有味道,不干净了。
后来青诀又发现了一种更好的灵草,泡完之后与之前的截然不同,甚至还带了香气。
邹子彦洗完一身干爽,终于不抑郁了。
他蹲在她身边跟她一起画符,她头发松松散散地束着,一脸认真。
太久没和她亲近,邹子彦越看越喜欢,他放下笔扑过去抱住她的腰肢,“师父,我今天身上是不是很香?”
她嗅了嗅,“还行吧。”
他抱着不撒手,靠在她身上又香又软,“是不是比前几天臭臭的好多了?”
“前几天怎么臭了?那是药草香。”
香什么香,他都要被臭死了。
邹子彦提议:“师父,以后能不能不泡药草了?我不喜欢那味道。”
“不行。”她揉着他的头发,“明天继续泡。”
“那师父和我一起泡好不好?”
青诀毫不客气地拧他耳朵,“你想得美。”
“痛痛痛!”他伸手去挡。
青诀又抓住他的手,里面皮肉已经长出新的皮肉,就是看起来跟周围的皮肤有些不一样,要白上许多。
她感叹,“年轻真好,恢复起来真快。”
“我就小几岁而已。”邹子彦不满地皱眉,“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他说完爬起来就走了,头也不给她揉了。
青诀:?
邹子彦本来想憋着一天不理她,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结果刚过了半天,就忍不住去看她画符,在地上画着圈圈,画着画着又凑过去和她一起学。
他青诀喜欢坐着画,他喜欢趴在草地上画。这样画累了,就正好可以枕在她腿上休息,和她呆很久很久。
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场梦境,希望一辈子都能如此。
青诀停下笔,拿起符纸感叹道,“一千零一张,我终于画完了。子彦,明天开始准备阵法驱魔。”
邹子彦笔下一抖,“不再等等吗?”
青诀已经收拾好东西起身,“多等一天我这心里都慌得很,总觉得有大事发生,早点驱完免得夜长梦多。”
邹子彦低头“嗯”了一声。
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借着醉酒亲她了,也不能像这样呆在两个人的世界里。
美梦……终于要结束了吗?
那天罕见天降大雨,桃林变得阴冷潮湿。
无数花瓣被碾碎成泥,枝头凋零。
邹子彦就站在她门外,静静地看着她。
狂风吹开窗户,将她惊醒,她起身正要关窗户,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